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抹著嫣红唇膏的嘴角微微扯动一个毫无温度的笑。“真难得你记得我爸的生日,送来这么一份『大礼』,不过很不巧,我妈拉著我爸去欧洲旅行,这礼物就由我代收。啊!对了,差点忘记,学校要开学了,这回你要借多少钱才能应付一学期?我爸和我妈都很乐意行善积福,要借多少告诉我,我会转达。”
表姊连一杯白开水都喝不到,依然面带微笑说:“谢谢!这学期的学费我存够了,不必麻烦到表舅,能少欠一点债务总是好的,免得将来还不起。”
表妹喝著现榨的冰凉柳橙汁,兴味道:“这么厉害啊?看来这个暑假你收获不少。不过我很好奇,有哪个公司能付给你这么多的打工费?”
表姊也不隐瞒。“我不以自己的贫穷为耻,在学校从不装高尚。雍年晓得我家的困境,带我进他爸爸的公司打工,领到的薪水和他一样多,只要我晚上再兼个家教,应付这学期的开销没问题。”其实私底下都是一千两千偷偷的存私房钱,免得被怀念上流生活的母亲拿去买高级服饰。
表妹玩味著她的话,突然噗哧笑道:“不赖嘛!你也不是完全没有危机意识,知道那狐狸精要入学了,懂得耍心机让自己留在任雍年身边一起打工,朝夕相处,看能不能抢先一步进出爱的火花,对不对?”
“我打土是为了赚学费,不是为了别的目的……”
“再装就不诚实了!学姊。如果不是为了制造机会跟任雍年在一起,因为爱面子而不愿办助学贷款的你,肯在心上人面前坦承自己连学费都付不出来,让他提旱看清你们之间的差距?因为庄棉棉的出现,让你也懂得适当的示弱,否则,去年、前年你就可以求他介绍你去打工呀!”
表姊眨眨眼,不回应。
表妹冷哼·“我比你诚实多了,这个暑假我陪著豪成在美国东西岸的跑,巡视『日兆集团』底下的公司。我的优势在於我跟豪成出身同阶层,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站在他身边而不会自惭形秽。这个暑假,我已经彻底让豪成看清这个事实,相信他会明白这世间的狐狸精再多,也是上不了枱面的。”
她无法不防备,因为段豪成在那之后辞去了学生会副会长的头衔,不再踏足劲松楼。
新盖好的宿舍有分单人房与双人房,任凰选择和庄棉棉住同一个房间,要负担单人房的费用当然没有问题,但她考虑棉棉会负担太重。
“幸好不是传统的四人房,挤在一起我可受下了。”任凰铺好新买的床单。
“我哥也叫我不要住四人房,容易互相干扰而吵架,我又吵不赢人家。”棉棉把她心爱的布女圭女圭带来,放在洗得芳香乾净的床单上。
“放心好了,我来当姊姊,我罩你!”
“任凰,你好像小我一个月?”棉棉不是很在意的说。
“年龄不是问题,而是我的行为模式比较像个姊姊。”
那倒是。任凰活泼好强,像小太阳;棉棉文静荏弱,似弯月;两人刚好互补,一动一静,一强一弱,一个喜欢当老大,一个乐於被人视为影子。
“对了,棉棉,等一下我哥会来接我出去吃饭,庆祝我新生活的开始,你要不要一起去?”其实任雍年是说连棉棉一起请,但任凰是很想分开他们,又怕说得太白伤了人心。“我们是好朋友,我哥哥也算是你哥哥嘛!”
棉棉不想为难朋友。“你跟任大哥去吃就好了,整理东西挺累的,我想留在宿舍补眠。”即使她心仪任雍年,也不想被人说高攀。
“晚饭总是要吃的。”任凰又有些不忍心。
“我有准备饼乾和牛女乃,饿了再吃。”
“难怪你会闹胃疼,三餐要吃好些,定时定量。”
“任凰,你真的要我去吗?”棉棉幽幽地说:“如果我常跟任大哥在一起,我会克制不住自己而爱上他,这样也可以吗?”她现在就好喜欢、好喜欢任雍年,看到他,就好像一把阳光泼洒在脸上一样。
“不,不行。”任凰动容地道:“棉棉,我知道自己没有权利阻止你爱上任何人,包括我大哥,当然他很值得爱。但是,我总是比你更了解我的父母吧!我爸我妈都是好人,但有一点却很糟糕,就是太看重结婚对象是不是门当户对,认为好的血统不能混杂平凡人的基因,在这一点上,他们固执得十分彻底,绝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不想你受到伤害,更不愿看到大哥闹家庭革命,到最后大家都会伤痕累累。”
“我相信你的善意,任凰,所以我必须避著任大哥。”棉棉坐在床上,仰头温柔地凝望好友。“跟任大哥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安心,没有恐惧感,不知不觉会想依赖他;很糟糕,是不是?”
“棉棉。”见鬼,她觉得自己好残忍。
“你放心好了,任凰,这是我单方面的好感,任大哥又没说喜欢我。他那么优秀,喜欢他的女生大排长龙,轮不到我啦!”
“我哥应该不会谈恋爱,他明年毕业就要去英国留学,我爸早计画好了。”
棉棉听了微微失神,这时,听到广播财经一年级任凰外找的声音,她忙道:“你快下去吧!”
“你一个人不要紧?”
“我乐得清静呢!”她比任凰更习惯寂寞。
任凰看著她美貌如花的面孔,实在不敢保证大哥不会迷恋上她,只好把心一横,尽可能隔开他们两个人。
“那我走了,我会带消夜回来。”
棉棉笑著目送她疟出房门,缓缓放倒身子,将自己蜷曲在床上。
多可悲!任凰防她像防贼,深怕她偷走任家优秀的儿子。
她不过是外表好看一点,既没本事,也不会要手段,根本斗不赢任雍年身边的爱慕者,遑论眼高於顶又威严强势的任家父母。她本能的就想避开“可能会伤害她”的人,没错,她是一个胆小表,胆子又不及一颗草莓大。
心,隐隐抽痛。原来了解自己内心的软弱与恐惧,就像被下了咒一般,无法解困。
又有广播:“外文一年级庄棉棉外找。”
她坐起身子。“哥哥来找我?”有点难以置信。
乘电梯下来,走进一楼的会客室,她心一促,热流涌溢,准备拥抱惊喜,面对迎面上来的却是……惊吓!
“怎么是你?”心脏提得老高。
她最没有心理准备要面对的人——段豪成。
“当然是我。”深深看了她一眼,段豪成嗓音如丝,“你期待的是某人?”
“我以为是我哥哥……”笨哪!冷漠的冰山哥哥怎么可能上演手足情深?
薄唇微乎其微地一扬,段豪成低低的笑了。“我该庆幸你等的不是任雍年,让我的心情好多了。”
可我等的也不是你呀!棉棉在心里嘀咕。自从在劲松楼一别,她没再见到段豪成或任雍年,也就相信自己和任雍年无缘,同时庆幸段豪成松月兑了对她的箝制,开心的准备迎接大学生活。
“我遵守了我的诺言,不去扰乱你读书的情绪,直到你进入H大才来找你。我很高兴你没逃,那就表示你准备接受我的追求了。”
哪有人这样解释的?
无奈他是一个霸道的人,就算面对感情也是一样,要怪就怪她被他爱上了。
经过一个暑假在美国东西岸奔波,各色美女勾引者有之,投怀送抱的有之,加上马语秾的紧迫盯人,比起暑假前,现在的段豪成更能看清自己,他很确定,这一辈子他最想要的就是庄棉棉。
那笃定的情绪很明白。
庄棉棉的影子日夜在他心底盘旋,忘不掉,逃不了,终於带著他最厚重的情,再一次介入她渴望单纯的生命中。
他不会让她有机会躲开,她的爱情只能停泊在他的怀抱里。
棉棉垂著头好久,才抬起头可怜兮兮的问:“我不想谈恋爱,可不可以?你去爱别的女生,好不好?”若是为了顾全他的自尊,她可以发誓在他毕业之前不交男朋友。
“不可以,不好。”
要他放手,未战先败,那可是难如登天。
“可是……我也有选择权吧?”棉棉无法承受的瞪著眼前的“番王”。
“有。”段豪成爽快道:“你可以选择快乐的坠入爱河,当个受尽宠爱的幸福小女人:你也可以选择逃开我、躲著我,让我使出一切手段逼得你无处可逃、无处躲藏,终究还是会被我捉到,不过到那时,我会直接将你锁入金丝笼里,防止你再次逃跑。”说到后来,已露出狠戾之气。
那结果不是一样?这算哪门子的选择?
“你在开玩笑吧?”要将她锁入金丝笼里?
“你说呢?”他冷哼。
棉棉莫名的惊惶,只因为她在段豪成眼中看到“势在必得”的决心。不管她甘愿被他爱,或不情愿接受他的爱,他都不会放手。
什么样的父母,什么样的成长背景,才会养出这样一个邪霸的怪眙啊!
谁来救救她?她好想哭。
“没有其他问题了吗?”
“就算我有其他问题,你也一概不接受,是吗?”
“聪明!答对了。”
她的心如石子落井,发出脆弱的哀鸣。
“学长,你以前的女朋友也都是被你用这种霸道的方法追上的吗?”对於异性,对於爱情,她就像躲在门后窥伺的小孩,是那样的畏畏缩缩。
“第一,我叫豪成,不用叫我学长,我当你是我的女朋友而非学妹;第二,我以前没追过女孩子,全是女孩子倒追我,所以没听过她们的埋怨。”段豪成清楚的表态,毫不扭捏。
真是糟糕透顶的成长过程!棉棉想著,如果她现在哭给他看,他也搞不懂她在哭什么东东吧!他是众星拱月的天之骄子,肯纡尊降贵来追求她,她唯一该有的反应应是欣喜若狂、受宠若惊,不是吗?
如果不是有父亲的暴力阴影在,搞不好她真的会如此。
然则,在劲松楼那一次,当他一拳挥向任雍年,就表明了他不在乎使用暴力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棉棉在那之后整整作了三天噩梦,像父亲在世时一样。
那种无法克制的恐惧阴影,如排山倒海般地重新席卷而来。
教她如何去爱段豪成呢?她再也不要提心吊胆随时可能被打。
可是她又怎么敢拒绝段豪成呢?在知道他是一个那样的人之后。
心中万般情绪皆搅缠在一块,苦涩酸咸。
段豪成没她那么多弯弯曲曲的心思,她不敢拒绝,他就自己作主替她答应了。他扬起手臂,很自然地环住她纤细的肩,往门口走。
“去哪里?”什么叫被赶鸭子上架,棉棉很能体会。
“我订了餐厅,欢迎你入学。”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在?新生训练时,我的直属学长有来找我,说会带我熟悉校园……”
“我警告过他了,放心,他不敢再来找你。”
开玩笑,棉棉一入学就被公认是外文系的系花,大家还提议要推举棉棉竞选H大的校花,他抢先一步警告陈亮君不可在学生会里附和这项提议,他也相信眼高於顶的马语秾受不了这种馊主意,竞选校花的活动非成泡影不可。
棉棉的美丽是令人惊艳、久久难以忘怀的,段豪成一点都不怀疑有很多苍蝇想围上来,所以他立刻来宣誓“主权”:他段豪成的女人谁敢抢?
他是学校的名人,之前曾传说他与任雍年为了一个高三女生反目成仇,他还因此退出学生会。而今,他拥著棉棉穿梭在校园里,说有多引人注目就有多引人注目,在众目睽睽之下,呼风唤雨的“日兆集团”少东,果然如王子一般睥睨众人,气势天成。
棉棉颤著心韵,垂眸不去看别人的眼光。她很清楚自己不是个公主,无法和他一样气定神闲的漠视他人的指指点点,但她也不会当灰姑娘呀!
“学长……”
“叫我豪成!”
责备的眼神令她一愣,“豪成,你不能期待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我没期待。”
“什么?”
“女人跟男人天生构造就不一样,想法自然不一样。”
“我的意思不是这样,我是说……”棉棉喘一口气,“可不可以走慢一点?我跟不上。你看,我们连走路的步调都不一致,遑论其他?”
段豪成放慢步伐,怪怪的看著她。“果然是弱不禁风,不是只有外表而已。”
“对,我就是这样的人。”她别过头,脸颊因发窘而微微泛红。“我除了一张皮相好看以外,没有其他引人注目的特长或优点;而你不但是富豪子弟,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我根本就配不上你。”拜托你转移目标吧!这句话不敢直接丢给他,怕触怒他。
“配不配得上由我来决定。”揽住她的手臂一紧,随即翻了翻白眼。“喜不喜欢、爱不爱,全凭感觉,感觉对了就喜欢上了、就爱上了,哪有什么办法?”来到了停车处,他近乎霸道地将她推进BMW豪华的车厢内。“我喜欢你,我想爱你,你只要乖乖跟著我,其他就别想那么多了,也不准再想其他理由来回绝我。”
没法子了。棉棉轻轻咬唇,柔丽的明眸流过一丝哀愁。
但基本上段豪成是一个非常好的情人,出手大方,乐於宠爱女人。
“我另外再买一支手机给你。”他自己开车,偷空瞟她一眼。美得不可方物,但衣服不对。
“你不要再买了,花钱也不是这种花法。”
“你从不开机,我只好当作你讨厌那款手机,另外再买一支。你总不希望每天都被广播『庄棉棉外找』吧?”
她认命了。“我会开机啦!”
“成交。”段豪成发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不过,棉棉真是一个不贪心的女孩,像马语秾已有了两支手机,还要求他买一支最新款的送她当生日礼物,凭什么?他叫马语秾回家刷她爸的副卡。马语秾气得哇哇叫,段豪成反而哈哈笑,她愈想捕捉他进礼堂,他对她愈残忍冷酷,反正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受气受罪是活该。
棉棉是他想追求的,为了融化她眼中的忧郁,付出多少代价他都愿意。
女孩子都喜欢人家宠,他先带她去精品店挑了一件白色无肩洋装,搭配白色高跟鞋,在她换衣服的空档,他已从店里附设的首饰柜里,挑出一串珍珠坠子项链,频增画龙点睛的美感。
穠纤合度的身段,明眸皓齿的绝美容姿,段豪成咽下一大口口水,险些丢魂失魄。
“走了,先去吃饭,其他的再慢慢添购。”他被自己的念头惊吓到,满脑子居然想剥光她的衣裳,将她压倒在床上……
当然棉棉是不一样的,不同於那些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你情我愿就上床。
她若是晓得他此刻满脑子不正经,恐怕再也不会让他靠近一步。还是把她带到餐厅去安全些,灯光、音乐、美食,多令人安心的场所。
道地美味的法国料理,柠檬鸡丝蔬菜沙拉、海鲜拼盘、橙汁鸭胸、龙虾面、苹果派,鲜美的滋味在咀嚼之中渐次散开,满口幸福的味道。
胃口很小的棉棉,觉得自己已经塞下了一整天的食量,还是吃不完。
段豪成不住劝她吃,“你再胖个五公斤会更好看。”他的食量是她的两倍,一身结实的肌肉,所以也不在乎她多点肉。
“不了,再吃我会吐出来。”她掩住小嘴。
“你的胃还是没好?”他啜饮白酒,注意到她的酒杯没动过,只喝水。
“我尽量不吃刺激性的东西。”棉棉强迫自己送上甜甜笑靥,“你要开车,可以喝酒吗?”
“这酒很淡,不信你喝一口试试。”
“我不会喝酒。”她的父亲喝酒后更无法控制自己的凶暴,她警惕在心。
“怕我酒后乱性?”深眸掠过一丝异样。
“不是,闹胃疼不是玩的。”她吐吐小舌,那粉色小舌落入段豪成眼里:心蓦然一悸,口乾舌燥,仰起头将剩余的白酒一口饮下。
她的心抖瑟了一下。他真的会酒后乱性吗?
幸好他拒绝侍者再添酒,如深潭的精锐眸子,一瞬也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你有话要说吗?”柔弱纤细的她令人爱怜,他不懂她为何总是怕著他?
是的,她伯他,没有理由的畏惧。段豪成不可能毫无感觉。
她能说什么?只有满心无力。
“照实说没关系。”
她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子花钱,你父母不介意你花在女孩子身上吗?”
“花在你身上的每一块钱,全是我自己赚来的。”段豪成挑了挑眉,仿佛她问了个怪问题。过去每一任女伴都只在乎他花多少钱在她身上,从不问他的钱从哪里来。“我从高中起,寒暑假都在我父母亲身边见习,学会了如何赚钱,累积财富。而且,我父母从来不管我,所以你也不用理会他们;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继承人,不是儿子。”
他的笑容,是那么自信昂扬,他的语调,是那么平淡无奇;但她听著、看著,不禁怔住了。眼前这位意气风发的大男生,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吧!
段豪成狂追庄棉棉,已成了H大今年度最劲爆的一则新闻。
以往倒追在段豪成身后的莺莺燕燕仍然没少过,“日兆集团”可是排名前五大的企业,唯一的继承人明年就要毕业再见了,有野心的女孩无不卯足了劲儿,想在最后这一年攀龙附凤。
只有庄棉棉没主动去找过段豪成,反而赢得段豪成天天以礼物攻势追求,只要今天的课上完了,段豪成必准时出现把她接走。
典型灰姑娘的浪漫情节,少不得流言四超,或羡慕、或嫉护、或出言攻击庄棉棉手腕一流,晓得“以退为进”钓金龟婿。
所谓流言,是因为当事人在乎才会造成伤害,棉棉觉得自己是“迫於无奈”才跟段豪成在一起,和“灰姑娘”一点都不像,很乐於换人做做看呢!
其实,段豪成待她好到没话说,除了言语上、行为上霸道不改,也不曾打过她。不过,她记得母亲说过,结婚前父亲对她几乎是宠上了天,有求必应,没想到的也会替她先想到,有时故意刁难,他也乖乖照办,令她感动到不行,终於点头下嫁;谁能预料,婚后情郎变恶狼!
所以,如今段豪成坚持要送她礼物,她会乖乖收下,却不敢“开口”要求什么。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他别那么紧迫盯人,让她喘口气。
爱得太沉重,也是一种负荷。
包何况他身边的花花草草从没断过,她能依仗著他的爱,直到永远吗?不,她没有信心,所以她不敢放下感情。
她一个人走著、踅著,真想跷掉下一堂课,让段豪成找不到她。
忽然一个人影挡在她面前,她不由自主的抬起头一看,却愣在原地。
是马语秾!段豪成最忠实的仰慕者,大胆直言她是未来的段少夫人。
一袭火红的紧身洋装裹住她惹火的好身材,呈现出一种高贵的冶艳风情。她不屑地看著棉棉的清新打扮,现代狐狸精反过来会装清纯。
以为这次和过往无数次一样,段豪成只是玩玩而已,顶多一两个月他就腻了,没想到一学期过了一大半,段豪成的热度不灭反增,猜忌与烦躁的情绪在马语秾心中反覆煎熬,深怕庄棉棉会轻易夺定她想要好久的东西。
“我要跟你谈一谈豪成的事,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聊一聊。”
棉棉正想跷课,便点点头。
属於女性的敏锐直觉告诉她,马语秾的来意不单纯,甚至不怀好意。奇怪的是,她一点都不害怕,还隐隐约约有点期待。
坐在学生餐厅里,各点了一杯饮料。
棉棉突然有个感想,段豪成和马语秾基本上是同类人,太主观、太自我,别人的意见若与他相左便不算意见。
没有经过她的同意,段豪成便对外公开她是他的女朋友,抗议无效。
马语秾也一样,认定了段豪成是她未来的另一半,便四处放话。
这两个人才是天生一对呢!
“学姊要跟我说什么呢?”棉棉喝一口橙汁,吐吐小舌。她的味觉被段豪成宠坏了,竟觉得学校的饮料难喝。
马语秾根本不喝便宜的冰咖啡,直截了当的说:“我是来警告你别上了豪成的当,以为他现在对你好,就想一生一世的跟著他过日子,那你是在作白日梦!不管他对你的爱是真是假,很快就会结束这一场爱情游戏。”
“爱情游戏?”棉棉眼波流转,清丽娇柔迷人极了。
妖精!狐狸精!
马语秾沉住气的说:“身为『日兆集团』的接班人,他身上的重担不轻。这个暑假我陪著他巡视美国东西岸的各家分公司,到了寒假也还是一样。等大学毕业,他就要长住美国,一边上班一边修硕士、博士,他是在美国出生的美国公民,我也是,到时候我会过去陪他,在美国继续学业。我说这么多你懂了吗?我才是段伯父、段伯母心中内定的媳妇,可以大摇大摆的陪他出席总公司的新年酒会,你呢?你只是陪他玩一场爱情游戏的玩伴女郎!”
玩伴女郎?!
棉棉的脸色一下子刷白,她终於明白自己为何始终无法接纳段豪成,因为他让她不安心。除了双方家世与个性上的差距,段豪成比他父亲更坏,至少父亲在追求母亲的时候是全心全意的,让母亲心甘情愿下嫁,甚至在十多年的婚姻暴力下都不肯离去,因为父亲自始至终只有母亲一个女人。而段豪成身边的女人,直追阿拉伯贵族的后宫。
他毕业后要长居美国的事都没告诉她,真的只是想跟她玩一玩吧?
她怱地凄楚地笑了,既然不爱他,怎么还会感觉很受伤呢?
马语秾乘胜追击,寸步进逼的说:“你一定紧守住最后一道防线吧?只要他一天没有得到你的身体,就会一天恋著你,只要你把身子给了他,乖乖陪他上床,不出一星期他就厌倦了,信不信?”
“学姊也是其中之一吗?所以他不爱你了。”她的眼中滑过一道悲哀。
“你说什么?”马语秾拔高音调,把桌上的冰咖啡泼得棉棉一脸一身,微微扭曲著面孔骂道:“别把本小姐跟你这种次等女人相提并论!”扭身而去。
棉棉趴在桌上放声大哭。
她是招谁惹谁了,天晓得她巴不得段豪成马上跟马语秾结婚,她会给予衷心的祝福,好让自己从爱情的压力中释放出来。
偏偏大家都以为她很享受被爱的幸福,连好友任凰都恭喜她擒获花心男,没有人能为她排忧解郁,直到此刻被马语秾当众羞辱,终於忍不住把心中的委屈全哭出来。
“棉棉,棉棉。”
轻柔的呼唤,任雍年抬起她的脸,用乾净的手帕擦拭著。错过午餐,他只好来学生餐厅找吃的,就刚好瞧见马语秾像个泼妇似的对棉棉又骂又泼咖啡,眼见棉棉哭得伤心,他无法坐视不管。
“任大哥~~”看到自己心仪的男生,再想想自己现在的惨状,她羞得几乎无地自容,掩面哭著跑出去。
“棉棉~~”任雍年不放心的追上去。
在池塘前,他终於捉住她,让她停下来,转过身来面对他,看著珍珠般的眼泪不断掉下来,他的心狠狠一揪。
“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是那么在乎她,在乎到心痛的地步。
她好委屈地掩面哭著,“任大哥……我是不是很差劲、很差劲……即使他对我再好……我就是没有办法把心给他……我无法爱他啊!可是他就是不明白、不明白……也不允许我拒绝……我好害怕……我该怎么办……”她像个小女圭女圭般放声大哭,那哭声凌迟著他的心。
“棉棉、棉棉。”他心疼的搂住她。
哭声渐歇,棉棉抬起脸,泪眼汪汪道:“任大哥,你也是男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男生只要得到女孩子的身体,就不再希罕她了,是不是?马学姊说我只要肯陪豪成上床,他就会厌倦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任雍年生气的摇晃她。
棉棉不禁悲从中来,又滑下了眼泪。“如果这么做可以让他对我厌倦,愿意放手,我……我……”她终究说不出口。
“棉棉,你不可以伤害你自己。”他低哑道。
任雍年的性情温和自律,才是棉棉心目中的理想情人,可惜造化弄人,她不想和最要好的朋友任凰反目,即使念念不忘任雍年也要说没有。瞧,任凰是那么高兴她被段豪成追走了!
遗憾自己是个没身家背景的女孩,不配和他在一起的心酸不时隐隐泛滥在心底,变成一段想哭也哭不出来的哀伤。
也许,不要见面,哀伤也不会累积得更深。
“再见了!任大哥。”
棉棉转身一步一步远离任雍年,前方,段豪成已得到消息赶来,一把箝制住她,愤怒森冷的朝她大喊,“你为什么不乖乖上课?马语秾叫你去,你就去!笨蛋!她对你胡说八道些什么?”看看她这一身……再也抑不住胸口狂飙的怒气,他一定要狠狠的报复马语秾一次。
那如狂风暴雨般的眸光令棉棉抖瑟了一下,而当段豪成的利眸扫过任雍年,他狂怒地封住她的嘴,舌头伸进去翻搅、吸吮著,将她牢牢锁在怀中。
不!不要在任大哥面前吻我——
棉棉明白他是故意的,心里难过得不知如何是好,瞬间失去了意识,晕倒在段豪成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