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儿坐在柳争君的病床边,一脸苍白和呆然,仿佛她的灵魂早已出窍,找不到回家的路。
不过她的目光却仍直盯着柳争君不放,好像只要看着他,她就不会倒下去,坚持守在床边不愿离开。
房外,池文矢和言海澈压低声音交谈着。
“现在该怎么办?就把争君留在这里吗?”言海澈忧心地问道。
因为柳争君本来是他们最依赖的医生,但这会儿他受了重伤,池文矢不得不向他几位商场上的好友发出求救。
柄内最大的家族企业,阙氏集团的总裁阙司戳立刻利用关系,帮他们找到一位可以信任的医生进行漫长的手术,并且提供池在台北郊区的一栋别墅,当成柳争君养病的场所。
另外,电子界龙头代表人物之一的饶绎天也立刻伸出援手,提供了一堆的医疗器材,让手术顺利进行。
枪击事件虽然因为千硕保全公司为了保全面子而强力的打玉下来,不过警方之所以完全没有对这件事进行全面调查,也是因为池文矢的政商关系,使得这件事在几个小时之后,完全结束。
不过,现在池文矢担心的却不是这件事。
“没有办法了,我们现在只能这么做,然后祈祷……争君能快一点醒过来。”池文矢叹了口气说道。“对了,你还记得那个对争君开枪的男人,之后对宝儿说了什么吗?”
“他要宝儿还他钱。”
“钱?宝儿认识他吗?”池文矢讶异地问。
据他所知,方宝儿对于不会发亮的东西没有什么兴趣,所以她不太可能会去偷那个人的钱才对。
但是言海澈忽地想起那男人的脸孔,和莫无鞅的话,摇了摇头。
“我要无鞅调查过了,那个男人以前是黑道分子,名叫许高梁,后来因为在帮内伙同几个兄弟黑吃黑,吞了帮内一大笔的钱,因此在双方火并的时候,被接到消息赶到的警方一并逮进牢里,吃了好几年牢饭,后来他出了狱,找上以前的朋友,隐瞒过去介绍他进入保全公司工作。”
池文矢听完他的话,略微思考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言海澈的意思。“你是说……宝儿偷拿了那一笔钱?”
“我想应该没错,不过宝儿看起来是忘了这回事,所以可能是她在加入我们之前偷的。”
“看来是这样没错了,也许我们该派人去监视他,不然以现在宝儿的情况,我们很难替她做处理。”
“对,而且宝儿那么久以前偷的钱说不定早就花光了,我们得想别的办法让他放弃找宝儿的麻烦。”
思及方宝儿可能咧着嘴笑,到处买值钱东西的样子,这两个大男人都不由自主地摇摇头,苦笑。
因为方宝儿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一个,因此他们这些大男人都把她当成亲妹子一样疼爱。
否则他们怎么可能会在出任务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随随便便的乱偷东西呢?
方宝儿依旧守在病床旁动也不动。
池文矢打了通电话给方宝儿的叔叔,说明她不能回家的缘由,请他帮忙向学校请假,并假装方宝儿就待在他家,向方宝儿的父母报平安。
另外,池文矢也去了一趟柳争君的动物医院。
他编了一套说辞,说柳争君和方宝儿一起出门玩的时候受了伤,现在在某地方医院住院无法回来看诊,因此要求姚垂杨将医院暂时休业几天,等柳争君回来时再重新恢复营业。
不料,姚垂杨居然说他想辞掉另一份工作,专心在这里工作,并且完全担下动物医院的所有工作,让池文矢松了一口气。
棒天,守在病床边的方宝儿精神已经差到了极点,一副随时都有可能会昏倒的模样,让墨家兄弟奉池文矢的命令,要架着她去吃饭、睡觉。但是方宝儿不断挣扎,明明是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墨赤爵还是被踹到了小腿,痛得抱着脚直跳,而墨青爵更惨,他被方宝儿胡乱挥舞的拳头打到,现下左眼正挂着一个难看的黑眼圈。
最后,池文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走了过去,心疼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要她立刻冷静下来。
“宝儿!你以为你不分日夜的守在这里,争君就会开心了吗?如果他一睁开眼,发现他喜欢的女人披头散发、瘦了一大圈又一副营善不良的样子,他会开心吗?你好好的想一想!”
闻言,方宝儿的挣扎慢慢地停止,然后在泛红的眼眶里,终于闪着因为忍耐不住而溃堤的泪水,哭得墨家兄弟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极有默契地同时跳开,睁大眼盯着她的眼泪。”我……我……”方宝儿无声地哭着,任泪水—次流个够,而且相当自责的说道:“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失败。他就不会受伤了……”
然而见到她哭泣的池文矢,虽然疼惜她,却也安心了不少。
因为至少她懂得哭了、懂得释放出积压在心里的压力,不再像具没有灵魂的女圭女圭一般,动也不动地坐着。
这就表示,她总算回到了现实之中。
“宝儿。”池文矢抱住她,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太自责了。”
“但是我……”
“争君不会这样想的。”他用手抹了抹她满是泪水的小脸。“只要他一个人不这么想,不就够了吗?”
方宝儿只是凝视着他,然后耸起眉来。因为她明白,柳争君正如池文矢所料的,根本不会责怪她。
但是她会责怪她自己,犹如荆棘鞭笞着心灵,他中枪倒下的那一幕,将永远有如梦魇般纠缠着她不放……
“去好好洗个澡,吃顿饭,把自己的仪容整理一下,不然等他醒过来,会被你吓到的。”池文矢玩笑地说道。
方宝儿没有笑,只是无力地垂着肩。
“他会好起来吧?”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有离开这里的理由,她幽幽地开口问道,想要从池文矢的嘴里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而池文矢也相当明白,因此他敲了下她的头。
“这是当然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一个医生要是死在病床上多难看,所以争君他爬也会从地狱爬回来。”
几个小时之后,方宝儿洗过澡、吃过饭,并且被强制在床上闭目养神之后,池文矢才允许她继续待在柳争君的身边。
她握起柳争君没打点滴的那只手,放在脸颊上,轻柔地磨蹭着。
“争君……是你给我温暖,给我一个全新的人生……我从不敢想像,如果我没有碰到你,现在会是如何!”
她在冷静下来之后,躺在床上不断地思考着。从他们相识、她被收养……一连串的回忆在她的脑海里跃动。
不过,当她回想起过去那个乖僻而且对任何人都誓戒、保持距离的自己,竟轻轻弯起唇角笑了起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信任过一个人,从来没有,但是我信任你,而且我需要你。”方宝儿像个大人般,感性地说道。
但当她望向柳争君昏迷了好几天的苍白脸孔时,她的眼眶又痛了起来,心脏也仿佛被人揪紧,疼得血都逆流了。
然后,不安的心情让她突然变得悲伤起来,放任眼泪尽情流个够。
“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问着柳争君,也问着她自己。“没有你……我会死的。”她哽咽地说道。“争君,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好孤单,好冷……”
回想起那一段在街头流浪的日子,她两手抱紧了自己的身体,剧烈地打起颤来,害怕得不能自己。
“求求你,睁开眼来看看我,我要你的温暖,这辈子只要你一个人的温暖。”她总算哭出声音,用哀求的声音说道:“我答应过要当你的家人,我许诺要把全世界最美丽的东西都偷来送你,我只求你心里有我,分一点爱和温暖给我,我……我不要再成为那个一无所有的方宝儿了,我不要……”
他是她的世界、她的快乐、她的悲伤,也是她唯一真心爱着的男人。
“我只要拥有你,全世界我只要拥有你……”她握着他的手,趴在床边痛哭。“拜托你,看看我吧,不管是生气也好、痛骂也好,都没有关系……拜托你……只要你张开眼睛就好了……”
但是躺在床上的柳争君还是动也没动,让方宝儿失望的哭个不停。
她心想,如果这世上真有神明存在的话,那么从来没有任何信仰的她,可以为了奇迹而做任何事。
于是她在心里念着每一个她所听过的神明的名字,疯狂地祈祷他们不会将她唯一的宝物夺走。然而奇迹依旧没有出现……
一直到两天后,方宝儿又因为没睡觉、没吃东西而被墨家兄弟架开时,她又踹了墨赤爵的另一只小腿,又打肿了墨青爵的右眼。
三个人在病床边又吵又闹,好半晌才终于有人嫌吵,虚弱地开口提出抗议——
“你们……别吵了……吵得我都没有办法好好睡觉……”
顿时,三个人六只眼睛全都投向原本该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病人身上,开心地睁大了眼。
“争君!”
方宝儿奔了过去,差一点不知轻重地想扑上床去,抱着他不放。
若不是墨家兄弟发挥了仅存的一点点良心,拉了她一把,说不定她真的跳上床去了。
“喂!他是病人耶!”
“是呀!你想当泰山压死他吗?”
倘若是在平时,墨家兄弟大概会被方宝儿给捶打好几拳,然后模走他们身上所有的信用卡,拿到百货公司去大刷特刷。
但是今天的情况不同,现下她的眼里只有柳争君,其他人她一概视而不见,自动隐形了起来。
“我好担心……好担心……”甩开墨家兄弟的手,方宝儿回到床边,哭得满脸泪水地说道。
“你……哭了?”柳争君心疼地说道。
他本来想抬起手来,替她拭去脸颊上的泪水,但他实在没什么力气,身体像刚刚被支解再拼回去一样,痛得不得了。
“对不起……”方宝儿呜咽地说道,然后用力地吸了吸哭红的鼻子,满心只想窝到床上去,感受他的体温。
“别道歉,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他自愿的,因为他知道,当方宝儿不小心跌出车外的时候,他就跟着疯狂了,只知道一心想救她,却忘了当时有多危险。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这辈子如果失去了方宝儿,那么他的生活将不再有快乐和欢笑了……
而当柳争君这么说的时候,方宝儿抬起脸来,讶异地看着他;因为她发现,他正说着池文矢向她说过的话。
“怎么了?”柳争君不明白地问道。
方宝儿抹了抹眼泪,终于露出了这几天惊慌、痛苦后的第一个笑容。“没什么,我只是想说……我……我爱你。”
柳争君微微睁大了眼,接着看到方宝儿握紧他的手,他也笑了。
“宝儿,我也爱你。”他首次坦承自己的心意。
因为正如池文矢说的,他不想这一辈子都抱着遗憾过日子,尤其是在他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
然后,墨家兄弟识相的退出房间,方宝儿还是忍不住爬上床去,在侠小的床上,与柳争君额靠着额、鼻顶着鼻,眼中只看到对方而已。
此时,言语不需要存在,因为对他们而言,当方宝儿的唇主动轻触柳争君苍白的嘴时,便已相许一辈子了。
开枪伤害柳争君的许高梁,后来因为池文矢明快的处理,将莫无鞅利用管道找出来的资料,送到保全公司去,再度送他人狱。
而那些资料里有着许高梁过去的罪行,以及他利用职务之便,—点一滴地私吞保全公司某一些请求代为运送的钱,再者是他勾结了银行某主管,将帐款数字窜改,直接存人他的帐户等等。
千硕保全公司为了这件几乎毁去公司信誉的丑闻,直接运用自身的势力,将几天前的枪击案、客户的损失也一并归到许高梁头上,追究责任,闹得满城风雨,而他也被判了重刑。
看来,等许高梁出狱之后,也是个老头子了。而如果到时候他还想复仇,第一个找的恐怕也会是千硕保全公司。
但是令大家意外的是,并不是千硕保全公司这种毒辣的作法,而是……方宝儿当年拿的那些钱其实还在。
原来方宝儿在藏妥那些钱不久就遇到了柳争君,也因此得到了一个温暖的家,所以她就忘了还有一大笔钱的事,不过当池文矢提及许高梁的过去,以及那笔钱的事情时,她猛然想起。因此在柳争君的伤势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池文矢、言海澈,还有好奇的墨家兄弟、不相信那些钱还没放烂掉的莫无鞅,全都挤上新买的箱型车,由池文矢开车,来到当年方宝儿逗留过的一个小鲍园。
“你确定是在这里吗?”池文矢怀疑地问道。
方宝儿不悦地睨了他一眼。“当然,我对我的记忆力很有自信。”然后她从公园人口的第一棵树开始数,数到第五棵的时候,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请大家帮忙挖。
除了受伤的柳争君之外,其他的男人都可怜地开始在树的周边东挖挖、西挖挖,幸好这座公园平时就很少人来,否则路人看见了大概会报警处理,说他们想害死公园里的老树。
墨赤爵挖了老天,抹抹汗水道:“宝儿,你真的没记错吗?”
方宝儿怒瞪他一眼,他立刻闭上嘴继续挖。
可是不一会儿,换墨青爵抬起头来问道:“宝儿,你确定这公园里的树都没有被重新种过吗?”
他也被瞪了一眼,因此又一脸无辜地继续挖。
不一会儿,方宝儿倒是自己挖出了一堆东西。
有一个生锈的罐子,里头装着她生平收到的第一份礼物——一颗奇怪的石头;有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破海报,因为有人跟她说很值钱,她去人家店门口偷撕的;有一件被塑胶袋装起来,原本是全白却因为放太久而变黄的外套,她本来是准备在冬天的时候拿来穿,可是怕被别人偷走,只好先藏起来……
内容琳榔满目,教其他人看傻了眼。
因为这些东西……说真的,价值都不高,但是她却当成宝贝,一件一件地埋藏在这里,好好保存。
“啊!钱在这里!”方宝儿的手里拿着一个也是被塑胶袋层层包裹的皮包,兴奋地叫着。
一堆人挤了过去,看她将袋子打开,又是一阵吃惊。
因为方宝儿聪明地加了层塑胶袋在皮包外,里面的钱也被包了一层,再加上皮包本身防水,因此那些钱居然没有像莫无鞅猜测的全部烂掉。
相反的,那些钱看起来都还是新钞的模样,让他们又是一阵面面相觑,忽然明白,原来她房间里之所以看不到她偷来的东西,肯定是找个地方埋起来了。
池文矢模着下巴,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宝儿喜欢亮亮的东西。”
青海彻有默契地接着说,“喜欢挖土藏东西。”
墨赤爵也插花,“喜欢偷一些没价值的东西。”
墨青爵自然得跟上哥哥,说上一句,“看起来就很像……”
“小狈。”
小狈这两个字是柳争君说的,因为他老觉得她像小动物,现在回想起来,他终于明白她最像小狈了。
闻言,大家都赞同地点点头,只有方宝儿不快地扁着嘴。
“我才不是小狈……”她小声地抗议。
但是大家都没听见,反而想像起她像小狈一样,从家里衔着拖鞋、玩具等东西,到户外用前脚扒土,埋起来的样子……
那还真像只狗呀!
不过因为被叫成小狈,方宝儿倒是有了一个小小收获,那就是她变得很少乱偷东西。
只因为她偷了东西就很想藏起来,只因为她每一次藏东西的时候都只想到树下的泥土里,因此她现在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都只能咬牙忍住,然后在心里期待,它不小心“跌”进她的背包里。
一个月后,一条轰动的新闻上了头条——
一家慈善机构收到了…—笔高达一千万的捐款,在这不景气的时候,将救助机构内失去双亲的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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