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欣出院了,当天夜里,齐旭还故意把齐欣带到小草的面前。
“看清楚,这就是你的杰作!”
齐旭愤恨的瞟着小草。
“哼……”
齐欣用鼻子哼气,假意生气,却一脸心虚的不敢多看小草一眼。
现在,齐欣走起路来,一跛一跛的,像少了一个关节,每走一步,身子就倾斜一下。
“对……对不起,我要救你,可是来不及了,我……”
望着齐欣不健全的双腿,小草满怀愧疚。
是她反应慢,没及时拉住齐欣,才会让齐欣的腿变成这样子。
“你还说谎!明明就是你推我的!”
为了证明小草说谎,亦为了说服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齐欣开始咄咄逼人。
她要假装自己恨死小草,然后再煽动弟弟用尽镑种办法来欺负小草,总而言之,她就是要给小草苦头吃!
因为年幼,她分不清事情的轻重,亦不知当她捏造出第一个谎言,往后便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才不会被人发现埋葬在她心里面的秘密。
“真可耻,做错事还说谎,怪不得我妈妈这么讨厌你。我妈妈说,她不想看见你,所以,以后你不准在我妈妈面前出现,也不准下楼和我们一起用餐。
只要我们在楼下,你就不准踏入大厅,放学了,你就回到自己的房里,哪儿都不准去!”
“我……”小草欲言又止,最后放弃似的点头答应。“好。”
她直觉解释再多都嫌多余,根本没人会相信她的话,便忍下了冤气,随他们去。
从今以后,即使她成了无辜的炮灰,成了这个家的大罪人,小草都不会有任何的怨言,为了和妈妈相依为命,小草愿意默默承受别人给她的伤害,甚至成为这个家的隐形人,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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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齐旭心血来潮,跟妈妈说要买一只狗来作伴,齐夫人拗不过儿子,便托人买了一只纯种的马尔吉斯。
然而,齐旭却没耐心照顾和教育,想遛狗,又怕弄脏手,所以,他硬是把遛狗的任务指派给小草。
“老师说,养狗要有公德心,我想教你的公德心。”齐旭存心找碴。
“可是,我不会啊!”小草不知道要怎么表现出公德心。
“狗狗要是在公园里便便了,你就把狗便便铲进塑胶袋里,全部带回家。”齐旭递给小草一把铲子和塑胶袋后,甩头就走了。
小草怕顶撞又会出事,便依照齐旭的吩咐,把小狈儿带到公园去,每经过一个地方,只要看到地上有狗便便,她便会蹲子,仔细且小心的铲进塑胶袋里,直到塑胶袋里的狗便便都满出来了,小草才惊觉不对劲——
她再不回家,根本没东西可以装狗便便了,到时岂不是要把狗便便放在自己的小裙子里?
小草想想不对,赶紧把狗儿牵回家。
“你真会偷懒耶,出去不到十分钟,就急着回来了!”齐欣嘟着小嘴看着弟弟,“旭,她偷懒,叫她再去。”
齐旭正要说什么,小草已一脸无辜的拿高装满狗便便的塑胶袋。
“地上便便太多了,我的塑胶袋一下子就满了,我要是继续留在公园里,就没东西可以装狗便便了。”
齐旭一脸怀疑的瞪着那袋满满的拘便便,“这条狗有这么会拉吗?”
“它还没拉,袋子就满了。”
“那这袋子里装的是……”齐旭蹙起一对小剑眉。
“这是结合很多狗狗的便便啊!”
小草实话实说,觉得自己做得好极了,想不到齐旭却开始咒骂。
“你有毛病呀!吧嘛把公园里所有狗狗的便便,都装回家里来?”
“是你要我把狗便便全部都装回来的啊!”
小草傻愣愣的看着他,不懂自己做错什么,而他又在气什么。
“你是白痴啊!”齐旭冲上前把狗儿牵过来,回头就丢给齐欣,“姊,我不养了,我宁愿送给你养,也不愿选一个笨蛋帮我遛狗,我怕狗儿有一天会变得跟她一样笨。”
小草瘪了嘴,差点哭出来,可是她始终一句怨言也没有。
她知道只要齐欣说一天的谎言,误会就无法消除,她就得默默地承受与面对齐家人的欺凌与指责。
没错,小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妈妈不要她,所以,无所谓、没关系啊,只要有妈妈在身边就好了。她如此安慰着自己。
小草居然不生气?
齐欣不安的偷瞄小草……
奇怪,已经被欺到头上的小草,为什么要默默承受委屈?
难道小草已经放弃揭发真相的念头?小草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是被陷害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意、不怨恨了吗?齐欣暗忖着。
接下来,齐欣开始暗地里观察起小草,一天、两天、三天……
她发觉小草真的一点都不在乎,面对这样的小草,齐欣渐渐产生了愧疚。
她用那样过分的手段去对付小草,而小草非但不记仇,还只字不提,她愈来愈无法了解小草了。
假使今天立场调换的话,她铁定气得拿刀逼对方说出实情,然而,小草什么都没有做。
而就因为她什么都不做,还默默承受着他们姊弟俩给她的伤害,让她对小草的歉疚逐日加深,并在不知不觉中,收敛了她对小草的伤害。
一直到齐旭和齐欣上了中学,被父母亲送到日本去留学,有好长一段日子,姊弟俩不再在彼此面前提起小草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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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
齐家姊弟学成归国了。
返回台湾后,姊弟俩个性上有了很大的转变,他们不再正眼瞧小草一眼。
也许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已经淡忘了不愉快的陈年往事。
成年后的齐旭,醉心于事业,他目前是齐氏集团的总裁。
成年后的齐欣,自国外回来后,就拒见小草,整天待在家里,看书、画图、弹琴……做她爱做的事,可是,跛脚的齐欣很不快乐,所以脸上几乎没有笑容。
而小草,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了。
大学毕业后,小草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可是她并没有进入齐氏集团上班,因为,十八岁那一年,小草在校门口被星探发掘,继而被查出她是豪门名媛,经纪公司便以名媛为噱头,将她打造成一个名牌广告明星。
没多久,小草扬名于上流社交圈,然而,这样忙碌的生涯,让她很难再享受到齐秀莉的母爱。
是以,她开始认真思量,是否该退出演艺圈,待在家里,全心全意的陪伴在母亲左右。
这天,拍完了最后一支广告,小草疲惫的坐在角落中休息。
“喏,给你。”徐导演体贴的为小草送来一瓶矿泉水。
小草抬起粉妆玉琢的小脸,望了导演一眼,抿唇微笑,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渴,你喝就好了。”
看了一眼腕表,小草才知道已经午夜一点了,连忙打开名牌皮包,找到手机,看看是否有未接来电,发现有一通,她查看了未接来电的记录,露出甜美的笑容。
“瞧你笑得这么开心,是你妈妈打来的吧?”徐导演瞄了一眼她的手机,打开矿泉水瓶盖,咕噜噜的往嘴里倒。
“是呀!”小草一脸幸福的笑着,“已经一点了,妈妈当然会担心我的安危,肯定是要派司机来接我。
可是,我若现在拨回去,万一妈妈已经睡了,不就把她给吵醒了,我看,我还是搭计程车回家好了。”
徐导演痴迷的望着她发亮的小脸蛋,起身,把空瓶随手一丢,拉着她往车库走去。
“用不着麻烦了,偶尔也让我充当你的护花使者,我包准你母亲天天都可以安一百个心。”
“导演,不必了,我助理会陪我回去……”
小草不喜欢和导演过于亲近,以免招来非议。
“我也会让人把你助理平安送回去的。”
徐导演很早就迷恋上小草,曾想尽镑种方法去追求她,然而,小草始终无动于衷,亦不肯给他半点机会。
今天,他实在无法再忍下去了,无论如何,他们都要有一个开始。
小草就这样被徐导演硬生生的架上了车,万般无奈下,小草只好道出地址,让徐导演送她回家。
一路上,他们几乎都没有话题,一直到车子爬上了山坡,停靠在齐家的别墅门口,小草才礼貌的说了一声谢谢,正准备下车,身后倏地伸来一双手臂,由她侧身整个揽抱起她身子,一股酸酸的汗臭味同时扑鼻而来。
“啊!?徐导演,你做什么!?”小草吓得狂挣扎。
“我喜欢你很久了,如果我今天再不行动,要等到几时?”徐导演露出豺狼般的真面目,企图在车内非礼她。
“不要啊!”
小草意识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恐惧感立刻疯狂的占领她心头。
“只要你肯付出自己的身体,我保证你有拍个完的广告。听话,让我吻吻你的小嘴……”
小草愈挣扎,徐导演就愈兴奋,不但将她抱得紧紧,婬笑声还惹人发颤的响起。
小草悚惧的拳打脚踢起来。
“我不要啊!你快放开我,救命啊!”
当她发觉自己的挣扎全是徒劳,她无助的啼哭了起来。
“放开我!呜……救命!救命啊——”
“这里是郊区,夜又这么深了,该睡的全都睡了,现在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有人会出来救你。
呵呵……你好香喔!嘿……你今晚别回去了,我们去饭店过夜……不要?那我只好在这里占有你了……”徐导演整个人骑到娇小人儿身上,企图强占她。
小草惊恐的哭泣着,一面死命的挣扎。
男人的大手不老实的伸向她的胸脯,小草死命推拒着,恐惧感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不要!救命啊——”
就在男人大手即将覆盖在她胸部之际——
匡啷!车子的挡风玻璃整片被人砸个粉碎。
“混帐!”天地间响起声爆喝。
齐旭?
小草认出那是齐旭的声音。
平常不上工时,她在卧房里,偶尔会听见他暴跳如雷的嘶吼声,显然他的脾气变得愈来愈暴躁了。
小草还来不及反应,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一下子就减轻了。
“呜呜呜……”小草无助的瑟缩起娇小身子,委屈的哭个不停。
她布满泪雾的眼儿,自齐旭结实健美的手臂,移转到他俊美无俦的脸庞。
倏地,小草受惊似的睁大眼儿。
难道男大也会十八变吗?
儿时那个矮矮胖胖的齐旭,早已不存在。
学成归国的齐旭,不仅英俊迷人,还有着高大伟岸的体魄、古铜色的健美肌肤。
小草看着迷人且性感的齐旭,一时之间傻了眼。
齐旭则粗鲁的把小草给拖下车。
“你这个混帐!傍我出来!”齐旭俊容上带着不寻常的怒光,对着徐导演吼道。
“不!饶了我吧!我下回不敢了!”徐导演怕得浑身直颤,宁死也不肯下车。
这无疑惹恼了齐旭,他怒不可遏的钻进车厢里,大手一揪,把躲在车内的徐导演给拎了出来,拳头一握,一拳朝他左颊挥了下去。
“你竟敢在我家门前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齐旭威猛如虎、力大如牛,一把揪起徐导演的衣领,狠狠地补上一记回旋踢。
“啊!”徐导演身子飞弹了出去,重重地跌在柏油路上。
“算了……算了……”小草不忍目睹下去,浑身巨颤不已的躲在齐旭高大健壮的身后,小手紧紧揪着他衬衫,“不要打了,让他走……”
“滚!”
齐旭挺直强壮威猛的体魄,长腿朝上一提,恶狠狠地朝徐导演的胸膛踹下两脚,才放过他。
徐导演连滚爬地逃得不见人影,小草紧绷的情绪才完全松懈下来。
眯起如阎夜般深邃的黑眸,齐旭的眼光缓缓地落在一直紧揪着他衬衫不放,那双纤细白皙的小手上,只见他薄唇微掀,释出冷若寒冰的嗓音:
“放开你的手。”
“对不起!”
小草松开他的衬衫,内心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以及一股浓到化不开的甜美激流。
当他出手救了她,安抚她内心的恐惧时,也一并掳获了她的芳心。
原来,倾心于一个人,是如此的简单容易。
“让开。”齐旭冷冷的下令。
小草安静的退到门边,愣巴巴地凝望着他的高大身影消失在大门前。
她的内心是多么的悸动,多渴望他能够回过头来望她一眼,只要一眼就行了,那就足够让她回味无穷。
可是,小草盼来的是失望和遗憾,从头到尾,一直到大门合上,齐旭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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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一年前发生了徐导演企图非礼她的事件后,小草便毅然决然的退出演艺界,留在家里过着平淡的生活。
今早一觉醒来,小草发现自己身穿睡衣,卧在自己的床上,身上还覆盖了一条薄棉被。
昨晚,是小草二十四岁的生日。
齐坤夫妇去参加慈善晚宴。
齐欣独自待在自己的房里。
齐旭意外的消失三天。
大厅空荡荡的,妈妈要她下楼吃蛋糕。
妈妈帮她准备了一个大蛋糕和一份名贵的礼物,母女俩坐在客厅里,开心的聊着,直到她迷迷糊糊地蜷缩在沙发里睡着了。
家里除了妈妈和女佣小珍,根本没人会理会她的死活,所以一定是妈妈和小珍把她扶上床的。
小草开心的揪紧被单,咬着粉女敕的下唇微笑着,隐约想起了昨晚的画面——
妈妈订做了一个三天也吃不完的大蛋糕、送给她一辆名贵到近乎奢侈的跑车……也送来了妈妈的爱……
小草起身,走进浴室里刷牙洗脸,梳洗完毕后,她步出浴室,却发现窗帘已经被拉开了,阳光迤洒了一室,而女佣小珍正伫立在化妆台前。
不同于往常的是,餐桌上,并没有摆上任何的早餐。
通常在这个时候,卧房里的小餐桌上,都会搁上一杯温热的牛女乃,以及一份烤好的松饼。
“小珍,早呀!”
小草走到化妆台前,笑容甜美的和小珍打招呼。
“小姐,早呀!”小珍笑道,替小姐拉开椅子,准备帮小姐梳头,“秀莉大小姐要我请你下楼用餐喔!”
“妈妈?”小草不明白妈妈怎敢让她下楼用餐。
“是呀,因为少爷还是没回家。”
小草透过镜子,忧虑地看着映在镜子里的小珍,“少爷还没回家?”
“是的,少爷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回家了。”小珍把发油抹在小草自然卷的头发上。
“嗯。”
小草习惯在深夜中走出阳台,偷偷观察着习惯夜归的齐旭,所以,小草当然知道齐旭已经有三天没回家了,可是,即使她心里有些担忧,却不敢多问。
这十几年来,小草一直都在房里使用三餐,因为通常在用餐时间也正是齐家人共进餐会的时候。
除了妈妈,没有人会欢迎她,也没有人会注意她的存在,她就像鬼魂一般,在这栋别墅里飘来荡去,就算有一天她真的成了鬼魂,除了妈妈,恐怕不会有人为她掉泪……
不过,没关系,是她没追究真相的勇气,才活该有今日,且她也没能力去阻止齐家人对她的误解和恨意。
尤其是齐旭,他的眼神总是冷到让人坐立难安。
小草心里暗恋着齐旭,又怕被人知道心中的秘密,始终没勇气去面对他,尤其是他对她的恨意,那只会更加刺痛她的心。
尤其在她辞去工作之后,思绪反而变得更加凌乱,每忆起齐旭的英勇气魄、威猛英姿,心里便荡漾着一股说不出口的微妙情愫,让小草压抑得很痛苦、很难受……
她知道,齐旭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又怎会接受她的爱?
为了不再胡思乱想,小草每天都找事忙,她修剪花草、培植玫瑰花,庭院里开满了各式不同的花种,全是小草每天细心培育出来的成果。
只不过,她只能够在白天出现,因为白天时,齐家的人全在公司里忙碌,小草才有机会走出卧房,四处走动。
一到黄昏,小草就得回到卧房。
她忘不了孩提时曾答应过齐旭,不在他家人面前出现、不与他家人共同进食,十几年来,小草一直坚守着诺言,不曾违背过。
而家里的男仆女佣,都知道齐家有一个气质出众,清灵月兑俗的小姐,但是,大家也都知道这位小姐是一个碰不得的禁忌,没人愿意主动接近小草,妈妈便为她请了一个私人女佣小珍来陪伴她,照顾她的起居生活。
“好了,小姐,请下楼用餐。”小珍放下发梳,梢微收拾一下化妆台,才转身把房门打开。
小草起身,光着雪白的女敕脚丫,轻轻悄悄的踏出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