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韶安匆匆地赶赴一家复合式的餐厅。
今天一大早,他便接到了孟若翎要求见他的电话,他心有预感,他和蕾蕾的事情会有转机了。
怀着紧张、期待的心情,他踏进了餐厅内,不料,见着了孟若翎的同时,也看见了吴之仪。
他们从小便是邻居,一同长大,虽称不上有什么浓厚的情谊,但起码也是多年的旧识,何况她和孟若翎亲如姊妹,在这几年中,她和他的距离,也不自觉的拉近了许多。
可是,不知怎的,他就是有一点怕她,男人性格、大小姐般的骄纵,让他捉模不定,更让他想退避三舍。
现在可好了,想必孟若翎已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了,看来他此番前来不是听取好消息的,而是面对两个女人的“审判”!
他怯怯地走向她们,在她们面前站定。“若翎、之仪。”
两个正在交头接耳的女人,同时抬起了头看他。
“坐啊。”孟若翎的表情平静,看不出是什么样的心情。
而另外一双凌厉的目光,却是毫不留情的落在他的身上。
杨韶安选择在孟若翎的面前坐下,他是眼光偏也不敢偏的直视着前方。
“杨韶安,你好样的!”吴之仪还是忍不住的要替好朋友出口怨气。
“之仪,我要你陪我来,不是来骂他的。”孟若翎拉着她的手,轻声阻止她。
“可是,我憋不下这口气啊,最可恶的男人就是感情大骗子了,没想到这么倒霉就让你碰上了!”说话的同时,她还不忘继续将愤恨的眼光投在杨韶安身上,看得他挺不是滋味的。
“我知道我真的太过分了,若翎,对不起。”他态度恭谦的朝孟若翎颔首致意。
“我不要再听你说这三个字了,这是一点也没有意义的。”她因他这三个字感到心烦。
“我知道,说再多也弥补不了你什么。”
“你唯一弥补我的办法,就是对蕾蕾好一点。”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是沉痛的。
“什么?!你的意思是……”虽然他并没有很意外,但还是感到是份突然而来的惊喜。
“我同意解除婚约了。”她摘下手上一枚一克拉的钻戒,递给他。“这是你送我的订婚戒指,我想也应该还给你。”
“不,你可以不用还给我的,你可以留着……”
“不,我不留下任何一件不属于我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她很执拗,睹物思人,她怕情难自抑。
“好吧。”杨韶安只好收了起来。“若翎,真的很谢谢你,我和蕾蕾会永远感激你的。”
吴之仪不肩的在一旁努努嘴。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尽快,蕾蕾的肚子快大起来,不能再等了。”
“你们会在台湾结婚吗?”她很在意这个问题。
“当然,我们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婚一定是在这里结的,我们不想让大伙劳师动众到美国去。”
很好!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她要如何面对大批的亲戚朋友,和她自己的……伤痛呢?
孟若翎隐忍住自己的心情,又续问道:“那婚后呢?继续在美国的学业,还是留在这里工作?”
“我会继续在美国念完博士才回来。”
“那蕾蕾呢?”
“她当然跟我一起,只不过她的硕士不念了,她要专心照料我的生活起居,及准备当一个好妈妈。”
“原来……你们什么都已经计划好了。”她再度感到悲哀,被要求愿谅及同意,只是一道例行的手续罢了。
“其实,我和蕾蕾一开始就相信,你会成全我们的。”
“怎么?!是吃定她好欺负啊?”吴之仪忍不住的插了口。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我们太了解若翎了,她外冷内热,心地比谁都温柔、善良,绝不会恶意刁难我们、要我们不好过的;只是如此,没有什么吃定她好欺负的意思,你要相信我。”他急急地辩解,先看看吴之仪,又看看孟若翎。
“算了,这没什么好计较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真的会好好对待蕾蕾,不让她吃半点苦吗?”孟若翎问道。
“是的,我一定会的,我保证!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他信誓旦旦的保证。
当下,孟若翎的心抽动了一下,他的保证,对她而言竟像是讽刺,她深爱的人爱着她妹妹还胜过他自己,这般的深情,令她不心生妒意,也难了。
“希望真是如此,否则的话,我是饶不了你的。”
“放心,要是我真有辜负蕾蕾的一天,我一定会不得好死!”他不惜发下重誓,以示明志。
“你以前跟若翎在一起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说过吧?”吴之仪懒懒地开了口,像是鄙夷他重誓下的可靠性。
“之仪。”孟若翎向她使了个眼色,要她适可而止。
杨韶安则心虚的垂下头,脸色也白了。
“韶安,如果没事了,你先走吧,我和之仪再坐会。”
“喔,好,那我先走了,若翎,你多多保重。”
“谢谢,我会的,拜拜。”
“拜拜。”
杨韶安忙不迭地离开,离开前是看也不敢看吴之仪一眼。
吴之仪拍拍孟若翎的手:“既然你己决定了,就看开一点吧,别再眷恋着他了。”
“我哪有?”回避她的眼神,孟若翎低下了头。
“还说没有?我们相交二十几年了,我还会不了解你吗?若翎,试着去遗忘他吧,他就要成为你的妹夫了,你再放不开的话,苦得会是你自己的。”
孟若翎吸吸鼻子,艰涩的开口:“你以为感情是说放就能放的吗?如果真有这么容易,为何还有那么多人尝尽失去所爱之苦,之仪,你不曾经历,你不会懂的。”
“我怎么不懂?你们男女之情才叫真的爱情,而我们这种……见不得光的就不是爱了吗?”她觉得有一点受到了伤害。
“之仪,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指男女之情这种经历,我一时没有想到其它方面上……”
“算了,我不会怪你的,你现在心情不好嘛,失恋的人最大,说什么都是对的。”她调侃的说,想让彼此都好过些。
孟若翎回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
“既然感情不是轻易就能放的,那就靠时间把他淡忘吧,或者重新开始新的恋情,唯有这样,你才能走出自己。”
“新的恋情?我哪有对象啊?这比放下感情还难!”她嗤之以鼻。不过,她的脑海迅速闪过一个连她都觉得意外的人,那就是——孙颂卓。奇怪,她干嘛想起他呢?
“不是有听你说过最近认识一个朋友吗?在行销顾问公司当总经理的,是不是?”
天!她正好提起他,孟若翎觉得心思怪异极了!
“拜托,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吗?那真是可惜,有女朋友了……喂,问你一件我不懂的事。”
“什么事?”
“你们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
孟若翎突地心头一凛,像当头棒喝一样,似乎打醒了她什么似的。“纯、纯友谊,当然有啊!谁说男女之间只能谈情说爱呢?你说是不是?”她竟然无法肯定的坚定立场,而寻求他人的表态。
“我怎么知道?”吴之仪觉得好笑。“我不懂才问你的,你怎么又反问我呢?真是的。”
“又不是真的问你,只是寻求你的认同嘛,对了,你怎会好端端地问起我这个呢?”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到的,唉……男女之间的关系真是复杂又难解,幸好我生来和别人不同,否则,像我这样一个重感情的女人,不知道会为情受多少苦呢?”她突然有感而发的自嘲自己一直引以为恨,情感上的憾事。
“你怎么突然变乐观了?”
“有吗?我一直都这样啊,很多事我早就看开了。”
“这样就好,其实能不为情所苦的人是最幸福的。”
“咦?怎么现在反倒是像你在安慰我似的?有没有搞错?失恋的人是你又不是我。”
“拜托,别再提这两个字了,听了我心里就烦。”孟若翎无奈的朝她翻了翻白眼。
“好,不提、不提。”吴之仪搭上她的肩。“走吧,我们出去逛逛、散散心,你的心情就会好了。”
“我不想逛街,我想回家。”
“别啦,就当陪我好吗?你一个人在家更会胡思乱想,我很害怕你会因此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傻事,毕竟你是我第一个碰到在男女感情方面失恋的朋友嘛,我实在难以预估你在冲动之下会有什么惊人的举动……”话到这里,她突然张口结舌不再往下说了,因为她发现孟若翎正瞪着自己。
吴之仪才猛然想到,原来她不小心又月兑口说出那两个字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绝对不会说了。”
一个月后,杨韶安和孟若蕾举行婚礼。
下午,孟若翎趋车回到了云林,参加他们的结婚典礼。
一整天下来,她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难堪!
其实,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是怎么样都不会出席这场婚礼的。但是,她不能选择,因为她是新娘唯一的姊姊,再加上孟、杨两家的亲友,都知道她和杨韶安本是订完婚欲结婚的未婚夫妻,如今,新娘从姊姊变成了妹妹,一定会引得众人的好奇、猜疑,若她又再无故缺席不到的话,肯定会加深好事者的八挂与同情心,揣测她必是遭到无情的抛弃才因而避不露面的。
她可不想这样!成为他人茶余饭后同情的对象。
就算是真的输了,她也只在人后独自品尝这失恋的苦果,至于人前,她怎么样也要收拾心情强颜欢笑一番。
这是她的傲骨,也是她最在乎的——尊严。
可是,她错了,也深深地后悔了。
整个晚上的婚礼,尽避主角是那对新郎、新娘,尽避自己也强装笑容,像个没事人似的帮忙招待宾客,可是,依旧逃避不了一波波投射而来同情的目光,及背后的窃窃私语、指指点点,让她如芒刺在背的度过了每一分、每一秒。
再有,本以为她对他们已经能释怀了,对杨韶安曾有的痴狂爱恋,也因为他的背叛、他的欺骗,早就烟消云散了。
可,当她看到一身帅气挺拔的杨韶安,挽着如白雪公主般美丽的妹妹时,那种由眼神透露出来的款款深情、那种笑起来迷死人的笑容,简直教她看傻了眼。
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啊!
她觉得心痛、觉得嫉妒、觉得难过!
她好想痛哭一场!为了什么呢?因为她对他还有情吗?她无法确定。总之,她是真的后悔来参加这个婚礼了。
忍着几度欲中途离席的冲动,她勉强自己挨到整个喜宴的结束。
十点多,她终于可以解月兑了!她迫不及待的“逃开”,在午夜一点钟的时候,她回到了台北。
一回到家里,她什么也不想做,连灯也不开,就笔直的走进了卧房,人向着窗外,背靠着床铺席地而坐,接着,她就把头埋在弓起的双腿上,????地哭了起来。
一室的冷清黑暗,包裹着她孤独又脆弱的心。
只有外头些许透过窗户而洒进来的亮光,照耀出她颤抖的身影……
“铃……”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打算不理,任由它去。
可是,来电的人的耐心似乎好得反常,固执的始终不肯放弃。孟若翎没辙,她实在被电话声吵得心烦意乱极了,只好起身翻坐在床上,从皮包里拿出了手机。
“喂喂,若翎,你怎么了?”电话另一端传来孙颂卓急切的声音。他早已在自家窗边等候多时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事啊。”她强装正常,话里依旧有浓浓的鼻音。
“还说没什么?我听得出来你在哭。”
孟若翎不予以否认,只频频用纸巾拭眼泪和鼻水。
“你……你人在哪里?回到家了吗?”他还是得装蒜。
“嗯。”
“我去看你!你告诉我你家住在哪里?”他立即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主动出击揭露相互为邻的真相。
“不要吧,都这么晚了,你不要跑这一趟了。”
“不,你让我过去,我很担心你!除非,你根本就不把我当朋友。”
“没有的事,我只是不想麻烦你。”
“一点都不麻烦!版诉我地址,我过去看你。”他还是很坚持。
“好吧。”抵不过他的要求,她只好报出她的地址让他前来。
币上了电话不到十分钟,家里的门铃就响了起来,她还不太敢相信的前去开了门。
“嗨!若翎。”门外来的人果真是孙颂卓。
“你……你怎么来得这么快?”她很讶异,是真的很讶异,她以为他会故意拖上一点时间的……
“想不到吧?你刚刚把地址报给我的时候,我也很惊讶的发现我们竟是邻居,但我故意不马上说破,为的就是给你惊喜!”
“我真的是很惊喜,先进来吧。”她泪痕犹在,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变化。
“你怎么了?为了什么而哭?”一进到屋内,他便忙不迭地审视她的脸,都还来不及坐下。
孟若翎摇摇头,似乎不愿多说。转身就想往屋内走,孙颂卓却从身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强迫她面对他。
“告诉我,是为了杨韶安吗?你今天去参加他们的婚礼后,回来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吗?你的眼泪真的是为他而流的吗?”她的泪水,揪痛了他的心,让她哭的原因,更教他心寒。
孟若翎还是不语,原本止住的泪水,却因他再度提到那个令她伤心的三个字而疯狂决堤了。
她狂泄而出的泪水,让孙颂卓气得发狂了。
他双手扳着她的肩,不停的摇晃着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以为你已走出自己了,为什么你还是因为他而流泪?难道……你真的爱他之深,所以才如此伤心欲绝?若翎,他不止移情别恋还根本欺骗了你,你忘了吗?他亲口承认他从来不曾爱过你的,对于一个根本不爱你的人,你为什么还要为他痛苦、为他受尽折磨?不值得啊,若翎!”
孟若翎不停摇着头。“你不懂,他对我是虚情假意,我对他却是真心付出,他纵使欺骗了我,我付出的感情也收不回来啊!”
“我真的不懂,你对他难道没有恨吗?如果有恨,为何你的恨掩盖不了对他的爱呢?就算无法完全掩盖,爱恨冲突下,又留有多少真情爱意呢?”
他的一番话,让孟若翎突地一怔,接着,她突然就投进了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襟,一边哭一边喊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好好地痛哭一场,你别管我为什么而哭了,你让我尽情的哭一哭,明天,也许我就没事了。”
孙颂卓心疼的紧紧拥抱着她,把她护卫在自己怀里。
“如果真是这样,你就痛快的哭一场吧,我希望明天真能看到全新的你,你别忘了,你可是一个女强人,一个高傲、自负、处事果决的孟经理,你不该是这样软弱、不堪一击的。”
“女人再怎么强,终究还是女人,我也只是一个寻常女人,一个需要男人疼惜的女人。”她幽幽地开口说道。此时的她,心情已渐渐平复,不再激动了。
孙颂卓猛然浑身一颤,内心仿佛受到了撞击。
怀抱里的她,是这么的羸弱、这么的楚楚动人,身上还不时散发出一股淡雅的清香,拥抱着她,他感到有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定、幸福感,似乎,他立即就贪恋起这种感觉了,如果能就这么拥着她一生一世,那该多好……
一生一世?!他惊愕自己竟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他真的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爱上她了?!
孙颂卓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想着他们之间相处以来的点点滴滴,想着他为何一再情不自禁的偷窥她。
原来——他不单是因为好奇、无聊,而是也许早在不时的偷窥她中,已对她产生了好感而不自知。
天!他该怎么办?现在的他,没有爱人的权利啊!
怀里的人儿,不知何时已沉沉入睡了,紧闭的眼睛,还看得到哭过的泪痕。
为了不吵醒她,也为了让她睡得舒服,孙颂卓拥着她,缓缓地蹲席地而坐。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若翎才渐渐地转醒。
她抬起眼,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一时还反应不过来,为何自己会被他圈在怀里睡着,而且还……坐在他两腿中间!刹那之间,两眼相对,她的心澎湃不已……
“你醒了?我怕吵醒你,所以没把你抱进卧室里,就直接让你在这里睡了。”他向她解释她所疑惑的。
“喔。”她擦擦眼角还残余的泪水,接着,还贴在他胸膛的她,惊觉他们这样的姿势逾越了朋友的关系,也太……暖昧了,只得连忙离开,起身走到窗前。
孙颂卓立即跟上前去。
“天好像快亮了……”她幽幽地看着窗外说道。
“若翎,我们……”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心有所感,两人之间再也回不到过去单纯的朋友关系了。
“你刚说我们是邻居的,是也住在这个社区里吗?”她故意截断他的话,因她也明显的发觉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了,尤其是他对她……
“是啊,啖,就在对面十楼。”
“十楼啊……”她歪着头看向上面。“看不太清楚。对了,你女友现在不就一个人在家睡觉吗?”
“是呀,不过她不会发现我不在的,她一向好眠。”
“这还是不行,你赶快回去吧,万一她醒来找不到你,她会心急的。”她拍拍他的手臂,不料,她的手反倒被他顺势抓得牢牢的。“颂卓,你……你是干什么?”
“我……我不放心你啊,若翎,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孟若翎挣扎的从他手里挣月兑出自己的手。“颂卓,真的不用了,相信我,经过大哭一场,我真的好很多了,我再也不会为那个男人伤心流泪,真的不会了。”
“是吗?”
“是的。刚刚你问我眼泪是为他而流的吗?其实,哭过一场之后,我才真正醒悟到,我哭,并不是完全对他还有情,绝大半因素是因为我不甘心、我嫉妒!我伤心难过一个男人会如此深爱我的妹妹,对我却是……不屑一顾!为什么我就遇不到真心爱着我的男人呢?我的眼泪是为这个原因而流的啊……”
“不,你不是一个没有人爱的女人,若翎,我……”
“颂卓!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你如果还想维持我们这份友谊的话,不该说的话就请你别说。”她冷冷地别过脸去。
“若翎,你对我难道……”他不信她对他完全没有感觉。
“颂卓,下个星期日我们去郊游好不好?”她迅速转过头来,也转问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问题。
“你说什么?郊游?”他不相信的再确定一次。
“是啊,就当陪我这个情场失意的人散散心吧,我看我们去郊外烤肉好不好?如何?”
“就我们两个?”他觉得是多此一问。
“当然不是,我还要找个朋友一块去,我跟你提过的,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之仪;另外,你当然就是找俊驰一块来喽,还有……你的女朋友。”
孙颂卓皱起了眉。“映慈不能去,她星期日下午有课。”
“请她调课喽,她如果不能去,就取消不必去了。”
“你坚持?”
“是的,我坚持。”
“那好吧,我会说服她一起去的,用具方面,就由我来准备了。”
“好,那我准备吃的。”
“若翎……”他似乎还有话想说,可……
“真的天亮了,你回去吧。”孟若翎死命的把他往外推,站在大门口,对他说上最后一句道别的话:“真的很高兴认识你这个新邻居,再见了。”
必上门,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想着刚刚两人近距离的温存……
还记得之仪说过的话,男女之间的关系是难解的,重情、多情的人比较容易为爱所苦。
孙颂卓,你又何苦为爱受苦呢?守着你现有的平凡、幸福,不是很好吗?何苦爱上像她这样一个没人爱又不值得爱的女人呢?何苦……
而她,真的不愿看到他受苦!
星期天,一行五个人聚集在“纵横天下”楼下,准备前往台北县五股乡境内的郊区烤肉。
在一番寒暄介绍过后,便启程上路了。
五人共乘一部车子,由孙颂卓开车。一路上,车内的状况怪异极了。
孙颂卓和孟若翎两人都鲜少开口说话,吕映慈就更不用说了,坐在前座的她始终板着一张脸,虽还不至于脸色难看,但冰冷的面容已透露她并非是兴致高昂了。
的确,这一趟她是不怎么情愿来的,别说要她在如此高温的太阳底下烤肉,是一件多么折磨她的事,还要她因此调课,把今天的课统统调往下个星期日一并上,她的心里就不怎么快活,这样的上法是多么累人的一件事哪,为何颂卓就不能体谅、体谅她呢?非得要她一同前来不可,还说什么因为朋友失恋,要尽尽朋友道义陪她出来玩玩,让她开心。这算什么嘛,失恋有什么了不起的?何况是他的朋友又不是自己的朋友,吕映慈实在不懂,她为何要为了她而让步、做出牺牲呢?
所以,一路上,她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她的心情不悦到了极点!
相较于其他三人的少言,林俊驰和吴之仪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反倒热络多了,从头到尾聊个不停,就像是熟稔多年的朋友话匣子一开,天南地北都能聊。
终于,到了目的地了。
一停好车,吴之仪第一个冲下去,当她看到都市中难得一见的山儿、溪水时,就忘情的兴奋大叫:“哇!这里好漂亮喔!孙颂卓,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其他的人也陆续下了车。
“我以前和同学一起来这里烤过肉,所以知道这个地方。”他边说,边到后车厢取出东西。
“这里真是人间仙境耶,水这么清澈,山这么翠绿,我觉得我就像是遁入凡间的精灵似的,来到一个美妙的世界!”她依旧忘我的赞叹。
“好了,陶醉完了没?帮忙拿东西准备烤肉了。”孟若翎走到她身后,拍拍她的肩膀。
“什么?我们女人还要拿东西,有没有搞错啊?”吴之仪不满的大发娇嗔。
“男女平等!”孟若翎丢给她这一句话,即先行离开。
“之仪,没关系,你休息,你的部分我来替你做。”林俊驰走到她面前说道。
“真的吗?谢谢!俊驰哥哥!”她笑得媚态万千,十分迷人。
“不客气、不客气!”林俊驰挥挥手,有点不太好意思。
孟若翎在一旁见状,只得笑笑摇着头。
她和林俊驰两人一起帮孙颂卓在后车厢取东西,突然,吕映慈走了过来,她头上已戴好一顶大帽子。
“卓,天气好热喔,我到前面的树荫下纳凉。”
“好,你去吧,小心点。”
“嗯。”她转身就离去,看也不看另外两个人一眼。
“喂,她是不是不太高兴?”孟若翎用手肘碰碰孙颂卓。
“也许吧,她本来不想来,是我强要她来的。”
“那意思就是……我错了?”
孙颂卓定定地看着她。“也不能说是你的错,只是勉强真的是没有意义的,她也不会快乐、幸福,你懂吗?”
他别有含意的话十分明显,孟若翎怔忡了一下,即拿着两包待烤的东西,转身就走开,一句话也没有说。
“喂,若翎。”吴之仪挨进她身边。“那个吕小姐怎么回事?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呢,是不是和他的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是吗?喔,对了,我觉得他们很面熟耶,若翎,我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们。”
孟若翎一愣,是了,她想起来了,某个星期日的晚上,她曾和之仪在一家高级西餐厅内见过他们。
不过,她打算隐瞒。
“怎么可能?茫茫人海中,偶遇的机会很小的。好了!别管其它的事了,你来帮我串肉串和甜不辣吧。”
“什么?!又要帮忙?我以为这次来烤肉只要等着吃,不用我动手的,没想到……早知道不来啦!可怜了我这么漂亮的长指甲!”吴之仪嗲声嗲气,连声怪叫,仍不能阻止被迫动手的命运。
“走吧!”孟若翎好笑的强行拖着她。
四人手忙脚乱的将前置工作一一准备就绪后,便开始烤肉,可是,烤着、烤着,肉都还没有熟,林俊驰便被吴之仪给拉走,两人在溪边打起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烤肉的工作,就这么落在孙颂卓和孟若翎的身上。
“他们看起来挺合得来的,一见如故,也许……有机会发展成一对也说不定。”
孙颂卓如是说道。
“不可能的!之仪她是……”差点月兑口而出的三个字,幸好她紧急煞了车。
“是什么?”
“是有夫之妇啊!忘了告诉你,她结婚两年了。”
“是吗?原来她结婚了,怪不得一身了不起的行头,看来她是婚姻幸福愉快的小女人了。”
“何以见得?外表的光鲜不一定就能代表什么,这个社会多的是人前笑人后哭的人。”她突然感慨万千了起来。
“怎么了?为何说这么沉重的话?”
“没事。”她拿起刷子,用力在肉串上刷了好几遍。
“若翎。”孙颂卓一手抓住了她拿着刷子的手,逼着她停下来。“为什么要回避我?这一个礼拜来我每天约你吃晚饭,你都拒绝我了,为什么?我要你给我一个理由。”
“颂卓,放手!其他人会看到的。”她哀求的看向他。
“我不在乎!”
“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我知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不,我不知道。”
“那我就告诉你,我……”
“住口!你要是真的敢说出不该说出口的话,我会恨你的!”她用力挣月兑开他的钳制,端起一盘烤好的食物,对他续道:“我去拿给你女朋友吃,你再继续烤吧。”她起身,往大树林立的方向走去。
留下只能看着她背影懊恼的孙颂卓。
孟若翎来到大树底下,先温和的对吕映慈一笑,接着再坐到她旁边。“喏,烤好的,尝尝看吧。”她将端在手上的盘子、筷子递到她面前。
“谢谢。”吕映慈没什么表情的接过去后,就放置在一旁。
“跟我们出来是不是很闷?”孟若翎笑着打量她的表情。
“还好。”她淡淡的表情,始终直视着前方。
“别怪颂卓,他都是为了我这个好朋友,是我硬要他也带你出来的。”
“为什么?”她终于转头面对孟若翎了。
“因为我正失恋嘛,想多认识几个新朋友使我心情好一点,再有,我常常听颂卓提起你,说他女朋友是多么的漂亮、多么的飘逸、多么的可人,就像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样,我听了实在很好奇,现在社会还有这样月兑俗出尘的美女吗?所以我央求他一定要带你来,我想见识见识!”孟若翎说起话来沉稳的态度,很有说服力。
“真的吗?颂卓真的跟你这么形容我?”她又惊又喜。
“当然是真的。”
“那么,你见到我之后呢?是什么样……的想法?”
“还有什么样的想法?就跟他形容的一样喽,你知道吗?你真的让我惊为天人呢!”
“真的还假的?你在开我玩笑吧。”她羞怯的低下了头。
“不,我说的是真的,映慈,你真的是好美,是那种很典型的男人眼中的梦中情人,你跟颂卓在一起……简直是金童玉女,十分相配。”
“这倒是真的。”吕映慈浅浅地笑了起来。“每个看到我们的人,都会说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还颇有夫妻脸呢。”
“所以喽,映慈,你可一定要好好地抓紧他,千万不要让他有溜走的机会。”
“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是你知道了什么?还是……颂卓跟你说了什么?”她直觉孟若翎话中有话。
“什么都没有,你不要紧张。”孟若翎亲热的执起她的手,给予安抚。“我只是觉得你们工作的时间是完全的交错开来,这样不太好,毕竟两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几乎没有相处的时间,日子一久,一定会产生问题的。”
“是吗?我不觉得啊,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们什么问题也没有。”
“没有问题就最好,可是,我还是建议你,尽量把晚上的课取消吧,想办法在白天找学生,难道……你长长一整个白天没有事情做,你不觉得无聊吗?”孟若翎突然凝重了起来,正色的看向她。
“无……无聊,怎么会?我都是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的,其实我白天的时间也不多,很好打发的。”吕映慈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神色怪异极了。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总之,尽量抽时间出来陪陪颂卓吧,他很需要你的。”孟若翎起身拍拍,准备离开。
“等一等,孟小姐。”吕映慈叫住了她。
孟若翎站定回头。“你可以叫我若翎的,什么事?”
“你跟颂卓……到底是什么程度的朋友?”
“就好哥儿们喽,你也知道我颇男性化的,他和我在一起,不把我当女人的。”一说完,她立即跳着跑开。
“是吗?可是你终究是一个女人,一个气质独特、充满魅力的女人……”吕映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孟若翎这个人,及她先前说过的话,都教吕映慈莫名的不安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