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俱备。
金白利冲过走廊时,双颊一直在发烧。梅根用极为婉转的方式说出了她知道拉克伦和她上床的事。虽说隐晦,可金白利觉得面子上也好看不了多少。只是她非常感谢梅根询问艾伯斯时,丝毫没有流露出她已经听到了闲言碎语的样子,否则的话……
“你想跑到哪儿去?”身后传来了带小舌颤动音的问话。
金白利吃了一惊,她只顾害臊,根本没注意到拉克伦跟在自己后面。但她还是没回头,径直朝楼梯跑去。
她只是往后面丢了一句:“你说我能跑到哪儿去?我饿了,饿死了。”
“那你为什么要跑呢?”
“我……”她转过头来刚想说,但是看到他正冲着自己咧嘴笑,就一下子停住了。
他又在戏弄人。他简直是没治了,无时无刻不在使用这个伎俩。显然,他根本就没个正经的时候。其实,他应该同她一样,为此感到难为情才是。至少,他应该感到不安,因为他的心上人知道了他和其他女人上床。但看来他似乎没有这些感觉,他只是站在那儿,一个劲儿地冲金白利笑。
“你想干嘛?”金白利有点不自然地说。
“啊,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推断出坎斯托设计了这个圈套的?我可从来没往他身上想过。”
啊,原来他一直还想着这件事情!他澄清事实后倒是如释重负了,可她这会儿没心思去享受那份闲适。梅根刚才提到要为他们准备举办婚礼的事儿,现在她满脑子都被自己的事情占满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他有这种心情也可以理解,要是真相还没大白,他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金白利耸耸肩,说:“我也说不清怎么会一下子将此事和他联在了一起。也许是因为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过了一遍吧。我不仅从盗马这件事想起,而且还往前想到了那天早上你揍他的那一拳。”
“难道他吃了我一拳,就想把我送进监狱?”拉克伦表示不解。
“他原先想控告你,后来公爵说服了他。”
“德夫林?”拉克伦惊愕不已,解嘲似地说:“那我肯定他这么做可不是为我着想。”
“是啊,他可能是为了避免在客人中生出什么谣言吧。”金白利做出一副洞悉一切的样子。她想到了自己住在府邸的这段时间,单是涉及到她的流言蜚语就不止一条。“后来,梅根告诉我说,霍华德当时,噢,‘噘着个嘴’,很不情愿。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很好笑,也没去多想,一直到今天……”
“是吗?”你就凭着公爵夫人说的坎斯托‘噘着个嘴’救了我,让我免去了牢狱之苦?”
“当然还有其他一些事情。比如说昨天,我去马厩找威尔·艾伯斯时,霍华德出现了。他说有人告诉他我在那儿,他要约我去骑马。可当他看到我时,明明是一副很吃惊的样子。我后来细细想了一下,他当时根本就没料到我会在那儿。他以为只有艾伯斯在。”
“这么说他本来是去找艾伯斯的,而你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大概吧。而且我们一起骑马时,我发现他肆意虐待马,马被他打得伤痕累累。”
“这跟盗马有什么联系?”拉克伦不解地问。
“单独看,似乎没有关系,可把所有的事情连起来,情况就不一样了。我记得梅根说过三匹马被一起关在小木屋里,盗马人根本没想办法把公马和母马分开……”
“哈哈,那畜生们一定胡乱交配了?”
她瞪了他一眼,“公爵对此非常恼火。”
“金白,你注意到了吗?那人总是喜欢生气。”
“我倒不敢说他总是这样,但似乎有你在时他就会不高兴——啊,我扯远了。——马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这件事让我突然想起了霍华德:他对马也不怎么爱护。而且昨天我们在树林里看到那间小木屋时,我要去看个究竟,他却突然说自己误了一个约会,非要我跟他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
拉克伦摇了摇头,叹息着说:“我呀,压根就没把子爵往这事上想过!你刚才说的那些细节,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咧嘴一笑:“不过,幸亏你站在了我这边,并且多长了个心眼,能及时把这些细节串起来。”
“当然,光凭这些也不能完全说明问题。我当时也是瞎碰运气呗。好在艾伯斯那家伙很容易上当,他居然就相信了子爵已经把他给卖了。不过,听好了,我可不是站在你一边”,金白利加重了语气,“我只是想让真相大白。”
“亲爱的,谢谢你,”拉克伦抓住她的手温情地一握。“不管怎么说,你毕竟是救了我,让我免了无辜被铐之苦。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金白利的脸又红了。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只要和他在一起,这种情况就在所难免。他那淡绿色的眼睛总是在含情脉脉地望着她……
“金白利,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特拉维斯先生在楼下喊她了。
詹姆斯!金白利张大了嘴,终于想起了……天哪,詹姆斯今天是要来向她求婚的——至少她这么推测——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哦,天哪,她只好跟他提起拉克伦了。这对詹姆斯来说太残酷了,如果他是真心想娶她的话,这消息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
金白利暗自叫苦起来:谁料得到自己会碰上这种事呢?她来这儿之前还生怕没人向自己求婚呢。
她转过脸去望着詹姆斯,勉强笑了一下,迟迟疑疑地说:“当然……”
“不,”站有她身后的拉克伦突然打断了她的话头,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她的肩上。“金白和我正在讨论结婚计划呢,我们现在恐怕没时间。”
“谁要结婚,”詹姆斯的眉心拧成了一团。
“我们啊,”拉克伦回答。金白利可以感觉得到他又在笑了。“你是最先听到这消息的一员,金白利小姐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因此,我想无论你想对她说什么,都可以当着我的面讲——如果时间不是太长的话。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商量呢。”
“不,不,我是说……嗯……我祝贺你们。这的确是太出乎预料了。”
“其实我已经追了她很久了。你知道要赢得她的芳心可不容易。不过我还算幸运,成功了。”
金白利真想掐死他。她气极了。可怜的詹姆斯更是震惊不已。他想掩饰,可做不到。毕竟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她本应先给他一点心理准备,再慢慢将事情告诉他的。可她还没找到机会,拉克伦就把它捅出去了。他也太过分了,他还没有权利管她的事情!退一步说,即使他有这个权利,她也不愿意让他成为她的代言人!
为了给受伤的詹姆斯一点安慰,金白利尽量温和地说:“詹姆斯,真对不……”可还没等她说完,詹姆斯已经默默地转过身走开了。
“你想跟他说‘对不起’,是吗?”拉克伦关心地问了一句。
她猛地转过头来,生气地怒视着他:‘你干嘛那么伤害他?哦,上帝!你根本没必要这么做!你完全可以委婉一点告诉他的。”
“不,”拉克伦摇着头笑着,“我看这类事情最好是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点的好。”
“你凭什么这么说?”金白利伤心得大叫起来。“他也想娶我,他根本没想到你和我会……”
“金白,我早注意到了,”拉克伦突然捧住了她的脸,深情地说:“但你现在是我的了,我才是你的唯一选择。”他将她楼进怀里,疯狂地吻着她,“我要让每一个打你主意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我的!”
一阵晕旋使金白利差点又难以自持了。但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自己,说了一句:“你总算知道吃醋的滋味了?”
“你总算知道你只能是我的了,”拉克伦反唇相讥。他温柔地抚模着她的脸颊,“你会永远爱我吗?你会……”
“拉克伦,别假惺惺地尽说废话了。其实我们俩都明白,”金白利挣月兑出来,有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头,“我们是不得已才结婚的……”
“亲爱的,这就是你的心里话吗?”他松开了她,“我可是很高兴能娶到你。好了,不说了。现在去填饱你那咕咕叫的肚子吧,你饿起来可是要撒泼的哟。”他好像是在抱怨,但语气中却分明带着笑意。
他把她的身子转过去,轻轻地推了一把。金白利稳住了,没有移动脚步。她担心有人会看到他那鲁莽的举动。还好,没有旁人。她不由得又红了一下脸。等她再转过身来,拉克伦早已不见了。
☆☆☆
“见鬼!”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梅根站在门口说。她正看着丈夫在书房里懊恼地来回踱着步。当德夫林得知艾伯斯的谎言和他后来的坦白时,已经是几小时以后的事了。尽避坎斯托事后极力辩解自己的无辜,但他和艾伯斯还是被送到了地方行政官那儿。坎斯托当时气急败坏,他质问德夫林:“你难道不相信我,而宁愿去相信一个下人的胡言乱语吗?”是的,眼前的一切实在太出乎他的预料了,他简直有点难以应对了。但这一切却又分明是颠扑不破的事实。
德夫林是用了很大的毅力来控制自己的。对于他来说,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他只有借助于隐藏在骨子深处他的性格的另一面,也就是古板、镇定、从不失控的另一面来控制他的情绪了。梅根知道他这时恨不得想像揍拉克伦那样痛痛快快揍坎斯托一顿。是的,德夫林实在是有点心气难平。这让他太丢脸了。如今他居然不得不去向那个他根本见不得的男人道歉!一想到这些,德夫林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他要是真揍坎斯托,下手也可能会轻些,因为毕竟是坎斯托给了他一个在苏格兰人身上出口恶气的机会。
现在,德夫林呆在书房里,几乎要气急败坏了。梅根明白要是他再不能转移开注意力,说不定会走进死胡同,天知道他会干出些什么来。已经有人去叫拉克伦了,他马上就会到了。
梅很清清嗓子,想引起德夫林的注意。“你刚才说要让坎斯托和艾伯斯上法庭,让他们在法庭上解决问题,是吗?”
德夫林停下来,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我已经找回了马,所以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了。坎斯托有一些有权有势的亲戚,他们会逐一买通各个关节,把此事化小,甚至化了。不过他的家人会知道这儿有他的一个敌人——拉克伦,他们会向他报复的。他们决不会轻易放过那个苏格兰人。”
“这么说也够你应付一阵子喽?”
“唉!我真是愚蠢透顶!所以,亲爱的,我们最好是别再火上浇油了,别再过分追究这件事情了。”
“不过你得先承认错误。我这儿倒是有则消息,也许会让你心情好些。”
“什么消息?”
“麦格列高在和金白利小姐调情。”
德夫林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你说他在做什么?”
“跟我们的金白利小姐调情!两人还上了床。今天早晨在她床上被女佣发现了。”
“这千刀万剐的混蛋!”
“哦,得了,我还以为这会让你少犯点傻呢!”
“天哪!你让我怎么向她父亲解释?就说是我一手促成了此事?!哦,该死的!现在可该怎么办?”。
“胡扯!”梅根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笑话,你怎么能促成此事?像男欢女爱之类的事,要发生的话旁人是拦也拦不住的。”
“只要一开始把那个苏格兰人赶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不过这话德夫林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他的爱妻肯定会反驳他。他只是眯着眼睛,望着她问,“你觉得很高兴,是吗?”
“哦,当然,我一点也不失望。如果他们能够结婚那是最好。可是——我可不是一个假正经的人,德夫,我们当年——啊,也发生过同样的事。我想你不会忘了吧?”
德夫林的脸涨红了。他干咳了一声:“这么说他要娶她喽?”
“那当然,”梅根轻松地说,“我很替他们高兴,但那可怜的女孩却好像并不怎么开心。她现在尴尬极了。"
“她也应该如此嘛。”
梅根叹了口气,“你居然……”她刚想挖苦德夫林,看到他嘴角轻轻抽动了一下,便打住了,改口说道:“你这个家伙!谁都可以往他们身上扔石头,唯独咱俩不行。至于她父亲……”
“是啊,她父亲肯定会大发雷霆的。他也该发发火。”德夫林舒了口气。
“哦,恐怕没发火那么简单。说不定他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来呢。”梅根有点担心地说。
德夫林扬起了眉:“怎么?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塞梭伯爵不喜欢苏格兰人,所有的苏格兰人。”
“他对他们有成见?”
“对,而且成见很深。他对苏格兰人可以说是恨之入骨,要是他女儿嫁给苏格兰人,他会取消她的继承权。”
“真见鬼!”德夫林显然是生气了:“你既然早知道这事,为什么还想方设法将他俩拉到一起?”
“我也是马丢的那天晚上才知道的。打那以后我就没撮合他们了。”梅根对德夫林的质问很不高兴,气鼓鼓地说。
“哦,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
“你是该道歉,”梅根回嘴道,“现在不是金白利想不想嫁,她父亲同不同意的问题了,而是生米做成了熟饭,他们已经到了非结婚不可的地步。到时候塞梭伯爵怪罪起来,只有你去顶着了。”
“我?”
“当然了。你不能什么事都指望我?”梅根边说边转身想往外走。
她差点儿和站在身后的拉克伦撞了个满怀。“哦,麦格列高先生,你在这儿站了多久了?”
“刚刚到,”拉克伦好奇地望着她。
“好,请进去吧。可别谈得太久,我不想让德夫林耽误了晚饭时间。今天我们要吃一大份……”
“够了,梅根,”德夫林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
梅根转身朝德夫林一笑:“好,那就这样,亲爱的。”说完她走了。
拉克伦随手将门关上,说:“我真希望我的金白也这样通情达理。”
“麦格列高先生,别这么说,我相信这不是你的真心话。”德夫林冷冷地说。
接着,他们几乎同时想起了这次会面的目的。拉克伦双手交叉着抱在胸前,满脸狡黠地笑着。
德夫林靠在书桌旁,叹着气,显得烦躁不安。
“坎斯托先生和我的马夫已经被捕了,他们正在受到指控。”
拉克伦愤愤不平地说:“在我还没来得及动他们一个指头之前就被捕了?你觉得这么做公平吗?想想看……”
“别忘了你那天已经揍了坎斯托一拳!难道这些事儿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吗?”德夫林打断了拉克伦的话头。“依我看你没必要再同他正面冲突了,尤其是现在你健康状况不太好。而他四肢发达,是个酷爱运动的家伙。”
拉克伦本想反驳,但又不得不承认德夫林的话有一定道理。
他现在还没痊愈,如果再节外生枝,那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德夫林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马已经找回来了。”
“我昨天就看见了。”
“马身上都是牙印,看样子它们在树林里可真够欢的。”德夫林说着,火气又冒了上来。“两匹母马的交配计划给毁了!我本来不想让它们跟那匹公马交配的。”
“你以为我会为此感到难过?”
“不,你可能会感兴趣。因为我打算把这几匹马送给你。这匹公马繁殖能力不太稳定,它的后代有两种可能,一种只算得上二流,而另一种却是无与伦比的好马。现在也说不清两匹母马会生出什么样的后代来。不过有一点肯定的,那公马可是公认的赛马好手,在英格兰已经得了不少次赛马冠军。这方面它可太像我的‘凯撒’了。我敢说它会胜过苏格兰裔地的任何一匹赛马。”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吗?”
“这只是我的一小部分补偿。如果你不想养小马,也没关系,那匹公马会让你赢一大笔钱的。”
“可问题是我根本不想要你的马,”拉克伦答道,“你别想轻而易举地摆平这件事。”
德夫林愣了一下,“也许我会把它们送给金白利小姐——作为结婚礼物。”
德夫林原认为他直截了当地向拉克伦提起这事,拉克伦会因为尴尬而变得不自在,没想到拉克伦却笑着说:“别以为我会对自己做过的事感到后悔或是内疚。圣·詹姆斯先生,告诉你吧,我想娶那个女人,她也答应嫁给我了。不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放弃她。”
“她父亲可能会干预这门婚事。”德夫林有些关切地说。
“这不用你劳神,我会跟她父亲谈的。现在我要你向我道歉。
你以为可以免了这关吗?”
德夫林撇了撇嘴,有点不自然地笑着说:“哦,不,当然不是啦。我对整个事件,以及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你,都……深表歉意。你也许不愿意听,可是请相信我,我真的是很后悔。”
“说得倒是不错,但我还是不接受你的道歉。”
德夫林离开桌子站直了身子,气鼓鼓地嘀咕了一句:“哦,真见鬼!他还不接受!”
拉克伦扬了扬眉。“你是该改改你那坏脾气了,圣·詹姆斯先生。如果你不那么暴躁的话,事情也不至于弄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不接受你的口头道歉,可……”
说时迟那时快,拉克伦突然捏紧拳头,一拳打在德夫林嘴上。德夫林一个后仰撞到书桌上,他几乎是半躺在上面。他挣扎着抬起头来,只见拉克伦正冲着他咧嘴大笑。
“好了,现在我能接受你的道歉了。圣·詹姆斯先生,算你走运,我今天情绪不错,否则咱们没完。”
说完,拉克伦大踏步走出了书房,将门重重地关上了。德夫林慢慢地站了起来,他模了模被打得麻木的嘴,感觉到口里有股血腥味儿。突然他笑了,这个胆大的家伙!如果这个该死的苏格兰高地人不是那么倔犟的话,德夫林还真觉得他蛮可爱的。
这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
☆☆☆
“来吧,你会开心的,”梅根拉着金白利的手走过草坪,“如果我说错了,你可以指出来。不过我确实记得你说过喜欢这个主意。”
“那是以前的事。现在我因一时疯狂毁了自己,哪还有脸去见人呐。”
梅根眨眨眼,朗声大笑起来。“疯狂?亲爱的,说得真好,真不错!这让我想起德夫林以前也曾经让我——疯狂过。好了。
别不好意思了。其实你要是好好体味一下,会觉得那感觉的确不错。”
金白利还是在郁郁寡欢:“不,我不相信,除非那不是疯狂之下的举动。”
梅根停下了脚步,搂着金白利说:“听我一句,你不能再为这件事自责了。其实那不是疯狂,而是忘情。我们有时候总会为情所困——其实只有幸运的人才会经常有这种体验。我还记得婚前德夫林曾经对我说过——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噢,对了,他说来的时候,是不选时间,不分地点的。”
“你们结婚前他就跟你讲这些了?”金白利低声问了一句。这个话题毕竟属于悄悄话。
“嗯,你看,我们是经历了一个很——该怎么说呢?——一个很不拘一格的、火爆的求爱过程。”梅根抿嘴笑了。“其实,那更像是一场战争。记得那天,他抱怨说我逗他发情却又不给他满足。他是这么说的,‘要是你也缠身,我敢保证你的控制力还不如我呢。你要么马上与人来发泄,要么只能独自忍受煎熬。’我不得不承认,他说得一点不错。我想你的体验也跟这差不多吧。”
“但我不该在结婚前就干了那事,这跟你不同,而且……”
“亲爱的,我很信任你,所以才把我心底的秘密告诉你。我只想帮你从自责中摆月兑出来。其实,我在私奔到格吉特纳·格林之前就已经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真的吗?”金白利惊奇地瞪大了双眼:“你和公爵也……那个了?”
“你用不着那么吃惊。我是到了不得不结婚的地步才开始我的婚姻生活的。我当时很不开心——当然仅只是当时。至于现在,我倒希望你像我一样的幸福。因此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而不是别人怎么看——当然,你还是应该了解你的拉克伦是怎么想的。一个家庭要保持平和的气氛才好,这你是知道的。”
金白利抿嘴望着梅根笑了。现在她感觉好多了,但她仍然不愿意参加梅根在温室里举办的野餐会,她不敢面对那么多客人。
自从发生了那事后,她几乎足不出户,整日躲在屋里。
金白利说:“我想我还不能面对这一切。他们一定都知道……”
“那又怎么样?他们也知道你要嫁给他。德夫林昨晚已经宣布了这件事。你会发现大家其实是很愿意原谅人的,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只要改正了就没事儿。你现在要嫁给他了,那过去的不妥也就不存在了。倒是如果你拒绝与他结婚,那后半辈子可就真得蒙着脸,夹着尾巴做人了。”
金白利感激地笑了。“听你这么一说,再严重的错误似乎也不算什么。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宽容的?”
梅根很开心地说:“因为我也是过来人哪,亲爱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让德夫林的生活中来那么点浪漫——或者说是出格,那他会像以前一样古板、傲慢、让人喘不过气来。要真那样的话,我们间的‘战争’将会连续不断。来,现在跟我来,再晚的话我们只有吃别人剩下的汤水了。”
“詹……詹姆斯也在吗?”
“不,”梅根轻声说,“他昨天下午就回去了。”
金白利叹了口气。“我觉得有点对不起詹姆斯。其实他想跟我结婚来着。”
“没必要觉得抱歉。对于到了婚嫁年龄的人来说,这是常事。
他这种经历的人,会想得通的。说不定他现在就已经在考虑另外的目标了,谁知道呢?在这种事情上,你得相信自己的感觉,要跟着感觉走。”
“可我感觉……”
“嘘,你不用说了,”梅根打断了她,“我太清楚不过了。人往往就会轻易忽视了自己真正的感觉,在这方面我可是过来人。
但有一点我知道,一个能让你疯狂,能让你达到忘我境界的男人,一定在你心中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依我看,你这一步是值得的,你没选错。”
她们来到了温室,那儿阳光和煦,气氛温馨,空气中带着一种湿湿的香味,让人感觉非常愉快。里面已经坐了很多人。对于那些不方便坐在地上的年长者,梅根特意准备了几张桌子,迪奇和玛格丽特等人就坐在旁边。不过大多数客人都喜欢坐在一块块铺开的大毯子上。
她们从一群群客人身边走过时,大伙都抬起头来热情地和她们打招呼。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丝毫怠慢或者鄙夷的神情,好像金白利的那件事根本没发生一样。她没有成为人们的话柄,人们似乎没有什么新的花边新闻。
但事实毕竟是事实。人们之所以没让金白利难堪是因为梅根不言而喻的支持。梅根可是牵着金白利的手走进温室的。罗斯思顿公爵夫人很能左右公众舆论,她一定委婉地提醒过大家应该做一个宽容的人。现在不管怎么说,金白利一颗揪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她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啊,他在那儿!”梅根看到了丈夫,“他的篮子还满着,看样子还没吃多少。”
金白利笑着说,“可能是那个可爱的小天使不愿让他闲着吧。”
“是啊,准是那么回事。”
金白利到谢灵·克罗斯不久,就有幸被允许去看这个罗思斯顿公爵未来的继承人。她一下子就爱上了那个漂亮的天真无邪的小家伙,以后又多次去逗他玩过。
她同梅根一起坐到了大毯子上。金白利朝小孩伸开了手,说,“啊,我抱抱,可以吗?”
“天哪,太好了!”德夫林大大地舒了口气,赶快把儿子递了过去。“真够呛!隆冬季节还在这儿野餐!”他看了妻子一眼,说:“可把我给饿坏了。我在没喂饱这‘二十个指头的小先生’前,可是一点东西都没吃。”
梅根对着金白利开心地笑了:“你相信吗?他说他光顾着喂查斯丁了,居然忘了自己吃东西!”
“噢,这么说我们还有东西吃喽?”
金白利愣了一下,原来是拉克伦紧挨着她一坐了下来。
难怪她进温室时没见到他——她当时可是四处张望了一下。原来他就跟在她们身后。
“拉克伦,一起在这儿吃吧,”梅根随意招呼了一句,其实拉克伦这时早已经坐下了。
拉克伦还是和平常一样,一点也不拘束。“啊,今天下午可是野餐的好时光,”他对梅根说着,但那淡绿色的眼睛早移到了金白利身上。他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金白,你不同意吗?”
“哦,我想是这样的。”金白利有点不情愿地回答,的确,有拉克伦坐在旁边,她再也不可能放松自己了。他就是有这个本事。德夫林也开始不自在起来,但他还是向拉克伦点了点头。金白利很吃惊,她发现他们已经结束了过去那种互不理睬对方的日子,终于能够和平相处了。
至于德夫林的嘴唇为什么肿着,金白利不用多问,也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亲爱的,你抱着孩子的样子美极了,”拉克伦凑近了金白利,在她耳旁低声说道,“但如果你抱着的是我们的孩子,那一定会显得更妩媚。”
听到他这含沙射影的奉承话,金白利的脸一下子烧到了耳根。她赶紧偷眼看了一下梅根和德夫林,幸好他们正忙着将篮子里的食物拿出来一样样摆在地毯上,很可能没听到拉克伦的话。
但要是他待会儿再说这种话,那就不能保证别人听不到了。
金白利赶紧低声喝道:“在外人面前,你说话至少应该注意一点!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哦,恐怕还是过分了点儿,”拉克伦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不能跟她说悄悄话感到很遗憾似的,“每当我挨近你,就情不自禁地想到传宗接代的问题。”
金白利把脸转开,懒得再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了。她听到拉克伦在她身后得意地小声笑着说:“亲爱的,你的脸又红了。你知道你这样子有多诱人?我又忍不住想吻你了。”
她猛地转过脸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要是你敢,我就……”
“回吻我一下?”拉克伦打断了她的话头,“好啊,那么你脸上就会更好看了。我敢肯定,我会想办法把你抱到一个合适的地方吻个够的。”
金白利的血液凝住了。她这时的感觉真是奇怪极了:一方面恼羞成怒,可另一方面想到他会把自己抱到一个隐秘的地方吻个够,又不禁振奋不已,浑身上下涌动着一股热流。
哦,不,什么合适的地方!在她看来,根本就不合适!天哪,她简直要被逼疯了!他总是那么厚颜无耻,总是用他那挑逗的口吻拨弄她那根脆弱的之弦,而且居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在今天这种情形下,他们的行为一定会很惹眼。金白利决定不理他,使他自感没趣而停止挑逗。
她对梅根说,“如果篮子里有苹果,请给我一个。”
拉克伦在她背后小声低语:“胆小表。”他轻轻的笑声中带着一种邪气。
金白利没理他。但她已是面红耳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