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颈后传来刺痛的感觉,聂晓枫想拂去眼前的长发,却发现双手被缚。
“醒了?”
“凌老大?”调头一看,发现凌宇坐在她身边,同样也被捆住了。
唔,她想起来了。今天下午,泽禹和赫雷有校外活动,冠杰也去参加钢琴比赛了。她和凌老大在放学路上,被人堵截。对方约有十几人,又配枪。为了保护司机,她和凌宇下车束手就擒。当那个领头的人想对老大动手时,她撞了那人一下,那混球就把她打昏了。
“老大你没事吧?”她急切地问,母亲说过,凌宇是未来暗龙的核心,决不能轻易受到损伤。
“没事。”凌宇扫视四周,平静地回答,“这里大概是个废弃的仓库。”
“王八蛋!是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对暗龙的未来首脑出手,不自量力。
“你不害怕吗?”看着这个今年才成为他们其中一员的小妹妹,凌宇好奇地问。她才十二岁吧,十二岁的小女孩,应该早就被这阵势吓哭了。
“怕什么?”聂晓枫被问得莫名其妙。
“没什么,不怕就好。”凌宇安心了,以未来之“风”为目标的小孩,的确需要超出常人的胆识,“不知道他们是哪路人马。”虽然聂晓枫年纪尚小,但所受的训练告诉她,对于任何突发情况,都应该冷静思考,随机应变。
“大概只是香港本地的小帮派。”凌宇估测,那些人的眼神说明他们只是-一般混混,但背后是否有人指使,就不得而知。
“那……”
“匡——”仓库的铁门猛然拉开,打断了聂晓枫的话。
“小表,醒了没!”刺目的阳光照进来,几个黑影站在背光处,像猥琐的老鼠,显得可笑之极,脸上的面罩却不敢拿下。
“操!老子当凌氏集团本事有多大,搞半天是几个女圭女圭把戏。”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说话都口臭。聂晓枫眉头都打结了,一边想着对策,一边还要分心躲过那个流氓的唾沫星子。
“晓,”凌宇微笑地唤她,机会来了,“你觉得这位说话的仁兄怎么样?”
“不怎么样,没教养。”聂晓枫撇开脸.嗤笑一声。
“别这样,看仔细点,他很有大哥的架势呢!”凌字眼睛含笑,那个猪头还真地就挺挺胸脯,自以为很有“架势”了。
“拜托!老大!”聂晓枫大声怪叫,老大不是叫她学习观摩这人的样子吧,如果她当暗龙之风,怎么能这副德行,“像这种下三烂的混混,啤酒肚,又口臭的中年秃头男,年纪一大把还在道上玩耍猴子把戏,怎么配做黑道老大。”小丫头快人快语,把那人臭骂一通。
“晓!”憋住笑意,这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难怪赫雷斗不过她,“你怎么能这样批评人家大佬呢?你知道他是何等人物?”
“知道,怎么不知道。”拖长音调,聂晓枫戏谑地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先前听得火冒三丈的流氓顿时一惊,恶狠狠地问道。他,他明明没将面罩拿下呀。
“呿,有什么好说的,你不就是前面三岔路口卖茶叶蛋的吗?“耸耸肩,聂晓枫顺口胡扯。
“放屁!老子的『威虎帮』在西环的名头响当当的,少说也有百来人,百条枪。一人给你一枪,小丫头片子,哼哼!你就满身窟窿眼了!”老大得意忘形,把自己的底子全露了出来。
“喔,原来是个『炸糊帮』呀。”听都没听过,果然名声响,响到他们这些身居暗龙上位的人,还听不入耳。
“啪!”一个巴掌挥过来,聂晓枫被打倒在地。
“住手。”凌宇瞇起眼睛,怒喝一声。该死,他会废了他那只手,“你敢打她!”
“老子,老子就是打了,你……你能把我怎样?”在凌宇的瞪视下,他的腿都抖了。
“你会付出代价。”凌宇声音轻缓,嘴角竟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没种!还敢学别人出来混!
“我呸!”狠狠地啐了一口口水,老大壮壮胆子,“要不是你是重要的人质,我,我还要打你呢!要是老子拿不到赎金的话,有你好看!”那大佬一味虚张声势,见鬼,他连冷汗都流下来了。
“好哇,你等着吧。”
“等什么?”
“等着在阴间收纸钱吧,呵呵呵。”凌宇挑起左眉,轻笑出声。
“收个屁,闭,闭嘴广大佬只觉头皮发麻,不敢上前,却只敢在远处呵斥。
“不是吗?你也许有命拿钱,但——”凌宇直视他的眼睛。
“但什么?”
“但你绝对没有命花这个钱!”凌宇如鬼魅般的声音缠上大佬,令他顿时呼吸困难,当下,面如死灰地走出仓库。
“匡——”铁门也随之关上。
“晓,还好吗?”凌宇听聂晓枫好一会没出声,关田地问道,她不是撞到哪了吧?
“呜——”哽咽一声,聂晓枫生气地说,“一点也不好!”
“怎么了?我看看广只见凌宇随意地甩开绑着他的绳子,蹲到聂晓枫身边。
“老大,你动作很快喔。”聂晓枫看得出奇,眼睛都发亮了。
“这没什么,要不是你刚刚昏睡了一会儿,也解开了。”凌宇轻手轻脚地替聂晓枫解开绳子,可恶,粗粗的绳子把她的小手腕都磨伤了,“痛吗?”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伤口,该死的,她半边脸都打肿了。
“好痛!”忍着眼泪,聂晓枫只是龇牙咧嘴地抽气,真是的,打哪不好,偏打淑女的脸!
“我会帮你讨还的。”凌宇承诺。
“那当然。”聂晓枫气死了,真是耻辱,“对了!他们好象只是单纯地以凌氏集团为目标。”
“嗯,他们只是为了钱。但你那些话说得也太过分了。”凌宇当然知道晓枫说那些激人的话的用意。
“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对不对?”聂晓枫露出小恶魔似的笑容。却扯动痛处,一声哎叫。
凌宇淡笑不语,替她把松掉的辫子扎成马尾。
“好了,现在绳子已经解开,他们的底也模清了,该是我们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了。”
“对啊!不然老管家又该唠叨了。”聂晓枫甜甜地挽住凌宇伸出的手,“走吧,走吧。”
“匡!”像是约定好了,大门恰时打开。
那大佬又冲了进来,看见二人好好地站在那里,身上的绳索却不冀而飞!
“你,你们!”他简直目瞪口呆。
“啊!哎呀!”外面传来手下人的惨叫。
“外面那些人是你这个恶魔招釆的。”天!那些人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所到之处,必有人受伤倒下。
“鬼啊。”被逼得发疯的大佬猛然掏出枪,举手就射!
“凌……”聂晓枫反射性地闪到凌宇面前,妈妈说,凌宇是暗龙重要的财富,是未来……“噗。无声手枪打在身上发出闷响,鲜血从小小的人儿胸口流出……“晓!”凌宇环住无力倒下的小人儿。血!她的血!沾得他满手都是!再没有丝毫迟疑!一把锐利的飞刀直至男人的手腕,引来男子杀猪般的哀号。
“老大。”盂泽禹冲进来。
“晓枫怎么了。”擎冠杰和赫雷一拥而人,他们从没听见凌老大吼得那么大声。
“孟,跟我去医院,冠杰,雷,清理战场!至于他,”凌宇睨视那跪在地上装死的男人,“废他的手,再花他的脸,晓若有事,就叫他生不如死!”利落地抱起苍白着脸的聂晓枫,凌宇和孟泽禹匆匆离去。
“哎,你完了。”赫雷看了眼那烂如稀泥的“威虎帮”帮主,一个响指,唤来一名黑衣杀手,将老大的命令交待下去。
黑衣杀手沉默地接受了命令,将只会尖叫的蠢猪拖了下去。
壁杰索性拿出随身听塞住耳朵,耳不听为静。
她中弹了,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痛。老大为什么还那么紧张兮兮的。
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她还只有十二岁……“啊!”纪潇朦朦胧胧地睁开眼,凌宇放大了的俊容赫然就在眼前,吓得她大声尖叫。
一只大掌适时得摀住了她的嘴:“嘘。”凌宇用另一只手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
“呜呜——”聂晓枫的唇贴着凌宇的手,脸涨得通红。此时的凌宇英俊又危险。
凌宇挪开手,刻意地蹭过她的唇,并就势抚上她的头发。
“喂,你干吗待在我房里?”纪潇口气不善。
“做噩梦了吗?”凌宇关心地问了一句,手轻柔地抚弄纪潇的脸,缓缓划过她的精致轮廓。
“你怎么知道我做梦了?”
“你老是在说梦语。”他漫不经心地模模她的耳垂,她把代表暗龙之风的耳环藏到哪去了?
“不是什么噩梦。”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虽不平静,但绝对充实,“喂,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她必须和现在的凌宇划清界限。
“我怎么不该在这呢?”凌宇顺着她的短发,抚着她玉一般的脖颈,“我应该在你所在的任何地方。”他应该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不给她任伺机会退缩,一举攻陷她的心房,牢牢拴住她,永不离开。不过现在也不晚,他们还有一辈子呢,是啊,一辈子和她在一起,凌宇微笑着。
“你笑什么?”纪潇被凌宇看得毛毛地,“嘿!你手在模哪里!”忍无可忍,她拍掉凌宇不安分的手。
“知道吗?”凌宇轻易地转移战线,手指点住纪潇的心室上房,”这里,曾经有一颗子弹穿过去。你是为了救我,才被打中的。”想起来,就令他骇然,这不要命的小泵娘,大概在那时就捋获了他的心。
“喔。”那时她年幼无知,如果知道老大后来如此欺负她,她才不会救他呢。再说,以那个白痴的射击技术,根本打不死人。
“有没有想起一点来?”凌宇抬起充满希望的眼睛。
“没有!”才怪!她记得比谁都清楚。那是她第一次中弹。
“要我讲给你听吗?”他希望她想快一点,知道多一点,这样他们就能尽快回香港。她不能对暗龙毫无印象地回去,那样她在组织里无法生存。他可以把她藏起来,藏一辈子。但这与聂叔对纪云所做的有何分别?那是一个男人可耻的逃避。而忘记一切的她,也不是令他真心喜爱的完整的晓。
“不要,我宁愿想不起来,也不要别人来告诉我以前是什么样的。”那个精明的聂晓枫除了会工作,会插科打诨.还有什么可以吸引人!“别打岔!你根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纪潇挥开凌宇的手,坐起身来。豆腐也吃了,该好好说话了。
“我不是说了吗?以后无论你到哪,我都会跟到哪。”凌宇依着她坐着,又环上了她的肩。
“无论天堂地狱?”纪潇几乎要翻白眼了,她为什么非得和凌宇这样呢。
“对,无论天堂和地狱。”凌宇居然满口应允。
“你!”纪潇愕然,他怎么可以这么肯定,“不,还是算了。”她丧气地低下头.“我一定会下地狱的。”无论在中西方的文化里,轼亲可是很重的罪呢。
“那么,地狱的幽冥鬼火也会很适合我的。”凌宇笑了,那么的理所当然。
纪潇莫名地颤抖,她是一个溺水的人,那些往事足以淹没她。凌宇出现了,他是她的浮木,她不由自主地环抱他的腰。她才是那只在路边的小拘,凌宇是永远敞开双臂的人。
“呜……”她申吟着。
“怎么啦?”回想令她如此痛苦吗?
“没什么?没什么?”她胡乱地摇着头,拚命缩进凌宇的胸膛。她只是想撒娇,对凌宇撒娇。
“晓?”凌宇轻轻拍着她,心头千般滋味。这可是晓第一次主动示好。
“我相信,我相信你是我的丈夫。”聂晓枫喃喃自语,凌宇在开玩笑也好,惩罚她也好,都无所谓了。小狈,应该全心全意依赖她的主人。
“我本来就是嘛。”凌宇将她的低语全听进了耳朵。
“那么,让我依靠。”抬起头,让凌宇看见她灿烂的笑脸,又缩下头去,粘在凌宇身上,这种放肆的感觉挺不错的呢。
凌宇宠溺地抚模她的头,一言不发。一年多来的愤懑,渐渐地融化,可爱又可气的晓,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凉风吹来,是凌宇叹气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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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凌宇过早放心了。因为纪潇这只赖皮的小狈,绝不会轻易说实话的。相反,她认为反正已经骗凌宇她失忆了,那不妨骗久一点喽。何况凌宇现在宠她宠得紧,哪天再立刻恢复记忆,凌宇一定欣喜若狂,想来也不会太计较。打着这样的如意算盘,纪潇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凌宇的呵护。
试想一下吧,每天在玫瑰花丛中醒来,有王子的吻做第一份礼物;挽着绅土的手,漫步在伦敦。以两张同样出色的东方面孔,尽情享受众人的注目礼,还有帅哥亲自为你下厨,而且烹饪的手艺,居然不输给云烟。这真是大大的惊喜。
当然,凌宇也开始管她。第一纠正的就是她的饮食习惯,三餐定时定量,让被零食养大的纪潇苦不堪言。更有甚者,凌宇以强身健体为由,开始教授她西洋剑。天哪,不知道凌宇是不是故意试探她呀?要知道西洋剑是纪潇的强项,未必输给他,这样一来就很容易露出破绽了。不过,凌宇好象都没有发现,只是一味夸赞纪潇学得很快,不时地以吻奖励她。唔,她好喜欢哟。
纪潇不想醒来,如果她明白自己的逃亡未必已经得到凌宇的谅解。但是她始终可以回避聂晓枫的身份,因为那样的记忆会把她拖垮,会破坏她和凌宇的关系。如果这是一场美梦,那么就让它继续吧。这种被当作花儿一样精心呵护的感觉,令人沉醉得不想醒来的幸福生活,梦醒了,就什么都不是了。再说,如果日后凌宇发现她没有失忆,还不及时认错的话,她就反过来说是凌宇把她宠坏了。哈!玩笑归玩笑,不过真是太幸福了,可能,都幸福过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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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逃了,站不起来了。聂晓枫,上一次离开时,你的勇气就消失殆尽了。
伦敦的夜是璀璨的,依坐在阳台的栏杆上,纪潇端着她钟爱的名酒,睇着伦敦的夜色,平静的面容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美人儿坐在那,两条修长的腿就那么随意地悬空晃荡着。单手支着栏杆,无心地晃着杯子,清澄的液体在高脚杯中旋出另一个世界。明亮的眼睛映着月亮,短短的头发被夜风挑逗得轻轻飞扬,露出洁白细腻的玉颈。妩媚不失清纯,一个娇艳的孩子。越过灯火之上的伦敦夜空是深沏的蓝色,有丝绸浓郁的质感,深具诱惑,似乎想把阳台上的天使也吸引进去,变成星光。
她好象有翅膀!抓住,不然会飞走。凌宇刚走出浴室,就看到这幅“美人望月图”,立刻冲动地将她抱紧,拖离阳台。
“凌宇,凌宇。”纪潇被弄得莫名其妙,“怎么啦?”
凌宇一言不发,直到将她抱至沙发上,仍搂着不放。
“你怎么啦?”自动放下酒杯,纪潇抽起一旁的毛巾,很自然地替凌宇擦干头发。他的脸色怎么又这么难看呢?
“宇。”沉默了一会,凌宇终于开口了。
“嗯?”纪潇一愣,“没下雨呀?”
“我要你叫我『宇』!”心情已经很坏了,她还装胡涂!
纪潇的动作明显地慢下来。
“晓,”捧着她的脸,“叫叫看?”凌宇鼓励她。
“怎么好好的……”嚅动一下嘴唇,吞吞口水,半晌,纪潇笑了,“很肉麻耶!”
“可是,你以前都这么叫的呀。”凌宇环紧她的腰,不让她跳开。
“胡……”说。她以前哪有这么亲密地喊过他!她只会“老大!”,“龙首!”地喊来喊去.“人家现在失忆,很不习惯的。”嘿嘿,她现在可懂撒娇了。
“不是什么事都能拿失忆当借口的,你答应我要适应的。”凌宇焦躁极了。
“可是,可是真的很难嘛。”他那句话什么意思,难道被发现了?
“算了。”凌宇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前,闭了闭眼睛。“下次不要待在那么高,又危险的地方。”
“那儿风景很好。”躲在凌宇怀里,纪潇的声音闷闷地,老大何时有恐高症了。
“但是我会担心,会害怕。”
“嘻,原来你也会害怕。”老大说什么?她猛然抬起头,“为我吗?”又有想哭的感觉了。
“对,为你。”轻轻地吻上她的耳垂,凌宇很坦然。
“可是你是——”激烈的话语消失在仅存的理智里,不!不!不!他是无所畏惧的龙,不该有让他害怕的东西。但现在,是她,一个脆弱的逃兵,让他有了害怕的感觉!这……“晓,”凌宇的唇贴在她耳边,“你想起什么了?我是谁?”
“你,是凌宇呀。”
“我是宇,你的宇,无论去天堂还是下地狱都会跟着你的宇。”凌宇呵呵地笑着。
“不要承诺,不要承诺!”她猛然抓紧凌宇。
“为什么?你不相信吗?”
“不,我相信!可人死是很简单的事。如果我刚刚掉下去——”
“晓。”凌宇皱眉,他不喜欢她诅咒自己。
“或者一发子弹打中这里,”她摀住自己的心,“还没感到痛就死了。”
“晓!”这是警告了!凌宇倾身要吻她。
她激烈地躲开凌宇:“不要陪我下地狱,不要去。”
“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去地狱,而不是美好的天堂呢?”难道她的魔障还没解除吗!
“因为我……”
“说呀。”
“我……”不,不能说!说了凌宇就会惩罚她,放弃她了!“我,我的头好痛!”她蹲去,整个人无力极了。这倒不是装的,那些该死的枪声!又来了!
“晓,好了,好了。来,休息吧。”心疼地抱起她。凌宇不忍再追问,把她抱进房里,放在床上哄她睡下。直至听见她平稳的呼吸,才起身,离开卧室。黑暗中,凌宇的眉头紧锁着。独自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点燃一支烟——
****************
“晓,吃饭。”
“——”
“吃完饭再弄。”
“——”
“嗯——”
“不要坐在那里不动。”
“等等……”
“晓。”凌宇挑眉,这小妮子根本没听见他说话。这都要怪那通该死的电话!
事情的起因是:今天早上,纪潇所属的科技公司来电通知她还有剩三天时间来完成她这次的应用程序设计。由于纪潇这阵子又是车祸,又是凌宇,小日子过得太舒坦,根本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这下可好,她已经连续工作了八个小时,看来还有继续的可能。
无奈,凌宇把饭莱捧到了纪潇嘴边。
“啊——”
“喔。”纪潇一口吞下去,眼睛却没离开荧幕,手指敲打着键盘也没有迟缓一步。呵,她是真的陷进去了。凌宇抽空扫视了一下计算机荧幕。咦,只是普通的应用程序,需要做得这么精细吗?他又调回头去看着纪潇,专注、投入的眼神。不对,对她来说,这根本是小菜一碟,完全不需要这么辛苦。那她是在回避他喽?因为他昨晚的逼问?还是……凌宇心下有了主意。不露声色地喂她吃晚饭,还体贴地抹去她嘴角的食物残屑。嗯,可能该是回家的时候了。
不行了,撑不下去了。眨眨困顿的眼皮,都凌晨两点了,凌宇大概睡了吧。纪潇决定不再用黑咖啡来虐待自己,飞快地输入最后的指令,完成这个早就可以完成的低级设计。睡觉!睡觉!她不要再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了,迷迷糊糊地起身,向卧室走去。
嗯,凌宇怎么走出来了。他,还没睡吗?
“弄完了?”低沉,慵懒的声音,有催眠的作用。
“嗯。”整个人挂在凌宇身上,好暖和哟。她舒服地蹭来蹭去。
“想睡就上床去。”凌宇抱起她轻放在床上,“你可忽略我整整一天了!”他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陪我。”任性地拉住他,他的声音好听,可以当作催眠曲。
“好吧。”凌宇苦笑,靠着她躺下。陪她?纯睡觉罢了。
“嗯。”她很安心地又向凌宇怀里缩了缩,有时,做个小女人还真不错呢。
“晓。”他忍不住又去抚弄她的耳朵,小巧的耳垂,曾经挂着一只精致的碎银耳环,作为暗龙之风的标记。可如今,小耳朵上空无一物,连耳洞都快看不见了。可见,她拿下耳环已经很久了,又改了名字。她是单纯不想被找到呢,还是干脆要与暗龙划清界限?“你的耳环呢?”凌宇不自觉地问出声,他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什么耳环?”纪潇隐隐听见凌宇的问话,脑子却没有转过来。她只有过一只耳环。
“暗龙之风的标记,记得吗?”是他继任龙首后,亲自为她戴上的。可是她都忘记了。
“嗯,小巧……的龙形,刻着司风的标记。”她过去很宝贝地。
“——”凌宇一愣,她记得吗?“晓?”
“嘘,别吵,让我睡。”他说话就好,干吗让她思考嘛!
“晓,耳环还在吗?”他试探地问,整颗心都悬起来了。
“在。耳环……保护……云烟。”嗯,云烟好象在梦里向她招手呦。
“晓,是那个邵云烟吗?”凌宇的心沉下来,也许……“……”
“晓?”低头去看,毫无危机意识的可人儿,已沉人梦乡。
也许她只是说胡话吧,凌宇替她掖好被角,抚去她额前零乱的留海。光洁明净的额头,健康的肤色,没有一丝忧虑的迹象,想象不出她前不久还经历了一场险象环生的车祸。但是,凌宇还是抽回了手,走人客厅。
接通了孟泽禹的电话,越听电话,他的脸色就越沉郁。最后只得草草地吩咐了几句。当他放下电话后,整个人颓然地倒在沙发上,迫使自己接受一个事实:她什么都没有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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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的早晨,纪潇伸着懒腰坐起身,她做了个好奇怪的梦。梦见凌宇帮她戴上暗龙耳环的情景。伸手去模模耳朵,不禁自嘲地笑了,那里什么都没有。她自己放弃了。
“想什么呢?”凌宇温柔的声音。
“没什么。”轻盈地跳起来,主动送上一吻,“早上好!”有舍才有得嘛,现在不也挺好。
“你今天不是要去公司送软盘吗?”哼,那个破绽。
“不了,回头我用国际网络传过去。”她才不要浪费和凌宇相处的时间呢,“一会,去哪里?”心情好好,不要跟他讨论过去的问题。
“嗯……”也该来了吧,门铃恰时地响起,“我去开门。”
“这么早,会是谁呢?”
“龙首。”居然是泽禹!
“泽禹?你怎么来了,你不是——”
“云烟在不在?”泽禹直接掠过凌宇,看向纪潇。
“你是?”天,泽禹此时看起来好象是频临发狂的狮子!他跟云烟又有什么关系?
“聂,云湮没来找你吗?”孟泽禹看来完全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
“你也认识云烟?”云烟出事了吗?
“聂,你?”他终于发现纪潇的不对劲了。
“她失忆了。”站到纪潇身后,按住她的肩膀,凌宇以眼神暗示泽禹赶快切人正题,“他是邵云烟的另一半。”他低头向纪潇说明。
“原来你就是那个让云烟伤心的人。”纪潇恍然大悟,云烟居然就是为了泽禹客走他乡。被这种巧合所迷惑,她完全没有想到,这与凌宇之前所说不认识云烟完全不符。
“现在她又飞走了。”泽禹苦笑一声,颓废地坐在沙发上。!
“不,你根本……”如果泽禹真是云烟思念的爱人,如果他知道云烟在伦敦的彷徨与无助的话,他就会明白云烟的心从未离开他。
“铃……”凌宇的手机响了,打断了纪潇的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按下通话键。看着凌宇示意的点头,众人心下一沉,这不是一通好消息。
“电话是伦敦办事处的处长打来的,邵云烟小姐被绑架了。”
“谁做的?”纪潇比孟择禹更着急。
“日本福田组的幺女福田美生干的。”
“福田美生?”纪潇一怔,不会是她给云烟的暗龙耳环害她被绑架的吧。
“云烟身上有一只暗龙的标志耳环。”孟泽禹沉痛地闭上眼睛。
“她想做什么?福田美生,这个名字好象很耳熟,我认识她吗?”纪潇拐弯抹角地问。快呀,凌宇,把这女人干的事,都告诉我。
“不,你们从不认识。”凌宇皱皱眉,耳熟?为什么当初听到他的名字,都一脸毫不知情,倒是这个福田美生止她这么熟悉?
“从不认识?”凌宇撒谎!
“对,她是一个很讨厌的女人。你根本不认识她。晓。”凌宇捏捏鼻梁,他快受不了了,“你不是要传文件吗?去做你的事吧。”
“可是,云烟的事……”这时候,她哪有时间管那种小菜工作!
“云烟的事,有我和泽禹。”按紧她的肩膀,使她的脸正对他,。你不信任我吗?”如炬的眼睛盯着她,他要听实话!
“当然信任!”也许有凌宇出面会好一点,但她也想尽一分力。
“真的?”骗人!
“嗯,真的。”重重地点点头,“可是,你们要怎么做呢?”她想参与,可是她没有资格。
“所以我要先出去一下。”拉过她的头,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晓,别让我失望了!
“我去工作了。”装出一副很放心的样子,纪潇跳离凌宇的怀抱,她要去做她的事。
“晓?”
“嗯?”他决定带她去了吗?
“好好在家待着。”
“知道了,快去!”她推着他和泽禹出门,“快去英雄救美!”然后当着他们的面重重地把门关上。“晓,好好在家待着!”她模仿着凌宇的语音语调,自言自语,“哎,老大。你什么时候看见我乖乖听话了?”
走进她的客厅兼工作室,她打开了国际网络,哼!要知道她自有自己的信息管道,不然你以为她凭什么躲过暗龙的搜查那么久?不过,最后还是被逮到了。自嘲地撇撇嘴,纪潇专心查找福田美生的消息。啊,有了!她切入了别人的秘密档案,很快调出一大堆关于福田美生的资料,在设定有条件筛选后,计算机开始自动翻找跟此次事件有关的资料。当荧光屏在烁烁闪动时,她开始回想一年前在日本发生的事情。一场不幸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