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蒸蒸,乡间林野被一股淡而轻浅的忧伤缭绕,持续不散。
看不见,但那分强烈失落的感觉却无法忽略。
繁花似织锦,柳岸飞絮又一年的飘飞,这世上,只要仍有着生离死别,何地皆不是送行人的断肠处?
哀哀之音,源自于心。面对这绵延千里的好春丽景,愁人一如楚昱杰,心下的季节却依旧停留于一片秋风惨澹。
悲莫悲兮生别离!他终于体会出这句古诗的个中滋味了。
“你在想什么?”从美仑美奂的轿子里探出头来,莫水映艳红的脸颊,更甚渡头夕阳三分。
尽避平日她便会习惯性地妆点胭脂,可今天所有人见了她,都会惊觉她似乎又变得更美了。
这一半的理由,归功于“染桃”的效果,另一半的理由,自然就是因为她所使用的这盒“染桃”胭脂,是楚昱杰对她的一份心意!
当莫水映收到这分礼物的时候,她既感动于楚昱杰的深情,又心疼他为她所受的相思煎熬。一整夜,她独自坐在铜镜前,心里更清楚了,为他而美丽的时刻,绝对不能残忍地留在“花祭”的那一天。
所以清晨步出“芙春阁”,她第一个就要他看见她的美。
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她莫水映的美只想让一个人收藏……
“没想什么。”拉回放远的视线,楚昱杰隐藏住不安的心事,垂眸贪婪掬饮她娇女敕的丽颜。
这段路若能走一辈子,那该有多好?他俯瞰着眼前的道路,不禁痴心妄想了起来。
“你瞧!”起起落落的水花声与笑声,吸引了莫水映的注意,她回身望,瞥见山脚下的溪涧里有人。“‘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昱杰,你说这些人虽无名利权势在手,不也活得怡然自在?”恭送祭娘的队伍浩大,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净是他们的人,然而令莫水映有感而发的画面,却是那一群嬉笑的村妇与樵人。
“洗衣的洗衣,歌唱的歌唱,吃茶的吃茶,他们优闲得让我这红尘中人,都想归隐山林了。”本来,她还笑笑的说,可是转念一想,她又自嘲道:“不过我的确差不多是了。”
明日便是“花朝节”,这段路程很快就会成为莫水映人生中的最后一程,也难怪她会对那些村妇、樵人产生特殊的感情了。
沧海之一粟,亦能因生而可贵,她呢?她还能企求些什么?
“水映,你若要后悔,现在或许还来得及。”策马伫立在她的轿子旁,楚昱杰犹然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成为千古罪人也好,抛弃一切也罢,他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男人,他只是不想要失去她!
“昱杰……”他的神情中有疼有痛,莫水映听出来了,可是再也没有法子替他抚平伤口。
事到如今,其实她也弄不清自己最初的坚持是什么,只知道身为姐姐的她,绝对有责任替莫星映走这一回。
至于楚昱杰,这意外的美丽相遇,只能说是造化捉弄人吧!
对的时间、对的环境里,莫水映没有爱过任何一个男人;而最不对的时间、最不对的环境里,她却疯狂的爱上了楚昱杰……
若不是上苍太爱开玩笑,他们又怎会爱得这么痴傻、这么绝望呢?
“水映?”
“那幅画……你会帮我送到星映那儿吧?”不必给一个碎心的回答,她如此一问,岂有言悔的余地?
楚昱杰抹抹脸,笑得苍老。“答应你的事,我一定做到。”
善良而固执,情深而无怨,这就是莫水映。他因这些特质而爱她的同时,却也忍不住恨她。
如果莫水映能够自私一点、再爱他一点,情况是不是就会改变?
他不敢想、不能想!
“谢谢你。”他为她付出的,她决定任性带走,这句“谢谢”,包含了太多——他的情,他的爱,他们短暂而深刻的恋……
来世,她依旧非他不爱,期盼他们的缘分,够久够长。
“开心点,我们说好的。”扬起笑,她无忌于旁人的眼光,伸出一截皓腕向他。
灿亮如银雪的太阳照射下,楚昱杰背着光,忽然间,自己的影子都看不见了,而莫水映的笑容,变成一幅伤心的图画……
他又还能怎么做?苦涩是他唇边形影不离的友伴,他连笑起来都不快乐。
“我没事,风凉,还有好一段路要走,你歇着吧!”蜻蜓点水般抚过她的掌心,楚昱杰僵硬地替她掩上窗帘,策马往前飞奔。
太沉重的伤感聚积在心头,他不敢轻易放松,害怕一不留神,那种种的痛,就会无可遏止地宣泄出来……他,不能留她。
懊死的他不能!
座下马骑似乎也感应了楚昱杰的心情,开始不安躁动,朝着其他马匹不断嘶叫,仿佛有什么话想说一样。
楚昱杰没有理会,继续维持着奔驰的速度,转眼就把大批人马抛在后头了。
“这不是你一手制造出来的结果?如今你又何必痛苦如斯?”不必猜来者何人,在庞大的队伍之中,能够追得上楚昱杰的人,只有冷。
“冷,你爱过一个人吗?如果你有,你就会明白我的选择了。”他真真实实的爱过,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因此,接踵而来的思念之苦,或许他应该坦然接受……是这样子的吗?
他和冷从来都不是一条线上的人,以前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的念头——那就是不愿意见到向书仪受伤害。
冷一再找上他,为的是这个;而楚昱杰同他说话,为的也是这个。
“你打算怎么处理皇上指婚的事?”避而不语,冷只是问。
爱与被爱的问题,他承认他不懂,楚昱杰的牺牲付出,他看不出价值何在。然而冷想,所谓爱,大概就类似于,他想要保护向葵的那种心情吧!
基于此,他稍稍能够体谅楚昱杰。
“冷,我和你直说了吧,我不会娶书仪,她也不会嫁给我的。”爱到深处,即使要他苟活在孤寂冰冷的无情炼狱,他也绝无怨言。
“你要抗旨?”抗旨的下场是死,楚昱杰不怕,至少也要为向书仪想一想啊!无论谁是谁非,向书仪都是无辜者。
因为,她始终没有走进任何人的爱情里……
她只是路过。
“我不会拖累书仪与向家,你放心。花祭过后,待我完成一件事,我会向皇上自请死罪。”除了莫水映之外,他楚昱杰今生今世,绝不与人结为同心!
他有的一颗心,将在明日的仪式中,随她而去……
“你——确定?”虽然楚昱杰对莫水映的爱,任凭瞎子都看得出来,可是祭娘本就不是她,在已然欺骗的前提下,冷怀疑,楚昱杰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
向书仪也一样,他们都清楚事实的真相,却装作若无其事,好像彼此间已经达成某种程度的默契。
冷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确定。”站在山峰处,楚昱杰的发辫被打散在风里,但是他的声音却如盘山老树那般,坚定不移。
什么样的爱,能教人生死相许?他彻底的明白了,死亦何畏?爱是他无坚可摧的后盾,莫水映是他永恒不变的指引……
他确定他的决定,不会遗憾。
“我无话可说。”冷被他的表情震撼住了。
一定有什么价值是他无法理解的,否则他不会在见到楚昱杰心碎的同时,还读出了一缕欣慰的讯息!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就像……就像当日向书仪要他承诺誓死守护向葵时,他被包围在一股诀别的氛围之下,却又因她不经意流露出来的释然而动容……
矛盾!他不懂、真不懂!
“好好照顾书仪跟葵儿,她们都需要你。”
冷静默不语,径自策马前行。
向家的队伍已追上他们,楚昱杰和冷不再交谈,两人静静立于山巅,看着前方未知的路,忽然都没了感觉。
只顾往前。
也许,能够凭着直觉过生活,才称得上是幸福吧!
“司祭大人,一切准备就绪,是不是请您……”营帐外,下人已匆匆来报数次,可是向书仪只是回应一声,并无动作。
真是急煞人也!
今年的花祭百弊丛生,好不容易快要落幕,他们都正在松口气当中,没想到,向书仪竟然也来膛这浑水!
“司祭大人……”
“不必唤了,我们可以走了。”挥开帐门,向书仪的装束吓坏了所有人。
她……她为什么打扮得一身喜气,却没有穿着司祭的服饰?
众人不解,向书仪似乎也没打算解释,径自走往祭坛的方向。
她只是在做她该做的事,其余的,什么也没有!
“书仪姐姐。”月之瀑的泉水下,向葵早已兴高采烈地在那儿等待着她。
“葵儿乖,衣服还合身吗?”如果说方才那些人在纳闷,那么现在他们的感觉就是惊讶了。
因为向葵的打扮,正是司祭应有的装束!
向书仪在打什么主意?就算她有心培养向葵成为下一任司祭,也不能随意将司祭之位预让给向葵啊!
这一来是对昭帝不尊,二则对花神不敬哪!
一双双不赞同的目光射向她,其中也包括了楚昱杰与冷,但是向书仪偏偏不为所动,仍然决心一意孤行。
“昱杰,请莫姑娘过来。”
“嗯。”搀扶着已盖上红头巾的莫水映,缓缓走入水中,楚昱杰的手止不住颤抖,眼眶里的水气很快便模糊了他的视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之后,他一定没有勇气回想这一幕——是他,深爱莫水映的他,牵执着她,一步一步往祭坛走去……
这段短短的水路,每一寸都踩着他的梦、他的心痛!
“谢谢,仪式要开始了,你回到岸上去吧!”虽没有任何一句言语,但楚昱杰和莫水映紧紧交握的双手,已说明太多,向书仪知道,自己的决定将是对的。
每一个人都会满意这个结局的,她当然也会!
“书仪姐姐,我要做什么呢?”祭坛前方,莫水映端正地坐在百花铺制而成的藤椅上,而其他人不是站在岸上,便是退在后方,是以向葵不免有些紧张。
“别慌,姐姐会教你的。”从怀中掏出琉璃石放置在祭坛上,四周仆役便遵循仪式,纷纷朝着水中洒下花瓣。
瞬间,月之瀑吹起一场花瓣雨,阵阵香气窜入鼻间,别说是在场的人了,连山风野木似乎都被薰醉了几分,开始摇摇晃晃起来。
“好美喔!”向葵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整张小脸上不禁写满赞叹。
百花诞生时的风采,莫过于如此了!
“美?”向书仪的语气是质疑的,“葵儿啊,记住,美则美矣,但你总是要学会看透,在这虚伪的美丽之下,有更多、更多悲哀的故事!”
担任司祭是一种荣耀,被选为祭娘也是。但多年下来,面对无数次的天人永隔,看见太多的悲伤眼泪,向书仪已麻痹得失去感受美丽事物的能力了。
即使光华满身,没有切实的存在,又能证明什么真理?
她不以为!
“葵儿不懂。”眼前的画面是这样的美,向葵的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又怎么可能听懂向书仪说的话呢?
涉世未深,她幸,也不幸。
“你迟早会懂的。”时间逼着人长大,有些道理是不必学习也会懂的。“来,姐姐把仪式过程说给你听,葵儿你千万要认真记起来。”
不然,再也没有机会了。
“好。”怯生生地点头,向葵丝毫不敢马虎的,仔细聆听每一个细节——
在这个过程中,楚昱杰像尊化石般枯立于旁,他动也不动,眼睛和心都落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女人身上,不曾移转。
再怎么坚强、再怎么勇敢,莫水映也还是会害怕。楚昱杰见着了她绞紧的衣摆,揪心得恨不能飞扑上去环抱住她。
莫水映的倔强令人好是心疼!
“懂了吗?等到姐姐握住祭娘的手,你就把琉璃石移到我指定的位置。”交代完最后一个环节,向书仪不敢大意的问。
“葵儿明白,可是……”
“还有什么不清楚吗?你问没关系。”见向葵困惑得努努嘴,向书仪很有耐心地弯子,等着她发问。
“葵儿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姐姐刚才说的事,只有今年才做,以前跟往后都不必多加这么一道功夫呢?”明明听到向书仪说,琉璃石一旦放置祭坛上之后,就不可擅加移动,但是为什么她又说,等会儿一定要记得,将琉璃石转个方位呢?
这不是前后矛盾吗?
向葵的疑问,让向书仪有短暂的沉默,可是没多久,她又再次展开笑靥,说:“葵儿真聪明,马上就发现不同之处了。”
“姐姐夸奖了。”向美憨憨的低下头,不习惯被如此赞美。
“不过,姐姐不告诉你答案,祭典结束,你就会明白了。”
“哦。”
“好了,我们开始!”只手摇动着柳条,花瓣落了满身,向书仪一面喃喃念着祈福的文字,一面指示旁边的梨园子弟奏起祭乐。
漫天的花瓣狂舞,悠扬的乐声飘扬,在众人阖眼诵祷之际,谁都没有发现,向书仪站在坛前的模样,有多么无助……
“姐姐?”
“葵儿,该你动手了。”不明所以地被向书仪托住了双手,莫水映看不见眼前的她,自然也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变化。
心中惟一的念头,仍是对楚昱杰深深的爱与祝福……
“好。”向葵鼓起勇气,碰触到闪闪发亮的琉璃石,然后小心谨慎地依照向书仪先前的指导而动作——
众人睁开了眼,极其缓慢的,他们看见了一点一滴的光芒,笼罩住向书仪与莫水映,然后,没有人再错过向书仪最后留下那一道满溢情感的目光,全都抛给冷一个人……
汇集而成的光束刺眼得让人看不清楚,最末,待得繁花落尽,光芒与雾气散去,众人的眼前却只剩下——向葵和莫水映两人!
“司祭大人!”
“大小姐!”
“书仪姐姐!”
“书仪……”
再多人的惊叫呼唤,也唤不回向书仪,原来,她早就决定要代替本该消失的莫水映,以司祭之身,成为今年度的花神供奉……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花香还在,世间的情爱也都还在,少了她,其实一切都没改变。
向书仪是这么想的,所以她离开的每一步,都走得点尘不惊……
“有谁能告诉朕,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殿上,昭帝倚靠着龙椅,面容相当严肃。
满朝文武匍伏在地,噤若寒蝉;而冷、向葵、莫水映、楚昱杰个个也都默不作声,心情十分沉重。
“你们倒是说说话呀!”虽然他没有亲自到“月之瀑”观看花祭仪式进行,但是,早在仪式进行的同一时间,侍卫就呈上了一封由向书仪事先备妥的书信,让他过目了。
斌为天子,竟然以此方式被告知,昭帝当然十分愤怒。
“书仪是为了我,才下此决定,草民楚昱杰自知罪孽深重,请皇上降罪!”
“不!”一人做事一人当,这场风波既由我而起,水映甘愿领死!”为了不连累楚昱杰,莫水映急忙开口。
向书仪的一番好意,谁能不感动于心?可是莫水映当真没有想过,贵为司祭的她,居然会舍身替代!
不管是非对错、结果如何,莫水映亏欠她的,都已太多、太多……
“皇上,是我……”生怕昭帝会在盛怒之下赐死莫水映,楚昱杰几乎可说是奋不顾身地,决意担下所有罪状。
向书仪的恩情,他只有来世再报;今生,他注定只为莫水映一个人狂喜狂悲,甚至是死亡。
“皇上!”
“够了,你们都不要再说了!”当莫水映再度启齿与楚昱杰争一死罪时,昭帝略带厌烦地制止了他们可笑的争夺,但,其实他亦难免因他们二人的情深而动容。
自有花祭仪式以来,发生祭祀人选有误、司祭自甘牺牲的事情,都是头一遭!北国上上下下关注的程度可想而知,昭帝如果不作出一个公正严明的判决,如何取信于天下?
难呀!
“冷,你是向司祭的护卫,你怎么说?”
圣颜亲点,冷不敢不答。他淡淡地扫过楚昱杰一眼,说:“回皇上的话,卑职认为大小姐因私犯公,这是咱们向家应该担负起的责任,与他们两人并无关连。”
换言之,冷并没有责怪他们的意思。
向书仪消失的那一刹那,冷或许感到些许恨意,可是他很清楚,向书仪今天会毅然决然的离开,他要承担的责任,绝对比楚昱杰来得沉重。
是他,教她失望了,非关楚昱杰,亦非关莫水映。
“你们全都打算承担这分责任?”昭帝问,为他们三人丝毫不畏惧的勇气深深折服。
真性真情的人并不多见,向书仪宁愿牺牲向家世代荣华富贵,也要保住他们几人的心意,昭帝终于有所体悟了。
“我也要和冷哥哥他们一起!”静默无声之际,向葵突然好大声的说。
向书仪不见了,对她来说是一大打击,她可以听不懂方才这么多人在讨论的事情是什么,但她不能不知道,自己无法再失去身边的冷!
人世间的生离死别,向葵并不了解,因为她是那么单纯的以为,周遭的一切都是永恒不变的,直到她亲眼看见向书仪的消失……
“向葵?”半眯起眼,昭帝这才留意到,一直跪在冷身后的小人儿,就是他当日钦点入宫的向葵。
“我要和冷哥哥他们一起。”纵使大殿上这么多人令她害怕,可她不能退缩。她好怕,又一个眨眼,冷也会像阵风般,吹得烟消云散……
“唉,你们!”叹息出声,昭帝为难地无法做出任何裁决。
于理,他们统统得死,于情,他们没有一个人有错,这教他怎么下个合情合理的定夺呢?!
“启禀皇上,恕老臣斗胆。”
昭帝迟迟不语,一旁的老相国于是进言道:“老臣以为,莫水映私自顶替祭娘身份该重罚,楚昱杰等人知情不报,也该重罚;然而司祭大人在不影响花神旨意的情况下,已替他们承担了所有责罚,故老臣以为,不妨削去向家之司祭官职,以告天下!至于……他们几人,皇上仁心宅厚,盼能从轻发落。”
“好,就这么办!”老相国的一番话,真是深得人心,昭市正有意饶过他们。“念在向家历代恪尽职责的份上,世袭官职即刻免除后,朝廷仍以一品官员薪俸供给向家眷属生活。
至于楚昱杰、莫水映,朕感念你们二人情深,以及向司祭的宽大襟怀,暂且网开一面,既往不咎。但从此楚家子弟不得谋取辟职,世世代代为庶民阶级。”
“谢皇上思典!”庶民又何妨?能够让他们相依相偎的过这一生,功名利禄不过是一片浮扁掠影罢了!
暗暗交握双手,楚昱杰与莫水映的眼中都泛起了泪光。
这一次,终于不是别离!
“冷,你一向护主忠心,朕不忍苛责于你,就罚你以十年为限,替朕在宫中效力吧!”
“谢皇上!”
“我——”
还算皆大欢喜的气氛下,满朝文武都松了一口气,向葵不解地想要开口询问关于她的安排,却被冷暗中制止了。
向葵的无辜,无须证明,她只要继续过她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就够了。至于她进不进宫,那就不是冷能够掌握的范围了。
他只要确保她的平安无伤,其余的,似乎都不是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