苞着母亲走进富丽堂皇的大门,穿过富丽堂皇的花园,来到富丽堂皇的大厅,看到满室富丽堂皇的宾客,眼睛被装扮得花枝招展的名媛淑女们身上的珠宝光芒炫得差点睁不开眼睛,林珍终于忍无可忍地朝母亲掷去一个恼火的白眼。
这、就、是、她、安、排、的、相、亲?!
林母被女儿瞪得心里发毛,自己也有满肚子的问号。
没看到“男主角”,现场却有一堆“女主角”,这……怎么回事呀!
“就跟妳说没这么好的事!”林珍从齿缝里挤出气音在母亲耳旁嘀咕。“这摆明是王子选妃的把戏。问题是,妳女儿我不是灰姑娘,妳也不是神仙教母,咱们更没有玻璃鞋。我看今天是白来了!”
林母瞪着女儿,好说歹说才让她换上裙装,淡淡粉儿扑抹下,人就像朵芙蓉花般清新可人,但比起满室盛妆打扮的小姐们就──
“在满室的玫瑰中,我成了最不起眼的雏菊了!”林珍自嘲的话重重地打击了林母脆弱的信心,难过得差点就掉下眼泪了。
“别这样嘛。”不忍心见母亲难受,林珍放柔语气安慰她,“至少餐点不错。采自助式,每一道看起来都很可口。我们先去找个好位子,等一下好好吃一顿。”
耙情她真当今天是来吃寿宴?
就算是这样──
“不能这么没礼貌,要吃也得先跟主人打一声招呼。”林母低声教训女儿,说着便看见姊妹淘刘太太领着两名打扮入时的年轻小姐跟主人纪太太寒暄,不由得一怔。
其中一个好像是刘太太还在念大学的女儿,另一个稍微年长些,她就不认识了。
不是她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复,但那天说好借着寿宴给林珍和古天乐相亲时,刘太太并没有说要带家人来拜寿。
其实,就算她要带女儿来,她也没意见;但单纯的参加寿宴有必要穿得那么性感撩人吗?露大腿露背还露胸,明明是要抢林珍锋头!
亏她还把她当成姊妹,真是过分!
林母暗暗生着闷气,恼自己为何没想到把女儿装扮得性感些,但就算她有想到,林珍大概也不愿配合。看来今天真的得无功而返了。
正当她越想越沮丧时,忽然感应到纪太太投来的眼光,她连忙挤出笑容,朝主人微微颔首,后者也朝她微笑颔首,莲步轻移地走来。
和沿途经过的宾客寒暄耽搁了一些时间,纪太太来到林家母女面前,笑吟吟地招呼道:“林太太,欢迎妳来。这位就是令千金吗?”
纪太太一双描黛媚眼往林珍身上照来,尽避她的眼神温和,在她身上也没有停留太久,林珍仍然觉得对方的眼光像在评估什么,有几分婆婆挑媳妇似的味道,心里有些不舒服。
但表面上,她当然得维持好淑女的形象含笑以对,并听从母亲的话,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纪太太好。
“真乖。”纪太太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纤手掩在湿软红艳的樱唇上轻笑。“她一脸书卷气,像个做学问的人呢。林太太真有福气,养出这么气质出众的女儿。”
“哪里,是您不嫌弃。”女儿被称赞,林母笑得合不拢嘴。
林珍却在心里扮鬼脸。
女人一旦被称赞有气质,就表示不够漂亮,这点她一向有自知之明的。
“今天客人很多,我得忙着招呼。妳们当自己家一样别客气,自己找位子坐下。对了,刘太太也带了女儿和外甥女一块来,刚好可以跟妳们作伴。”
“是是。”想到姊妹淘的“背叛”,林母不由得心情忧郁,但仍勉强维持住笑容。“您去忙吧。”
“那我们等会儿再聊。”纪太太朝两人颔首,踩着三吋半的细跟皮鞋款款离开。
送走主人后,林珍迫不及待地领着母亲找了空位坐下,端回饮料,又带了两盘餐点回来,发现母亲的姊妹淘刘太太三人跟她们同桌,朝对方点头致意后,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
纪家的餐宴每一道都好精致,要是到饭店去吃,一客也要上千元吧。
既来之,则吃之,林珍一一品尝每道精喂,并试着从脑子里寻找适当的字词来形容冲刷着味蕾的各式美味,等到吃完一盘,才满足地轻叹一声,开始观察同桌的客人。
她们好像没什么胃口呢,眼光老往门口飘去。
是在引领期盼男主角的到来吧。
这个古天乐的架子满大的,让一屋子的美人儿枯等,林珍不是滋味地暗暗嘀咕,心忖如果古天乐是她笔下的男主角,她会怎么整他,又该安排什么样的女主角跟他配对。
是像她这样不起眼的雏菊吗?
还是从一屋子争妍斗艳的玫瑰里选一朵最刺最艳的献给王子?
或者干脆来个恶搞,玫瑰不要王子,只爱雏菊;或是王子根本是同性恋!
想到这里,林珍忍不住噗哧笑出声,才在心里喊糟,不知会不会招来母亲的白眼,便发现满桌──不,是满厅的人的注意力全都投向大厅入口。
王子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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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厅里不时飘出的悠扬乐声和喧哗笑语,在在显示这是个成功的宴会。
匆匆赶来赴宴的古天乐一点都不意外。
他姑姑是宴会动物,买下这栋洋房时,把一楼大部分的空间都打通,装潢成可容纳上百宾客的宴会厅,平时则以屏风和对开的雕花门做隔间,供夫妻两人开大大小小的宴会。
像今天这种中型宴会,门户全开,屏风也移走了,宽敞的空间摆上二、三十张桌子也不嫌拥挤,数盏复古型吊扇灯搅动不断从冷气孔压缩出来的冷气。古天乐感觉到沁凉的空气拂过头脸,呼吸间弥漫着花香、酒香、食物香气所混合的宜人气味,心生一种迫不及待加入其中的渴望。
某种警觉却阻止他继续前进。
前一秒钟仍高昂的谈话声,不知怎么地沉落下来,一道道灼热、急切的眼光自四面八方投来,像发出高温的探照灯集中向他,古天乐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是误闯进恶狼群里被当成肥美猎物的羔羊。
虽然这番比喻很可笑,却是古天乐一时间所能想到的形容。
俊目一扫,发现大厅内阴盛阳衰,快步迎来的女主人一脸讨好、算计的笑容,古天乐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已有数。
今天是他姑丈五十大寿,他父母原本打算亲自回台祝贺,临行前,父亲却染上感冒,母亲必须留下来照顾,只得取消行程,要他代为登门送上贺礼。
迸天乐自然是诚心诚意来为姑丈祝寿,却压根没想到姑姑会未经他同意顺便办一场相亲宴。
懊死的,这是第几次了?
心里诅咒着,俊脸一如往常挂着礼貌的笑容,压抑下转身逃跑的冲动,加快脚步迎向宴会的女主人,“姑姑好。”
“天乐,你总算来了。”纪太太松了口气,描黛媚眼里充满有此佳侄万事足的骄傲,纤纤玉手一把握住迸天乐。
“我是来了。”他的回答充满苦涩,视线垂下瞪着被姑姑捉住的臂膀,轻柔的掌握像是沉重的枷锁,彷佛是为了阻止他逃月兑。
迸天乐暗暗叹口气,视线抬起,越过姑姑灿烂的笑颜,看向随后迎过来的姑丈。
“姑丈好。”他朝向来疼爱他的长者绽出发自内心的开朗笑容,“爸妈要我为他们不能前来祝寿跟您道歉……”
“不过是小生日,没什么。”纪先生示意侄儿不必放在心上,圆圆的脸上尽是慈爱的笑意。“你爸爸的身体要紧。今天早上他们还打电话来给我祝寿,害我都不好意思,小生日弄得大家这样慎重。”
“那爸妈有跟您透露,嘱咐我转交送您的生日礼物是什么吗?”古天乐开玩笑地道。“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自肥了……”
“那怎么行!”纪先生装出气呼呼样,“那个掐丝珐琅鼻烟壶可是我求很久,你爸爸才答应割爱的,可不能让你私吞!”
“那种东西我怎么吞得下去?要吞也要吞我带来祝寿的顶级红酒呀……”
“顶级红酒!”纪先生吞咽了下口水,馋得声音都要颤抖起来了。“是上个月,佳士得拍卖的那批吗?”
“没一批,我只有一瓶。”
“那……”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
迸天乐朗声一笑,乖乖奉上包装精美的提盒。
“虽然没有新辞,却是天乐最诚挚的心意。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纪先生笑得合不拢嘴。
“你们两个聊得倒挺开心的,都忘了我吗?”纪太太娇嗔道,两人才将注意力转回她身上。
“天乐,姑姑给你介绍……”得到侄儿的注意力,纪太太迫不及地开口。
“我们等一下再聊吧,姑姑。”不管她想介绍什么人,古天乐都不打算要认识,绽出闪亮的笑容,技巧性地转移话题,“您看满厅的客人都跟天乐一样等着要替姑丈祝寿呢!”
“是吗?”纪太太不以为然,那些翘首期盼的闺女,等待的可不是替她老公祝寿。
“天乐说得对。”纪先生以眼神示意妻子不要操之过及。“我们不能只顾着跟天乐闲话家常,却怠慢了一屋子的客人。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聊,天乐又不会跑掉,急什么嘛。”
“好吧。”
老公都这么说了,纪太太也不便坚持,拉着古天乐跟从丈夫来到大厅中央,乐队在指示下演奏起“生日快乐”的乐声,灯光调暗,订制的三层蛋糕便被推了出来。
烛光下,多宝格造型的蛋糕让宾客们忍不住迭声惊叹,纪太太得意地催促丈夫在众人的歌声中许下心愿,一口气吹灭蛋糕上的蜡烛,以显示他到五十岁仍是中气十足,活跳跳得一条龙呢。
迸天乐低声向姑丈告退,说要去洗手间,趁着姑姑的注意力放在帮丈夫切蛋糕上,溜出人群,快步离开宴会厅。
纪家对他而言,就跟自家一般熟稔,古天乐在洗手间待了一会儿,不慌不慢地走出来。
他没有循着原路回去大厅,而是左转至厨房的方向,随着推门进去,蒸腾的热气汹涌而出,古天乐不以为忤,举步踏进,泰然自若地向正在忙碌的外烩人员点头招呼,绕过他们,走到尽头,那里有一道通往后院的门户。
后院里种满香草植物,在午后的骄阳曝晒下,散发出混合着阳光的清新香味。
迸天乐无心欣赏,沿着碎石子小径绕到前庭,快步走向他那辆银色的保时捷。
正当他解除爱车的保全设定,准备打开车门时,一道急促的声音从他左后方喊住他。
“带我走!”
他惊愕地转回身。
“不带我走,你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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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讲出这种话来,林珍呆呆地回视眼色如冰、脸上酝酿着怒气的男人,一股胆怯自心底升起,双腿颤抖如深秋时分摇摇欲坠的枯叶,彷佛随时都会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垮了下来,阵阵灼热从她耳根处疾速往上窜。
心里大叫着完了完了,她不但追他追到这里来,还说出这么恬不知耻的威胁,古天乐一定拿她当花痴看了!
想到这里,强烈的羞愧几乎要驱使她向他低头认错,并设法说服他跟自己相信,她不过是开玩笑。
他想走尽避走,不必理会她说什么。
另一道意识却提醒她,一旦放他走,两人将不可能再有交集。
这让林珍喉头紧缩,呼吸困难,前所未有的混乱情绪在体内汹涌。
一边是来自道德的劝说──用威胁的手段留住蚌不情愿的男人太卑劣了;另一边则是情感上的渴望──想到再也见不到古天乐,便绝望得想死掉。
而她一点都不想死,为什么不能耍点手段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心意在情感和道德两端挣扎,芳心被拉扯得好疼痛,道歉的话便难以吐出了。
“妳说什么?”
直到那夹带着轻蔑和不耐烦的男性嗓音传来,破坏了两股力量的平衡,芳心遂往情感那端倾斜。
反正现在道歉,古天乐也不会对她有多好的评价。放他走,只是被他看扁!
半是自暴自弃,半是恼羞成怒,促使她刻意忽略盘据心底的罪恶感,用一种冷冷的倔傲回应他。
“看你是要被我一个人缠,还是要应付一屋子花痴!”
迸天乐怒目瞠视,不敢相信她真的在威胁他!
瞧她留着清汤挂面般的及肩长发,一张上着淡妆的脸蛋娟秀可人,看起来就像女学生般清纯、不具威胁性,若不是那双圆圆地瞪来的眼睛里充满不容人撼动的决心,他还不敢相信她是认真的。
“妳妳……”
“怎样?!”她不客气地道。“继续『妳』下去,等到惊动令姑妈,及那一屋子等着跟你相亲的小姐们,你就跑不掉了!”
听到对方在“令姑妈”及“一屋子等着跟你相亲的小姐们”都加重了语气,古天乐备觉威胁。尽避心里气愤,也绝不愿意屈服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威胁下,但一想到若被姑姑逮回屋里,就得面对一屋子拿他当金龟婿狩猎的女人,头皮不由得一阵发麻。
两害取其轻,应付一个总比应付一群容易熬吧?
迸天乐决定暂做识时务的俊杰,但不忘投给对方一个凶狠的瞪视,以表示他的不满。
“上车!”
尽避他的口气很差,又很没有绅士风度地自顾自进了驾驶座,一直害怕他会拒绝而屏息等待的林珍却没有做任何抗议。
反倒是担心他会改变主意,她迅速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
才扣上安全带,古天乐便踩下油门,瞬间加速的车体在他可媲美赛车手水准的驾驶技术下,倒车后,一个回转,箭一般的射出。
眼看就要撞上大门,林珍紧闭住唇,忍住冲口而出的惊呼,心想对方不会被她气得失去理智,打算要破门而出吧。
幸好这个臆测没有发生,大门及时开启,窗外绿荫浓密的风景一瞬一瞬闪过,她瘫在椅背上,感觉紧缩成团的心脏又能舒张了。
“大门是全自动的。车道上安装了监视器,一侦测到车子从里方开出去,电脑就会打开大门。”
男性的嗓音冷冷地传来,林珍同时感觉到车行的速度减缓了些,不由得讶异地看向那近看之下更形俊美也更加冷峻的侧脸,一股暖意流遍全身,脉搏跟着不受控制地再次狂奔。
迸天乐不仅形貌俊美,连振动在空气中的嗓音都是迷人的。
但令她心折的,不是他那把有着颠倒众生魅力的声音,而是那夹带着浓浓嘲讽的口气里所泄漏出来的体贴。
他可以不理她,也没必要解释,更不用为她放慢车速。
他却用言语和行动为他开车的方式惊吓到她而道歉。
在她厚着脸皮威胁他、缠上他后,他还肯这么做,足见他是个多么敦厚温柔的人。
这个发现点燃了林珍心底的柔情,化做热烈的情焰毫无保留地烧向他,脑海中充满初见古天乐时,为他悸动的一瞬瞬回忆。
当她循着众人的视线将他颀长优雅的身影收入眼底,一股超出她预期的情感狂潮翻天覆地般地袭来,淹没了她的理智,只剩下最初最真最热烈的颤动。
她无法自他身上拔开视线,眼光就像宴会厅里的其他人一样,紧紧追随着他移动。当他随意朝厅里望来,视线不经意地扫过她,顿时有种被闪电击中的感觉,彷佛他注视的对象只有她,屋里的其他人都淡成风景,身体情不自禁地为他燃烧、为他发烫。
晕眩中,她看着他走向纪太太,闪亮的笑容比正午时分高挂在天上的烈阳还要灿烂,也看到他与纪先生闲话家常,三人说说笑笑地走到会场中央,但随着灯光暗下,淹没在情感狂潮里的理智挣扎地冒出头来。
领悟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一个从她不敢期盼会成真的美梦里走出来的男人,太优秀、太俊美,也太强势了,是她想都不敢想要高攀,也无能高攀的!
在满室娇艳的仕女里,他怎么可能看上最不起眼的她!
绝望如冰水当头浇下,冷却了她为他发烫的身心。
她好想哭,却只能咬牙忍住从喉咙深处涌上来的悲鸣,趁着众人围住寿星祝贺,低声向母亲交代去向,便到洗手间去舌忝伤口。
这并不是她不能承受的打击,她不断做着深呼吸,调整心情。不过是一相情愿的心动,不过是明白单方面的喜欢不可能得到共鸣罢了。
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该庆幸的是醒悟来得这么快,要知道有些梦一耽溺便很难醒过来,一旦梦碎,心碎情伤,终生都将一蹶不振。
幸好,她及时清醒,顶多是自尊心伤得比较重,爬起来没问题的!
做好心理建设,她决心掐掉这不该冒出头的情苗,顺便把喝了太多果汁造成膀胱膨胀的压力解除掉,补了下妆,便离开洗手间。
没想到,甫一出来,她会看到古天乐从男士用的洗手间离开的背影。
发现他并没有返回宴会厅,她不由自主地跟着他进厨房,跟着他来到后院,再跟着他绕路到前庭,直到他往一辆银色的轿车走去,她才恍然大晤。
迸天乐要离开了!
来不及追究原因,林珍只知道自己不能任他从视线里消失,快步赶上前,冲口而出心底的渴望。
“带我走!”
但当他转回身朝她瞪来,那皱眉的表情、轻视的眼神,在在凉了她的心,她只能本能地防备,用威胁的手段挽留他。
“不带我走,你也别想走!”
现在回想起来,林珍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有勇气威胁他,可是她一点也不后悔,只要能靠近他片刻,就算被他认为厚脸皮,也是值得的。
她注视着他,热烈地注视着他,想用世上最美丽的诗句来赞美他,但脑海里除了他外,却挤不出任何一个字。
为什么他这么好看,浑身像在发光似的,吸引着她……
“咳咳……”被那双满含痴情的眼光瞧得脸皮热得快能煎蛋的古天乐,试图用咳嗽声提醒她别太过分,林珍的回应却是用充满爱意的杏眸,极其无辜的、天真的朝他询问般地睁大,果冻般的红唇弯成甜甜的微笑,露出两朵酒窝,可爱得足以击垮最坚固的心墙。
迸天乐感觉自己好像被闪电击中一般,差一点就握不住方向盘。
他皱起眉头,纳闷自己为何会生出这么奇怪的感觉,彷佛直到这一刻,才意识到身旁这个胆敢威胁他的女人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人。
这实在是太荒谬了!
并不是他连男女都分不出来,所以拿她当成男人看,而是……该死的,之前她是男是女对他并没有分别,怎么突然觉得……她可爱,而且笑得很让人……心乱?
包离谱的是,他还忍不住去偷瞄随着她呼吸上下起伏、微微露出领口的雪女敕肌肤,遐想着触模起来的感觉。
这实在是太……
一定是天气太热了,所以他中暑了,才会喉咙发干,才会心跳得比平常更陕,才会明明吹着冷气仍有流汗的冲动。
一定是这样没错!
迸天乐很想要这样相信,如果身边的女人不要用脉脉含情的眼光继续盯着他不放,他应该可以轻易地自欺欺人。
可在她的注视下,他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很清楚、很了解、很明白──得赶紧摆月兑她,才能还自己一个无垩碍的清心天地,否则便有大麻烦了!
得到这个结论,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勉强得回一点自制,以冷漠的口气掷出询问。
“去哪?”古天乐发誓只要她告诉他目的地,他立刻飞车赶去,然后将她丢下车!
“你去哪,我就去哪!”那甜蜜的语气却腻得人头皮发麻得想要沉溺其中。
迸天乐在闪着红灯的十字路口停下来,压抑着很想将她怎么样的黑暗情绪,黑亮剔透的眼眸闪烁着危险而暧昧的光芒轻蔑地照向她。
“要是我想上宾馆,妳也去吗?”
对他刻意装出的无赖口吻,林珍只想笑。
她意味深长地注视他,缓缓道:“放着一屋子为你而来、打扮时髦、如花似玉的相亲对象们不理,而跑去宾馆开房间?”
“我没要妳们来!”她说得好像他是白痴似的!迸天乐不爽地垂下嘴角,踩下油门,及时忍住利用速度感发泄怒气的冲动,将车速维持在限速范围。
林珍被他的态度刺伤,虽然已经猜想到古天乐对纪太太办的这场相亲宴极有可能事前并不知情,事后也不愿领情,才会偷溜,但用这么轻蔑的态度看待来跟他相亲的人仍是不可原谅。
她也不是很心甘情愿的来相亲呀!
尽避见到他后,觉得不虚其行,但不表示她可以同意他看轻怀抱着各自的期待来跟他相亲的同伴们!
可是,诚实地说出心中的不满,会不会让古天乐对她的反感加深,两人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如果不说出来,即使她跟古天乐有未来,她是否得被迫隐藏本性,当个委屈求全的小女人讨好他,才能维系这份感情?
两个意念在林珍脑中交战起来。
前者的后果她不想承担;后者则让她觉得太可悲、太虚伪了,她没有丝毫把握自己可以做到。一时间,她的脸色阴晴不定,气闷地沉默着。
一直用眼角余光偷瞄她的古天乐,将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纳闷着她脸上的低气压会不会跟他刚才的话有关。
可是……
他没说错什么!
车里的气氛变僵却是事实,古天乐边思考着该如何改善气氛,边打开音响,决定先让小野丽莎慵懒的美声软化彼此间尴尬的沉默。
“说不定我打算去见女朋友,妳这样跟来,是要当电灯泡吗?”他刻意以一种谐谑的语气逗她。
靶觉到他的善意,林珍暂时放下心里的挣扎,朝他摇头道:“你没有女朋友。”
“妳怎么这样肯定?”她笃定的口气令古天乐纳闷。
“如果不是把你的底细模清了,我也不会答应相亲。”
“什么意思?”俊眸灿起一抹危险的火光。
林珍正要回答,一阵音乐铃声却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