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内
楚蓳和戚长风紧紧相拥着,两人脸上洋溢着极幸福的表情,透过牢房上头一个小小的窗口斜照入内的月光,可见地上两人相拥的身影。
“大哥。”楚蓳倚在戚长风的怀里轻声唤。
“什么事?蓳儿。”戚长风搂着她,亲吻她的额。
她抬起晶亮亮的水眸凝视着他,“你后悔了吗?”她的目光是热切的、爱恋的。
“后悔什么?”他也同样凝视着她,问道。
“后悔不该上京参加科举。”她轻道。
他笑而摇头。“不赴京,又怎能与你相遇?”他感性地说:“与你相遇乃是我此生最大的幸福,我不曾有过悔意。”
“是啊,我刚刚也是这么想的。”楚蓳轻道,又偎入他的怀中。
“爹曾说,他一生的遗憾是我没能是个男儿,于是我让自己成了男儿。为完成爹的遗志,为报父仇,我赴京应试。”她望着地上紧紧依偎的身影,双手抚模他厚实的胸膛,续道:“但大哥可知,楚蓳在当了二年多的男儿后,到现在我才知道,当女人有多么的幸福。”
她仰头凝望着他,深情款款地。
“能让爱自己的男人像此刻这般拥着,这样的感觉是当男人时所享受不到的,我很荣幸生为女人,可更荣幸的是,我是个被大哥所喜爱的女人,楚蓳这一生无憾了啊!”
听到楚蓳这般的话,戚长风感动的无以复加,他的黑瞳如痴如醉地凝视着她,喑哑地唤了声:“蓳儿!”头便俯了下去,覆上了她的唇。
当他温热的舌尖探入她微启的唇内与她的丁香舌交缠时,她的心在叹息。
这般的美好,这般的甜蜜,为何会来去匆匆?为什么老天不再眷顾他们一些些,再多给他们一些彼此怜爱的时间?
他如子夜般的黑眸闪着的火焰,他一手抬起她的下颚,另只手轻抚着她的面颊,随着指间的滑动,他的唇也随着落在她脸庞的每一处,最终又回到她的唇瓣轻啄,并将她的泪水与叹息一并含入口中。
“蓳儿,当男人也有当男人的好处。”他凝视着她说,眼瞳中欲火炽烈。
“哦,那是什么?”她颤抖地发问。
他的唇又覆上了她,酥麻醉人的悸动立刻传遍她全身,她柔软的身子瘫软在他怀中。
他轻啃着她饱满的朱唇,一种奇特的兴奋流窜而过,她任由他在唇内探索……
“当男人的好处,就是可以这般尽情地拥抱着你,尽情地与你!”他嘎哑地宣布。
她闻言,娇羞地躲入他的怀里,“大哥,你好坏!”她娇道,像个新婚的小娘子般羞涩。
“蓳儿,可以吗?”他捺着疼痛询问,高张的欲火几欲将他焚身。
楚蓳噙着泪,带着笑,红着脸轻道:“这二年来,蓳儿每日每夜莫不思慕着大哥的拥抱啊!”
她颤抖的呢喃令他全身一震,呼吸失序。
他低吼一声,又疯狂地吻住了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这二年来想她的夜晚不得成眠,相念早已泛滥成灾。
他紧拥她娇躯的大手因激情而颤抖,衣衫在缠绵中落了地。她的长发也散开了,如乌瀑般及腰的长发披散在她白玉般的雪背上,那模样美得令人意乱情迷。
他偷得月儿的光,凝视她盈满秋水的双眸,无比怜惜地在她额上轻啄,低语:“蓳儿,这样的地方,真是委屈你了!”
董儿闻言,水眸盈盈灿烂,以极天真的口气回道:“大哥,蓳儿可不记得咱们曾经认认真真的上了床。”接着,她整张脸在微弱月光下满面通红。“然,蓳儿觉得不管身在何处,只要有大哥伴在身边,董儿就恍若置身天堂。”
醉了,他真的为她而醉了!
人生得妻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长与短又如何,有人穷其一生,也盼不到这样的佳人啊!
汹涌情潮袭来,他修长精壮的身躯迭上了她柔美的娇躯,他的吻像野火燎原般遍洒她全身。
“蓳儿,得妻如你?是戚某人前世修来的福气!”望着她迷蒙的只眼,他嘎哑低语。
他的深情令她忍不住泪眼迷蒙。“不,大哥,这是咱们彼此的福气。”她主动地吻上他。
月悄悄地溜走了,然,阴暗的牢房不再阴暗,因为里头正燃着熊熊的欲火,热烈的爱苗欢唱着属于他们的恋曲。
*****
自从皇上在御书房里,告知兰馨公主楚蓳及戚长风的消息后,又过了二日。
这二日来,她不断地想着牢里头那两人的事情,也反反复覆思索着各种情况,她气戚长风,也恨戚长风,可爱他、思他、念他的一颗心,却也没能因恨他而减少一分啊!
正所谓“多情却被无情恼”指的可不就是她?
她觉得他们真是该死,可是在认为他们该死的同时,又觉得他们罪不至死,好矛盾啊,怎么会这么乱呢?
“公主,您不能再这么烦恼下去啊,再这样下去,牢里头那两个人还没被砍头,你就先倒下去了!”嫣儿看不过去地心疼道。
“砍头?”兰馨公主一震,赶紧抓着嫣儿问:“父皇说要砍他们的头了吗?父皇这样说了吗?”
嫣儿惊慌地看着兰馨公主激动的样子,不明白她这是高兴他们被砍头,还是担心他们被砍头。
“公主,您……别急啊!皇上是迟早会砍他们的头的……”
一幕戚长风上断头台的情景就这么晃进兰馨的脑海,她推开了嫣儿,大喊一声
“不!”
“公主?!”
兰馨公主瞪着嫣儿说:“我不能让父皇砍了他的头,父皇若是把他的头给砍下了,那么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公主?!”
兰馨公主的泪滚滚流了下来,她叫道:“我等了他二年啊!他怎么可以一句话都不给我,就被人给砍了头?”
“公主?!”
她嚷着:“他们是夫妻又如何?哪一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说到这儿,兰馨公主突然豁然开朗似的,她拉着急坏了、吓傻了的嫣儿说:“对啊,嫣儿,你想想,如果他对我是有情的,那么我为什么要在乎他曾与楚蓳私定终身呢?”
“公主您在想什么啊!您不用这么委屈的,您是公主啊!”嫣儿急坏了。
“公主又怎样?”兰馨盯着嫣儿问:“公主难道就不能爱人?”
“不是啊!这……”
“别说了!”兰馨斥道,转身照着镜子,嘴里喊着:“嫣儿,快来帮我看看,我这个样子漂不漂亮?”
“公主?”糟了,公主是不是气得脑袋坏掉了?
“我要到牢里去,我要去看他,这些天他一定累坏了,又饿坏了,牢里的伙食那么差,又没舒适的床……”
“公主啊!”
兰馨瞪着她,慎重的、痴心的说:“别以为我疯了。嫣儿,在爱情的国度里,没有人是正常的,没法子,我就是爱他啊!”
*****
兰馨公主站在牢房里,看着牢里头那两人紧紧依偎的样子,她的心是又痛又酸又难过!
当兰馨公主踏进牢房的那一刻,戚长风就紧紧地盯着她,直到她站在他们的牢房外,他还是直直地看着她,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站在那儿垂泪。
偎在戚长风怀中安睡的楚蓳,似感觉到牢房内的气氛不对劲,她幽幽地转醒过来,缓缓地将视线移到戚长风刚硬的脸庞,而后疑惑地蹙起柳眉,再循着他的视线看向铁栏外--
“公主?!”这一惊,楚蓳整个人便清醒了,下意识地,她就想从戚长风的身上离开。
但戚长风大手一伸,紧紧将她搂着,不准她离开他分寸。
兰馨公主见了这一幕,泪掉得更凶了。
嫣儿不舍地拿着手帕急着帮她抹泪,兰馨也慌张地急着收起泪眼。“别擦了,饭菜呢?在哪,快拿过来啊!”
“在这。”嫣儿将准备好的丰盛菜肴交给公主。
兰馨公主抖着手接过菜肴,便急急地开了口:“戚将军,我准备了一些饭菜,我想牢里头的伙食你一定吃不惯,我……”
“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餐饭吗?没想到这一顿饭还劳驾公主亲自为我们送来,看来我俩在黄泉路上的面子真是挣足了。”戚长风冷哼着。
兰馨闻言,匡啷一声菜肴全落了地,盘子也碎了一地。
“不是的、不是的,父皇还没说要砍你们的头啊!”她急道。
楚蓳推了推戚长风,自他身上起身,走向兰馨公主。
她们俩脸上均流着泪,兰馨公主流的是悲伤的泪,是难堪的泪;楚蓳流的是愧疚的泪,是不舍的泪……
“公主,楚蓳在这向您深深地致歉。”说着,她就弯了好大一个腰,半晌后,她抬起头来说:“楚蓳并非有意要瞒您,但这就如您说的那句『爱情它要是来了,谁也没法挡得住啊!』”这话是有回兰馨怕楚蓳误以为她对“他”有意时,偷偷地告诉“他”的,那时说的是她爱上戚长风这件事。
兰馨抹着泪,咬着牙,竟没法子恨起楚蓳来。
“公主,那么我现在可不可以再问您一次,您还爱着大哥吗?”
“妳?”
“蓳儿!”
戚长风冲上前去,拉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吼着:“不准再说了,你再说任何一个字,我就要生气了!”
楚蓳凄凄苦苦地掉着泪,极哀戚地喃着:“大哥,我不想你死啊!鲍主她能救你,她是真的爱你的,她……”
“够了!”戚长风大声吼道,随即用唇封住了她的,不让她再吐出一个字来。
兰馨整个人震撼地往后退,嫣儿赶紧扶着她,她们均被他们这一幕给震住了。
戚长风抬起楚蓳的脸庞,深深地凝望着她,慎重地说:“咱们立过了誓的,要祸福与共、终生相伴的,难道你全都忘了?”
楚蓳猛摇着头,“不敢、不敢,楚蓳不敢忘,然,大哥啊,当初在立誓时,楚蓳要是知道会有今天,我说什么也不愿和你起誓的!”
戚长风唇边漾开了笑,“是吗?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可这浮生里若有个你,我便觉得不枉此生。”
听这话楚蓳顿时心如刀绞,她扑了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他壮硕的身子哭喊:“对不起、对不起,蓳儿该死、蓳儿说谎,蓳儿也觉得今生有你,不枉此生,砍头就砍头吧,反正咱们一同生死,到哪儿还是在一块的!”
“是、是,到哪儿还是在一块的,咱们是在神木下相逢的,注定了要生生世世相伴的!”戚长风也激动地喊着。
兰馨公主震撼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楚蓳的挣扎、看着戚长风的热泪,然后她发现下知自何时起,她脸上也是一片的潮湿。
她拭去脸颊上的泪珠,悄悄地退出了牢房,那里没有属于她的空间。
他们的爱情容不下一粒沙啊!
包何况是她这么一个人?
所有的痴心、所有的妄想都该结束了……
*****
退出了牢房后,兰馨公主就带着满脸泪痕直奔向皇上的御书房。
“砰”的一声,兰馨推开了御书房的房门,接着就急喊:“父皇,放了他们,放了他们吧!”
皇上由窗口处回身,望住她。
“朕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其实皇上这几日也在挣扎,当盛怒冷却后,他记起了楚蓳的好、楚蓳的忠诚、楚蓳的智谋;记起了戚长风的勇猛善战、为他打下的天下,他明白如果他们真有串谋造反的意思,其实他的国早亡了!
“他们不该死,父皇您不能赐死他们,您要是这么做了,您就会成为史上留名的昏君!”兰馨口不择言地喊着,她的一颗心全被牢里的那一幕搅乱了。
皇上恶狠狠地瞪着这个他最宠爱的女儿,但也唯有她的话才是最真实、中肯的。
蓦地,皇上像泄了气的皮球般,垂下肩来。
他走上前,拭着兰馨颊上的泪痕问:“去牢里看过他们了?”
兰馨点头。
“还恨他们吗?”
兰馨摇头。
“决定原谅他们了?”
兰馨又点头。
“一点都不后悔吗?连一点点的怨气都没有了吗?”
兰馨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哽咽道:“怨,怨死了!我怨我为什么没能碰上这种可以连生死都无惧的爱情?父皇,他们是真心相爱的,如果我硬要抢来,我也不会幸福的,那样的爱情是无人可以取代的,我不要了,我不要戚长风,因为他的整颗心都已经满满的写上了楚蓳的名字,他的心里只能有这个人了,不可能再有我了,我死心了、我放弃了,彻彻底底的放弃了!”
“那么为什么还要替他们求情,如果他们死了,岂不大快人心?”
兰馨退了一大步,猛摇着头。“不,他们如果死了,我不会有任何快意,我会一直想,想着他们相拥而泣的那幕,想着父皇您是如何的残忍,想着他们为朝廷如此的卖命,最后竟走上这样的结局,只因楚蓳是个女人!”
这回换皇上震撼了。
是啊!他们有什么罪?他们的罪不过就因楚蓳是个女人,戚长风为心爱的女人而舍命。
“女人不好吗?我也是女人,父皇您也是女人生的,楚丞相今天得到的官位不是走后门得来的,她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考取的,她是父皇您亲点的状元郎,是父皇您一路将她擢升为丞相的,如果因她是个女人而定罪,那么父皇您的错爱岂无罪?”
皇上脸上的表情难堪极了,他从来没听兰馨说过这么犀利的话来,他惊看着她,发现女人真是不可轻忽啊!
“父皇?”兰馨着急地喊。
半晌后,皇上大笑。
“好,说得好!”他揽了揽兰馨,爱怜地看着她。“就依了你的意思,朕放了他们。”
“谢父皇。”兰馨喜极而泣,抹了抹泪,泪又滑了下来,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转身想要往牢里去,想马上去对他们说这项好消息。
人到了门口,皇上唤住了她。“兰馨,你放心,朕会替你物色一个比戚长风好上一千倍的男人!”
兰馨笑了,她回道:“哦,那这样的人可难找了,父皇您得再多用点心啊!”说着,人已离去。
*****
半个月后
戚长风与楚蓳双双辞了官,虽然皇上一再慰留,然,他们却早已不恋栈官职,对他们而言,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彼此晨昏相伴,像以前那种两地相思的日子,他们再也不想要了。
他们决定回到家乡后,楚蓳想开一问私塾,而戚长风则开一间武馆,他们想培训出更多的人才来效忠朝廷,他们要以这样的方式报答皇上的不杀之恩,以及兰馨公主的救命之恩,这是他们的心愿。
这日,他们已备妥了马车准备离开时,相府前突然来了一群人。
“陆大哥,你们怎么全回来了?”楚蓳望着久违的大伙人,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陆元桢看着着女装的楚蓳美的不可方物,一时傻了眼,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极尴尬地指了指她身上的衣服。“真漂亮。”
“陆大哥你是说衣服吗?”楚蓳取笑道。
陆元桢红了红脸,搔搔头。“我是说你,真漂亮。”
戚长风马上将楚蓳搂入怀里,愠色道:“元桢,朋友妻,不可戏。”
“什么?”陆元桢送给戚长风一拳。“你这是哪门子的朋友?为什么瞒着我楚蓳是女孩儿这事?”
“因为你一开始就对她心怀不轨,所以说不得。”戚长风理直气壮的说。
“我心怀不轨?”陆元桢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你还差不多!”他嗤道。
戚长风搂紧楚蓳,笑言:“我们这是上天给的缘分,是命里注定的。”
“啧!”陆元桢冷哼。
楚蓳笑着走上前去,感激地望着陆元桢说:“记得陆大哥在第一次见面时曾告诉楚蓳的话吗?”
“什么话?”他压根给忘了。
“陆大哥当时说:那株千年巨木拥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说是只要在七夕那日,凡在树下巧遇的男女,都会结成连理、永不分离……而我与大哥相遇那日正巧是七夕。所以这不印证了大哥所说的是上天给的缘分,是命里注定的?”
这时兰馨公主由嫣儿扶着走上前来,她目光闪烁,神往地问着:“这是真的吗?世间竟有这么美的传说!”
楚蓳由衷地笑着,她上前握住兰馨公主的手,极感恩地凝视着她,“是真的,真的有那么一株神木,但今天若没有公主您宽大的心胸,我与大哥依旧是逃不过此次的劫数,楚蓳对您真是感激不尽。”
戚长风也走上前来揖身。
“戚某人也感谢公主救命之恩,此恩铭记在心,戚某毕生难忘。”
鲍主笑了。“我的爱没能让你惦在心头,我的恩却能令你感激一辈子,够本了!”
陆元桢仔仔细细地看着兰馨公主,不知怎么地,他的心口竟然怦怦直响。
鲍主接着笑说:“楚蓳,改天我去找你,你要带我去看那株大树,看看我能不能也在树下得到上天的眷顾,也能来个命里注定、永不分离。”
陆元桢一听此话,心里想着,那么他是不是该推了大将军的职位,干脆也回乡去守着那株大树,看看哪天能与这位公主来个巧遇?
一伙人就这么谈着、笑着,离情的不舍在他们的笑声中化为无形……
编注:别忘了《求亲记》还有“银色传说”、“白色传说”、“桃色传说”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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