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在母亲家借住的谭郁娴,才住了没几天,便被母亲大人赶回自己家里。她深知她母亲的想法和用意,也就不再多做挣扎,拍拍,滚蛋了。
回到家里的感觉有点奇怪。她也说不上是为什么,房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有何文贤的足迹和气味,虽然他待的时间并不长,可她就是可以深刻的想起他和她在这里曾有的一点一滴,那么清晰而又令人难以忘怀,很怪、很怪……她不是自认已经不爱他了吗?那又为何……
她的心情很烦躁,烦到不愿再多想,她只知道,她开口对何文贤说离婚,他们就要离婚了,就等他回来……
“叮咚、叮咚……”
星期日的一大早,还在睡眠中的她被电铃声给吵醒了,爬下床去开门,很意外地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呃……爸、月亭,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她丈夫的爸爸,以及她的小泵。
“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因为……文贤打电话回家,说上海那边开始热了,上回回来忘了带几件夏天的衣服,所以要我来替他收拾几件,寄过去给他。”何父温吞地说明他前来的理由。
谭郁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小行李袋,心里不禁难过起来;文贤竟连电话也不敢打给她了……而他的这个举动,他父亲会怎么想呢?
“喔,那你们先进来坐吧。”她把门拉开,让他们进去。
而一直没有开口讲话的何月亭,表情始终是冷冷的。
谭郁娴招呼他们坐下,随后倒了两杯水给他们,并说道:“不好意思,你们先坐一下,我进去换一件衣服,马上出来。”她身上仍穿着睡衣。
她很快着装完毕,回到了客厅。
“爸,我看这样好了,衣服我来寄给文贤,不用麻烦您了。”
“才不用麻烦你了。”何月亭站了起来说话。“哥哥是叫我们寄的,你插什么手?”语气是非常的不友善。
“月亭!”何父大声斥责女儿。
“对不起,我是不该插手,那我带你们进去吧。”谭郁娴指了指卧室。
“月亭,你跟你大嫂进去收拾吧,能够带几件就多带几件。我坐在这里等。”
提起行李袋,何月亭跟着谭郁娴进去卧室。
谭郁娴几乎是打开一格又一格的衣物柜,最后才找到何文贤夏季的衣服,而找到了衣服,却又找不到裤子,几番折腾下,才在另外一个吊衣柜的底层翻了出来。
在一旁等着的何月亭,脸色早就铁青了。
她一语不发的冲上去,一把抓起了衣服,然后一把再一把,死命的往那个其实负荷不了这么多容量的袋子里塞,像是想把所有她老哥的衣服全部一次带走似的。
“塞不下了,别逞强了,我还有别的行李袋可以先借给你,要不要?”看着她的举动,谭郁娴懒懒地往床沿一坐。她很明白她在气什么,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生气,老公的什么衣服放在哪里,她完全没概念,另外像是袜子、领带,她也全没个谱,这么糟糕的老婆,不被“罢免”还真奇怪呢。
原本跪在地上背对着她的何月亭,突然站了起来,直冲到她面前,答非所问的对她吼道:“那个李安裕是有老婆的,你知不知道?!”
谭郁娴的身子颤了一下,她这才明了,“李安裕”这三个字将会是她一辈子的污点,尽避他们已经结束,尽避她也想遗忘,可是就是洗不掉,那三个字烙了印似的会跟着她一辈子。
“知道又怎么样?我跟他没有关系。”力持镇定,她从容地回答了何月亭的话。
“见鬼!我才不相信。要是真的没有关系,你和哥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有点意见不合,闹闹别扭罢了。”
“才怪!我根本不相信只是这么简单。我问过哥,虽然他说没什么,可是我一提到‘李安裕’三个字,他就突然变得沉默了,接下来的反应也很敷衍。我就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问题!”
谭郁娴抬眸迎视着她。“其实在火锅店那一次你不也看到了吗?我不懂,以你的个性,为什么没有当场质问我,甚至还这么快离开,远远的和我道别?”
“我是在给你留余地啊!我怕我会当场发飙,那你就太难堪了!”
“可是后来你还是告诉你哥了。”
“那不同。以女人的立场,我从来不认为逢场作戏是男人的权利,而女人就不行,何况……一个美丽的女人嫁给一个平凡的男人,再和一个自己条件相当的男人外遇,这也算是情有可原的。只不过……你不是别人,你是我大嫂,今天要是你是我的朋友,我都可以谅解你,可是今天你是我大嫂,我就不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的,你懂吗?”
谭郁娴当然明白,人心都是自私的。就像有人口口声声说不歧视同性恋,可他们的子女就不能是同性恋的道理一样。文贤和他的妹妹感情深厚,也曾经相依为命了几年,她“护哥心切”的态度,自然是合情又合理的。
“要是你真做了对不起我哥的事情,我是不会原谅你,不会放过你的……”
何月亭狠绝指控的声音,不住的回荡在谭郁娴的耳边,她觉得自己已经麻木了,连反应也不会了……
“月亭!”何父突然出现在门口,对女儿喊道。
“爸。”何月亭吓了一跳。
“衣服收好了没?”
她低头看了地上那个快爆开的行李袋一眼,走过去,将多余的衣服拉了出来,勉强的将拉链给拉上,提了起来,对父亲说道:“好了。”
“那你先带回去吧,我还有话……对你大嫂说。”
谭郁娴一怔,有点意外听到他这么说。
“喔,那我先回去了。”何月亭也没有多问什么,提了行李袋就走出卧房,跟着走出了大门。
谭郁娴站了起来,忐忑不安地走到何父面前。
“我们去阳台吧,空气好。”何父说道。
于是,两人移驾至阳台。
何父手插口袋,一双厉眼远眺外头的景色,谭郁娴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心情是五味杂陈的。
她有点怕她这个公公,外型粗俗、面目骇人不说,年轻丧妻的他,还曾因窃盗、伤人而入狱几年。无形中,她对他始终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未久,何父突然开口说道:
“文贤从小到大,都是一个很乖的孩子,从来不曾做忤逆我的事,只有一次,他几乎是跟我大吵了起来。”他转头看着她,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她摇头。文贤很少提他和他父亲之间的事。
“你们婚后要搬出去的事。”
她一脸的疑惑。在她的认知里,这是顺理成章的一件事,而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不是吗?
“以我做父亲的立场而言,我当然是希望我的儿子媳妇能和我住在一起,尤其他还是独子,而我是没老伴的孤单老人,渴求一个热热闹闹、三代同堂的家庭,并不过分是吧?”他看了她一眼,叹口气续道:“可是没有想到我这一向孝顺我的儿子,竟然会在这个事情上和我起了冲突。他执意要搬出去住,我问他,是他的意思还是老婆的意思,他说是他自己的意思,和老婆无关。”
原来何文贤曾为了这个事情和他父亲闹翻,谭郁娴现在才知道。当初何文贤因为结婚而找新房子,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婚后搬出来是一件非常顺理成章的事情,他也没有提到和父亲的争执,自己更是神经大条的没有想过他是独子,一向孝顺的他为何会搬出来?也许是在潜意识里觉得,母亲还不是一个人那样过,他父亲当然也可以,完全忽略了嫁女儿是泼出去的水,儿子却不是啊!
“后来我想想也好,我们那个家又不大,纵使月亭将来嫁出去了,也仍是嫌小,更遑论你们将来还会有小孩了。所以,最后我还是妥协了,让你们搬出来住。”
“爸,对不起……”她的对不起包含了太多无以名状的因素,她心里很清楚,纵使何文贤没有主动搬出去住,她也会要求的。
“你不用对不起,其实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文贤的错,他只是太爱你、太在乎你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你着想,也就顾不得其它了。他知道你不会愿意和夫家的人住,而你又不懂侍奉公公、整理家务,加上他又一整年长期待在上海,他怕你和我们处不来,种种问题加起来,他当然不愿意和我们住在一起了。他不是不孝顺,他只是替你想的永远比较多,相形之下,我这个养了他三十年的父亲,也就显得不重要了。”话落,他还自嘲的笑了笑,神情却不见丝毫的落寞,反倒是轻松愉快的。
谭郁娴开始明白了他对她提这件事的用意。他是在告诉她,何文贤凡事都是为她想,他是这么的在乎她、视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刹那之间,她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爱上他,甚至嫁给了他!她找到当初爱上他是怎样的心情了。
不就是因为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吗?那么的一心一意、那么的细心呵护、那么的无怨无悔,她怎么会这么残忍的全数忘了呢?她该记在心里一辈子的才是!
“其实,老实说,一开始我是不太喜欢你的。”何父突然又转了个话题。
“啊?为什么?”她非常错愕,想不到她的公公会这么直接对她说。
“因为你……太漂亮、太好了,我怕你……会伤害我儿子。”
“我不懂。”她摇摇头,觉得他的说法有点矛盾。
“你不懂?说明白一点吧,你和我儿子,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们的条件相差太悬殊了,我害怕终有一天……你会嫌弃他,以致于离开他,我没有把握你会爱我的儿子一辈子,真的没有……我宁可他娶个平凡一点的老婆,也好过他将来受到椎心之痛,我这样的心情,你懂了吗?”
懂了,当然懂了,怎么会不懂?父亲毕竟是了解儿子的,早就预言了他可能会受到伤害,而遗憾的是,这伤害的确是造成了。谭郁娴面对这个挚爱儿子的父亲,心里有说不出的抱歉。
“刚开始,我以为你们不会在一起很久,没想到我看走了眼,你们最后甚至还要结婚,所以我才相信你有可能会爱我儿子一辈子。而且他工作了多年,也终于升任一个部门的副理了,我也更放宽心,他起码还有这一个条件可以配得上你了……”
“不,他从来就不会配不上我,是我配不上他才对,是我……”她终于愿意在他人面前承认这一点。
“可以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真的很高兴,也代表你们之间是有救的。”他安慰地笑笑。
“爸,你知道我和文贤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知道,他什么也没有说。夫妻之间的事,不是外人可以插手的,谁对谁错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彼此的那颗心,有没有想要再继续这段婚姻,那才是重点。你刚刚说了,是你配不上他,那么就改变自己,让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人啊!”
配得上他的人?猛然之间,她想到了母亲曾说过的一句话:“既然清楚问题在哪里,不就没问题了吗?”
原来就是这个意思!配不上他,就努力让自己成为配得上他的人,除非她已经不爱他了……不,她已经找回当初爱上他的心情了,而现在那分心情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何父看着她此时的表情,知道她已经想通很多事,任务已然达成,也就不再多做逗留了。
“我要说的话已说完了,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那我先走了。”何父拍拍她的肩膀,转身欲离去。
“爸,谢谢你。”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何父其实一点都不可怕,全是自己主观意识作祟和以貌取人罢了。
何父温和地笑了笑。“你们这个阳台的视野很好,晚上看夜景一定很漂亮,文贤最爱看夜景了。”一说完,他即快步的出了阳台,回家去了。
是啊,何文贤最爱看夜景了。谭郁娴转身,看向映入眼的明媚春光。她居然没有陪何文贤看过一次夜景,纵使他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可是她这个老婆也真是糟糕了,从来没有为他想过什么……
抬起头,天空有一群鸟从她上空飞过,成群结队的,她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候鸟的一种,只知道它们一定是一起飞往同一个目的地,这一路上也一定会相互扶持,就像她和何文贤一样……会一直相互扶持地走下去……
***
为了要成为配得上何文贤的女人,谭郁娴开始学着改变自己。
首先,就是打扫自己的家,从卧室、客厅、厨房、到浴室,每一个地方及每个角落,她都细心的去擦拭,仔仔细细的清理干净,每一样物品及用具也都整整齐齐的重新排好、放好,而在清理这个家的同时,她也感受到何文贤以前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是怀抱着怎样爱这个家的心情。爱这个家,就不会希望它乱,再辛苦也不会觉得累,她终于懂了。
而除了改变环境以外,她也试着使用原本一窍不通的家电用品,像是洗衣机、微波炉、电磁炉,模索再模索,终于让她彻底搞懂了,也省了她一笔可观的洗衣费。
接着,也是最重要的了,需要投入长时间去做的,那就是学煮菜,她不想再当一个连一道菜都烧不出来的太太了。这次,她真的去报名了烹饪班,顺道还报名了点心班,也就是学做蛋糕、饼干、西点那一类的。两个班一起上,把她上班以外的时间填的满满的,也愈学愈有兴趣,她进步的很快,才一个月,她就可以煮出好几道佳肴,在家自己煮饭吃,不再外出用餐了。
时间一天天的过,两个多月了,她都不曾接过何文贤打来的电话,她想也许他是不敢吧。那次在饭店咖啡厅分离的时候,她对他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脸皮薄如纸的他,当然不敢任意再打电话来了,恐怕更怕的是又听到她提离婚了……
那么自己呢?她反问自己为什么也不打?不是决心要好好做他的何太太了吗?追根究底,仍是她说过那般绝情的话。说了要离婚,令他伤心成那样,情绪还没有完全平复,没多久她又打电话告诉他不离了,他会相信吗?会不会以为她只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的?怕过了不久她又要离婚,她这个反复无常的女人啊!
罢了,电话就暂时不打了,等他下次休假回来,心情已逐渐忘却要离婚的痛,才让他知道她的决定。
而且,他一定会有大大的惊喜的。等他一开门回家,看到整洁而又干净的家,和老婆亲手煮了一桌的好菜在等着他,还怕不感动流涕,所有的不愉快皆迎刃而解,也就不用再多余解释要不要离婚的事,一看,全然就懂。
真好!谭郁娴已迫不及待那天赶快来临!
快了……还剩几天,她每天数着日子……
“铃……铃……”
晚上十一点多,正在看电视的她,被这深夜突来的电话铃声吓了一大跳,她慌忙接起。
“喂,哪一位?”
对方沉吟了一会才开口。
“是我。”
李安裕?!她没有想到他还会打电话给她,她以为这电话是何文贤打的,心中不禁有了小小的失望。
“有什么事吗?”她态度冷淡的可以。
“我收到了你退回来的东西。”
前一阵子,她把他送的红宝石项链、衣服、鞋子等等,所有他给过她的东西,一件不漏的都退还给他了。只是她不懂,东西都退回好一段时间了,他为什么现在才打这个电话?
“喔,你特地打这个电话来告诉我?”她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
“我认为你不必要这么做。”
“很抱歉,这是我个人的原则,我不想收受一个和我没有瓜葛的人送的东西。你应该了解我的,我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从来没有主动要求你给过我任何东西,我和你在一起,纯粹是喜欢你,绝不是贪你有钱。”到现在她才猛然发觉,原来自己还有一项不虚荣的优点。
“这我当然知道,只是……好吧,你既然坚持,我也不能再多说什么了。”
“那你还有其它的事吗?”她已等不及要挂电话了。这和三个月以前,她因几天见不着他而思念成疾的情况,简直是大相径庭。
“郁娴,上次……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我老婆请了私家侦探二十四小时跟踪我,所以我们的事她当然一清二楚了。很抱歉,上次我误会你了……”
原来这件事才是这通电话的重点,她明白了。
“算了,这不是你的错,你的老婆她也没有错,为了维护她的婚姻,她必须让她的丈夫尽快和外面的女人一刀两断,出此下策,也是情非得已。而且,纵使她没有来这么一手,我们也是会分手的,只是早晚的问题而已,是不是?”
“话是没错,可是……也不会是在那种情况下……”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我们要是好聚好散的话,大概也很容易藕断丝连。我想,这也是你老婆最担忧的一点,与其这样,倒不如断得干净一点,对彼此都好。”
“郁娴……”
“我想我们是不会再见面了,连电话也无须再打了,我们之间的一切,就到这里为止。安裕,我不后悔和你在一起的这段过程,起码我很快乐,因为我是真心爱过你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让我看清什么才是真爱。真正的爱不是物质论、条件论,它就只是爱,爱到可以不顾一切的……”脑中霎时浮现何文贤那张憨厚的脸孔,他就是那个可以爱她爱到不顾一切的男人……
“你的意思就是我是个懦夫,没勇气为爱放下一切?”
“我没资格那么说,你有你的选择,每个人的人生方向不同罢了。好了,我要挂电话了,免得被你老婆发现,那大家又不好过了,再见!”一说完,她便迅速的挂上电话,没有任何迟疑。
“再见……”另一头的李安裕,落寞地对着早已断讯的话筒,喃喃说了最后两个字。
币上电话的谭郁娴,心里真有说不出来的轻松,背负在身上多时的沉重包袱,终于可以完全卸了下来。现在,她只是一个一心等着丈夫回家的何太太。
***
候鸟没有飞回来。
谭郁娴守着一桌子她煮的菜,等了一个晚上,等到深夜菜都凉了,她还是没等到丈夫的归来。
为什么这次他没有回来?他去哪里了?候鸟飞错方向了吗?
她开始忐忑不安。打电话到上海,那里的人说他已经回来了,那么,他一定是回他自己的家里去了。为什么他没有回来这里呢!她开始胡思乱想了起来。
他是不敢回来呢?还是不愿意回来?她曾经是那样伤他的心啊!可是,她有把握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的爱着她,那么为何……她不懂,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致使他没有踏进这个家门……
要打电话到他家找他吗?可要是何月亭接到的话,那怎么办?怕不数落她兼骂骂她才怪!还是不要打好了,再等等吧,也许他回去住蚌一、两天就会回来了。
等吧!一天、两天、三天、四天……一天天的过去了,每天她都抱着今天不回来,明天他一定回来的心情,是以,电话还是迟迟没有打。而时间愈久,她愈不敢打了,现在她已经不是怕何月亭责备的声音,而是怕何文贤……怕他亲口说他不愿意回来这个家……
第五天了!最后一个晚上,时间是晚间九点半钟。谭郁娴呆坐在冷冷的客厅里,已经连续五个晚上她都是这个样子,从兴致勃勃的煮好饭菜到心冷菜也冷,一天天的失望,到了今天是最后的绝望。这一刻,她知道他真的是不会回来这里了……
他到底是不敢?还是不愿意?
不行!她一定要弄清楚,错过了今天,她又得等三个月才能再见到他了。她等不了那么久,她今天一定要见到他,要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她冲了出去,直趋何文贤家里。
才走到他家巷口,远远的便见到何文贤和一名女子正从家门走了出来,那名女子一手还挽着他。
看到这一幕,谭郁娴的心都碎了。原来,他不是不敢,而是真的不愿意回来了,现在的他,身边多了一个红粉知己,看来感情不错,交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
踉跄地往后退了退,这一刻她终于体会到当他看到自己和李安裕在一起的时候,那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不怪他,是她伤他太深,还说要离婚,他有权重新选择他的幸福。真的,不怪他……
泪水不争气的从眼眶翻转了出来,她知道她是真的不再拥有他了……
“郁娴!”何文贤看到了她。
她慌忙地转身,不愿意面对他,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如此脆弱又无助的一面。
头也不回的,她就这么走了……
“郁娴……”她听到他对她再一次的呼唤。
她还是固执地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一切都太晚了!她很清楚,错误已经造成、伤害已经造成,纵使她已经改变了自己,成为一个配得上他的女人,她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