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王子的灰姑娘 第十章

他真的喜欢她吗?他真的爱上她了吗?

和好友们分手后,阙曜就坐在方子薰家门口吹了一整夜的风,不断地想著这个问题。

直到炽烈的阳光刺痛双眼,他才猛然想起了自己做了什么傻事。

唉!真可笑,他怎么会变成这样——一个连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样子。

阙曜站了起来,拍拍自己身上的灰尘,突然觉得有点头重脚轻、口干舌燥,身体极度不舒服,身心都一样。

望著方家紧闭的大门,他考虑自己该不该进去见那个困扰著他的女子。

就在怀疑之际,没想到那扇原本紧闭的门竟然突然开启——

门里——

在床上翻来翻去了一夜、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方子薰同样顶了双熊猫眼。

她又拨了一次手机,想不到他仍然没开机?!

“奇怪,阿曜是跑到哪里去了?他到底到哪里去了?”她喃喃自问。

昨天下班,石平磊突然说要送她回家,害她吃惊得要命,在施秀静的推波肋澜下,她只好硬著头皮搭便车。

一路上她根本无心去注意石平磊的反应,脑海里只剩下临去前,阙曜那双受伤的眼神。

受伤?怎么会这样?他那道眼神让她的心几乎都要碎了,阙曜向来自负,臭屁得不可一世,而方子薰也最爱看他那种自信的表情,仿佛天塌下来都无妨,都有他扛著似的。

但没想到他居然也会有那种眼神?方子薰真的好难受、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幸好送她回家后,石平磊没有进一步的要求,仅是订下了今天的假期约会。

其实方子薰曾经偷偷地幻想过很多次这个情形,她以为自己会高兴得跳起来,然而没想到,她一夜没睡却是为了担心另个人——阙曜。

从昨晚开始他就一直关机到现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奸想告诉他,石平磊的约会并没有让她感到快乐;好想告诉他她根本不想去赴石平磊的约会:也好想告诉他,她真的很担心他……

可是打了一整晚的电话却找下到阙曜,到底是怎么了,以前他从不关机的呀!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虽然还与石平磊有约,但方子薰管不了那么多,她一定要去找阙曜,若不能看到他平安没事,她是怎么样都无法安心的。

随便套了件衣服,方子薰立刻匆匆出门,准备到阙家找人,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一打开门,阙曜居然近在眼前。

顿时,心里所有的急慌全部化作惊喜,她像只粉蝶般轻快地投入他怀里。

“阿曜,原来你在这里,害我找了好久,我真的找了好久耶。”她紧紧地抱住他,不断抱怨。

“你找我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你怎么了?声音有点怪怪的。”方子薰担心地看著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红晕,主动地将手放在他额上。“啊!你……你发烧了。”

“没这回事。”阙曜甩开了她的手。“我才不会发烧,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

“还逞强。”方子薰已经被吓坏了。“快,我送你去医院。”

“不要,我最讨厌医院了。”

“喝!我也是啊,可我生病时,你却硬押著我去医院住了好几天。”

“干么?想报仇啊?”

“不是。”方子薰哪有这么小心眼。“别闹了,我是说真的,快,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啦。”

“我说不去就不去,你烦不烦?”身体上的不适,让阙曜脾气更坏。“我要走了。”

他就这样回去?方子薰哪放心得下。

“不行,至少……至少你跟我进屋休息。”

方家的厨房里又传来了慌乱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方子薰总是笨手笨脚的,不过不可否认,她的手艺的确一流。

面包的香气扑鼻,阙曜不再否定它。

“早餐来了。”方子薰身上穿著可爱的粉红色围裙,手上端著烤得金黄酥脆的法国吐司,外加一杯香浓的热牛女乃。“快尝尝看。”

阙曜也不客气,虽然身体不舒服,根本没胃口,但这是她为他做的早餐,不全数吞进肚里不甘心呀。

“对了,你那么早出门做什么?”他边吃边问。

“还不是因为你。”方子薰在旁支著头,看他享用早餐的样子,心里无限满足。“对了,你怎么整晚都没开机?跑到哪里去了?”

“没开机?”哪有?阙曜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检查。“我的手机没电?”

他居然连手机没电都不知道,可见有多心不在焉。

“不会吧!害我找了一整晚。”

“你找我做什么?”她果然没他不行吧,呵呵!

“嗯……”方子薰咬了咬下唇。“那个……学长他——”

又是石平磊,阙曜得意的表情沉了下去,突然对面前可口的面包失去胃口。

“干么说话吞吞吐吐的?”他讪讪然地问。

“学长约我出去。”方子薰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话如此下干脆。

“那很好,恭喜你如愿以偿。”阙曜皮笑肉不笑,说得咬牙切齿,好像人家欠了他几百万。

“哎呀!”才不是这样,方子薰根本不想去赴约,可是她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那……那你要给我意见,我不知道该穿什么衣服。”

“什么?”阙曜瞪大眼。“你是说,你找了我一整晚,只是要我建议你穿什么衣服?”

“呃!”是这样说的吗?其实她是真的关心他,不过若说出来,肯定让他笑自己白痴,方子薰决定不讲。“是啦,我好紧张耶。”

“哼!随便,我没意见。”阙曜觉得自己像傻瓜,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猛然站起来想离开,没想到脚步居然有些踉舱,他怀疑自己是气晕了。

“小心,你还在发烧。”方于薰吓了一大跳,赶忙上前搀扶他。

“不用你鸡婆。”阙曜想要甩开她。“你不是要去约会吗?还不快去打扮。”方子薰紧抓著他。“你别激动好不好?”

“我激动?我什么时候激动了?”阙曜仍旧试图推开她。“你一直拉著我做什么?”

“你在生病,快点坐下来休息。”

“我没事。”他在她耳边大声道。“我要走了。”

“不行,你一定要在这里好好休息,我不准你走。”方子薰可怜兮兮地央求。

“阿曜,你不要走好不好?”

阙曜觉得自己真是上辈子欠了她,否则他不会见不得她难过。

“好,我答应,我帮你选衣服。”他怀疑自己疯了才会这么说。“去穿你的新衣来让我瞧瞧吧!”

“穿新衣做什么?”她张著一双无辜的眼睛。

“你白痴啊?不是说要去约会吗?干么,不去了?”哼!当然不可能,这一天她不知道期待了多久呢。

可没想到答案却出乎意料。

“没错,我不去了。”方子薰表情好认真。

“为什么?”阙曜差点骇掉下巴。

“你在生病耶,我哪还有心情去约会?”方子薰摇头。“我不是重色轻友的人。”

她说得好感人,如果别加后面那一句,阙曜会更感动。

“但是你不觉得可惜吗?跟你的偶像约会耶。”阙曜想再试试她。

“不会啊,反正我只要远远地看著学长,知道他很好就好了。”至于跟他约会,她怎么想都觉得不自在,还不如在家照顾阙曜,顺便煮东西给他吃。

没错!看阙曜对自己煮的东西那么捧场,方子薰就觉得很有成就感。

阙曜扬起了唇角,又露出了他那下可一世的欠扁自负表情。

“看来,你喜欢我比喜欢你那个偶像学长多喔!”他可得意了。

“喜欢你比较多?”方子薰傻愣愣的,不懂他的意思。

“子薰,你老实告诉我没关系,我不会笑你的。”阙曜更开心了,他用手暧昧地环住她的肩膀。“你到底暗恋我多久了?”

“暗恋你?”方子薰想都没想过。

她火速地跳起来,远离他身边。

“你想太多了,我们是好朋友耶,你……你不要乱讲啦!”方子薰收拾了盘子躲进厨房里,一颗心蹦蹦跳,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而在客厅的阙曜一脸深沉,看不出个究竟。

在经过昨晚的深思后,他确定了自己的感情,而她呢?

方子薰为了他可以连跟偶像的约会都放弃;可以很自然的跟他相处、拉著他东拉西扯;甚至兴致来了也会主动亲他……

但是她却说自己跟他只是“朋友”?她对他真的只是友情,而不是爱情?

周休后,上班时间——

“为什么你没有来赴约?”石平磊站在方子薰面前,语气平和,听不出任何质问味道。

“呃!我……我不是跟你说过了,阿曜……经理,他生病嘛!”方子薰低著头,一再地解释。

施秀静下楼去企划部办事,阙曜也下在,整间办公室只有她和石平磊而已,方子薰没有幸福的感觉,反而觉得很下自在。

当然她没有心去注意为什么石平磊近来的举动会那么怪异,因为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阙曜身上。

都已经快中午了,阙曜怎么还没来上班,是身体还下舒服吗?

方子薰皱著眉,应该不可能呀!她打电话问过,知道他没事的,可他为什么没来上班?为什么?

“……子薰,子薰——”

“嗄?”方子薰看见石平磊那双大手在眼前晃,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啊?

学长。”

“你为什么心神不宁,好像有心事?”

“没……我——”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阙曜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在看见办公室里只有石平磊和方子薰,而且他俩还靠得很近时,原本就有点臭的脸色更加难看,他愤愤地走向自己的座位。

正当方子薰想要栘上前去问他为什么这么晚才来上班之际,另道窈窕身影的动作却比她更快——

“曜哥,你怎么走得这么快?”娇美声音的主人不但有副甜嗲的好嗓音,甚至连样貌身材都是一流的。

“听听,你到底找我做什么?回去啦!”阙曜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早上他要出门上班就拉著他扯个没完,甚至一路跟他到办公室来,不知到底有啥目的。

没错,来人就是童话王国的小鲍主蔚昕。

找到心上人的蔚昕在爱情的滋润下,愈发的娇美动人,举手投足问散发出的娇柔气质,让人更加舍不得移开眼。

方子薰没来由地心头发闷,直盯著眼前的女子。

她是谁?她到底是谁?为什么喊阙曜曜哥,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很熟稔的样于。

他们很熟吗?方子薰的心头更加沉重。

“哇!小鲍主来了。”施秀静正好走进来,替方子薰解答了心中疑惑。

“小鲍主?”方子薰不懂。

“童话王国的小鲍主蔚昕,你不认识?”施秀静低声怀疑地问。

“不认识。”方子薰耸耸肩。以前她的心思全放在石平磊一个人身上,对其他事根本漠下关心。

———YES!施秀静在心里偷笑,她果然押对宝了,偷偷地对蔚听打了个暗号。

蔚昕轻点头,甜美的脸上扬起难得的恶作剧笑容。

“不要,人家就是要跟著你。”蔚昕故意撒娇。

“你烦不烦?”阙曜都快烦死了,她还来闹。

“呵呵!”烦死你最好,谁敦你这么笨,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蔚听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在阙曜耳边轻声道:“好,我烦,还是你眼光奸。不过老实讲,方小姐是长得很美,只是跟我一比,她还略逊一筹。”

“呋!”真是小女孩,连这个也要计较。阙曜忍俊不禁,勾起唇角。“要不要我送你面镜子?”

开玩笑,方子薰笨归笨,但说真的,她清秀又娇甜的美貌是谁也比不上的,至少他是这么认为。

阙曜和蔚昕两人靠得很近,在旁人的眼里——尤其是在方子薰的角度看去,那情况不知道有多暧昧。

听不清楚那个漂亮的女郎到底跟阙曜说了些什么,只见阙曜那原本严肃的表情融化了,甚至扬起了笑意。

他笑了,他居然因为另个女人而笑了?

方子薰却没来由地眼眶一热,觉得好想哭。

施秀静在旁边暗暗点头,太棒了,原来他们家的小鲍主也有演戏天分呀!

殊不知蔚昕一直轻咬著下唇,免得自己下小心笑出来,那就前功尽弃了。

“好了好了,曜哥,你别假认真了,都快中午,你干脆请我吃饭。”蔚听故意贴近阙曜,并主动地环住他的手臂。

不会吧!方子薰心头酸得可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怎么会这么亲密?为什么?

“要人请客不会去找阿震?”这个小妮子今天吃错药了吗?不去找杨璜震,却一直缠著他说东扯西的,阙曜真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么。

“阿曜,你怎么那么小器?”施秀静根本就是故意的。“干脆这样,你们一对,阿磊和子薰一对,你们一起去吃饭吧,对街的咖啡厅今天周年庆,商业午餐买一送一。”

“真的?”蔚听附和。“那太棒了,曜哥我们走。”

“子薰,我们也一起去吃饭吧!”石平磊很配合地说。

“哼!我不去。”阙曜率先走出了办公室。

没错!看著施秀静等人“眉来眼去”的,如果他还搞不清楚状况,就愧为童话王国的接班人了。

想要要他?再等等吧!

就在他离开办公室后,方子薰随后也紧跟著他的脚步离开,那著急的态度溢于言表,甚至忘了跟施秀静说一声。

幸好施秀静可以谅解。

他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就要靠那两个迟钝的人自己去努力了。

静观其变吧!

“阿曜,阿曜——”方子薰一路跟著阙曜的脚步往前走。

阙曜像是故意不理她,不但没回头,甚至连电梯都不搭,直接改走楼梯——由十五层往下走。

“阿曜,你要去哪里?”方子薰紧跟著。

“你管太多了。”阙曜头也不回,口气很冲。“干么跟著我,我又不是石平磊。”

“我知道你是阿曜。”他脚长腿长的,方子薰根本跟不上,只好用小跑步的方式。“刚刚那个人是谁?”

“你在问蔚昕吗?”

“对,她是你女朋友?”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在乎吗?阙曜撇撇唇。

“原来……原来她是你的女朋友?”方子薰无法控制地开始掉泪,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好难过。“……呜——”

她在哭吗?阙曜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一回头,竟发现她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你哭什么?”可恶!他根本见不得她掉泪。

“我……”方子薰哭著投入他怀里。“怎么办?我……我就是好想哭,我觉得好痛。”

“好痛?”阙曜慌张地轻拍了拍她的背。“哪里痛?别哭了,快告诉我你哪里痛?”

“我……我脚痛、头痛……而且心也好痛。”方子薰无法具体形容。“你怎么可以随便交女朋友?你怎么可以弃我于不顾?你怎么可以……”

他们是好朋友耶,他怎么可以不管她,迳自去交别的女朋友?呜呜!

脚痛、头痛、心……痛引阙曜表情十分惊讶。

“你在说什么?你都可以喜欢大石头,我为什么不能交女朋友?”这个笨蛋真的开窍了吗?

“我是喜欢学长,可……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他当我的男朋友。”石平磊是她学习进步的对象,而不是她恋爱的对象,全都是他的王意。

真的,她试过了,但是她发现自己甚至还有点怕石平磊哩!

“那我呢?”阙曜端起了她的下巴,让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眸对著自己。

“你——”方子薰轻启小口,泪眼看著他,突然愣住了。

“说啊!你直说无妨。”他诱哄。

“你……你——”方子薰摇头,整张脸都红了。

天啊!她现在才愕然地发现,她喜欢的人是他,是阙曜啦!怎么办啊?怎么办!

“笨蛋,你不说,那我要走了。”阙曜真的转头要走。

“不要啦!”方子薰从背后抱住他。“我说我说,我……我喜欢你,阙曜,我喜欢的人是你啦。”

阙曜觉得这句话像是天籁,将心头所有的阴霾一扫而空。

“好吧!”他俊脸勾起阳光般的笑容,践践地说。“我答应让你喜欢我。”

呵呵!没想到蔚听一出马就解决了这件事,早知道就该这么做的,阙曜打算找机会好好的谢她。

我答应让你喜欢我?!这是什么意思?方子薰整个人愣住了。

“嗄?”

“嗄什么嗄?”她真的很笨耶。“别哭了,你哭起来丑死了,我不喜欢。”

“你是说真的吗?”

“难道还有假的?”阙曜帮她擦掉眼泪,唇边挂著无比愉悦的笑容。

“可……可是你女朋友怎么办?”方子薰反过来为他的处境担心。

“你说呢?不然你若替她抱不平,可以把我让给她。”阙曜坏坏地耸肩,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怎么可以?”方子薰红唇一扁,又开始要掉眼泪了。

“别又哭了。”阙曜摇摇头,拿她没办法。“我是开玩笑的。”

“开玩笑?”方子薰吸著鼻子,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没错。”

“那你喜欢我吗?”

“废话,不喜欢你我干么在这里哄你?”这还要问?阙曜觉得她真是太迟钝了,不过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啦。

方子薰总算破涕为笑。

“嗯哼,高兴了,可你的问题还没解决。”

“什么问题?”

“石平磊啊。”一颗心容不下两个人吧。

方子薰笑著摇头。“他还是我的偶像、我进步的原动力,但你不一样,你是我最重要的人。”她不能失去他。

这句话说得阙曜通体舒畅,表情更加得意。“算你说得好。”

“那阿曜,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她娇声问。

“废话。”不对她好要对谁好?

“可是你是童话王子耶!”

“嫁给我之后,你就变成王妃啦!”跟他的身分是对等的,这个解释不知道佳人还满意吗?

方子薰果然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满意笑容。

“阿曜,你在跟我求婚吗?”

“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是她在对他示爱的呀!怎么会变成他……

这个灰姑娘没有灰姑娘的自觉,好不容易得到王子的青睐,没有叩首谢恩就算了,居然还要他开口哄?简直是太过分了。

不过算了啦,反正佳人在怀,找到真爱最重要。

阙曜非常自负,他果然还是魅力非凡,打败了石平磊在她心中不败的地位,哈哈哈——

搂著她,虽然怀里是个很不识相的灰姑娘,但同时可爱的她也是他心目中唯一的王妃人选。

有了她,生命是精彩的。

阙曜心里无限满足,第一次觉得幸福唾手可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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