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清晨四点,朝阳尚未旋出云端,电话却响得又凶又急,该是个耐不住长夜寂寥、顶不住甭独的失眠者打来的吧!
赵铎动动身子,一手搂紧怀中熟睡的沈璧人,一手探向床边小几,接起话筒。
“喂……”脑袋尚未清醒,双眸依旧垂闭,他发出干哑带睡意的嗓音,几乎是种反射行为。
对方低声讪笑。“哼!你果然在表妹那儿。”
熟悉的男性嗓音很有冲力,像是从空荡的极地传来,嘈杂的背景声则叽叽呱呱地,通讯系统显然不良得很,但赵铎仍在瞬间辨识出对方身份——
“阿中!”他张眸,睡意消了大半,并且记起自己接的是沈璧人家里的电话。
“阿中,你要找璧人吗?她……正睡着……”他尴尬地低言。
来电的对方,也就是江之中,又笑了两声。“脑袋还算清醒嘛,赵铎!我以为‘美人在怀’,你已分不清东南西北咧,没想到你还认得出我,哼……不错嘛!”他的嘲弄夹带着呼呼风声传出话筒。
赵铎皱拧额心,耐着性子,重复问道:“你要找璧人?她正睡着,也许你稍晚再打……”瞥了眼床头小钟,四点五分……有没有搞错!?江之中这时打电话来?找璧人?
“我不是要找璧人。”江之中适时呼应赵铎的困惑,语气闲散地说。“别怪我现在打扰你跟表妹‘恩爱’。南极现在还是夏季,白天长得不像话,我搞不清时辰……”
“阿中!”赵铎插话打断江之中的冗长解释。“你若没事找璧人,就切断通讯吧,她就睡在旁边,我无法跟你多聊……”他压低嗓音,怕吵醒沈璧人,并不想多话。
江之中停顿了会儿,态度认真起来。“我是没事找
璧人,却有要事找你赵铎。我可是花费不少心神,打遍你家和公司的电话,好不容易才在表妹这儿找到你,你可别随便切断通讯!”他硬声警告。
赵铎仿佛听出他有大事要说,握住话筒的大掌不禁紧了紧。“找我什么事?”他从床上坐起身,背靠床头,让沈璧人枕着自己的大腿。
江之中一向无法严肃太久,一会儿语气又嘻哈轻松。“我说你呀,别只顾着表妹她们母女,忘了自己还有个儿子!我知道璧人是个让人忘魂的美女,也了解她的小女儿可爱得惹人疼,但你儿子在参加冬令野营时被狼群袭击,你好歹去关心一下吧!真不晓得谁才是那小子的父亲?这种事,他老师竟然通知我……不过那老师也真神通广大,电报打到南极来,是你太难找了吗?还是那小子压根儿只信任我这干爹……”话还未告段落——
喀地一声,赵铎切断了通讯,身躯微微发颤,大掌紧握着拳。
“……嗯,怎么了?跟表哥谈完要事?”沈璧人悠然转醒。电话铃响起时,她其实已被吵得半醒,隐约间听见是表哥找他,便又睡下,不打扰他们男人谈话。
“璧人……”他哑声叫她,略微冰凉的大掌抚着她柔腻的果背。
沈璧人一诧,撑起身子,皱眉看他。“怎么手这么冰?你冷吗?”她扯扯被子,欲掩他上身。
他摇摇头,拉起她,拥着她温暖的身躯,与她颈项交缠。“陪我去,好吗?”大掌来回摩挲她的背脊,他想弭平内心的不安。听到云起遭狼群袭击受伤,这事像是严厉的指责,对他这“不称职父亲”的指责!
“去哪儿?你要我陪你去哪儿?”沈璧人轻声问,敏感的察觉到他的怪异。她抱紧他,唇吻着他的肩,这个不久前才恢复内心平静、快乐生活的男人,怎么了吗?
“我只顾着自己快乐,忘了云起孤独在异乡!那孩子……那孩子他被狼群攻击……而我……我该死的是个让他置身危险、将他丢弃在野地的狠心父亲!他……会恨我吧!十几个月了……快一年……我没去看过他……甚至……甚至遗忘他……他是该恨我……”他激动的自责,嗓音抑得很沉,且抖得厉害,显然他的内心正承受极大的痛苦。
沈璧人没说话,静静听着他发泄,双手不断轻抚他紧绷的肌肉,试图平息他的焦虑情绪。
虽然他没对她说过,但她知道云起是谁。因为表哥江之中曾告诉她,赵铎还有个十一、二岁大的儿子。表哥说,那孩子——赵云起,是个贴心、聪明、机灵又独立的男孩。赵铎为了让他远离丧母悲境,而送他出国,但他其实比赵铎坚强,他很快地振作、生活自
理、不给父亲添任何麻烦,甚至主动关怀父亲,要表哥协助他,帮他父亲走出伤痛,这样懂事的孩子,她不认为他会恨人……
“云起他不会恨你的!”她轻轻开口,手抚着他的俊颜,美眸透着安定人心的光芒看着他,“一起去看他吧!我们一起去看他,嗯?”
赵铎眸光闪了闪,心头一阵颤动,抱住她。“璧人……你……我该怎么感谢你。”有她的陪伴,他才能不慌乱。
手环在他颈后,她在他耳旁吻了一下。“表哥跟我提过云起。我想见见这个懂事的乖孩子,也许他会是小桐的好哥哥,他们可以一起玩呢!”她笑笑地说着。
“璧人,我爱你!”他沉声低语,觉得心平静了下来,先前的焦躁、不安有了些许缓和。
沈璧人微微推开他的胸膛,捧着他的脸,微笑道:“先说好,一切费用由你付哦!”
赵铎点点头,正想吻她
“等等,还有……”手捂住他的唇,她继续说。“店里休业不做生意的损失也要你负责哦!”精明能干的女老板是从不亏本的!
赵铎再点点头。
她这才放手,主动吻上他的唇,深深地吻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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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赵铎偕同沈璧人,带着关海桐,到了美东探望受伤的赵云起。事情并没有他们原先想的严重
所谓“狼群”,不过是两只家养的狼狗罢了。而会遭受攻击,则是他们野营时,误入人家的私人领域。老美一向重视个人隐私,一有被侵犯的感受,便马上反击。赵云起参加的野营队,不小心“路过”人家的院子,人家一不爽便放狗迫咬他们,一群小萝卜头被迫得哇哇叫,乱七八糟跌成一团,倒霉的几个“长腿仔”便被“狗吻”了。不过,他们已算幸运,若是遇上强势点的“阿督仔”,搞不好会对他们这些“入侵者”开枪咧!
“啊!爸,你怎么来了!?”赵云起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惊呼。没想到管家领进来的客人……居然是老爸……和两位……美女!
赵铎抿紧双唇,看着坐在窗边阅读的儿子,他的右小腿缠了些纱布,垫在脚几上,还能摇晃,显然真如管家所言……只伤了皮肉而已!
“怎么了?快去跟儿子说说话呀,赵先生!”沈璧人捏捏他的大掌,在他耳边低语,催促他进客厅。“坐了那么久的飞机,我和小桐也累了,想借你家的沙发
窝窝呢!”美眸扫过室内装潢,定在那舒服柔软的长沙发上。
赵铎愣了一愣,转头看她,又看看抱着她大腿,满脸疲惫的关海桐。“呃……小桐累了,赵叔叔抱吧!”他蹲,伸手欲抱关海桐。
“你这个别扭的父亲,”沈璧人轻笑,先他一步抱起女儿,挑眉望着他。“搞错对象了吧,赵先生!你该先给你儿子一个拥抱才对!”她知道他有些不自在、有些无措,毕竟与儿子已有十多个月没见面,而在这期间他不曾给过一句关怀,甚至遗忘那孩子的存在,乃至此刻他不知如何开口与赵云起说话。
赵铎站起身,模模关海桐的脸,月兑下长大衣交给始终安静立于门边的管家,又吩咐他一些事,才转头注视儿子。
“云起……你……”他走了两步,语塞,脚也定住。
沈璧人忍不住摇头。赵云起从见到父亲起,俊秀的脸蛋便呈现惊喜与期待,他是很兴奋的,但,赵铎这别扭的父亲,却不会发挥“父爱”!真是……
“妈咪,哥哥的脚痛痛吗?”一向怯生的关海桐突然开口,雪白粉女敕的手指指着赵云起,甜腻娇软的童音打破了室内的尴尬气氛。
“嗯……”两个大人尚未回话,赵云起倒先出了声,并且自躺椅上起身,一跛一跛地朝沈璧人母女走来。“是被‘野狼’咬的哟!”站定在沈璧人面前,他仰颈看着可爱甜美的小妹妹,神情骄傲地道。
“啊!野狼……好可怕……妈咪……”关海桐惊叫,搂紧母亲的颈项,小脸埋入母亲怀里,呜呜咽咽地出声。
赵云起有些呆住,不明白这小妹妹为何反应这么过度!?“呃……她……哭了啊?”手指着关海桐,他支吾喃言。然后,头顶传来一阵温热——
“云起,别乱说话吓人!”赵铎大掌揉揉儿子的黑发,意外地察觉儿子长高了不少,愣了两、三秒,思绪又被关海桐的哭声导回,训诫的话语便自然月兑出口。“你长大了,是个哥哥,不可以欺侮她!”
赵云起转身,抬头看着父亲,腼腆地笑了笑。“爸!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妹妹很漂亮……像个女圭女圭,我……只是想……跟她说话……”
听到小男孩不好意思的呢喃,沈璧人淡笑,看了赵铎一眼。“别骂他。小桐本来就胆小,又累了,所以撒娇、黏人,这不是你儿子的错喔,赵先生!”抱着女儿走向沙发,她坐下歇息。
赵云起看着为他讲话的沈璧人,好奇地问赵铎。“爸!这个阿姨……是谁?爸的朋友吗?”父亲突然来看他,已够令人惊奇,又带了两位客人,这真的古怪!
“嗯!她是爸爸很重要的人,陪爸爸来探望你的伤……”抚着儿子的头,他看向沈璧人,语气中有着深情。
“什么?爸是特地来看我的伤呀!”赵云起讶异极了。他一直以为父亲是随兴而来,或者是去了哪儿顺道来这儿,才会出现得这么突然,没想到父亲是特地来关怀他的!不过,这未免有点奇怪,他明明……为什么……
“爸怎么知道我受伤?我明明叫老师不用通知,也告诉管家不要紧,别让……”顿住语气,他瞅着赵铎变得僵凝的表情。
“这种事为什么不用通知?”赵铎眉头深锁,以从未有过的冷硬声调质问儿子。虽然,从机场来这儿的一路上,管家已解释儿子受伤事件的始末,并不如江之中所言夸大,让他放心不少,但,此刻儿子不经心的态度,却惹他心烦,甚至感到莫名不悦!
“爸,你在生气吗?”赵云起伸手拉拉赵铎的大掌,纳闷地问。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总是温文和善,几乎不曾见过他发脾气,因此,他搞不清父亲是否真的恼怒!?
赵铎背过身,沉默地走向落地窗边,看着窗外掩了些白雪的草坪。
案亲一下子变得冷漠,赵云起也无措起来。“爸……我的伤,其实没啥要紧,我们是被……狗追……受伤的,很蠢……像呆子一样……有些人还哭,很丢脸,所以,我才叫老师别让你知道的……我不想让爸觉得我很笨……带着同伴误闯……又被狗追,真的很丢脸……”他绞着手指,一跛一跛走向赵铎。“老师……真不讲义气,明明允诺了……不告诉家长的……竟还……出卖我……让我这么糗……偷偷跟爸打小报告……算什么嘛……老外果然没好汉……”
“是你干爸通知我的。”赵铎打断儿子的语无伦次,口气仍是冷硬,身躯依旧背对儿子。
“嗄!?”赵云起停下脚步,瘫坐在踩脚凳上。“天……老师竟然使贱招……我干爸……她是不是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我……被狗咬的糗事……”双手抓着发鬓,他哀声叹气。这下真的糗到家了,连干爸都知道,下次见面,他一定会被干爸冷嘲热讽、讥笑一番……
“……真的糗大了!就是这样……我才不想让人……知道……”
“云起!”赵铎终于转身,严肃地凝视懊恼喃言的赵云起。“你认为什么情况才需要让爸爸知道?等你真的遇上狼群、全身被撕烂时吗?”他压抑着嗓音,态度令人生惧。
“爸……我……”赵云起被吓到了,因为他从未见
饼这么严厉的父亲。
“你想弄到缺腿断胳臂,才要通知爸爸吗?”赵铎冷声怒问。他其实不想说这些恶劣的言辞,但脑子里仿佛松了某些东西,让话语不受控制地出口。
“爸……我只是……”赵云起嗓音转哑。再怎么样,他只是个男孩,受到责骂,当然会委屈想哭。
“对不起,打扰你们父子‘交流’。”沈璧人突然介入两父子的视野里,微笑地看着赵云起。“云起……嗯……阿姨可以这么叫你吧?”抚抚那神似赵铎但仍稚气的脸蛋,她和善亲切地问。
赵云起含泪瞄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点一下头。
沈璧人笑了笑。“我女儿想跟你玩,你可以陪她一下吗?阿姨有话想和你爸爸说。”她指指坐在沙发上剥糖吃的关海桐,又看了看赵铎的怒容。
赵云起看向关海桐,随即默默起身,跛足走向长沙发。
沈璧人淡笑,眸光停留在两个孩子身上一会儿,见女儿甜笑拿糖塞给赵云起,便安心地转身走向赵铎。
“哎!你怎么搞的,赵先生?”沈壁人微蹙额心,眉眼带笑看着赵铎。“一路上的担忧怎么全成了怒气呢?”她靠在他身前,一手拉着他恻握成拳的掌,一手抚着他眉间的刻痕。
“璧人,我……”他想说话,但被阻止。
沈璧人纤指点在他唇上。“我们到外头走走,嗯?”语毕,她不等他回答,径自打开窗门,踏上露台。
“璧人……”看着她已步下三层台阶,踩着草坪前行,赵铎也离开客厅,追上她的脚步。
赵宅后院正融着雪,气温有些低,寒风不大,但清冽了点。
“赵先生,你在气你自己。”沈璧人仰着美颜看他,眸光充满智慧。
赵铎愣了愣,有些倦态地往一旁镂花长凳坐下,叹了口长气。“我也不知道。我并不想责备云起,只是……一思及十几岁的孩子受伤……不管伤势轻重与否,都该是无助、躲在父母怀里哭泣……但……他,我的儿子……却不以为意的笑过就算……我便忍不住地想发怒,我也不晓得自己在气啥?”手肘曲垫着膝盖,垂首望着草叶上半融的白雪,他将心中复杂的情绪告诉她。
沈璧人走向他,在他身边坐下,挽住他的手臂。“你这不是在气你自己吗?你在气自己对云起的疏远,气自己没尽案职,气自己的漠不关心得让云起早熟……你太自责了,赵先生!”她淡淡的说破他的心态,美眸顺着他的视线,看向草坪的某一点——
初融的雪,状态不明,就像他的心情写照。但她
敏锐、慧黠,了解他甚深,因此能看穿他的心。他对云起的怒意,其实是在苛责自己,苛贵自己近一年来的“不称职”!
赵铎坐直身子,转头看她。她的颊和唇冻得有些红,可仍娴雅绝美得教人心动。他张臂将她揽人怀里,紧紧拥着。“你冷吗?”他问。唇亲吻着她的额鬓。这名能读他心思的女子,总能让他释怀、领悟,更教他着迷、爱恋!
沈璧人轻笑,双手伸进他毛衣下摆,圈抱他的腰。“待会儿好好安慰云起,别再摆酷脸,嗯!”她知道,他已不再迷惘、钻牛角尖。“对云起而言,你永远是个好父亲、是他尊敬的偶像,所以他才不愿自己丢脸的糗事教你知道,小男孩总是好胜、爱面子嘛!还有呀,他希望自己快长大、不想教你担心,而你却心系着他还是个孩子,才这么自责生气!你们父子全一个性情——善体人意、关心彼此呢!”
闻言,赵铎不禁又将手收得更紧,几乎要把她揉进体内。“璧人,你连我儿子的心都模得一清二楚呀!你是真会‘读心术’,还是压根儿是个‘巫师’呢?’,额抵着额,他望进她眸底,动容地笑问。
沈璧人噘唇,浅吻他一下,承接他的幽默答道:“我是精明美丽、会读心术的‘女巫’呢!”
赵铎又笑了,唇贴上她嫣红小嘴,闭眼沉醉前,余光瞥见地上初生的植物女敕芽,心情愉快地暗忖:春天该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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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雪融尽,阳光温煦。他们到美东已两个礼拜。赵铎与儿子的相处,恢复以往的自然和谐。两个小萝头,一见如故似地成天玩乐;赵云起很有“兄长风范”,从不介意关海桐这胆小爱哭的妹妹当跟班,总是带着她在宅里宅外玩闹。十几天来,赵家常是童稚嬉笑连连,和乐的气氛让坐落于纽约郊区的宅院,有了难得的热闹。小孩互相友爱、大人的浓情蜜意与日俱增,他们理该是“一家融洽”,只是……
“沈阿姨,”赵云起很有礼貌地招呼,缓缓地走进厨房,看着正在准备野餐物品的沈壁人与管家。“爸爸说,车已暖好,要出发了,请沈阿姨……”
“好,我马上就好。”沈璧人微笑看他,将保温水壶递向他。“帮沈阿姨个忙,把这拿给爸爸,嗯?”
赵云起点点头,接过水壶,正欲离去,又回首。“诺利管家,沈阿姨是客人,家事别太麻烦她,很失礼的。”淡淡提醒管家后,他又对沈璧人行个礼,才离去。
诺利闻言,愣了一下,喃语:“是哦!我好像有点不本分……”然后,也对沉璧人行了个礼,便提起野
餐篮往外走。
沈璧人淡笑。赵云起一直待她恭敬、有礼,很疏离、很冷淡的礼节,完全视她为赵家的客人、陌生的长辈,就像当她是来家里“做家庭访问的师长”般,从不与她聊天,只有例行般的问候,不过,幸好他能接纳小桐。她其实了解那孩子心里的不适应与不自在,毕竟已经十一、二岁,早巳懂事、有判断力了,他当然知道她与他父亲赵铎是何等关系,所以抗拒是一定的,因为在孩子的心中,亲生父母的地位是不容许外人取代的!
“璧人,要出发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在车上苦等不到她的赵铎,亲自进门来催促。
沈璧人回神,看着衣装轻便、潇洒利落的他,笑了笑。“我在想想有没有忘了什么没带。”
“放心!管家查妥了。”他走向她,大掌牵住她的手。“走吧,孩子等着你呢,难得天气好,把握住阳光,我们一家人到湖边划船、赏景……”
他的喃语,让她唇角美弧扩大。她喜欢他说“一家人”,但他们还“不完全”是……不过,总有一天该会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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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不远,从赵家开车,仅需十分钟便可到达。湖边人不多,其实除了他们,并无别人,因为湖边这片看起来像英格兰乡村的绿野,根本就像是赵家后院的延伸,所以很少有外人知道这地方!
湖没有正式名称,但常有些野雁、野鸭在上头划水,因此,赵云起叫它为“鸭湖”。湖边的面积极大,岸畔有间船坞,湖水清澈,但看来有些深度,所以只能划船、垂钓,不宜游泳,除非泳技优,否则太危险!
他们在湖边女敕绿的草坡上铺好防水布,悠闲地吃着精致可口的餐点,享受情趣盎然的湖边美景。这时,湖面上游水的野鸭呱呱地叫了数声,非常嘈杂、刺耳,甚至吓到了胆小的关海桐。
“啊!妈咪!”随手丢下三明治,小女娃儿惊叫,扑进沈璧人怀里。“……是怪物……”
赵铎拾起落在防水布上的三明治,大掌抚着关海桐的后脑勺。“小桐……”
“不是啦!”赵铎什么都来不及说,赵云起便先抢白。“那只是鸭子,这里没怪物的,小桐,你别怕。要真有,赵哥哥会打扁它,你别害怕哦!”
必海桐怯怯地露出小脸,水亮瞳眸看着赵云起。“是鸭鸭吗?”甜女敕的嗓音仍有惊惧。
赵云起坚定地点头,拉着她的小手。“不信的话,赵哥哥带你去看。”他指着湖畔对她说。
必海桐一手仍抓着母亲衣襟,小脸迟疑迷惘。“妈
咪,小桐可以……看鸭鸭吗?”
沈璧人笑了笑,调整她的便帽。“可以呀,不过,你要听云起哥哥的话,嗯?”云起很照顾小桐,她没啥不放心,只希望女儿别因太接近鸭子而吓哭就好!
必海桐点点头,离开母亲怀抱,与赵云起小手拉小手,顺着缓坡下湖畔。
“这两个孩子像对亲兄妹……”赵铎轻叹,躺躯,头枕在她的大腿上。
“嗯I是兄妹呀!”看着两抹友爱的小背影,沈壁人心有所感地呢喃。
赵铎一听,瞬间想起“求婚”二宇。他们的孩子相处融洽,他们的爱意浓烈深檀,组成家庭,势在必行,何况来美之前,他巳想过这问题,差只差在付诸实行。现在,时刻好、气氛对,他该求婚了。
“喜欢这里吗?璧人。”他望着她美丽的下颇,伸手抚着她的颈子,语气悠远地问。
沈璧人垂下美颜,凝视他。“嗯,喜欢呀,挺清静的,连鸭叫声都响亮得吓人呵!”轻声笑了下,她俯低身子,吻他的唇。
赵铎闭眸,双掌绕在她颈侧,探舌入她唇内,柔和地缠着她的丁香舌。
久久,她快透不过气,便离开他的唇,坐直身子,细细喘息。
“璧人,我想……我们也许……”心猛然狂眺,恍若失律,他顿时口拙。“璧人,你觉得……”他正想求婚——
“天!你快看看他们想做什么?!”沈璧人惊呼,手指着湖畔方向,她有种感觉,孩子们正在做危险的事。
赵铎半撑起身,转首看湖边,只见赵云起带着关海桐跨进船坞外的一艘船。“云起想划船游湖。”他说。
“划船游湖!?”沈璧人再次惊呼。“不行!太危险了,我得去阻止!”她站起身,正欲步下缓坡。
“璧人,不要紧的。”赵铎也起身,由背后搂住她。“云起很有经验,阿中已将他训练得像个划船选手,不会有事的!”吻吻她白皙的耳朵,他柔声说道。
是吗?表哥教过的门生吗?这就能教人放心,让两个孩子在木船上漂流?哦!不……不行……
“不行,还是太危险,他只是个孩子!何况小桐还是个‘麻烦人物’,我不准他们下水!”她摇着头,摆月兑赵锋的搂抱,小跑步往湖畔,决心阻止孩子划船。
“璧人!”赵铎紧迫在她后方,深怕她一个不小心跌倒,掉入湖里。“璧人,别跑那么急,小心坡滑!”
沈璧人听也没听,一口气直奔湖畔,但仍来不及阻止,赵云起已将船划向湖心的鸭群。
“等等!云起,回来!”她不安的大叫,啪达啪达地跑上船坞前的木台。“云起!回头!把船划回来!”
将手圈在唇角,她嘶声力吼,情绪焦急莫名。
“璧人璧人!你在紧张什么?没事的呀!”赵铎来到她身旁,扳过她的肩,沉沉看着她。“没事的!你瞧,孩子正和我们招手呢!”说着,他举起手,对着湖中央挥舞。
赵铎眉开眼笑凝视远方的神情,让她不禁转身,正好见着鸭群围向小船四周的景象。她蹙眉,有些担心。但船上两个孩子却兴高采烈地挥动小手。女儿那“妈咪妈咪”的嗓音,被鸭叫声掩盖得更显娇弱,可仍听得出那是快乐而非惧怕。显然,她真的紧张过度了!瞧,孩子一点都没事!
“小桐对你挥手呢!”赵铎在她耳畔低语。“跟她招招手吧!”
沈璧人轻笑,正要举臂。突然,一只大鸭子伸长脖子,接近女儿背面。“小心呀,小桐!”她高喊。不过,那大鸭已衔走女儿头上的便帽。
必海桐受了惊吓,躲进赵云起怀中,船身一阵晃动,赵云起为了安抚她,放掉手中的桨。
“云起!别慌!”赵铎也叫喊起来。“别让桨……”话还没说完,只见那木桨已漂在湖面,被鸭群乱拧一通,然后愈漂愈远。
“我划另一艘船,带孩子回岸上,你别担心,嗯?”赵铎轻轻在沈璧人额上印了一吻,即转身进船坞。
此时,湖中央的赵云起开始同那只大鸭“战斗”,欲夺回关海桐的帽子,一人手、一鸭嘴拉扯着帽缘,争得眼红、凶狠,鸭同伴们见状,群起攻击小船……
“云起!放手、放手,帽子不要了……”沈璧人看着那剧烈摇晃的小船、混乱四起的鸭翅膀,还有女儿那忽隐忽现的哭脸,忍不住心慌地大叫。
不一会儿,小船竟在她眼前翻了过去,沈璧人惨叫,没多想地跃入湖里。
“璧人!”赵铎推着船出来,正好见着这一幕,同样嘶声惨叫,奋力将船划向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