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呃……好。”
一句命令传来,贺绾绿的手才动一下,此举令阙衍昊不悦,非得深究让她失神的原因。
“你在想什么?”
阙衍昊那张有如米开朗基罗作品中最完美的塑像般的脸,条然出现在贺绾绿的面前,害得她差一点岔了气。
“呃……没有。”她连忙吃了口菜,加以掩饰。
“是吗?”他轻挑眉峰,以狐疑的口吻回应。
贺绾绿的肠子就那几个弯,现下她拐了几个弯,他可以数得一清二楚。
夹了菜到她碗里,他看到地想拒绝又不敢说的隐忍表情,马上故意多夹了些,打算戏弄她。
“够……够多了。”贺绾绿终于开口。她若再不加以阻止,手中的碗就不叫碗,而是“一座小山”了。
阙衍昊坏心地笑了几声,谁教她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忽略,所以……就欺负她吧!
“再喝一点汤。”
这会儿贺绾绿的眼前除了“一座小山”之外,又搁了一碗汤,她真想哀号。
“呃……那个,最近炫跖哥怎么都没有跟我们一起吃饭?”她懊恼地转移话题。
这是一所贵族学校,从幼稚园开始就聘请了专业教师对他们施以英材教育,并且一路免试直升至研究所,完成硕士成博士学位。虽然大部分的父母还是会让孩子出国留学,不过一路直升的学生还是不少。
虽然这些校舍全都建在一起,幼稚园部到大学部的距离也不算太远,可若真要逛上一圈,还是要花上不少时间。
总而言之,这还真不是一个普通大的地方,它是真的很大。
想想看,从校门口到教室就得花十几分钟在车上度过,更遑论是用“走”的逛遍整个校园,那可是会累死人的。
因此,阙家的司机随时在校舍外的专用停车场待命,近中午的时候会专门回家里带“便当”过来给他们。学校里的豪华五星级餐厅对他们而言形同虚设,但仍会有人跷课去那里喝下午茶。
现在,他们正在校舍后一处风景优美的草坡上享用午餐,背景是一片蔚蓝天空。
倘若是平时,贺绾绿会非常喜欢这一片碧草如茵和迎面吹拂的和风,但是在阙衍昊的陪伴之下,则不。
她苦笑地想著,若是他能不要欺负她就好了。
但很可惜,从她第一次跟他见面开始,他就故意将她的裙子弄破,到现在,藏在完美外貌下的恶魔本性也丝毫没有改变。
“什么?”
瞧,就如同现在一样,阙衍昊明明知道他一靠近她就会紧张,还故意将身子倾了过来,他真的很过分。
困难地咽了下口水,贺绾绿将焦点集中在碗上,才清了下喉咙道:“我是问,为什么最近炫跖哥都没有跟我们一起吃午饭?”
本来是三个人一起用餐的,虽然阙炫跖所在的大学部远了一点,但是有车可坐,所以他每天都会过来。
不过,近日来,阙炫跖像是在校园里蒸发了一样,要不是贺绾绿从同学口中知道一些八卦,恐怕真会以为学校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殊不知,这也是阙衍昊的计画之一。
阙衍昊闻言,绿眸忽而沉了下来。
“他不来,你就吃不下饭吗?”他简直快用尽身上的每一分力气,才没有让自己咬牙切齿地说出话来。
他不喜欢跟自己的兄弟竞争。
尤其是女人,他们一向都知道她们的目的为何,所以宁可独善其身,也不喜欢去蹚浑水,不过……如果贺绾绿爱上阙炫跖的话,他会要阙炫跖滚远一点,如此一来,贺绾绿就多有机会发现他的好处,然后移情到他身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贺绾绿闻吉,有点慌乱,她不晓得他为什么要扭曲她的意思。
然后,她眼前的男人就像狡狐一样,瞬即拉扬了唇线,适可而止地露出微笑。
“但愿是这样。”
他也不想跟阙炫跖打架,并不是说他打不过他,只是兄弟阋墙并非好事,他不希望发生这种事,如此而已。
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贺绾绿盯著他那闪著奇异光芒的眸子,仿佛看见绿色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让她有了不祥的预感。
“呃……我还可以要求一件事吗?”她呼吸困难地吞著口水问道。
“什么事?”他笑眯了眼,仿佛法外施恩。
“那个……可不可以请你以后不要在学校里……搂……搂著我的腰走路。”说完这番话,她的脸也红得不像话了。
好热……他的目光好比烈阳,快把她晒干了,但苦不将这话说出口,她一定天天都得承受他的“骚扰”,这让她无比苦恼。
阙衍昊又来菜到她早就食物满满的碗里,让她的眉蹙了起来。
“这样不好吗?”他明知故问。
“不……我觉得不好。”她皱皱鼻子,勉强吃了一口饭。
她的肚子早就饱胀得像球了,但是在他还没有说可以走之前,她又不敢轻举妄动。
她无力反抗他呀。
阙衍昊深深地瞧了她一眼,良久,才迸山话来,“我是在保护你。”
这八竿子打不在一起的答案,让贺绾绿不由得抬头望著他,心里有著全然的质疑。
“保护我?我不懂。”
“你刚来这里当然不懂啦!”也不晓得他是不是善心大发,居然将她手里的碗拿走,迳自吃了起来。
他的举动再次让她涨红了脸,因为他的唇就著她刚用过的地方扒饭吃,这样……好像间接接吻哦。
“为什么?”问出口后,贺绾绿才发现自己不晓得是在问保护她的事情,还是帮她吃饭的事情。
唉!事情一旦跟阙衍昊有所牵扯,都会让她丧失思考能力。
“因冯这里的男人都是这样,如果我不好好保护你,你很快就会被他们弄上床去。”
阙衍昊嘴上不饶人,半开玩笑的说著。
盎家公子哥虽不全是这副德行,不过他的确是看他们不顺眼,但是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将她占冯已有,可他不会轻易告诉她事实。
贺绾绿闻言,愣傻了一下,随即恼怒气愤地道:“我才不是那种人……”她会那么随随便便吗?
不愿多想,她站起来想走,但是阙衍昊拉住她的手。
“开玩笑的。”他道。
贺绾绿瞪著他。他又在捉弄她了吗?
“真的是开玩笑。”阙衍昊在她的眼里读到受伤的讯息,他马上摊开双手解释著。
他其实没有要伤害她的意思,可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做,似乎唯有如此,他才能得到她的注意。
贺绾绿甩开他的手。“你每次都这样!”说罢,她转身跑开。
“女圭女圭!”阙衍昊本想追上去,可他硬是止住脚步,泄愤般地踢翻地上的碗盘,诅咒道:“该死!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是爱上她了啊!
玩著手上的洋女圭女圭,贺绾绿一边细心地帮女圭女圭梳好漂亮的发型,一边找新的发带帮女圭女圭绑上。
“好了,这样你就变得漂漂了。”贺绾绿将洋女圭女圭举了起来,觉得相当有成就感。
不料,一旁走出一个双手叉腰的高傲少年。
他的年纪看起来比她大很多,人长得十分高大,站在她的面前,一副非常不屑地瞪著她。
见他这样瞬也不瞬的瞧著她,她有些害怕地抱紧手中的洋女圭女圭,小小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垂下螓首。
“你这女圭女圭是哪里找来的?”
他劈头便是冷冷的质问,更是今她感到害怕。
“我……我……是炫跖哥给我的。”
“阙炫跖?”他再确定一次。
“嗯……”
她知道他是炫跖哥的弟弟,上次她来的时候,他故意拉著她的头发玩,让她的头皮好几天都痛得发麻;他还把她的音乐盒弄坏,把她最喜欢的一件裙子拿去给隔壁的小狈玩……因此这一次来台湾,她都尽量躲开他,不是自己一个人玩,就是和佣人姊姊一起玩。
在她的眼里,阙衍昊简直是恶人一个。
“那是我的洋女圭女圭!”阙衍昊挑著粗眉说道。
贺绾绿手中的那个洋女圭女圭,的确是他房里架子上的,他怎么可能会认不出来?!他早已替每一个女圭女圭都编了号,而她手中那个洋娃是第一千零五号。
贺绾绿怔忡一下,然后舍不得地把怀里的洋女圭女圭交出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你的,如果我知道就……”
“就不敢玩?”阙衍昊坏心地接话。
贺绾绿再度瑟缩了下,她不由得心想,这个人真的好坏。
见她不回答,一双捧著洋女圭女圭的小手还颤抖得厉害,阙衍昊皱了皱眉。
他并不想吓她的,事实上,自从上次她离开台湾之后,他就告诫自己,下一次她来台湾,一定要跟她和平相处,因为他很想肴著地对自己甜甜微笑的模样。
况且不过是一个洋女圭女圭而已,哪比得上她重要。
未料等他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又全都走了样,这令他十分厌恶自己。
“就送你吧!”他摆摆手说道,小心翼翼、不让她察觉地凝睇了她一眼,再匆匆把视线调开。
“为……为什么?”她话中带有鼻音,显然想哭了。
阙衍昊心口一疼,好半晌才找到话说,“我……因为别人玩过的洋女圭女圭,我也不想要了。”
话一说完,他就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因为泪珠不断自她澄澈微红的眼眶中流下。
他本来的用意只是想将洋女圭女圭送给她,因为他知道她和他一样,是个相当喜爱且珍惜女圭女圭的人,怎料说出口的话就是如此伤人,唉!
贺绾绿将手缩了回来,紧紧将洋女圭女圭护在胸前,哭著道:“如果你不要的话,我……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她就知道,碰到他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小姐……小姐,你该下车了!”
好心的公车司机唤回贺绾绿远飏的思绪,令她不好意思地赶忙道谢,“谢谢你,司机伯伯。”
那满嘴黄牙的司机闻言,脸色微微一红,连忙搔头、挥手,操著台语口音说道:“啊!免啦!跋快下车吧!”
贺绾绿这才抱著书包,如释重负地点头下车。
下了车后,她吁了口气,有些意外自己怎么又想起小时候的事情,有些无奈地,她发现自己竟把关衍昊欺负她的事情记得那么牢。
唉!或许是印象深刻吧,因此阙衍昊会被她贴上“危险人物”的标签,这也不能怪她,谁教他不管过去或现在都是坏人一个。
走在红砖道上,阙家大宅就在眼前。
台北的公车让她印象十分深刻,车头全都是数字,一条路的两侧都有车牌,她怎么也分不清楚哪一辆公车会到哪里去,要不是好心的学生们争相热心帮忙,她恐怕一辈子也回不了阙家。
不过,这是一个新的开始,她希望能够慢慢地月兑离阙衍昊的监控,进而一个人独立照顾自己。
毕竟她不可能麻烦人家一辈子。将来她还是得一个人生活,不是吗?
回到阙宅,鬓发斑白的老管家帮她开门,当他看到她一个人回来时,似乎吃了一惊。
“绾绿小姐没有跟二少爷一起回来?”
他好像问了一句废话,她没有坐阙家的轿车,当然是一个人了。
但贺绾绿仍是微笑摇头道:“没有,我今天坐公车。”看到老管家伸出手来,她只好把书包交给他。
“那二少爷知道您要一个人回来吗?”
贺绾绿回头看了老管家一眼,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她不免露出了苦笑。
现在阙家的佣人似乎都把她当成阙衍昊的“私有物品”了,因为从她来到阙家的第一天起,他就“暗示”得相当清楚。
他明白表示她是他的“玩具”,敢碰她者格杀勿论……或许不到杀头那么严重,但事关自己的饭碗,谁不人人自危?
“他不知道。”贺绾绿干脆明白道出实情。
“那……要我通知二少爷,说您安全回到家了吗?”
贺绾绿皱皱眉,满腔的不情愿,但是又怕阙衍昊担心,于是便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就麻烦你了。”
“是的,小姐。”
两人一同走到她的房门口,老管家恭敬地把书包交还给她,便告退去打电话。
贺绾绿眼睁睁地看著忠心的老管家离去,她也开始担心,等阙衍昊回来之后,不晓得又要怎么欺负她了。
唉,看来她今后的日子难过了。
换下一身贵族似的制服,贺绾绿正打算下楼去琴室练琴时,碰到了她原以冯不会碰到的人。
“阙……阙伯父好。”贺绾绿不得不硬著头皮对站在楼梯口的高大男人颔首致意。
她以为他至少会在夏威夷待上一个月,不过她很显然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里再怎么舒适也是他的家,而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的孤女罢了。
阙品夫站在原地,上下打量著贺绾绿,摩挲著自己的下巴,凝视著她的目光充满著邪婬的念头。
他从没有想过,才几年的时间就足以让一个天真的小女孩变成青涩但美丽的少女。
因此,他嘴边带笑,一派温和地伸手轻抚她金色的头发,说道:“哦……你就是绾绿吗?没想到几年不见,你长得这么……大了。”
大得……让他想将她压在墙上占有她。
她娇羞的模样,还有那仿佛可以一手掌握的饱满胸脯、标致的身段、小巧的樱唇……她已经点燃他的欲火了。
贺绾绿没有回答,只觉胸腔一窒,很想避开他的手,却动弹不得,全身有如石柱一样地杵在原地。
将她惊恐的表情收纳眼里,阙品大甚觉有趣地扬起嘴角。
虽然他那可人的妻子警告过他,但是无所谓,他总有办法将贺绾绿弄上床,就像他那位贵族妻子一样,没有人抵抗得了他。
“你在这裹住得还习惯吗?”
低垂著头,贺绾绿直往后退。她实在很害怕跟他有所接触,然而他却一直靠过来惨了!她鸡皮疙瘩全站起来,好想哭哦……此时此刻,她就像只待宰的煮羊,被一只涎著口水的饿狼虎视沉沉地盯著,双腿发软得无法逃走。
“我……我……还好。”
“还好?那就是还不习惯啰!”
他的身体又靠了过来,她已无处可躲。
不行了……她的小手抵上他的胸,阻止他的偎近,却无法阻止冲向她的厌恶感,她……有点想吐。
“请你……”不要靠近我!她在心里嘶喊,却没有人听得见。
阙品夫婬邪她笑了。女人的以退为进,他实在看多了,要不是顾及她是他老婆朋友的孩子,要不是顾及他老婆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书房里,他会立刻强要了她。
或许……他们可以换个地方再叙。
他伸手抓起一络金发把玩道:“请我如何呀?不如……我们到别的地方。你再好好告诉我好了。”
“不要……”她虚弱道。
他身上浓重的古龙水味,让她呼吸困难……“不要什么?”女人口中的不要,他向来不放在眼里。
因此饿狼继续欺过去,小绵羊却苦无逃命的方法……“二少爷,你回来了!”
阙衍昊一脸不悦地推门进来,后头跟著不苟言笑的老管家,他边疾步走,边接住小主子丢来的书本。
“女圭女圭呢?”阙衍昊一面走一面问。
贺绾绿不在他视线里的时间,他大都是冷漠且没耐心的。
“绾绿小姐在房里休息。”老管家亦步亦趋地跟随,丝毫没有喘息,恭敬答道。
所有的佣人都知道,“女圭女圭”是二少爷称呼绾绿小姐的代号;而他们也知道,绾绿小姐是因为不敢抗议,因此一直认命地被二少爷喊著。
“房里?”阙衍昊总算停下脚步,挑了挑眉,目光闪烁不定。
看来待会儿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她,把她抓来打,因为她让他知道,他的心脏其实没有想像中的强壮。
“是的。还有一件事。”
“什么?”他不大感兴趣地顺口问道。
“老爷回来了。”
阙衍昊闻言,眼眯了起来。“哦?”然后他嘲讽地说:“那他决定要如何处理那个私生子了吗?”
老管家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指正他说话的态度。“没有,不过老爷现在正准备去找夫人商量。”
自鼻子里发出不屑的单音,阙衍昊没有再追问下去,因为不管问不问,答案永远只有一个。
去检验!若是阙老头的孩子便人阙家籍;不是阙老头的孩子,就告那女人毁谤。反正他那同父异母的大哥,二十岁不到便很会处理这样的事情;而他的母亲除了伤心难过之外,也别无他法,哪还需要谈。
冷眼看待这件事,阙衍昊月兑掉黑色的制服西装外套,随手往后一丢,老管家仍是不疾不徐地接住,亦步亦趋。
等阙衍昊扯掉领带跟解开衬衫上的前三颗钮扣后,才不耐地挥退老管家。“别一直跟著我。”
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不好,因为贺绾绿居然从学校早退,溜了!他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呢?
原本以为她可能在街头迷失,像个无助孩子般哭著打电话向他求救,因此他特别要司机在市中心绕了一个小时的路,没想到竟接到老管家的电话,说她已经安全回到家了。
为此,他岂止是心情不好而已!
他为她担心、为她害怕、为她牵怒、为她恍惚,而她居然安全到家了……好啊,他要如何处罚她呢?
老管家抱著书包、衣物退开,关衍昊立刻往二楼走去,才走到一半,就听到贺绾绿极其恐惧的声音。
“求求你放开我……”
“呵呵呵……放开你,那怎么可能?让我香一个!”
“啊!不要!”
阙衍昊心想,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在这宅子里戏弄他的女人,但若是他那个只用下半身思考的父亲回来了,这种事便很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