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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娘 第九章

杰宓开始在想他或许不是人类。亚烈似乎永远不会饥饿、口渴或疲倦,他唯一停下来休息的一次是杰宓要求他的。而天知道杰宓有多么痛恨求他任何事。

任何英格兰人都会照顾、体贴妻子的需要,但亚烈似乎常忘了他还有一个妻子,杰宓觉得自己对他的价值几乎就像他腰间的刺。

她累坏了,而且她敢说自己看起来大概就像个老妪。然后她告诉自己她的相貌并不重要,在亚烈拒绝将她介绍给他的盟友认识时,他就已经杷的他立场表白得够清楚了。她对他一点吸引力也没有。

哦,他也不是什么白马王子,杰宓决定,他的头发几乎和她的一样长。是的,她的丈夫是个野蛮人,杰宓忿忿地想。

如果亚烈能对她多表现一点温柔,她对他的印象也不会这么差了。但高山的空气似乎影响了他的心智,因为他们爬得愈高,他的态度就变得愈加疏远及冷淡。

这个男人的缺点比撒旦还要多,他甚至连算术都不会。他明白地告诉她他们三天内就会到他的地方,但他们已经在野地里露宿五天,然而现在为止,一个金家人的影子也没有。或许是他的方向感和他的计算能力一样地差?但杰宓已经筋疲力竭,无力去想那个可能。

亚烈停下来休息。他照顾马匹时,杰宓走到一处小湖边,略微清洗。湖水冷得像冰一样。之后她放松全身躺在草地上。哦,她真是疲倦到了骨子里。她打算闭上眼休息几分钟,再起身穿回衣服。

雾起来了,亚烈尽可能地给杰宓她需要的时间。但当雾弥漫到了他的脚底时,他开始大叫要她回来。

没有回答。亚烈的心跳似乎停止了。他不担心杰宓被他的敌人狙击,因为他们已经平安地进入金家的领地,没有敌人敢擅进一步。但不管他怎么叫喊,杰宓就是没有回答。亚烈奔进树林,然后突兀地打住了脚步,眼前所见的情景令他屏住气息。

她像个美丽的女神一样地在青草地上熟睡,无际的白雾在她四周滚动,益增其神秘,阳光穿透浓雾,洒在她身上,将她肌肤的颜色染成一片金黄。她侧卧着睡,白衬裙撩高到臀际,露出她修长的腿。

亚烈站在那儿好一晌,饱览她的美,汹涌而起,其势几近于疼痛。她实在是太神奇了,他还记得那对长腿紧裹着他的感觉,也记得自己在其中游移的激情。

他的妻子。一股强烈的占有欲撼动了他全身,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度过另一个没有她的夜晚。他发过誓要等到回到他的住处,但现在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这一次他会慢慢来,尽可能地温柔即使那会像在杀他。

亚烈就那样站在那儿看着她,最后阳光也消失了。她的身子开始滚下山坡,亚烈快步抢过去,急时接住。

哦,她真是个信任人的小东西,他知道她已经醒了,但她没有睁开眼睛。他抱着她靠向他坚实的胸螳,她的手则自然地圈住他的颈项,她的脸颊偎着他,然后发出一声柔声叹息。

他抱着她走回营地,用他的披风将两个人包裹在一起,然后一起躺在地上,他的身躯及毛毯整个覆住了杰宓的身子,不让冰冷的山风吹到她的身上。

而且她的唇距离他的只有几吋远。

“亚烈?”她低语问。“你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真的?”

她真希望她可以看到他的脸,他的掌握像钢钳一样,叫她连动都没有办法。

“真的。”

“今晚我好累,我们非常辛苦地骑了一整天。”

他不认为今天的路程有多辛苦,但他附和道:“是的。”

“亚烈,我想问你一件事。”杰宓道,拱起身子。亚烈的大手托着她的臀部,她的身子便抵向他坚硬的腿肌。亚烈申吟出声,他的小妻子一点都不知道她这个动作带给他的影响,但她明显地累坏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再攻击她。他必须等。

即使那将会是他这辈子所遇过最困难的挑战。

“亚烈,请拿开你的手,你弄痛我了。”

“好好睡吧,老婆,妳需要休息。”他沙嘎地道。

但她再次拱向他,亚烈咬紧牙关。

“我的背痛。”她哀哀地道。

亚烈叹了口气,开始揉她的背。她几乎痛喊出声,但他不睬,继续揉着那些僵硬的肌肉。“妳受的教育有明显的缺失,”亚烈道。“事实上,妳是我遇过技巧最差的女人,妳说呢,老婆?”

“我知道你是以为我快要哭出来了,故意这么说来刺激我的,丈夫。”杰宓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哭泣的人,哦,不必否认,我看过你看着我那两位爱哭姊姊的样子,你几乎快吐了。你知道我脾气不好,而为了不让我哭出来,你想故意让我发脾气。”

亚烈咧开嘴一笑。“妳对我了解得很快。”

“我告诉过你我会的。”杰宓得意地道。“但明显地你对我的了解还不够。”

“我没有必要去!”

“哦,你有必要的,譬如说,你就把我的没有经验和差劲混淆在一起。亚烈,如果我告诉你说我的箭法比你的任何一个手下都来得好呢?还有我的骑术──当然,那必须是不用马鞍。还有,我──”

“我会说妳是在和我开玩笑,妳今天甚至无法安坐在马上。”

“你对我有一些先入为主的观念。”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改而问:“刚才妳说想问一个问题,是什么?”

杰宓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只是在纳闷到达你的地方后,你会不会给我同样的指示。”

“什么指示?”他完全搞不懂她在说什么。

“我知道你以我为耻,亚烈。但我不认为我能永远保持沉默,我习惯于自由地发言,而且我──”

“妳认为我以妳为耻?”

他听起来非常惊讶的样子,杰宓推开毛毯,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果然是。

但她一点也不相信。“你不必和我假装,金亚烈,我知道,除非是白痴才会不知道你不准我和你的盟友讲话的原因,你认为我太丑,而且我是个英格兰人。”

“妳的确是个英格兰人。”他提醒她。

“而且我以我的国家为荣,丈夫大人。但你知道吗?一个只知道以外表取人的人是最肤浅的了。”

他的笑声打断了她的话。

“你的粗鲁比我的容貌更加恶劣。J她喃喃地道。

“而妳呢?妳是我所见过最自以为是的女人了,老婆。”他呵呵地笑道。

“比起你堆积如山的缺点来,可强多了。”杰宓回答。

“妳并不丑!”亚烈定定地道。亚烈可以由她皱眉的样子看出她仍然不相信他的话。“妳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他问。

“我说过了,”杰宓回答。“在你拒绝将我介绍给你的盟友,而且不准我和他们讲话的时候。不要搞错了,”看见他似乎又要笑了,她连忙附加道:“我根本不在乎你认为我漂不漂亮。”

他托起她的下颚。“如果我让妳多看其它男人久一点,他将会被妳迷得认为妳值得据为己有,我并不完全信任凯艾那一族人,他们可能会为了得到妳而向我提出挑战,而我不喜欢那种结果。他们之中可能会有人认为妳的紫眸特别的有魔力,其它人可能会想模模妳的头发,看看它们是不是真的感觉像丝一样。不论如何,我确定他们都会想要碰妳。”

“他们会?”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亚烈发现她一点也不明白自己的吸引力。

“我认为你太夸大了,亚烈。那些人不会想碰我的。”

他知道她在等他的恭维,亚烈也决定给她。“他们会的,而我不想和他们打这一场架,因为我知道妳不喜欢见血。”

这算恭维吗?杰宓纳闷,她的紫色眸子真的有魔力吗?

“妳现在又在皱什么眉了?”

“我只在是猜测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叹了一口气,避开他托住她下颚的手,她的脸庞再次埋在他温暖的肩膀上。“那么你不认为我难看了?”

“是的。”

“我也从不认为你会,”她坦诚道,声音中已有了笑意。“我很高兴你并不觉得我没有吸引力,事实上,我也不认为你难看。”

亚烈再次笑了,他豪迈沙哑的声音令她也笑了。亚烈看着她,伸出手拂开她额头的发。“妳的脸被太阳晒伤了,鼻子红得像火一样,我一点也不觉得妳吸引人。”他逗她。

“你不觉得?”她惊讶地道。

“我是在开玩笑的。”

“我就知道你是。”她道,再一次地微笑了。她打了一个大呵欠,提醒亚烈她着实累坏了。

“好好睡吧,杰宓。”他的手温柔地她的肩膀,揉掉那儿的僵硬。杰宓闭上眼睛,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她的手掌心搁在他的胸前,不经意地绕着他的画圈。她喜欢他给予她的感觉,他的气味令她想起了室外的味道──如此地清爽宜人。

亚烈突然间抓住了她的手,将之平压在他的胸前。杰宓猜他是怕痒。

亚烈则认为她是故意要把他逼疯了。“不要再那么做!”他咬着牙说道。

杰宓不记得自己睡着了,但她清楚地记得自己醒来了,她做了个最美妙的梦,她赤果地睡在一片风信子花的原野上,身上不着寸缕,暖烘烘的太阳照热了她的肌肤,并令她几乎无法呼吸。她感觉到体内熟悉的压力筑起,双腿间的疼痛则要求得到平抚。

她申吟着醒过来,并发现这并不是一场梦,亚烈就是她的太阳,温暖了她的血液,她也不是睡在风信子花的原野上,而是亚烈的披风上。但她确实是赤果的。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子的,她也不关心。亚烈正在她的颈间磨蹭着,他的坚挺悬宕在她的腿间。

他正在和她。杰宓现在完全清醒过来了。四周一片黑暗,使她看不见他的脸庞,但他粗重的气息夹着强劲的风声,赶走了她的抗拒。不过她也害怕疼痛,她正打算告诉亚烈这一点,他的唇正好移到她胸前,他的手也游移到她的腿间,杰宓顿时将一切拋到了脑后。

他的手指似乎有它们自己的魔力,他知道碰触哪里可以使她疯狂、潮湿。它们移动时,她紧绷着拱向他,疼痛地渴望得到释放。

她的手抓住他的头发,要求他停止。但当它们的旋律一变时,她便改变心意了。她的手指深陷入他的肩膀,亚烈沙嘎地申吟。杰宓想要碰他,给予他同样的欢乐,她尝试移开身子,但亚烈拒绝放开她。

他们的吻是热情、销魂的,他伸出舌头,杰宓吮吸它。

“妳是如此地潮湿。”他道。

“我没有办法。”她半申吟地道。

“我喜欢妳没有办法。”他分开了她的双腿,开始缓慢地进入。

“是吗?”她道,试着将他拉进她体内,他缓慢的步调快把她逼疯了,她要他充满她、燃烧她。

“那意味着妳为我燃烧,”他低喃。“不要那样子动,让我来”

“这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亚烈!”

要不是他已经没有力气,他真会笑出来。“我正努力要表现得温柔一些,”他告诉她。“但妳是如此地紧绷,我”

她拱身向他,亚烈顿时全忘了有关温柔的一切,他拉着她的腿圈住他的腰,他的手缠住她的发,阻止她后撤,然后他一个有力的冲刺进入她。

他完全失去了控制,甚至无法分辨自己是不是弄痛了她,但他无法停止。他的唇吻住了她可能发出的抗议声,而当他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克制时,他的手试着抱紧她。

她的腿有力得惊人,它们紧紧地圈住他,强迫他立即的释放。

他在她身上崩溃了,而且过了好一阵子才有力气抬起头来看她。他第一个担忧的是自己伤了她。“杰宓,我弄痛妳了吗?”他急切地低语。“我对妳太过粗鲁了吗?”

她没有回答。亚烈以肘撑起身子看她,她已经睡着了。

亚烈真不知道该拿这个怎么办。蓦地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指还缠在她的发内,他以令自己惊讶的温柔放开了它们,并为她抚平了头发。他知道他让他的妻子得到了满足,因为金亚烈夫人入睡时脸上还带着笑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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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证实对杰宓是最艰困的一日,他们经过的山区和小湖散发着一股狂野不驯的美,令她几疑自己到了天堂。但没有多久,她便筋疲力竭得再也无力欣赏周遭的美景。山风刺骨矻肌,杰宓将身上的斗篷拉得更紧,而且不自觉地开始在马上打起盹来,要不是亚烈赶到她身边,她差点就掉下马去。

亚烈勒住她的“野火”,将她抱到他的马上。杰宓没有抗拒。他跟着丢开她身上的斗蓬,改用他厚重的披风裹住她。

杰宓打了个大呵欠问:“为什么丢掉我的斗蓬?”

“从现在起妳只需要我的披风,杰宓。”

他忍不住在她额头印上一吻,然后他发现她又睡着了。亚烈开始在想,他的妻子大概是个最令人惊讶的女人,但他喜欢,而且这表示她非常信任他。

她睡得非常地熟,到达目的地时,他必须连摇她好几次才得到反应。“杰宓,起来,我们到家了。”他第三次重复道。

“到家了?”她困惑地问,用手揉了揉眼睛。

“妳每次都这么难叫醒吗?”亚烈问。

“我不知道,”杰宓回答。“我从没有在马上打过瞌睡。”然后她转头看了看四周,因之没看到亚烈的皱眉。她道:“亚烈,这儿只有树木而已,你故意叫醒我和我开玩笑吗?”

亚烈托起她的下颚,转过她的头。“那边,老婆,过了这个山脊后,妳就可以看到有炊烟升起。”

杰宓的确看到一缕炊烟,也看见露出在山脊上的塔楼一角。

然后蓦地整个城堡映入了眼帘,上帝!真是壮观!它看起来就像由山里面建出来的。不像大多数的苏格兰贵族,亚烈采用英格兰的习俗,用大石头来建他的城堡,而且他的城墙高得似乎要插入云霄。不过整个建筑似乎是新建的,尚未完成,因为在吊桥边还留了一个大缺口。

城墙周围的树全被砍掉了,露出光秃秃的石坡,使敌人无法潜进。护城河沿着城墙而绕,吊桥已经放下来了,但亚烈却笔直骑向城墙上的缺口处。

他的城堡比她父亲的地方好上太多了。杰宓这才知道她的丈夫是个非常有钱的人,杰宓原以为苏格兰人都住在茅草顶的石屋里面!就像英国的佃农一样,现在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的确,城堡附近大概还有几十座茅屋散布在山上、树丛之中,杰宓猜这些是佃农的屋子。

“亚烈,你的家壮观极了,”她道。“等你的城墙完成后,它一定强过苏格兰一半以上的城堡,你说对不对?”

亚烈微笑不答,杰宓跟着又问:“你一个人住吗?里面静悄悄的,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士兵在,你们总共有多少人?”她问,转过头看亚烈,而当她看到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时,杰宓顿时忘了刚才的问题。“你非常高兴回到家,是不是?”杰宓问,被他罕见的笑容迷住了。

她小孩子般的热切令他很高兴。“现在城里大概有五、六百人,其它一半的士兵则到齐尔伯那儿参加春季庆典,大部分女人和小孩也在那儿。至于妳的第二个问题,是的,英格兰小姐,我非常高兴回到家。”

杰宓恼怒地道:“五、六百人?噢,亚烈,你真的非常喜欢和我开玩笑。”

“那是事实,金氏一族非常的兴盛。”

她可以看出他真的相信他所说的。“按照苏格兰人的计算方法,我相信你真的认为你有那么多人。”

“什么意思?”

“我只是在指出你的算术有一点问题,亚烈。像你明明告诉我三天后可以到达你的家,结果我们足足多走了好几天。”

“我是为了妳才慢下来的。”亚烈解释道。

“为了我?”

“妳忘了妳还在酸疼吗?”

杰宓的脸红告诉他她一点都没有忘。“而且妳明显的筋疲力竭了。”

“我没有。”杰宓回答,瞧见他开始皱眉,急忙又道:“算了,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见他的人,她不想在这时候和他争辩。“如果你告诉我你有五、六百个人,我就相信。”

亚烈笑了,他喜欢她的回答。但他也知道她根本不相信,于是他尖锐地啜了一声口哨。

他的人立刻响应他的呼唤,他们由城墙、木屋里、马厩里,及周围的树林中出现。每个人看起来都是十分慓悍的战士,而且几乎把每一寸空地都占满了。

他并没有夸大,杰宓认为他还是低估了他们的数目。好一晌她只能目瞪口呆地瞪着那些士兵。亚烈点头表示赞许。他将拳头伸到空中,四周的士兵跟着欢呼出声,其声势之大似乎整个山区都在动摇。

杰宓被震撼得用力抓紧了她丈夫的手,亚烈的另外一手则充满占有欲地环在她的腰间。杰宓仍然瞪着那些士兵,明知她这样做是多么粗鲁。但她没有办法,她觉得自己来到巨人国了,因为他们每个人都高得像松树一样。

但真正令她目瞪口呆的还是他们的衣服。

我的确没有说错。当她跟玛莉谈到苏格兰人的衣服时,她的确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苏格兰人穿女人的裙子。不,她更正道,不是裙子,是毛毯──他们苏格兰人自称为披风的东西。他们把它绕在腰间,用带子固定起来。而那些毯子甚至遮不到他们的膝盖。

有些士兵穿了上衣,大多数人则没有,而且大部分人都赤着脚。

“妳想要算算看有多少多吗?J亚烈问,策马向前。“这里大概有两百人,老婆,但我──”

“我说至少有五百人。J杰宓屏息地低语。

“现在轮到妳夸张了。”亚烈转头看她,他们的马匹正在经过士兵组成的人墙中,亚烈低声告诉他的妻子。“妳不必害怕。”

“我没有害怕,你为什么会认为我在害怕?”

“妳在发抖。”

“我没有,”她否认。“但他们一直在瞪着我。”

“他们感到好奇。”

“我们不会是碰到他们没准备好的时候吧?”她担忧地问。

“我的人永远是准备好的,”亚烈困惑地回答,看着她担忧、苍白的表情,然后他蓦地明白了她的含意。“我们不会称它裙子。”

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毕克告诉你──”

“我就在那里。”

“哪里?”

“马厩里。”

“不可能。”

“我是在那里。”

“我的天!”杰宓惊呼,一面努力地回想那天究竟和毕克说了些什么。“你还听到了什么?”她问。

“苏格兰人的脑袋和山羊一样大,我们互相丢松树干,以及我们──”

“我只是在和我姊姊开玩笑而且玛莉跟我也不相信那些话哦,亚烈,他们总是穿得这么不端庄吗?露出他们的膝盖?”

他不应该这样子笑她的!“一旦妳窝进来后、妳就会适应了。”他承诺。

“你的衣着不会也像你的士兵一样吧?”

她听起来似乎快昏倒了。“当然一样。”

“不,不一样!”她反驳,然后赶忙放柔语气。“我是说,你现在就穿著长裤,因此我想──”

“因为我刚从英格兰的宫廷回来,因此我才穿著这么累赘的衣服,杰宓。”

杰宓看了看四周,然后又回头盯着她的丈夫。

“他们是怎么把长裤卷到膝盖上的?”她问。

“他们没有。”

“那么”她由他狡黠的目光看出来,并决定她不想追问了。“算了!”她月兑口而出。“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知道他们下面穿著什么了。”

“如果我非常想告欣妳呢?”

他笑得像个恶棍一样,但他不绅士的话却令她起了一个非常不淑女的反应。杰宓叹了口气,她觉得她的丈夫愈来愈英俊了,而且她的心跳得像蝴蝶搧动的翅膀一样。

“你可以稍后再告诉我,”她低语道。“等到晚上,你看不见我脸上的困窘的时候,亚烈。”然后她试着改变话题。“他们上战场时穿甲衣吗?”

“我们从来不戴那种笨重的东西,”亚烈道。“大部分人只穿披风,一些旧派的战士则偏好古老的方式。”

“什么方式?”她问。

“他们什么都不穿。”

她的表情像吞了生鸡蛋一样,杰宓在脑海里想象那些赤果的士兵骑在马上打仗的样子,然后她爆笑出声,并决定亚烈是在和她开玩笑。“你是说他们干脆地月兑下毯子,然后──”

“是的。”

“哦,亚烈,你认为我会天真得相信你编出来的这种故事?请你不要再开玩笑了,你不该一直不理你的人,这是非常无礼的。”

话毕,她在他怀中转过头,看着那些士兵,并竭力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

那非常地不容易,因为她忍不住要想象他们衣裳下穿的东西。

他们到达一处空地时,士兵的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野火”吃了这一惊,变得不安起来,亚烈勒住马匹。他自己下马,让杰宓留在马上,然后牵着两匹马笔直走向那些等待的士兵。

老天!她真的是紧张透了。她交叠双手,不让那些士兵看出来它们抖得有多么厉害。

一名大约和亚烈一般身材的金发战士由队伍中走出来,欢迎他们的领主。这名战士非常地英俊,她猜测他和亚烈有亲戚关系,而且是亚烈的副手兼好友,因为他热烈地抱住了亚烈,并用力地拍打他的背。

这名金发士兵的一拍足够叫杰宓跌倒在地,但亚烈甚至动也不动。士兵浓重的苏格兰腔令杰宓无法听得真确,但她听懂的已经足够她脸红了。这两名巨人正在轮流侮辱对方,杰宓只能猜这是他们另一项古怪的习惯。

之后他们的话题转为严肃,杰宓可以分辨得出金发士兵告诉亚烈的并不是好消息,因为亚烈正在大皱其眉,表情愤怒,士兵则露出忧色。

他们一直没有留意杰宓,直到他们进了内院,然后亚烈将缰绳丢给旁边的士兵,转身抱杰宓下马。

亚烈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杰宓一直站在他身边,看他和他的副手交谈。

亚烈的人则似乎无法决定该对何者更好奇一些:一半的人一直瞪着她,而他们皱眉的样子显示他们并不喜欢她;另外一半的人则围着“野火”,脸上带着笑容。杰宓真不知道该拿这种情况怎么办。

“野火”和杰密一样不喜欢牠所受到的注目,牠紧张地抬起前蹄,不悦地喷气,并尝试践踏那些想抓牠的缰绳的人。

杰宓直觉地有了反应,她撩起裙子,推开两名士兵,意欲安抚她的爱马。她的动作快得令亚烈来不及阻止,一眨眼她已经站在她暴躁的马儿面前,伸出了双手,等待着。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只见“野火”立刻停止了牠的躁动,驯服下来,上前接受牠女主人的拍抚。

亚烈突然出现在杰宓身边,他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

“牠通常是非常温驯的,”杰宓告诉她的丈夫。“不过牠现在又饿又累了,亚烈,或许我应该带牠──”

“唐尼会照顾牠的。”

杰宓不想在他的人面前和他争辩,亚烈抓住“野火”的缰绳,用盖尔语对赶上前来的年轻小厮下了一连串的命令。

一开始杰宓觉得唐尼太年轻了,但听到他称赞“野火”是一匹好马后,杰宓改变主意,决定相信他。他同时有一副温柔的好嗓子,及一副随和的笑容,可以安抚任何动物。然而“野火”仍然不喜欢他,唐尼带着牠走向马厩时,牠一再地抗拒,直到亚烈锐声对牠下了句命令,牠才肯让唐尼牵去马厩?杰宓担忧地在一旁看着。

“牠会窝下来的。”

亚烈的话激怒了杰宓。原来她和她的马在他眼中是一视同仁的,他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牠或许会。”杰宓回答,特别强调“牠”。

他们开始走向城堡的阶梯,但亚烈仍没有把她介绍给他的人,杰宓好生纳闷。然后她决定亚烈只是在等待最适当的时机。

他们走到阶梯顶时,他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带着她一起,然后他自一名士兵手中接过一件绣着金氏徽章的披风,披在杰宓身上,庭院中霎时鸦雀无声,士兵以手摀心,每个人都低下了头。

这个时刻终于到了,杰宓站得笔直,双手垂在身侧,准备仔细倾听亚烈介绍她的言语,并将之铭记起来。

但亚烈只短短的用盖尔语说了两个字,短得几乎杰宓一眨眼就错过了。

“我的妻子。”

我的妻子?就这样?他没有其它话好说的?譬如说恭维她一、两句?但是他是用盖尔语讲的,她无法对他发作,不然就会泄自己的底!

亚烈打了个手势,他的人全部抽出长剑,欢呼声再次响彻云霄。

杰宓挨近亚烈,然后向他的士兵们敛裙为礼。

他们再次的欢呼声几乎震倒了她,亚烈有趣地想,原来他的小妻子也有被吓住的时候。

“你刚对他们说了什么,亚烈?”杰宓明知故问地问亚烈,她打算等他回答后,就要好好数落他一番。

但她甚至没有那个机会。

“我告诉他们妳来自英格兰。”亚烈撒谎,他的手再次搂住她的肩膀,将她搂近他的身边。该死的他,他对待她就好象她是一包行李一样!

“原来他们是为此欢呼!”杰宓甜甜地道。“因为我是个英格兰人!”

“不,老婆,他们是在尖叫。”

这个男人真是过分!杰宓摇了摇头。

“妳觉得我的人怎样?”亚烈问,他的语气转变为严肃。

“我在想他们都有剑,你却没有,金亚烈。”她回答的时候甚至不敢看他。

这个女人的确是有胆,亚烈微笑地想。

士兵仍然在瞪着她,亚烈也让他们去,他知道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习惯他的妻子的美貌。事实上,他自己要习惯都还有困难。

杰宓先前猜测是亚烈副手的金发士兵现在在他领主的召唤下跑上了台阶,他停在杰宓面前,等待亚烈为他们介绍。

“这是盖文,老婆,我不在家时,他就负责发号施令。”

扒文看着她,杰宓回报以微笑。但他看得愈久,杰宓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挂不住了。她猜测他是不是在等她说点什么,或者她漏掉了什么礼仪。

扒文是个非常英俊的男人,他令她联想起玛莉的新婚丈夫丹尼。他终于对她微笑了,绿眸闪闪发亮。“非常荣幸见到妳,金夫人。”然后盖文转而对亚烈讲话,但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你选得非常好,亚烈,真不知你是怎么说服丹尼──”

“我们丢石头决定谁优先选择,”亚烈道。“我的妻子是狗窝里面唯一可以选的。”

“整个窝里唯一可以选的?”杰宓对着她的丈夫皱眉。“你是在你的朋友面前和我开玩笑呢?亚烈,还是你真的这么相信?”

“我是开玩笑的。”亚烈回答。

“他就是喜欢开玩笑。”杰宓告诉盖文,迂回地为她丈夫不当的言辞道歉。

扒文目瞪口呆。认识亚烈以来,他从未看过亚烈拿什么事开玩笑。但当然,他不会在新的金夫人面前反驳她。

他转过身,恰好看到亚烈对他的妻子眨眨眼。“她累坏了,盖文。”亚烈唤回盖文的注意力。“她需要一顿好的晚餐及一夜的休息。”

“她需要先看看你的家,”杰宓道,语气中透着恼怒。“因为她非常地好奇。”

亚烈及盖文微笑了。杰宓刚巧妙地暗示了她不喜欢他们两个人当她不存在一样地谈论她,而知道他们悔改后,她也笑了。“我可以也洗个澡吗,亚烈?”

“我会立刻安排这件事,夫人。”在亚烈能够回答前,盖文抢先说道。

亚烈好笑地看着他的副手像条哈巴狗一样驯服地跟着杰宓,他的视线似乎一直无法离开杰宓。

“谢谢你,盖文。”杰宓回答。“不过你不需要和我这么客气,拜托叫我杰宓就好。”

亚烈的朋友一时没有反应,杰宓转身看他,发现他正在皱眉。“你不喜欢这个提议吗?”她问。

“妳刚说妳的名字是洁妮?”

“不,是杰宓。”她为他拼出字。但盖文仍然一副茫然之态,最后他转向亚烈,月兑口而出:“但那是个男人的名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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