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颛像着了魔似的要让蝶儿后悔。
在回宫不久后,他果然以盛大的迎娶方式将霁钰迎进宫中,并让她住进了他的“仰德苑”,随后他又以“顺道”之便,将蝶儿也接进宫中,并安排她住在西郊离冷宫最近的“长”。
但他虽将蝶儿的住处安排在靠近冷宫的地方,可对她的生活起居却反其道而行,他几乎派了上百位的宫女仆役给她,又在她的宫中兴建了一座“月影池”。
“月影池”周围约十顷,池水浩渺,平日可弄舟于池上,鸟语花香,美不胜收,池畔另建有望鹄台,可于夜间观看皎洁明月映入涟漪水中。
他还在月影池对岸以巨石堆砌出一座假山,高约三丈,奇峰、怪石穿梭其中,又以金石雕刻各种珍禽异兽,真可谓极尽奢华之能事。
“哦,老天!这地方可真美!”珠儿连连赞叹着,目不暇给地观看这座有如世外桃源的宫苑。“我看咱们是多虑了,瞧瞧这儿,就可看出湘王爷对妳是多么宠爱了。”珠儿以羡慕的口吻欣慰道。
然,蝶儿可不是这么想的,她明白龙颛是在惩戒她。
他这么做无非是要她明白,再如何富裕的物质生活,也代替不了精神生活上的空虚。
他让她过得愈安逸、愈空闲,她的精神也就愈痛苦。
没有了平日忙碌的生活,精神上的渴求就会愈迫切,倘若渴求无法得到满足,则愁结便生,终至郁郁纠结,化解不开……
笔而,如画的风景、锦衣玉食的生活、如云的仆役,不过成了徒增悲情的因素罢了!
蝶儿呆立于池畔深思,久久难息心中的隐忧,直到珠儿怪异地瞧着她并推了她一把,她才由恍惚中回过神,略微哀伤地扯出一抹笑来。
“咱们进屋吧!”说着,径自走入房内。
***
蝶儿果然猜对了,她已进宫三个月了,龙颛却连一次也不曾来到长,而她却好几次瞧见了他与霁钰同游御花园。
每当这个时候,她总会背着珠儿偷偷地拭泪,她不想让珠儿替她难过,但她又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白天,她想念着他,想着往日废墟中的种种情景、想着她是如何不可自拔地爱上了龙颛、想着他是如何温柔地对待自己。
夜里,她愁怨满月复,守着冷冷的大床整夜无法入睡,她思念他大掌轻抚她的方式,她渴求着龙颛的抚慰……
难堪寂寞的深闺让她短短三个月度日有如千年,从最初的期盼到失望,直到最后的万念俱灰,龙颛始终没有出现。
他就像忘了她这个人似的,连一声简单的问候都没有,蝶儿不禁要怀疑,他是不是连她这个人也给忘了……
但任凭她再如何不堪,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她总不能让珠儿面对一个整日泪潸潸的人吧?她何其忍心让珠儿来与她共同承担?
于是,她变得更坚强了,她了解到唯有完全封锁住自己的心房,学会不思、不想、不觉、不恨,方能日覆一日的度日,毕竟这极可能将是她往后至死都要承受的。
明白了这点之后,蝶儿反倒平静了许多,她开始学着将心思转移到花花草草、鸟兽飞禽上,日子虽过得寂寥倒也平静无波,反倒是珠儿成日喊闷,变得有些郁郁寡欢了。
“蝶儿,妳说这是怎么回事?湘王爷到底想把妳怎么处置,好不好他总得说说话吧?”
珠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挥走身旁的宫女。
“这些人真讨厌,每天在这儿走来走去的,摆着一张脸不说也不笑地,教人看了就心烦。”珠儿看了一眼众多的仆役,烦躁地抱怨着。
“别这么说,当初咱们也是伺候人的,那种畏惧主人的心理,咱们俩心里是有谱的。”蝶儿不重不轻地劝着。
这么说珠儿可不服了。“那怎么能比?当初咱们是任人欺负,当然是要惧怕主子了,但现在瞧咱们待她们多好,她们还不肯领情哩!这哪叫惧怕?她们分明是看不起咱们,明着恭顺暗里嘲笑。”
“那也是受命行事,不得已啊!”蝶儿对着一只飞鸟笑道:“不知道牠能不能飞过那座假山?”
珠儿又接不上蝶儿的话了。“妳说什么?”
“飞鸟啊!妳瞧。”她指着那只连试了几次仍翻不过山的笨鸟。
珠儿翻了翻白眼。
“蝶儿,我在和妳谈正经事呢,妳还有那种闲情雅致赏鸟。”
蝶儿听出珠儿真生气了,连忙收回视线看向珠儿,浅笑着:“赏鸟、赏月,就是咱们现在的正经事啊!”
“蝶儿!”珠儿大吼。“妳再这么下去,不赶紧想想办法,那与被打入冷宫有何差异?”
“有啊!这儿比冷宫漂亮多了。”她依旧是不轻不重地。
“蝶儿!”珠儿又吼,拉扯蝶儿的藕臂。“妳给我起来,咱们去找湘王爷说清楚,看他到底想把妳怎么样?好不好他总得给妳一个交代!”
“交代?”蝶儿苦笑。“他不是已经『交代』了吗?”
望着珠儿那模不着脑的模样,她解释道:“我要锦衣玉食,他给了;我要众仆如云,他也给了;我要享受丰裕的生活,他更给足了,那妳认为他有哪样还没对我『交代』的?”
珠儿听得一愣一愣地。“可……可是……他……他……”
“他怎么了?他没来看我,是不是?”蝶儿的笑更凄冷了。“是我自己对他说,绫罗绸缎远比爱情珍贵,现在又怎么能怪他呢?”
蝶儿的左手不知自何时起,就紧紧握着悬挂在胸前的玉佩,或者她时时刻刻都是这么握着的吧!
不知道,好似只要是紧握着玉佩,心好似就不会感到那般痛了。
哎!有时能怨要比不能怨畅快,有时能哭要比不能哭幸福,而像她这么怨不得、哭不得、思不得、想不得,才真叫人间炼狱啊!
“蝶儿……”
珠儿一听完蝶儿的话,马上哭得浙沥哗啦的,她到现在才明白,当日她与青宇竟对蝶儿做出了如此过分的要求,她害了她一生啊!
“该死的,都是那该死的青宇害的,我要去扒了他的皮。”说着,珠儿已朝御花园的朱门跑去。
“珠儿,妳等等,妳听我说呀……”蝶儿也跟着追了过去。
珠儿才到朱门口,便撞见了三个月不见的青宇,她一见到他就朝他胸口猛打。
“该死的,都是你,全都是你害的!”珠儿哭得不得自已。“看你把蝶儿害成了什么样儿,亏我还……亏我还……还对你……对你……”
青宇一把抓住了珠儿的手腕,用力地紧握。
“对不起。”他沉着声道。
“你现在才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有什么用啊!”珠儿趴在他的胸前猛哭着。
三个月寂寥的生活,她真是过怕了,一想起往后必须这样过一辈子,她就心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愈哭就愈伤心了。
“湘王爷邀蝶儿姑娘前往『畅音阁』观戏。”青宇突然朝蝶儿正色道,眼底依旧挂着一抹不难察觉的愧色。
“真的?”珠儿收住了哭声,抬起一张泪脸惊喜地望着青宇,只见青宇为难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珠儿放开了青宇奔向蝶儿。“快,快,咱们快回房梳妆打扮去!我要把妳打扮得比天仙还美,这回说什么也得挽回湘王爷的心。”她拉起蝶儿的手奔跑,神情比蝶儿还要兴奋。
突然珠儿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朝青宇喊道:“青宇,你可别走,要在那儿等会啊!”
“是的,我知道。”
珠儿爽朗一笑““快走!”拉起蝶儿朝房里而去。
相对于珠儿兴奋的神采,蝶儿的反应要算是怪异了。
她疑惑地一再回头看向青宇,似有许多疑问欲问出口,最终她还是放弃了,随着珠儿的脚步茫然地走着。
***
“什么?!又失败了!”龙褆震怒地拍案而起。
自龙颛回宫后,龙褆又多次施暗计,意欲将他除之而后快,但连着几次的失败后,听闻皇上已经开始注意此事,使得情势对龙褆愈来愈不利,尤其是龙颛迎娶丞相之女霁钰后,让他又失一重大臂力,无怪乎他要大发雷霆了。
“我养你们这些人到底有何用?”杀机闪露在龙褆阴冷的眸中。
“齐王爷饶命、饶命啊!”跪在龙褆面前的数位黑衣人不断地求饶着。
龙褆冷哼一声,由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大力一挥。
“啊……”一阵惊悚叫声后,数颗人头马上跟着落地。
一旁见状的文士深恐龙褆将怒气转至他们身上,纷纷私下商议起计谋,半晌后,其中有一人站出来道:“臣等有一妙计,不知能否采用。”
龙缇横眉一挑。“说来听听。”
“听闻湘王受难期间,曾宠爱一名女子,名为蝶儿,此次回宫他更将这个姑娘迎入宫中,甚至为她重建长,听闻雕梁画栋的程度直可媲美蓬莱宫,足可见她在湘王心中的分量不可小觎,又闻此女貌比天仙……”
龙褆拍案,耐心尽失。“废话少说,说重点!”
“是,是!”文臣嗫嚅道:“依臣等之见,此女必为湘王的唯一弱点,只要杀了此女,必能重损湘王,想必失去所爱的他再也无心恋政,那么到时天下不就是齐王您的了吗?”
“好主意!”龙褆拍案站起,“马上派个人去将她杀了!”
“不,这事急不得,不过臣倒是想到了个主意。”
“快说!”
“听闻湘王今日邀此女前往畅音阁观戏,依臣等之见,今日应为最佳的下手时机,美色在旁湘王必失其警戒,只是时机得宜,说不定连湘王都可一并解决掉。”
“是吗?”龙褆专注凝听,狡黠的黑眸一闪。“还不快将详细情形给我说清楚!”
几颗头颅靠在一起喁喁对话,恶毒的陷阱已然成形。
***
畅音阁是座专为宫里的皇子、嫔妃看戏时所打造的戏台,整座戏台坐南朝北,为三层楼高的建筑物,最上层叫“福台”、中层叫“禄台”、下层叫“寿台”。
戏台上除了有木楼梯可供上下外,每层还都设有机械装置,演神鬼时戏子可以从上层降至下层,或从地下升至上层。
另外,寿台台面下的中央和四角共设有五口井,平时不演戏时盖上地板,用时才打开,外人看上去总瞧不出个端倪。
戏台对面另建有阅事楼,那是栋座北朝南的二层楼房,楼内设有宝座,平日皇帝及后妃便是在此观戏,今日座上则是龙颛与霁钰,而蝶儿则被安排至另一旁王公丞相的围房内。她与龙颛相离数尺之遥,此安排无疑更加拉远了她与与霁钰之间的差距。
霁钰见龙颛这般安排,自是心花怒放好不威风,心想今日定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让蝶儿知晓谁才是龙颛心中的正主儿。
龙颛压根儿要刻意忽略蝶儿,打从他坐上宝座后,根本就不瞧蝶儿一眼,好似她根本就不存在般,让蝶儿一颗心顿时落入谷底……
霁钰丰腴的身子整个偎进了龙颛的怀中,勾魂似的眸子不停地在他眼前眨动着,一双不安分的手则在他厚实的胸膛划着圈圈,那模样可真是百般挑逗。
而蝶儿是打从走进这座戏台子,她的神魂便离了身,如今只剩下一具空洞洞的躯体呆坐在那儿,目光直锁着左方的宝座上头。
“蝶儿,别瞧了,看戏吧!”珠儿含着泪弯身在蝶儿耳边哄劝着,她愈是这个样,就愈教人见了心酸。
珠儿恨恨地瞪着左方宝座上头那只俪影。
这哪叫看戏?
湘王爷分明是要让蝶儿痛不欲生!
瞧他与霁钰那般恩爱的模样,简直比刚出炉的热包子还火热。亏霁钰也是堂堂的丞相府千金,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知羞地将身子全偎进了湘王怀中。
只见霁钰一会儿哭,一会儿又是笑的,龙颛安抚地轻拍她的肩,不时低下头询问着,恍若身无旁人般好不气煞人。
“真是太过分了!蝶儿,我们回去算了,这戏咱们也别看了!”珠儿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都快要呕死了。
蝶儿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看戏吧。”她幽幽地说。
那略带鼻音的楚楚哀戚声,比台上虞姬唱得更教人心酸哪!
蝶儿直盯着戏台子,等到虞姬唱到悲伤处时,眼眶中的泪水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滑下她细致的面颊,教人看了好不心怜,珠儿不禁也在蝶儿身后默默拭泪。
突地,青宇出现在珠儿身后。“蝶儿姑娘,湘王请您移座。”
“他又想怎么样?”珠儿挡在蝶儿身前,“蝶儿,妳不要过去!”这回珠儿可不再天真了,她瞪着青宇,好似所有的坏事都是他一人造成的。
“蝶儿姑娘?”青宇十分为难地。
蝶儿以袖口拭去泪痕,起身。
“珠儿妳留在这儿,我一个人过去就好了。”她朝青宇点头。
“那怎么行?他要是再欺侮妳怎么办?”
“那就表示他心里还有我。”蝶儿强作欢颜,“再怎么样,能见总比不见的好。”莲步轻移,蝶儿已步出王公大臣的围房。
“都是你!”珠儿瞪着青宇怒骂。
“蝶儿姑娘说得对,能见总比不见好。”青宇安慰着珠儿。
他在看了一眼左方宝座后又说:“大哥心里是在乎蝶儿姑娘的,我想等事情再明朗一些,我会找机会向大哥请罪,这段时间也只能委屈蝶儿姑娘了。”
“那也来不及了,你没看见湘王爷看霁钰的眼神,我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蝶儿?”珠儿咕哝着。
青宇思索了一下后才回道:“大哥自迎娶霁钰小姐回宫后,就一直忙得没时间回房。”
“呃?你是说……”
青宇点头而后离去。
珠儿闻言心中暗喜,这么说他们根本没有圆房?那也就是说在湘王心里,一直就只有蝶儿一个人啰?
***
蝶儿揣着一颗怵惶的心,在缓步间心思百转千回,她想着待会见到他后,她该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她?
想必他会刻意为难她吧?
那么她又该如何以对?
还是不要进去吧!
徘徊在围房外的蝶儿举足难定,经过三个月的相思煎熬,绝望的情绪早已让她失去了昔日的勇气。
她望着面前那张红色的幕布,有如一头噬人的猛兽般更令她感到畏惧,然想见他一面的心又是那么地沸腾,真是寸心万绪,咫尺千里。
在心思翻转的瞬间,红色幕布出其不意地被撩起,终于摧毁了蝶儿一切的顾己心。
他就站在那儿,默然不语。
那对曾经蛊惑她的黑眸放射出凛冽的寒光,她微微瑟缩了下,几乎就要窒息在那双眼的蹂躏之下。
“青宇说你要我过来?”她怯怯地开口,深怕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错的。
他几乎就要被她那含情柔弱的眼神所击溃,但心一凛,眼神又是难以理解的高深莫测。
“长青宫可还住得惯?”
“你要我来是为了问这个?”她不假思索地开口。
龙颛的神色在一瞬间铁青不已,双瞳若利刃般地直射向蝶儿绝色的脸庞。
“看来我连关心都是多余的,像妳这种恋慕虚荣的人,有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后,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呢?”他嘲讽地。
蝶儿知道他又误会了,正想对他解释清楚时,他已怒气腾腾地扯住她的手往帐内甩去。
“进去!想要享受宫里的荣华富贵,就得先学会宫里的游戏规则!”他嗤道。
龙颛坐入宝座,一手将霁钰揽入怀中倚靠在软垫上,伸手就往她丰满柔软的丰盈探去。
“哎呀!有人在看。”霁钰娇呼着,双手却紧勾着龙颛的颈背不放,“人家会不好意思哪!”话虽这么说,但她却对蝶儿做了一个得胜的表情。
“妳不要?”龙颛扬了扬声,举起手就要唤其他宫女。
霁钰赶紧按下他的手,娇道:“性子这么急躁,人家哪是说不要,人家只是觉得羞罢了!”
“把衣服月兑了!”
他的命令让霁钰倒抽一口气。
而蝶儿的脸色也在瞬间惨白。
“哎呀,这怎么行啊?人家不依……”
刷的一声,龙颛一把扯破霁钰的衣衫,并且将她推入软垫,就要往她的亵裤探去。
“住手!”
蝶儿终于受不住地吼了出来,她只觉得整个心被撕裂成千万碎片。
不,他不能这样残忍!
要她忍受他的身旁还有其他女人已经够残酷了,而现在,他竟然要在她的面前与其他女人欢爱?!
她如何能承受?
龙颛由蝶儿的吼声中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射向蝶儿。
“怎么,妳也想玩吗?一道过来吧。”他低嘎道。
蝶儿骇退了数步之遥。
“不……你不能这么待我……”
“不能吗?”他朝她逼进,“我可以在任何地方、用任何方式来决定我所要的女人,只要是我的嫔妃,我便可以为所欲为,这就是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乐趣,难道妳到现在还不明白?”
他一步一步的逼近,她则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直到再无任何退路,直到被逼进了墙角。
龙颛粗暴地拽住她的手腕将她由地上拉起。
“啊……”
她痛呼出声,眼前的龙颛彷佛变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惊惧地望着他,从来就没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来对待自己。
霁钰见龙颛又将心思转向蝶儿,一时之间慌了起来,她可不能让蝶儿抢去她的风采,于是她上前由后搂抱住龙颛。
“颛,别让这女人坏了咱们的乐趣,来嘛……人家……受不了了……”嗲媚地在他耳畔腻声道。
他惊冷的一笑,大掌一挥,扫开身后烦人的霁钰,锐利的黑眸则盯着蝶儿。“妳呢?妳也迫不及待了吗?让我瞧瞧!”
他……他想在众目睽睽之下?
惊愣过后,她开始猛烈地挣扎,不顾一切绝望地挣扎着。
“我知道你恨我,那你何不让我自生自灭?你何苦来招惹我气恼自己?放了我吧?就算是我求你,放了我吧!”
凄楚的低泣声颤动了龙颛的心弦。
放了她?
不,那是不可能的事!
他是恨她,恨她贪慕虚荣、恨她绝情寡义。
她只是一个女人,一个卑贱低下的女人,而他贵为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但可笑的是他竟然放不开她……
懊死!她究竟有什么了不得的?
由不舍而激发出的狂烈躁欲;心里的惶然加上怒气,沸腾成排山倒海而来的狂暴。
他拉住她的乌丝往后扯,让她的脸仰起向着他。“想求我?那也得看看妳能用什么方式?”
在她还来不及分辨以前,柔软的唇瓣便猛然被吞噬在纷乱而狂烈的吻中。
龙颛带着泄愤的怒气噬咬着她的红唇,毫不怜惜地吮出她腥热的血,吞噬她的一切。
“再求我啊,开口啊……”
蝶儿撇开眼咬住牙,不再作任何无谓的挣扎,既然他存心要她难堪,那么她多求也无益,现在她只想保住最后的一丝尊严。
她可以忍受他刻意的伤害,以及他粗暴的对待,她能体谅他此刻的愤怒,她也愿意如数承受。
对他,她没有任何的怨怼,但一思及昔日与他的浓情蜜意,却因现实的作弄而变成今日这般的局面,她就心如刀割、伤痛欲绝。
他捏握住她的唇角,逼迫着她张嘴。
“不准咬着唇,听到没有!”该死的她,看着她下唇因死咬而渗出血来,他的愤怒就愈加高张,他一个俯身又攻占她的红唇,将舌探入她的口中,让她再也没有机会紧咬着唇。
喘息间,她微弱地低喃:“何苦?你这又是何苦……”
他冷酷的眼神中有着绝大部分的残忍,以及连他也无法理解的情绪。
“闭嘴!苦的人是妳,我自在逍遥得很,哪来的苦?”
可恶!为什么她总能看穿他的情绪?
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对她绝情?
“妳以为妳是什么身分?我会为一个卑贱的女人而苦?妳未免也太抬举自己了?”他鸷冷的眸逼视着她。
蓦地,他踢起身旁的长剑,长剑一飞划破了布帘,布帘落下恰巧覆盖住两人的身子。
“妳只是一个女人,我众多女人之中的一个,是我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偶罢了。”他冰冷的手掌捏住她细白的颈项,缓缓地触模着她光滑细致的肌肤。
她全身颤抖,为他眼底的愤怒而颤抖。
她不敢去想象他接下来的动作,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失去控制的狂狮,当他无情地撕毁她的衣衫后,她彻底的绝望了……
她全身一颤,再次咬破了唇。
他在她身上刻意制造的羞辱,远比身上的痛还令她感到心痛,心中隐隐淌着血,无语地仰头问天,他究竟恨她有多深?
他竟然会选择以这种方式待她?
她咬着唇,任胸肺间的痛楚几欲爆裂,她毫不挣扎,只是默默地承受……
霁钰呆愣在一旁,过度的震惊让她完全噤了口,但稍微回神之后,她才狼狈地发现,不管龙颛有多么怨恨蝶儿,他自始至终要的也只有蝶儿一人,而她……她只是龙颛用来报复蝶儿的工具罢了……
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狠狠地瞪着蝶儿,那锋利的目光似要将她撕成千万片般。
突然风云乍起,所有的暗算皆出其不意……
“小心!”
青宇惊喊,由帐外奔了进来,只见由台上发射出数枝飞箭,越空朝龙颛直射而来。
陷于狂欲而无法自拔的龙颛压根儿没料到,戏台早已布了暗棋,蝶儿敏感地出于护卫他的直觉反应,力道竟大得将龙颛反转,想以自身接下暗箭……
龙颛在飞箭仅差一吋便刺入蝶儿背部之时,大臂一扫将飞箭扫落并紧急起身,用布帘包裹住她护于身后。
瞬间,由台上五口井中飞窜出数名黑衣人,整座畅音阁顿时成了杀戮战场。
在风驰雷掣间龙颛对青宇急喊:“带蝶儿离开,保护蝶儿要紧!”他将蝶儿推向青宇。
蝶儿惊恐地目睹这一切,她怕这一离去就再也见不到龙颛了,于是她又奔了回来,而这时另一个黑衣人则挡住了青宇的去路。
另一角落的霁钰目光凶狠地瞪视着蝶儿。
她恨死她了,在她兴高采烈地嫁给龙颛之后,原以为他真的不再爱恋蝶儿,但他竟然让她守了三个月的活寡,现在临遇危难又只想到护着蝶儿,而她呢?她又算什么?
她愈想愈恨,霁钰不经思索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箭,朝蝶儿冲了过去……
龙颛瞥见一道黑影冲向蝶儿,紧接着一道鲜血自蝶儿身上进出,龙颛的胸口如遭重搥,他惊喊:“蝶儿!”
瞧见蝶儿身上的血迹斑斑,他眼里不自觉地聚起狂怒,再也没有比此刻更令龙颛愤怒以及发狂了。
“该死的!”他怒吼。
霁钰当场瑟缩了下,听出龙颛吼声中的杀意,她惊慌地转身想要逃走,但身后突然飞来一箭穿透过她的月复部。
她瞪着月复中的箭,不敢置信地看向龙颛,在吞咽下最后一口气时,飘浮在她脑海的念头竟是……
她千不该、万不该动了杀机,伤了蝶儿。
但她为什么会输给一个卑微的女仆,这点是她至死仍不能理解的。
龙颛击出疾如雷电的招式,对付不断涌上的黑衣人,他心系着躺在血泊当中的蝶儿,但黑衣人不断阻扰他的去路,他招招凶狠毙命,而青宇很快的即加入了反击的阵容。
“大哥,这儿交给我,你快去看蝶儿姑娘要紧。”
龙颛不再迟疑,凌空一跃,抱起蝶儿飞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