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男爵完全清醒了。
他张开沉重的眼皮,周围的东西在他眼前渐渐清晰了,这是个陌生的房间,但他放目所见的摆饰给他一种温暖而熟悉的感觉,他看到由窗口泻入金光,那光芒蒸发了他脑中的雾气。
吐出一句粗嘎的申吟,他试图移动身躯。一阵尖锐的刺痛穿透他的心肺,他咬紧牙关,逼回痛苦的低吟。眉际的疼痛,对他不过像被人轻搔了一下,他这一生有过太多疼痛的经验,受伤对他等于是家常便饭,只会让他更强壮而已。
“恭喜你回到人间,爵爷。”他的贴身侍卫罗杰的脸出现在他眼前。
“我昏迷几天了?”他问,粗嗄的声音仍半含睡意。
“六天。”
男爵听了这个回答,皱起眉头,目光巡视了房内一圈,像在找什么。
“她在那里?”
“你记得?”罗杰惊异非常地问。
“嗯!”佛瑞的声音异常温柔,“带她来见我。”
“她走了。”
男爵脸上温柔的神情渐渐转为困惑与愤怒,罗杰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半步,准备迎接他的怒气。
懊来的命令总算来了,“从头开始,罗杰,告诉我都发生了什么事。”
罗杰立刻把经过情形详细的禀告,“爵爷,为了救你,我甚至愿意和魔鬼打交道。”他的语气满含诚挚的情感,佛瑞发现自己的怒气霎时尽消,“我一直想找出她的住处,只是不管我问谁,他们都说不认识她。”
“他们说的是实话?”
“我想不是,我认为他们都想隐瞒她的行踪,却不懂为什么。”
“她曾打听过的男孩……把他带来。”佛瑞命令道,他警告自己控制几乎将他淹没的沮丧及惊慌。她走了,离开城堡,不知去向……
罗杰很快地走到门口,向卫兵交代了几句话,又回来坐到壁炉前的椅子上,“那男孩也差点被带走,”他摇摇头说,“还好警卫及时抓到他和那个想带走他的人。那人是那个女孩的仆人,我问过他,他什么也不肯说,我想可以等你清醒后再处理这件事。”
“那男孩会提供我所有的消息。”佛瑞说。
“他还是不说话,爵爷,怎-”
“不要问问题。”佛瑞严厉地打断他,“带他进来。”
没多久,男孩被带到男爵面前,他既不惧怕亦不胆怯,咧着嘴迎视男爵锐利的目光。他用他骨碌碌的大眼睛注视男爵好半晌,像记起他是他的救命恩人似的,眼神特别亲热。
“你不会死了吧?”男孩问,把佛瑞和罗杰同时吓了一大跳。原来他会说话,在他们开口问话前,男孩又继续说,“每个人都听到你大声吼叫,他们都笑了。”
男孩稚女敕的声音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真实,佛瑞发现自己也笑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粗声命令道。
男孩张开嘴,皱着眉,接着耸耸肩,他回答的声音中有着讶异,“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知道你家住哪里,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吗?”罗杰开口问,孩子把脸转向他。
“他救了我。”男孩说,手指向佛瑞,“所以我才会在这里啊!”他解释着,“我将来要做个骑士。”男孩的肩膀傲然地挺直,他已经开始计划他的未来了。
男爵和罗杰交换了一个眼神,再转向男孩,“你想投效谁?”他问,虽然他已猜到他的答覆。
“你?”男孩现在不再那么自信了,他紧握着双手,听候男爵的判决。
他紧张的态度并没有逃过男爵的眼睛,他以前从未跟小孩子打过交道,决定还是谨慎小心点好,“嗯!”他说,不表示明确的意思,“你可以离开了,我们以后再谈。”
他的答覆已令那孩子满足了,男爵看着他跑向房门口,希望男孩脸上的愁容已转变成笑容,并奇怪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八成是高烧把他的身子和神智烧得一样虚弱。
“爵爷?”男孩停在门前,他背对着男爵,让人看不见他的神情。
“还有什么事?”男爵不耐烦地问。
“你是我父亲吗?”这时,他把脸转向男爵,男爵清楚的看到他脸上的期待与希望。
“不是!”
这答覆引出了男孩的眼泪,佛瑞男爵望向罗杰的眼中有着明显的激动。“又怎么了?”罗杰先清清喉咙,对那孩子说,“他不是你父亲,孩子,他是你的主人,你父亲的领主。”
“我父亲死了?”
“是的。”佛瑞答道,“你现在由我监护。”
“把我训练成一名骑士?”男孩皱着眉问。
“是的,把你训练成一名骑士。”
“你不是我父亲,而是我的领主。”男孩的神情十分认真,“这其实没什么差别”他大声宣布,以坚定不移的眼神望向男爵,“对不对?”
“对。”男爵愤怒地回答,“是一样的。”
直到男孩关上门时,男爵和罗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他们听到孩子兴奋的欢呼声,罗杰先笑开了,“老汤姆一定花了不少精神教育这孩子,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孩子出生时他已不再年轻了。”
“我怎么忘了呢?”男爵自问,“汤姆生的几个孩子全是女孩,她们长大后,他的妻子才又替他生了个男孩,他骄傲的四处宣布,连伦敦的人都晓得了。”
“那个女孩呢?”罗杰问。
“她是他姊姊,你只要看看他的眼睛,就能看出事实。他简直是她的翻版。”佛瑞把他的脚垂在床边,慢慢站起来。他的腿有点虚弱,他让床支持着它们,深吸口气,让自己站得更直,“她是在躲着我,罗杰,我会找出原因的。”
“据我们接到的消息说他们全家都被杀了。”罗杰说,“而这孩子却穿着一身农夫子弟的衣着……”
“这是为了隐藏他的身分,因为他是玛特维的继承人。”
“那个想带走男孩的仆人,或许能够提供我们一点线索。”
“我确信他知道他的女主人的藏身之处,或许他能告诉我,她在怕什么。”
“怕?”罗杰大笑,“我很怀疑她会惧怕任何事情,她理直气壮的指使我们每一个人替她做事!赫洛告诉我,她神态自若的走进大厅,把所有的兵士都迷得团团转,所有的人,除了我之外。”罗杰强调道。
“你真的没被她迷住?”男爵扬起眉问。
“我老得消受不起这种诱惑了。”
佛瑞朗笑着走到窗前向外看,目光在那片树林中搜寻,“我会找到她的!”
“找到她以后呢?”
“我要让她成为我的。”男爵的口气热烈而有决心,“她将会是我的人!”
让玛特维恢复旧观不是一、两个小时便可办到的事。罗杰担任总监工,所有的人都分秒不停的搬运石块,来修补倒塌的城墙。佛瑞男爵穿着一身黑衣——这正吻合了他的心情——在大厅等候随从每隔一段时间带给他最新的整修工作进度,另一个侍从则被派去找寻那个女孩的仆人。
他的怒气、挫折感,与忧虑都在逐渐增加,在那女孩受到任何伤害之前找到她,成了最重要的事。他虽知道这是事实,却无法解释它的原因。二十七年来第一次的,他发现自己竟是个会被感情支配的人,这发现令他打了个冷颤。
他的生活没有容纳感情的空间,他的力量必须由理智、逻辑、甚至冷酷来聚集,这女孩也不能成为例外,他会找到她,将她占为己有。
“就是他,爵爷。”罗杰把那个浑身发抖的仆人带到男爵面前。
男爵的视线由窗口转向他们,如刀般锋利的目光直刺向他,“你的名字?”
“我叫乔瑟,爵爷,我是汤姆老爷的忠实仆人。”乔瑟跪了下去,俯首以示其敬意。
“你效忠汤姆的方式未免有些奇怪,”佛瑞厉声道,“企图带走他的继承人会赔上你一条命!”
“我无意伤害他,爵爷。”乔瑟低声答道,“我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他。”
“保护他就必须把他由我身边带走?”男爵如洪钟般的声音把那仆人吓得浑身发抖。
他猛摇头,努力想发出一点声音,“不是的,爵爷。我们是想在你清醒前确定小汤姆少爷绝对安全。”
“你认为他在这里不安全?”
“都怪小汤姆的叔叔伯伦,我们知道他就要来这里,我家小姐认为他是这一次偷袭
的幕后主使者。”
“她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离开的?”佛瑞支着下颚沉思着。
“是的,爵爷。”乔瑟缩着肩膀,偷瞄一眼站在壁炉旁边的侍卫。
“你对我忠诚吗?”
“是的,爵爷。”乔瑟抬起手,放在胸前,手掌正好贴靠在他狂跳的心脏。
“站起来,对我证明你的忠实。”佛瑞命令道。
乔瑟立刻照做,他站着等候下一个命令,他并没有等太久。
“告诉我,你的女主人的藏身处。”
“在瀑布附近,从这里骑马过去大约一小时的路程。爵爷,小姐说过,等你醒来,
她会自己来找你谈玛特维的事。
“她的名字?”佛瑞的声音已不像刚才那般严厉,他知道乔瑟一定会合作。
“莫莉莎,她是老汤姆最小的女儿。”乔瑟的手开始一阵阵的疼痛,他这才想起他可以把手放下了,他颤抖地吸口气,慢慢把手放下。
“攻击开始时她在堡里吗?”
“她在,爵爷。”乔瑟说,“除了小姐和汤姆,所有的人都被杀了,小汤姆从那时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话,而且他好像失去记忆力了。”
“我知道,”佛瑞说,“你看得出攻击者是何人指派的吗?”
“我不知道,他们全在脸上蒙了黑布,不过,小姐相信伯伦是主使者,我会把她带来见你,爵爷。”
“不,”佛瑞说,“我自己去找她。”
罗杰的声旨插了进来,“爵爷?神父已经到了。”
佛瑞点点头,暗自松了口气,虽然,他的决定很仓卒,他们仍需要上帝的祝福。
“好好招待他,罗杰,他要在这待到我回来为止。”
“要我为你带路吗?爵爷。”乔瑟问。”
“不必了,我一个人去!她父亲是个忠诚尽职的属臣,这是我的责任,我不判你的罪,因为你的确救了你家小姐,从现在起,她由我保护,你的责任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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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中没有一片云,佛瑞骑着马,越过那片树林,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才听到瀑布的水声,他骑过一片草原,极目四望,试图在午后炎热的阳光下,找到他要找的人。
下了马,他踩过几块圆石,在抬眼的瞬间,他整个人僵住了。屏息着,他轻轻移到视野较佳的地方,让他的双眼饱览眼前的美景。
她半个身子浸在水裹,长发已经打湿,亮丽的金发和金色的阳光交映成一片灿烂夺目的光彩,她分开双腿以维持重心,移动她纤细的胳臂,将水泼到她柔女敕的肌肤上,水由她丰满的胸脯间流下,流过她平滑的小肮。
他确信她给人的感觉必然像缎子一般柔细。
丰富的想像几乎把他逼疯,他感到从不曾有过的激情与兴奋。
她由水中走出来,诱人的臀部展露无遣,她果裎在阳光下的雪白躯体,和慢条斯理的穿衣媚态,将他的推至极限。他深吸一口气,克制他几欲燃起的欲火。他是白佛瑞!威廉最宠信的大臣!他不会这么鲁莽的在阳光下占有她,即使他觉得再不去摘取她的甜美,他就会被逼疯了。她必须属於他,这是个很简单的事实,亦即他们的法律,领主想要什么,便可以占为己有。
佛瑞记忆中的猎犬,忽然出现在它们女主人的身边,她己穿好衣服,狗儿的体型虽然巨大,外表也十分凶猛,但,由它们跟着她转身消失在树林里的样子,佛瑞知道,它们会在任何情况下保护她。
当他听见一声猝然爆出的尖叫声时,他正准备取下他的剑,跟着莉莎走进树林。此刻,他握紧他的剑,寻着声音发出的方向走去。他听见猎犬凶恶的咆哮声,女性的尖叫声,和男人的吼声,由声音判断,他们至少有三个人,他走到茅屋门前,里头正进行着一场混乱,他们果然是三个人,其中两人被狂吼的猎犬逼至屋角,另一人则半推半拉的,企图把莉莎推出茅屋。
他看见那矮胖男人的手指陷入她雪白的肌肤,怒火顿时爆发。他们竟敢挟持属於他的女人!狂怒与激愤齐聚的力量,使他理智尽失,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意念,不顾一切地将她救出。
抓着她的矮胖男人被门口耸立的高大人影惊呆了,经由门外阳光的照射,他看到来人脸上狂野的愤怒,那双冰冷的眸光令他毛骨悚然。就在他犹豫地停下来时,那人强壮的臂膀已伸到他眼前,他下意识的想逃开,却已来不及了,矮胖男子应声倒地。佛瑞将莉莎抓进怀里紧搂一下,再把她推到他身后,“喊你的狗。”他命令她,而强撑着发抖双腿的莉莎立刻从命了。
佛瑞给那两个人时间,让他们站起来,但,在他们拔出剑之前,男爵的剑尖已划过他们的颈子,他们甚至来不及喊出一声惨叫。
他转身望着她,莉莎感到一股慑人的震撼袭向她,她的膝盖不停地打颤。
“到我这里来。”他声音中的严酷,令她却步,她心中升起一股新生的恐惧,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不该是因获救而欣喜吗?这个人刚救了她一命,杀了那些意图伤害她的人。或许她尚未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也或许她骇于他干净俐落的杀人技巧,她的感觉混乱,只知道威胁依然存在,在空中徘徊,混合了汗臭和死亡的味道。
当他们视线交缠时,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莉莎挺身直立,和那股由他身上散发出的力量对抗。他支在臀上的有力双臂,分开站立的双腿,尤其是他线条粗犷的脸庞,都令人感到倍受威胁。这股奇异的力量把她推向他。
莉莎缓慢地移动脚步,在他面前停住,并等候着,她并不确知她在等待什么。
佛瑞的身体松弛了,莉莎眼看他脸上狂暴之色逐渐消失,深深吸口气,眼光也变柔和了,她的惧怕亦在一瞬间消散。
“我刚为你杀了人。”他的语气傲慢,并带有些许的挑战意味。
莉莎看着佛瑞擦拭他的剑尖,在他将它收回剑鞘后,才开口说,“你救了我,我欠你一份恩情。”她的声音轻柔,“不过,我也曾救过你,治好了你的伤。”
“我记得。”佛瑞答。
“如此一来,你也欠我一份情,是不是?”
“我是你的领主。”她究竟想要什么?佛瑞心想,“你属於我。”
莉莎没有答话,等候他说出下文。一段时间过去了,男爵不高兴地蹙着眉,她若想用疏离的手段对付他,是无济於事的,因为她的命运掌握在他手上。她确实是属於他的,但那真是他所希冀的一切吗?他真的希望她臣服在他脚下吗?“你属於我。”他再度强调,似乎在说服自己。
莉莎正打算开口同意时,他的手已移到她的颈背,手指插进她柔细的长发中,“你的未来取决在我手中。”佛瑞咬牙道。
莉莎沮丧地皱起眉,他非但不因她曾经为他疗伤而心存感激,反而以他的身分来要求她的服从。
佛瑞并不因他口头上的得胜而沾沾自喜,他揪着她的头发,直到她喊出声。他丝毫不为她的痛苦申吟所动,把她推向他,让她的胸部抵在他坚硬、冰冷的铠甲上。莉莎紧闭着双眼,躲开那颤人的疼痛和他凌厉的眼神,她把嘴闭得更紧,不让哀号再度冲出她的唇瓣,她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颤抖,但她强忍着,不让他察觉。
佛瑞俯视她的脸,看到她隐忍着惧怕的神情,不禁笑了。她紧闭的眼睑上有着轻微的颤动,他非但没有遗漏,而且还因之感到欣喜,他判断她不是个容易被惊吓的人,正如罗杰所说,她拥有无比的勇气。
他望着她妩媚的红唇,情不自禁地俯下头吻着她,她的唇先僵了几秒,接着便放松了。感觉出她已放弃了挣扎,他分开唇用潮湿的舌挑逗她的唇,直到她轻吟着张开嘴。
他的唇邀请、试探、强夺。这个吻并不温柔,他似乎是想以这种原始而蛮横的方式来说服她。渐渐的,他发现,最先失去控制的是他自己,她尝起来是那么甜美,清新。而当她怯怯地伸出舌尖迎向他,轻舌忝他的舌尖时,他再也记不得原先的意图,只觉得灼热的欲火燃遍他全身。
莉莎掉进一个五彩缤纷的世界里,她告诉自己,她曾努力抗拒,可是当这个吻结束,她发现她的胳臂搭在他的颈子上。是他把它们拉上去的吗?不!她回答自己,是她主动把手搭上去的。她把脸歇靠在他胸前的皑甲上,羞愧差点淹没了她的神智,但莉莎战胜了它。
她感到佛瑞的手臂收紧了,直到这时候她才明白,他的手是环在她腰上。
他身上有股混合了皮革和泥土的香味,被他搂在怀里的感觉并不令人讨厌,莉莎承认。
“你的吻已经有改进了,莉莎。”佛瑞温热的气息吹在她的额头上。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包围了他,感觉她靠在他怀里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他用他的手梳理她柔细的长发,几乎要满足的长叹起来,这喜悦多么的强烈。他知道他该放开她,严肃地让她从一开始就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他是主,她是臣。可是,他无法在这个时候抹去笑容,绷起脸。
莉莎羞红着脸,忆起那晚他脸上诡异的笑容。原来他没有昏迷到记不起一切的程度。她轻推他,拉开一段小距离,“那天晚上我很好奇,毕竟我没有太多接吻的经验。”她细声道。
“我一点也不怀疑。”佛瑞说。
莉莎听出他语气中的傲慢,他的笑容温暖了她,同时也让她提高了警觉。她得多留心这个人,她决定,他有一种令她失常的魔力。
男爵冷傲的脸上漾满温柔的笑,她很讶异一个吻竞让他的心情有如此大的改变。她
不能让这个有利於她的时刻轻易溜掉,“你刚才叫了我的名字,爵爷,你怎么知——”“这个谜题并不难解。”佛瑞说,“不过,我还需要更多答案,等我们回庄园后……”
“我会据实以告,爵爷,可是,我想在回玛特维前就给你答覆。”
男爵听了先是一皱眉,接着点点头,他走向茅屋外的圆石,坐了下来,没有注意到两只猎犬亦跟着他,在他身侧趴下,“从头开始,告诉我为什么你不愿意留在庄园,而要躲在这里?”
“我不能待在那里看着伯伦走进我的家,我不能!”莉莎冷静地答道,慢慢走到他面前。她双手合十,仿佛在祈祷般,开口说道,“我要说的是个很长的故事,爵爷,你愿意听吗?”
“嗯。”他以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我的双亲、两个姊姊,和其中一人的丈夫,全遭人杀害了。”她低声道,“我叔叔涉嫌最大,他必须受到严厉的惩罚。”
“告诉我你看到了些什么。”男爵的语气温柔而坚定。
莉莎点点头,做个深呼吸,“他们到达时我没有看见,小汤姆正和我骑马出游,一家人忙着准备庆祝小汤姆的生日,这是一种传统。”她解释道。
佛瑞点点头,却发现她的目光并不在他身上,回忆已占满了她的脑海。佛瑞看见她眼中痛苦的神色,很想伸出臂弯搂着她,向她保证,再也不会发生那些令人无法忘怀的惨痛事件,但他无法那么做,只有静静听她说下去。
“大姊凯玲和她丈夫,从老远的乔柏顿赶来,二姊夫鲁克因为临时生病,所以只派了一名侍从护送玛莉……唔!上帝,要是他不那么明理就好了,玛莉也不会丧生刀下。”
莉莎再深深吸一口气,控制她愈渐激动的情绪。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冷静得丝毫不带一点感情,“我和汤姆从后面楼梯进门,想偷偷上去换好衣服,再下来帮母亲准备。楼梯间有个隐密的小屋,我们躲在那里想看看准备工作进行得如何,可是,我们却亲眼看到了父母亲的死状。我捂着自己和汤姆的嘴,不让我们叫出声音来,拉着汤姆躲进另一个密室……,
“我听到一个男人高声喊着,『找出那个男孩,务必把他杀了。』,我知道他指的是汤姆,我也知道他们是因为他是庄园的继承人,才要杀掉他。”
自从惨剧发生后,她还不曾对谁倾诉过全部的过程,此刻,恐怖的画面一一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想起当时她的绝望和寻死的意念,这痛苦如此尖锐,她狂乱的伸手捂着耳朵,试图阻挡那凄绝的尖叫进入她耳中。
佛瑞不发一言地将她拥进怀里,拉下她覆着耳朵的手。
他温柔的举动帮助她寻回了自制,她仰起脸看着他,看见他眼中的同情和了解,“接下来的事我不太记得了。我们在密室一直等到乔瑟来接我们出去,然后派人送消息给二姊夫和大姊夫的亲人。”
佛瑞将莉莎推开了些,专注地望着她,“你有认出什么人吗?”
“没有,不过杀玛莉的人……他的声音我永远记得。”她忽然记起,“他的衣服上喷得都是血。”
“其他人呢?你一个也不认识?”
“不。”莉莎答道,肩膀无力地向下垂。
“你为什么要把你弟弟送到伦敦?”片刻后,他问。
“我想不出其他办法,法律规定汤姆和我都必须归由伯伦监护,而我又无法提出伯伦在幕后主持这次攻击的证据。我外公住在伦敦,我想先送汤姆到安全的地方,再去搜集伯伦主谋的证据,或者……亲手杀了他。”她的眼睛燃着愤恨的火焰。
“告诉我你相信主谋者是伯伦的原因。”
“他是唯一可能的涉嫌者,他原是父亲的法定继承者,终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他仅有的希望就是等我父亲死后,继承所有的产业。只可惜小汤姆出生了,从这时起他便和父亲交恶,对汤姆更是恨之入骨。他最后一次来玛特维时,和父亲大吵了一架,临走时曾扬言再也不踏进玛特维一步。但我父亲却不这么想,我听到他对母亲说,伯伦只是发发脾气,气消了就没事了。”
莉莎挣月兑他的怀抱,“如果我们全死了,伯伦就能继承玛特维,对不对?”
“嗯!”佛瑞说,“可是你们并没有全部丧生。”
“但法律仍规定汤姆归伯伦监护,是吗?”
“是的。”
“如果你真让伯伦监护汤姆,他一定会杀了他。”她激动地道,“还有我。”
“你不会归他监护。”佛瑞肯定地答道。
“那你是相信我了?”莉莎满怀希挲地问,“你会杀了伯伦?”
“我相信你认为伯伦有罪。”佛瑞有所保留地说道,“而且他目前的涉嫌最大,只是我需要足够的证据才能判他的罪。”
“证据!根本没有证据。”莉莎尖声大叫,猛地推开他,“伯伦绝无法逍遥法外,他得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你会如何安排我呢?你要把我送到哪里去?”
“嗯。”佛瑞含糊地回答道,他的手臂收紧了,她的头发拂过他的下巴,传来一阵清香。
莉莎等了一会儿仍不见男爵回答,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我出世没多久,父亲就替我订了亲。”莉莎终於又说,“可是那个人两年前死了,我不知道父亲是否给我做了另外的打算。”她想,也许男爵可以替她安排一桩婚事,然后依照法律的规定,只要经由正当的手续,汤姆可由他已婚的亲戚监护。
“你不会有另外的婚约。”佛瑞断然道。
“我不会结婚了?”
“不,你会结婚。”佛瑞说,“和我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