没有时间让熊温柔生气或哀悼自己失去的贞操,就算是给了一个超级王八蛋。
她有很多事要做,有很多会要开,也有很多人要躲,其中最困难的算是她干妈。
吧妈以为魏家大少既然提出这个要求,那就代表“魏熊联姻”的日子不远,她资金紧缩的日子也即将获得解月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干妈不知道她和魏狂人的爱恨纠葛,只知道自己的干女儿整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地拼命工作,什么情啊爱啊的,统统没空发展,跟魏家的互动等于零。这件事惊动了已经准备出国选择礼服的玉静,为了修正干女儿荒唐、不知珍惜的行为,她天天光临熊家找人,却总是扑了个空。
她要躲的另一个是她没空理会的魏家大少。那天过后,他追到熊家找人,惊动了向来静观其变的淑美。只是,这么简单能找到熊温柔?就算他去她公司逮人也一样,她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他能怎么办?
她躲避的第三个人就是公司协理。那天无端被挂掉电话后,协理再也找不到她,她没再进公司,但同组的工程师还是能准时代为交出她的提案及进度。协理刚开始很火大,对于下属半路落跑的行为简直怒不可遏,但等他发现,工作都能如期进行和完成时,也就渐渐释怀了。
人嘛,有事情烦恼时,总是想独处安静一下,温柔既然也有认真工作,那他身为关心下属的主管就要懂得体谅,不要打扰,有事交代丰年和小张他们,工作计划照表操课,很好。
熊温柔去哪了?真的隐居山林?
她干妈想知道,魏狂人想知道,协理想知道,他们都想知道,却都不知道。
温柔暂居在丰年的租屋处,淑美在她离开魏家去找丰年时,就知道这件事,她还带著女儿的换洗衣物来到丰年家,因为在早上的“震撼教育”之后,脆弱的熊温柔向妈妈坦诚了一切。
“你干妈要是知道你和魏家大少有这么离奇的故事,肯定开心死了。”
她记得老妈是这么说的。而且,正当她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诉说自己的委屈时,老妈问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温柔,你爱他吗?”
爱?
她早过了年少轻狂、贪图一时欢愉的年纪,所以,当她不是为爱而性,那和路上小狈小猫只是为了繁衍后代有何不同?或者小狈小猫其实也有谈恋爱才发生关系的?而她不是小狈小猫,所以不知道?
唉,她又在绕口令了。总而言之,她知道自己在意他、在乎他,那么爱呢……
丰年是很好的人,在她最危急的时候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年底,他就要和南部老家的青梅竹马结婚,温柔会暂居在他家,也是丰年女朋友提议的,她也是个很好的女孩,丰年和她两小无猜,让人羡慕。
“我很羡慕你和小芬。”她记得自己在暂居丰年家的第一晚,看著丰年和小芬浓情密意的互动后,有感而发地这么说。
“你和魏总也可以啊。”
“我和他?算了吧!对了,别把我和他的名字扯在一起!”
“呵,不过啊,温柔,我想魏总一定很在乎你、很喜欢你,每次只要我出现在你身边,我可以从他那个‘恨不得把我踢到海角天涯去的目光’看得出来,他真的很不喜欢你身边有别的男人。温柔,这是男人的占有欲跟在意,懂了没?”
懂,她当然懂,那男人疯了,他找寻她的行为和疯子没两样,在熊家守株待兔、老是去公司逮人,把协理吓个半死,还找上丰年——
“小张说,魏狂人找你谈话?”
当其他工程师告诉她这个消息后,温柔简直气炸了。其他工程师都是她的战友,公司一有风吹草动,他们一定马上回报,所以她知道魏狂人找丰年“聊天”的事。
“他想知道你在哪。”
“厚,那家伙一定凶巴巴,一副气势凌人的模样对不对?”
“不对,他很谦虚,而且看起来糟糕透了,温柔,你把他搞得像战败国等著切月复自尽的统帅一样。”
熊温柔很少流泪,一方面是个性强悍,一方面是天生豁达,但丰年说完以后,那一夜她竟然哭了。
她彻夜难眠,干妈说的对,好男人就在眼前,她不懂得珍惜。可是,她和他之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厘清,他还不知道她等于她,他开的玩笑不好笑,又很爱说话气她,动不动就欺负她,还有呢?还有什么问题?
熊温柔想不出来了,再想下去,想的只有他的宠溺、他的笑、他的吻、他的拥抱……
熊温柔将脸埋在棉被堆里,痛哭失声。
顺利躲了一个月,熊温柔坐在丰年家客厅喝咖啡写程式。
手机响了,她接起电话,是小张来电,焦急说著:“温柔,惨了啦!魏总经理说,如果主工程师再不出席进度会议,就撤掉我们的合约!丰年和其他人都在和协理商量该怎么办?温柔,你要出来见客了啦!”
那人果然使出最下三滥的招式。她该不该见他?她知道自己心里真正的想法,她想见他,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威胁,她想见他,是出于自己对他的思念——
“进度会议在哪时候?”
“下午两点,远天会议室。”
“好,我去。”
所以她去了,魏狂人也如愿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在他被爱情整得浑身狼狈的同时,过著‘隐居’生活的熊温柔,状况意外地好,一个月没晒太阳,肤质水当当、幼咪咪,美得不可思议。
魏狂人生气了。
她避而不见一个月,他就整整找了一个月。她家、公司,只要她可能会去的地方,他绝对不放过,连他未来的丈母娘都忍不住为他叫屈。
“你一定爱惨了温柔。”
“对,我很爱她。”
“但是温柔对你们之间的感情还有怀疑。”
“总有一天,我会让温柔明白我有多爱她,并且接受我。我会疼她一辈子!”
他的誓言是这么地斩钉截铁,他的思念可比惊涛骇浪,他的焦虑让他不能好睡,夜夜梦见自己和她缠绵,但现在的愤怒呢?也足以燃烧一整片森林!
魏狂人再也忍不住思念和怒火的煎熬,当著众人面前,他握住温柔的手腕,扯著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用力关上门。
“放开我!”她挣月兑他的钳制,然后站得远远的,瞪著他。“你不是要开进度会议吗?我人来了,你不开会,把我拉到这里是什么意思?”
“你去哪了?”他问,声音紧绷,全身僵硬,焦虑和恐慌在他体内四处乱窜。
“这不关你的事。”
“这哪不关我的事,我们就快结婚了。”
“我没有说要嫁给你!”
“你干妈同意了不是吗?”
啊?!
这下被吓傻的人换成熊温柔。她眨眨眼,原来——
“你知道我就是和你相亲的人?”
魏狂人冷笑。“你是我老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谁?”
这下她更生气了,这比那句“我可是付钱的业主”更让她怒气冲天。
“魏狂人,你明明知道我是谁,还一直瞒著我,你看我像小丑一样耍宝,一定在背后偷笑对不对?你说你爱我,我妈说你说会疼我一辈子,一辈子是很长的时间你懂不懂?可是你只会欺负我,不可能疼我一辈子的……哇!”
熊温柔蒙著脸大哭起来。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不敢承认爱他的压力从何而来,他表现得像不知道她就是相亲的熊温柔,让她以为这个花心大萝卜同时向两个女人表达爱意,这让她很难受。自己嫉妒自己实在太愚蠢了,偏偏她真的很嫉妒自己,他虽然和真实的她发生关系,但彬彬有礼、慎重请求交往的,可是另一个熊温柔啊!
所以她很难过,她不知道,如果真的有两个熊温柔,他爱谁多一点?
“温柔……”魏狂人手足无措。他没想到她会大哭,这绝对和上回帮她搽药的嘤嘤啜泣完全不同。
他想拥抱她,她却不让他接近。唉,有一个会空手道的老婆,他的未来也是很精彩。
“别靠近我!”
“我想抱你。”
“不用!”
“老婆……”
“不要乱叫!”
“老婆……”
“告诉你不要乱叫,你听不懂吗?进度会议要不要开随你便,不过,如果你再拿合约的事来威胁我,我一定会让你尝尝手刀的滋味!”
她实在气不过,所以干脆来狠一点的。“还有,魏先生,你不要再去我家或公司找我,我住在丰年家,你不用再白费力气了!”
她看过他阴沉生气的模样,不过和他现在的勃然大怒相比,以前的阴沉像是在要脾气。
“你住在蔡丰年家?”他怒吼。
他的怒气像万马奔腾般一样汹涌,她心一紧。“没错。”
魏狂人愤怒极了。“你知道我爱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