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滟将行云送回客房后,命人准备醒酒汤和温水。
由於行云已在房外吐过,唐滟应付起来较为轻松。她接过丫环递过来的手巾,温柔地轻拭行云的脸。
就是这张俊秀、月兑俗的脸,让她一见倾心的。
她眼睛充满爱怜地梭巡著那轻拢的浓眉、那不安眨动著的髻曲长睫,还有挺鼻下那张宽大薄抿的性感嘴唇。
他的下巴也同样迷人,方正坚毅,代表他对情感的执著。
唐滟心中揪痛,有著自怜和对心上人的怜惜。
为什么他执著的对象不是她呢?
唐滟一想到酒楼里行云狂饮烂醉的模样,心情便感郁闷。向来儒雅潇洒、珍惜羽毛的冷傲男子,居然会为了一时的情场失意,而堕落至此?
可见得他对疏影投入的感情有多深了。
其实,她不该感到意外的,唐滟苦涩地想道。她早就知道行云是那种至情至性的男人,一旦付出真心,便是终生无悔。她便是看上他这一点,才一心痴求。只是没料到他付出真心的对象居然不是她,害她只落得一点痴心,其余付诸东流。
只是那个可恶的郁疏影却不知道珍惜行云的真情,反而伤害了他。对於这点,唐滟认为虽是不可饶恕,却可以被原谅的;毕竟,这给她制造了机会。
唐滟偷笑著,纤手不自觉地移到行云饱满的前额。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但仍然光洁黑亮得诱人有伸进去抚模的冲动。她多么盼望有一天能解开他的发髻,悠游於其中,替他整发、绾发,像个最温柔贴心的妻子般。
她盼望那一天的到来。幻想著以自己的柔情来抚平行云在疏影那里所受到的伤痛,幻想他终会被她感动,明白她是唯一深爱他的女人。
仿佛已见到那一天的来临,行云深情的笑容只为她,唐滟甜蜜蜜地绽唇微笑,纤手更加放肆地移向他的唇。
如此柔软呀,她喘息著。
“疏影……”行云突然低声呢喃,“疏影……”他在睡梦中的身体被唐滟的抚触所惊醒,一双手握住唐滟。
“疏影……别离开我……”他大声喊著,“别走,不要抛弃我,不要喜欢唐潋,不要……”
唐滟脸色发白,心痛如绞,刚才的幻想都成了泡影。
“疏影、疏影……”他大喊著,唐滟用力压住他的双肩,制止他乱动。
“疏影……”他张大眼睛,瞪著唐滟。“我要疏影……”他哭喊著,“我要疏影……”
走到行云房外的郁疏影,突然听见有人喊她的名字,好奇地移往窗口。
和唐潋分手后,她著急地回到竹苑想见行云一吐情衷,没想到他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现在一听见有人喊她名字的声音,满像行云的,更让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焦躁往窗内一瞧,只见唐滟坐在床上,压住躺著的男人,顿时一股气直往上冲,她来不及思索,从窗口直接跳进来,一把揪起唐滟,把她推开。
“你干什么?”她凶巴巴地怒瞪唐滟。
“你才干什么呢?”唐滟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你……你对楚大哥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对楚大哥做什么呢?”
疏影听得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她对楚行云做了什么?她什么都没做呀,倒是看见唐滟在欺负他。
“疏影……不要离开我。”行云突然坐起身,从疏影身后圈住她,把她吓了一跳。
“别这样。”她斥责这,拍著他的手。“放开我。”
“我不放,我一放你就走了……”他的眼中有泪,像个受尽委曲的小男孩。
疏影心慌意乱,她从没见过行云哭过。
“他喝醉酒了。”唐滟闷闷地解释,“哭著要找你,我怕他发酒疯……”
“原来是这样,我倒误会了。”疏影不好意思地说。
“你误会什么?”
“我……”疏影耸耸肩,“我以为你在欺负他。”
唐滟双顿涨红,恼恨地瞪著疏影。
“疏影……”行云继续抱著她的腰,脸颊磨蹭著她的背。“不要不理我……”
“别吵啦。”她象徵性地拍拍他的手安慰著,这么不温柔的举动看在唐滟眼里更加有气。她是这么小心翼翼地捧著行云在心口,他却不领情,反而惦念著这个粗鲁的野丫头。
“小姐,醒酒汤端来了。”一名丫环端了盅茶碗进来,唐滟送来不及回答,疏影已说:“拿过来,我喂他喝。”
丫环不知如何是好,眼睛看向唐滟。
疏影没注意到丫环的反应,因为行云将她越抱越紧。
“你乖乖躺好嘛。”她柔声哄著,转身将他推到床上。“乖,别再胡闹了。”
“你别走……”行云痴痴地望著她。
“我不会走的。”她投给他一个温柔眷宠的笑容,“一辈子都陪你。现在,我喂你喝醒酒汤好不好?”
“不要!”他稚气地摇著头,“我不要醒过来,醒了你便不理我了。”
“傻瓜,我怎会不理你呢?我一定陪著你的。”
“不,你骗我!”他幽怨地指控,“你喜欢唐潋,不理睬我了。”
“谁说的?我最喜欢你了,乖乖的……”
唐滟实在听不下去了,她掩声低泣,哀哀怨怨地跑了出去。
唐滟一离开,丫环只好将醒酒汤交给疏影处理。
“麻烦出去时,把门关一下。”疏影交代道,然后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行云身上。
“来,把汤喝下去。”
行云顺从地喝得一滴不剩。
疏影拿手巾在温水里绞乾,替半躺在枕头上的行云轻拭嘴角。
“你一身酒味呢!”她皱了皱可爱的鼻子,不悦地看著行云。“以后不可以喝酒了。”
“嗯。”他傻傻地点头。“你真的在这里陪我?”
“当然是。”她笑著替他解开外衣。“来,我替你月兑掉衣服,让你休息。”
这是郁疏影除了义弟赵珞小时候以外,第一次伺候男人月兑衣服。虽然只是外衣,也够她脸红心跳的。
“唉呀,瞧,你连里头的衣服都弄脏了。”疏影大喊著,酒味很臭,她这么觉得。她替他顺便也月兑了里头的白衫。
扁果的胸膛出现在她眼前,她瞪著他平坦宽阔的胸,纤手似有自己的意识般拿著手巾轻拭他的颈和胸。
然而只是这样还嫌不够,她好奇那片平坦的肌肤是什么感觉,手指头月兑离了手中的布料,不受拘束地抚上那片温暖的肌肤。像天鹅绒,也似上好的绸缎,她越模越满意。
冰凉的纤指一触及行云的肌肤,那触电般的感觉,把他所有的酒意都赶跑了。男性的知觉复苏,在血液里沸腾,望向她粉女敕娇艳的眼光不自觉地贪婪汲取她的美丽。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鼻端若有似无的女性体香,芬芳地撩拨著他下月复部的一把火。
“疏影……”他忍不住沙哑地申吟起来,随著冰凉的柔荑滑过他精瘦的胸膛所带来的一阵阵灼热感,无力地抵抗体内泛滥的欲潮。
“嗯……”处於精神亢奋的疏影,不在意地抬起有著雾般水气氤氲的美眸,然而一接触到他炽热的眼光,温柔的笑容立刻冻结在唇边,眼睛里的水气也因为太惊愕而完全消失。
“疏影……”这次他的声音坚定了许多,虎掌移向纤细的柳腰,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往他胸膛压下来。
“啊……”她发出一声惊呼,柔女敕的脸颊枕在他温暖而有弹性的胸膛上。她听到他狂猛的心跳声,而自己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随之加快了起来。有别於在唐潋怀里所感受到的安全平静,行云的怀抱让她情迷意乱,口乾舌燥。
她突然觉得好热,吐出来的呼吸短促而灼烧。
“我爱你,好爱你……”行云带著绝望的热情轻握住她柔女敕的下巴,疏影眼中的茫然触动了他最柔软的心,他放柔眼光,无限眷宠地游移在她精致秀丽的脸蛋。
“你真美……”他赞叹著,拇指轻抚著地凝脂般的雪顿,俊挺的鼻翼微张,轻嗅著她脸上的淡淡幽香。
“行云……”她不自禁地申吟出声,被他似水柔情的眼光给催眠了,娇眼困酣,仰著芙蓉面等待著他的临幸。
终於,他端丽的嘴唇吻上她柔女敕的脸颊,似在熟悉细致肤上的凝脂,一再流连。他以唇描画她的绝色,每一笔都有著他数月来的相思渴望。她的黛眉、水眸、瑶鼻,还有她似牡丹娇艳的芳唇。
当相爱的四片唇贴合,如电光石火的袭遍他们全身。这最真最美的一触,带给这对爱人无限的激情与感动。行云逸出一声赞叹,包容住她的粉女敕唇瓣,像蝴蝶逗惹春花般,哄诱著她的蜜汁。
她喘息地嘤咛出声,行云却趁著她的唇瓣微张时,长驱直人,探索她的甜美。
原来亲嘴是这么美妙的事。疏影迷述糊糊地想著,怪不得她的义父、义母会热中这种事。
她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细孔,都强烈地感受到行云的存在。他的唇舌纠缠著她,胸膛服贴住她,强健的手臂紧揽著,而他的虎掌……要命,那沿著她纤腰往上攀爬到胸脯的是什么?
天啊,她从没想过行云会这么大胆!
她想抗议,但她得先调匀呼吸。
行云的唇暂时抽离她的唇,从她珍珠颗粒般的耳垂吮吸向白女敕的雪颈,配合著他轻解罗衫的大手。
“行云……”她慌乱地推拒著他无礼的毛手。
“疏影,我喜欢你,喜欢你……”
“不可以的,你不可以月兑我的衣服……”她低声叫了起来,他正抓著她胸前的柔女敕部位。
行云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正在做什么。天啊,他怎么可以这么放肆?
他慌张地移开手,双颊涨得通红。
“对不起,疏影。我不是有意的,我……”他羞愧难当,为自己毫不君子地逾越了礼仪而感到难堪。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地侵犯疏影?
“我也有错。”疏影将脸埋在他的果胸上,小手无意识地他。“我应该早点阻止你。”
“疏影……”
“嗯?”
“你……你这么模我,我没办法……”他一方面心里很乐,一方面却血气沸腾,直想侵犯她,所以还是得开口阻止她甜美的折磨。
疏影突然发现到自己做的好事,双顿飞红,然后很快地离开行云的怀抱,恨不得找个地洞先藏起来。
可是她一起身,立刻被行云给抓回来。
“不要离开我……”他热烈地恳求。
“喔,好。”她乖乖坐回床沿,害羞地低著头。
“疏影……”他觉得她离他太远,握住她的纤手,将她拉回怀里。“我是这么喜欢你……”
“我知道。”她娇羞地回答。
“不要再离开我了,我受不了……”
“我没有离开你呀。”
“你有!”他悲痛地垂下眼睑,早上的那一幕仍深深刺痛著他的心。“我看见了。”
“看见什么?”疏影困惑地问。
“你……你和唐潋……抱在一起。”
“哦?”她仍然不太明白,直到发现行云脸上痛苦的抽搐。她心疼地安抚他的脸颊,平息他体内狂烧的妒火。
“吃醋了?”她试探地问。
行云痛苦地点苦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看见。”
这算什么解释嘛!行云好生气,愤怒地瞪著地。
“别生气嘛。”她朝他甜蜜地笑著,“我只是想最后一次抱唐大哥。”
“最复一次?”他的心里闪过一抹希望,但还是根介意。
“是啊。唐大哥要出家为僧了,我想以后再去抱个和尚实在不好看,所以便趁他还没出家前,再抱一下。”
“你……你抱他干嘛?”虽然他对唐潋要出家的事略觉得松了口气,但对於疏影还念著旧情人、舍不得唐潋的行为非常气愤。
疏影哪里晓得他会为这种“小事”生气,还天真无邪地眨著眼。“因为唐大哥不生气我的移情别恋,还要我好好把握你。而且唐大哥的胸膛每次都带给我安全平静的感觉,所以嘛……”
“我也可以啊!”他不服气地把她的头按在他的胸上,“以后你想要安全平静,可以枕这里。”
“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他恼怒地问。
“唉呀,人家靠在这里,反而会心慌意乱。人家会胡思乱想、口乾舌燥……”说著说著她那双小手又不安分了,还顽皮地捏著他的玩。
行云乾咽下逸出喉中的申吟,明白疏影在说什么。
到今天,他才能深刻体会到好友飞白之所以难抗拒疏影同父异母的美丽姊姊无情,在成亲前便因为贪溺於鱼水之欢而蓝田种玉的苦衷。疏影这么纯真热情,让他也忍不住想品尝那种欢愉。
“我……知道了。”他苦笑著,拨开在他果胸上肆虐的小手。
她白了他一眼,好像在骂他小气。
“你刚才说你移情别恋……”他清了清喉咙,勾人魂魄的柔情眼光定定地锁住她,语气轻柔地问:“是因为我吗?”
“嗯。”她呢喃著,纤手爬上他的俊容,爱不释手地抚模。
“为什么?”他握住她柔细的纤掌,放在唇边亲吻。“为什么选择了我?”
“我不知道。”她也觉得满困惑的。“情不自禁吧。你长得那么英俊,让我好难抗拒,总忍不住想看你、模你,甚至亲你。”
行云心里有点难过,他不希望疏影是因为他长得比唐潋英俊而倾心於他。“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万一他变老变丑了,疏影会不会不再喜欢他了?
“『人生非寒松,年貌岂长在。』疏影,如果我不再年轻俊秀,你便不喜欢我了吗?”他拧眉愀然地问。
“当然不是啦。”她莞尔一笑,有些讶异行云的缺乏自信。“你的容貌只是我喜欢你的其中一项优点而已。我同时也喜欢你时时投向我的眷恋目光,还有你的智慧、品德、才学……等等数不清的优点。”
“真的?”他眼发异采,整张脸焕然起来。
“是啊,还有你对朋友的义气。当然最最重要的是你对我的痴情啦。”她调皮地揶揄道。“新晴告诉我,你如何在岷山上对我一见钟情、惊为天人,又不眠不休地寻找我,经过数月后仍不能忘情。我想不出到哪里能找到像你这样的傻瓜,这么痴又这么真地一心对我。”
“疏影……”他的俊脸涨得通红,盈满柔情的眼光仿佛在向她恳求更进一步的怜惜。
“当然啦,还有如果我不嫁给你,哪有脸见江南父老?你这个最最可恶的人,早以眼神向他们宣告,非我郁疏影不娶。若是我胆敢负了你,一定会被人剥皮的。”
“疏影……”她的话令他哭笑不得,只能不满地蹙眉抗议。
“我不喜欢你皱眉。”她爱怜地抚平他的眉头。“我不要再让你为我心烦,把我所有的任性都忘记,只想著我将回报给你的最深切、最温柔的情意。行云,我爱你,我会用一辈子的柔情来回报你对我的眷宠。”
“疏影……”他心中涨满欢欣,热情地俯下唇深吻著她。良久后,他微笑地望著疏影那张略带羞涩的嫣然笑容,漆黑的眸中有著无限的眷恋宠爱。
“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你的情景,好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事而已。你知道在那短暂的一瞬间,我的心如何为你颤动、痴狂?当你骑著大鸟消失后,我的心也被你带走了。我再也不是那个萧洒自在的楚行云,而只是个为情疯狂的男人。”
“我知道。”虽然早知道这项事实,但听见行云亲口说出,疏影心里的感动又更加真切。
“你知道便是那一眼,改变了我和飞白的一生吗?”他若有所悟地笑道。“在见到你之前,我和飞白已决定到杭州去看新晴。如果没遇上你,我、飞白和玉笙,一定会为了新晴争得很辛苦。”
“是吗?”她醋意十足地嘟起嘴。她那位冠绝江南、温柔又贤淑的孪生妹妹。唉,她从来没嫉妒过她,怎么现在却……?
“可是命运之神却是这么巧妙安排。”他赞叹著,“让我在岷山上见到这么水灵、活泼的你,我为你的绝色容貌和焕发神采所倾倒,难以自拔,在岷山上搜索著你的踪影。飞白为了陪我,待了十天,最后在我的要求下,先行离去,没想到竟然因而遇见无情。这样的巧妙姻缘,谁也料想不到。”
“可是你后来见到新晴时,为什么没爱上她呢?她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像一朵温柔的解语花。这样的江南闺秀,才配得上名满江湖的玉剑公子吧?”
“吃醋了吗?”行云笑看著她嘟起嘴的可爱表情。“我也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一模一样的人儿,我何以不为新晴倾心?后来……”
“怎样?”她眼巴巴地瞪著他。
“后来……”他温柔地以鼻尖磨蹭著她的雪颊,真诚地告白著:“我发现我之所以对你一见锺情,并不只是因为你的绝色容貌,还有你卓然不尔的神采。我固然欣喜你娇艳妩媚的一面,但同样欣赏你英气逼人的一面。你时而天真无邪,时而精明算计,又时而慧黠灵敏。你善良又勇敢,心胸宽大,理智清明。在岷山陶冶而成的自然率真性情,再加上天凤前辈刻意栽培的自主个性,使得你和寻常的闺阁千金见识不同。你不是娇生惯养的园林花卉,而是天池里自在开放的红莲。我便爱你这气质,便是为了这样文质洵美的你而倾倒。”
“行云……”疏影听得心里乐陶陶,行云的甜言蜜话真讨人欢心,不过他说的都是真话,她自满地想著。“能嫁给这么了解我的丈夫,我一定会好幸福的。”
行云莞尔。“等我们一回江南,我立刻禀明父母,正式向杜世伯求亲。”
“嗯。”她羞涩地点头,满足地倚在他的怀里。这么健硕、温暖的胸膛将专属於她,这张俊美无俦的脸孔也是她的。啊,从今以后,她可以明正言顺地模他、亲他了。一想到这里,她便乐不可支。嫁得文质彬彬的美丈夫,这世间还有比她更幸运的女人吗?
☆☆☆
棒一天的比试,有些出乎疏影的意外。
她想不到她要面对的第一个敌手会是唐诤。
她以为唐言或唐谦会出手的,但万万没将唐诤算计在内。
其实这一点,连唐门的人也很讶异,完全不呀白唐老夫人在打什么主意。
她在打什么主意?
唐老夫人心中的愤懑,不曾泄露一丝在脸上。
她原先也指定要唐言、唐谦出手。
唐言无论是暗器手法,或是从岳家铁剑门习来的剑术,都堪称是四川第一,就是放眼江湖,也可跻身於前十大高手。
可是唐言,自从那日听了疏影那番话后,神情萎顿,无论他母亲说什么,就是不回应。最后烦不过了,只简单撂下一句话:“如果你想要的话。”
什么意思?从他厌恶的眼神中,唐老夫人心冷地领悟到儿子的意思。
如果你想输,就派我去吧!
这便是唐言的意思,他——根本不想嬴。
而三子唐谦,又是什么态度?
夜夜沉醉於酒乡,跟她说话时还一身酒气,醉眼惺忪,站立时颠颠倒倒,口里还直嚷著:“我对不起菱花,我对不起郁家,我该死,杀了我……”之类的话。枉费三个儿子中,她最疼他,没想到他却令她这么失望!
他可是唐门毒术中最精湛的一位,现在却成了个醉鬼。唐老夫人担心这个儿子一上场,搞不好会先将毒药当作酒灌人自己的口中。
所以她只好把主意打在唐诤上。
唐诤,众人只知道他长袖善舞,精於生意门路,却不晓得他是个内家高手。他和峨嵋派掌门知性大师是至交,早年便窥得佛门内功心法,浸婬数十年,内力不逊於各派掌门。
唐老夫人知道太白山的产业,是唐诤筹画购建的。对那块土地,他早有一套计画,绝不愿意将自己的心血拱手让人。她就是利用这点,说服了次子。
唉,辛苦了大半天,总算有个儿子肯听她的话了。
事实上,唐诤之所以答应,是考虑到他的拒绝会迫使母亲走上极端。所以宁愿以武术和疏影公平较技,也不愿母亲以不当手法,伤害了疏影。
只是在面对眼前稚女敕的少女,唐诤也不由惭愧地认为此举有些胜之不武,倒愿意对手换成杜飞蓬。
“疏影,还是让舅舅来吧。”杜飞蓬忧虑地说。
“舅舅放心,疏影应付得了。”郁疏影坚定地道,她并不是看轻唐诤,从他那双目光矍亮的眼眸中,她看出他的内力十分精湛。可是她郁疏影好歹也是吃千年灵芝长大的。再说,她又不想以内力胜他。
“唐二伯,疏影自忖剑术方面略有成就,想以此向您请益。”
“郁姑娘,请出招。”
“可是唐二怕不使用任何武器,只以内掌应付疏影的三尺青锋,令疏影心中有愧。不如这样好了,疏影折一枝桃枝,和二伯对招。我们点到为止。”她说完后,立刻纵身飞向练武场旁边的一株桃树,信手折来一枝开满白色桃蕊的花枝。
“唐二伯,请。”疏影恭谨地向唐诤行礼,唐诤心里一动,仍为她曼妙的轻功而暗自赞叹。
“请。”唐诤话声一落,疏影立刻进相。以天凤公子传授的绝艺招招进逼,唐诤虽是沉稳应付,但仍不免被精深的剑术逼得有些手忙脚乱。
两人皆是对敌经验几乎等於零的高手,过招之中不见丝亳火气,颇有几分君子之争、揖让而升的风度。唐诤以雄浑的掌力应招,令疏影无法近身,可是他的掌气也动摇不了疏影手中的花枝。
两人交换了有数十招之多,疏影美眸灵光一闪,扬起一抹娇笑。只见她右手轻扬,桃枝上的白蕊化做飞蝶,以北斗七星之势射向唐诤。
唐诤大袖狂舞,使劲逼退桃蕊,疏影微一使力,手中的桃枝断成十数截,飞向唐诤。
这已经不是剑术,而是暗器手法了。正是天凤公子独门的绝艺:花飞花舞花满天。只是疏影的内力不及义父精深,无法使出万点剑花,所以才以真花代替剑花。
饶是唐诤这样的内家高手,也有百密一疏的时候,疏影连使指力撞向被他的掌力倒弹而回的花蕊、断枝,唐诤只感觉到左袖被一个力量弹中,便知道自己输了。
他收回掌力,倒退数尺。
“唐诤输了。”
“蒙唐二伯礼让了。”疏影言笑晏晏地拱手答礼,唐诤看了一眼自己的袍袖,发现一朵桃花正嵌在上而,不由得轻叹了口气。
第二场由唐滟主持。
疏影知道唐滟心中怨恨她和行云,这一关一定不好过。
只见唐滟命人端出一个茶盘,上面有三个小杯子。
“这里有三杯毒酒,只要你喝了其中一杯没死,便算你嬴。”唐滟冷冷地道。
“不公平!”疏影尚未出声,行云已叫了出来。“哪有人这样比斗的。”
“比不比,由郁疏影自己决定。”唐滟傲然地道。“唐门以暗器、毒药独步武林,以毒药比试,本就是理所当然。”
“疏影,你别听他的。”行云儿疏影走向放在桌上的茶盘,连忙拦阻她。
疏影蹙眉凝视三杯毒酒,嗅了嗅鼻,发现酒中全是致命的毒药。
“唐老夫人,我觉得这个比试太不公平了。”杜飞蓬沉稳地开口。“唐门是毒药的老祖宗,而我们远来是客,唐门处处占我们便宜,传出去不怕贻笑武林吗?依我之见,该是疏影出题,让唐家的人解才是。怎么会是反过来,要疏影试毒呢?疏影既不是百毒不侵,手中又没有解药,怎么可能喝下不死?唐家此举,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唐滟,这个主意是你想出来的吗?”唐诤不悦地看向女儿,“丢尽我们唐家的脸。照杜庄主的话做,由疏影出题,你来解。”
唐滟见父亲表情严厉,不敢违命,只好点点头。
反正郁疏影不可能难得了她的,她可是唐门中除了唐谦外对毒药了解最多的人。
疏影微微一笑,计上心头。
她先请人拿出一个空碗,然后将三杯毒药倒进碗中。
“唐姑娘,请解吧。”
唐滟呆住了。“哪有人这样的?”她抗议道。
“咦,有什么不对吗?”疏影奇怪地说。“这三杯毒酒全由你调配,你当然知道里面的成分。我这么做等於是送你赢,有困难吗?”
唐滟当场气结。
毒药的道理不像疏影说的这么简单,三杯混成一碗,里面的毒性便跟原有的不同,不是那么轻易说解就解。
“唐姑娘如果没办法解,便算输了。”行云温文地说,心中暗感好笑。唐滟是作茧自缚,疏影不过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而已。
唐滟吃了暗亏,却只能在心中叫苦,哑口无言,眼看著这场比试已告终结。三场中,疏影赢了两场,剩下的一场,也就没有比下去的必要。
“我等著唐老夫人实现诺言。”疏影优雅地说。
唐老夫人冷冷一笑。
她认为第三场才是决胜的关键,而且将由她亲自主持。郁疏影这次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