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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花魁 第七章

返回京城的路途,明显地比采时路更缓慢。

除了小熙一如往常地,看到什么好玩的新鲜玩意儿,非得要多看几眼外,现在又加上一个初次离开江南的谋芊芊,小熙更是顺理成章地拖着她一块玩。

想当然尔,他们这趟返乡路简直变成是遥遥无期。

但这回,龙珀没说什么,只是任由他那新婚的小妻子,开开心心地接触这些新鲜事物;而他,则在一旁欣赏她美丽的笑靥。

“表哥,说来你也真不公平,以前我说要多留两天,你根本都不顾我的意愿,只是一个劲拼命赶路,现在表嫂只要说句话,你二话不就让马车停下来。好歹我们表兄弟多年感情,你怎么可以这样见色忘弟……”

是吗?”龙珀任他聒噪,车窗上的布帘子因车体震动,而一掀一掀地将微凉的夜风带人车中。

其实今日他们早该到达京城了,但下午因为谋芊芊贪看风景,结果在城郊外耽搁了许久,才会让他们无法赶在天黑前进京,也引来了小熙的抱怨之词。

其实小熙根本没什么好抱怨的,毕竟,他自己也是玩得挺开心的,再说,若不是因为谋芊芊的关系,他们也没办法看到么美丽的景象。

说来,他根本只是在跟龙珀撒娇,顺便暗示表哥很久没理自己了。

对于小熙的抱怨,龙珀并未多做理会,只是帮怀中的人儿调整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让倦极了的小妻子,别因马车的颠动而感到不适。

小熙看着表哥温柔备至的行动,瞧瞧睡得极熟的谋芊芊,忍不住又道;

“表哥,到现在我还是觉得难以置信,芊芊姐姐居然就是小乞丐,而且,你居然真把她娶回家了……”

想起当时得知谋芊芊就是小乞丐时,他讶异得整整一刻钟说不出话,而后表哥又带来要娶她入门的讯息,他更吃惊得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

有个江南第一名妓的表嫂,这真是太有趣了。

犹在睡梦中的谋芊芊,稍微动了一下,精致的五官因为扰人清梦的声响,而微微拧起眉头。

“小熙,讲话小声点,你吵到芊芊了。”低低地,龙珀警告道。

闻言,小熙再次睁大了眼,一脸委屈地喊着——

“表哥……”他真的失宠了。

“再吵,今晚就把你送回去。”

淡淡的有句话,成功地换来小熙的闭嘴。

毕竟他还没有玩够,可不想这么早就回“家”。

马车平稳地前进,不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一户灯笼高挂的深门大院前。

不同于左邻右舍的大门深锁,这一户人家反倒是大开其门,数名仆丁包在门前排成两列,似在等待什么人。

马车才停下,仆丁便纷纷上前,迎接龙珀等人的归来。

一名脚程较快的仆丁,早在马车停下之前,便返回大屋通知他们的归来。

“少爷、熙少爷,欢迎回来。”

“嗯,爹娘在哪里?”龙珀扶着酣梦初醒谋芊芊下车,一边问道。

“老爷和夫人都在大厅等候少爷回来。”仆丁抱恭敬敬地回话,语末,还忍不住多瞧两眼,那位有着江南第一名妓之称少女乃女乃。

龙珀点点头,牵着谋芊芊往里走,想当然尔,小熙只能眼巴巴地跟在后头。

当谋芊芊真真正正踏上了龙府的土地,丑媳妇终要见公婆的事实,教她终于开始紧张了。

“相公,你说爹娘会不会讨厌我?他们会不会接纳我?毕竟他们早就知道我本来是……”她抓着龙珀,叨叨絮絮地问道。

谋芋芊心底明白,她这勾栏院出身的媳妇,一定很难教公婆接受。

其实,这一路上,她曾数度对龙珀旁敲侧击,想知道公婆在得知他娶妻后的反应,可不管她怎么问,龙珀却是一笑置之,从不给她一个真正的回答。

因此她如今是分外紧张。

但她不知道的是,虽然龙珀会定期写家书,却因为他们行程不定的关系,家里就算想写信给他也难以送达。

所以谋芊芊的这个问题,就连龙珀也不知道答案。

“嘘,别太紧张,你这样就很好了,就算他们刚开始会无法接受,但你终究是他们的媳妇。”龙珀轻拍她的手背,要她安下心。

“你让我怎么不紧张……我……”

虽然现在已经入夜,但就着一路上的灯火照明,谋芊芊还是能清楚感觉到,龙府不论是一梁一柱,都是经过精雕细琢,处处都能显示出其家业惊人。

但龙府的家业越大,谋芊芊就显得越不安。

直到他们三人踏进大厅,谋芊芊就知道,她的预感成真了,至少,婆婆看起来并不欢迎她。

龙家老爷及夫人端坐在主位上,立于龙老爷身旁的,是管家福伯。

“爹、娘,我回来了。”龙珀牵着谋芊芊走到父母眼前。“这是我的妻子,谋芊芊。”

“爹、娘,媳妇在这儿给您们请安。”紧张归紧张,但该有的礼仪谋芊芊仍是一样也不少,只希望能在长辈面前博个好印象。

“嗯。”龙老爷只是沉吟着,并不开口,瞧着谋芊芊的眼光难辨,不知他到底是接受,还是不接受这个媳妇。

相较于龙老爷的沉稳,龙夫人的反应就清楚多了,眉头活像打上千百个死结,龙夫人眯起眼,看向谋芊芊的眼光绝对称不上和善。

“我绝不承认这个狐媚子是我龙家的媳妇。”

龙夫人一出口的话便是尖酸锐利,听在谋芊芊耳中实在很不好受,活像让人当场甩了几巴掌。

谋芊芊脸色苍白,知道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表姨——”小熙张大了眼,没想到表姨一开口就骂人。

“娘,芊芊是我的妻子,我唯一的妻子。”龙珀虽然只是淡淡地开口,但话里的坚决,是任谁也动摇不了。

“她这龙少夫人的位子,谁也抢不走。”

龙珀握住她的手,从头到尾都没松开过,谋芊芊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的难过算被冲淡了些。

“珀儿,你一定是被这狐媚子给迷惑了,你怎么会傻到娶一个妓女回家?!你实在太教为娘的失望了。”龙夫人虽然骇于独子的坚决,但她仍是极力反对。

“芊芊是个好姑娘,你们终会明白的,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我想带芊芋先回房休息了。”说着,龙珀便带着谋芊芊告退,没有多做停留的打算,即使母亲气得直跺脚,也全然不予理会。

一路上,谋芊芊也没心思打量这未来的家,只是忧心忡忡地看着龙珀。

他的表情虽然如常,可握着她手的力道却增加不少,几乎要捏疼了谋芊芊,她没吭声,任他握去。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龙珀终于开口道:

“你是我的妻,我所选择的妻子,所以我不会抛下你的,放心。”

他的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传人谋芊芊耳中,她没应话,只是将头轻轻靠在丈夫的肩膀,唇角带笑。

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只要有他这句话,她都觉得心甘情愿了。

半个月后

虽然有些不甘愿,但小熙还是回皇宫继续当他的太子。

而谋芊芊与公婆间的相处,却依然像一根拉得紧紧的弓,仿佛随时都会断裂般。公公是根本不理她,至于婆婆……

不提也罢。

相较于这三人展现出的紧张氛围,被夹在中间的龙珀,非但没有任何坐立难安的反应,反而是呈现出格格不入的轻松态度。

“芊芊,我们该出门了。”

一如过去的每一天,龙珀每到午后,便会带着谋芊芊到龙家所属的布行,每天去一家,至今也去了十四家布行了。

龙家可说是京城最大的布料供应商,每日经手的绞罗绸缎就不知有多少匹,有合作关系的商行更遍及大江南北。

而近几年来,龙珀还打算将事业向外扩展,因此才会有那趟江南行。

“珀儿,你还想带着这狐媚于丢多少脸?!外头都在传我们龙家被狐狸精缠上,你居然还每天带她出门招摇,你到底把我们龙家的面子往哪里搁?!”

与过去的十四天没两样,龙夫人一见到谋芊芊就忍不住发火,而话语中的愤怒更是与日俱增,明确地表达出她有多讨厌谋芊芊。

“娘,您最近火气似乎大了点,我已经请福伯为您煮了一帖凉茶,记得要喝。还有,流言少听一点,心情也会好一些。”

丢下话,龙珀带着谋芊芊扬长而去。

脚下虽然走着,但谋芊芊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她看着大厅里气得直跳脚的婆婆,和依然面无表情的公公,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夫君,你这样好吗?我一个人让娘不高兴也都习惯了,你就别再说话刺激她了,再怎么说,她都是你娘啊。”

知道龙珀是站在她这边,虽然让谋芊芊很高兴,但他越是如此,婆婆的火气就越大,有时谋芊芊不由得怀疑,或许婆婆会这么讨厌她一辈子。

“她只是在使性子,过阵子就好了。”龙珀不甚在乎地说道。

闻言,谋芊芊很是怀疑地看了龙珀一眼。

会有人使性子一使就是半个月吗?

“倒是说说你自己,每天晚上被人又是扔点心,是扔甜汤的,难道你都不怕疼吗?”龙珀问道,说着还牵起谋芊芊的左手,仔细审那青葱玉指顶上的细细伤痕,除了刀伤,还看得到些微的烫伤痕迹。

“你、你怎么知道?!”谋芊芊大惊,她以为这件事只有厨房的大娘知情。

因为谋芊芊想讨公婆欢心,所以不谙厨艺的她,硬是缠着大娘教她厨艺。

罢开始,大娘只当她是做做表面功夫,撑不了两天就会放弃了,但看到谋芊芊的确很用心学习,这才被她打动。

如此学了几天下来,谋芊芊总算能端出几道简单的点心,每晚她都会将甜点送到公婆房间,同样也是毫无意外的,她总是会连人带甜点给扔出来。

“你每晚都在厨房忙和,可我这做丈夫的却什么东西都没瞧见,只看到你回房时,身上的衣服偶尔会沾上什么绿豆糕的屑末,不然就是泼到水的痕迹,要想我不知道也挺难的。”

再说,打理爹娘房间的丫环们也会抱怨,因为她们每晚都得收拾残局……

“是你的手艺太差吗?所以爹娘才会把东西扔出去?”他问,故意逗她。

“什么手艺太差?!”被人批评手艺,教谋芊芊忍不住涨红一张小脸。

“我都有先试吃过好吗?虽然称不上是人间美味,但昧道上肯定没问题。”

闻言,龙珀只是微微扯着唇,打趣地说道:

“因为你从没让我尝过,我不得不怀疑你大概是把甜点煮成,咸’点,所以才会不敢让我尝尝。”

此话一出,自然引得谋芊芊又是一阵抗议。

不知不觉间,他们已走到龙府门口,那儿早有马车等待两人,龙珀先扶着谋芊芊上马车,自己才跟着上去。

待他们一坐定,马车便平稳地前进。

“夫君,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何要特地带着我去巡视布行的营运状况?”过了好一会儿,谋芊芊终于问出这困扰她好一阵子的问题。

虽说去布行巡视,可以减少她与公婆接触,及再次被婆婆辱骂的机会,但她并不认为,就这是龙珀的目的。

毕竟要想减少接触,只要谋芊芊不出现在他们眼前就好了,不过,她并不愿如此,她希望公婆能接纳她。

龙珀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的行动就更教谋芊芊感到不解。

“你是龙府的少夫人,终有一天更会成为龙府的当家主母,我不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你得开始学习如何发号司令。”

没有拐弯抹角、没有半点隐瞒,出乎谋芊芊意料的,龙珀回答得非常爽快。

“光让爹娘接纳你是不够的,往后你或许还得去接触京城的富商名流,甚至是皇亲国戚,到那个时候,就得靠你自己去赢得他们的尊敬、去证明你不是扛南第一名妓,而是龙府的少夫人。”

龙珀转头看向她,眸中有着期许。

“我大可把你锁在家中,你自然就不用面对这一切,但你并不喜欢如此吧?在我们成亲前,我曾答应过不把你困在家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就会为你做到。现在,你可了解?”

谋芊芊檀口微张,清楚感觉到眼眶周围的湿意,她的心情激越,没想到他的行动全是为了她,甚至为她考虑到未来会遇上的问题。

龙珀说得没错,这些日子以来,谋芊芊隐约感觉到旁人看待她的眼光,的确从看待“江南第一名妓”,慢慢转变成在面对“龙府少夫人”。

只是她没有想到,原来这些情况都是龙珀为她铺好的路,正如他所考量,刚开始他或许还能扶她一把,但接下来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布行的巡视也差不多该告一个段落,若你对营运方面有兴趣,往后我与各布行的掌柜谈事情时,你也可以来听……”

龙珀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扑上来的人儿给撞掉了下文。

“怎么了?”

他问,但怀中的人儿只是抱紧了他,不语。

见她不回答,龙珀也没追问,仅是淡淡地开口道:“接下来,你或许会更加辛苦,就算如此,你还是打算这么走下去吗?”

龙珀感觉到腰际上的力道又紧了些。

他不再开口,只是静静享受此刻的时光……

马车才到布行,龙珀就立刻被掌柜请进内室商谈,谋芊芊没有跟进,只是在店中间晃,瞧瞧这家布行卖的又是哪种布料。

龙家的布料生意之所以做得极大,便是因为他们从不圃限局面,而是广泛地将各等人都纳入他们的客源——

有的店,做的是市井小民的生意;有的店,做的是士绅商贾生意;有的店,做的是王公贵族的生意……

今日他们来巡视的布行,便是做士绅生意的中等店。

虽说时季已人秋,可秋老虎的威力仍是不容小觑,再加上满店铺的布料,更是闷热得吓人,即使有小厮在一旁以蒲扇送风,但屋内仍是有些窒闷。

此刻又有十数名客人陆陆续续上门,让店铺加温不少。

也不知真是太热了,还是怎的,一名女客就这么厥了过去,吓坏旁边另一名同行的女客,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就是你了,你先进去收拾一个干净的房间,再去打盆冷水。

至于你们两个,过来将这位夫人扶起来。姑娘,请你跟着那两位小扮过去……”

见掌柜不在,铺子里的下人好像就不会做事了一般,谋芊芊眉一拧,张口便是一阵使唤,她迅速指挥几名小厮快快将场面稳下,这才转身走进铺里为那位昏厥的夫人所准备的房间。

说这里是房间其实不甚正确,因为这只是间专供掌柜小憩的小室,仅有张竹床可歇,但就眼下这种状况来说已经足够。

谋芊芊细细打量那躺在竹床上的妇人,见她的服仪虽然简洁,却自有一种高贵的气质,妇人年约四十出头,姣好的面容暗示着她年轻时,也该是名倾一方的美人儿,即使如今年岁稍长,却仍是相当动人。

“姑娘,请你放心,大夫很快就会过来。等台儿我会在房里再安置一个人,如果还有任何需要,你就吩咐他去做。”

谋芊芊柔声说道,安抚着那吓得花容失色的小泵娘。

“谢、谢谢这位姐姐,请问姐姐如何称呼?”小泵娘似乎比较镇定了,这才睁着一双又圆又亮的眼,直瞅着谋芊芊瞧,清亮的嗓音竟与谋芊芊有几分相似。

“我叫谋芊芊。”才刚开口,就见一名小厮端着水盆进来。

“少夫人,冷水送来了。”

“夫人?!”闻育,小泵娘的眼睛似乎又睁大不少,也是在此时,她才注意到谋芊芊梳的是妇人譬。“原来姐姐已经成亲了。”

谋芊芊但笑不语,她将布巾打湿,轻轻敷在昏厥妇人的脸上、颊上,如此将妇人的脸擦拭一回,许是因为凉意的关系,妇人的眼睫轻轻扇动,终于睁开了眼。

“娘。”小泵娘喊道。

见妇人清醒,小泵娘便忙不迭地冲到竹床边,险些就撞倒了谋芊芊,谋芊芊微微侧过身,让小泵娘在床边站定。

“小芙?”妇人似乎还昏昏沉沉地,她瞧了瞧小泵娘,再一抬头,刚见着了谋芊芊,忽然精神为之一振——

“姐姐?!”妇人的神情激动,她抬手抓住谋芊芊的手腕,力道之大,实在不像才从昏厥中醒来的人。

“这位夫人,我不是你姐姐,你大概是太累了,要不要再体息一下?”

虽然手腕被捏疼了,但谋芊芊还是挤出笑容,柔声安抚着激动的妇人。

“你……你不是姐姐……”妇人瞧着谋芊芊,似是终于发现了什么。

“姐姐不可能这么年轻……二十年都过去了,姐姐也该四十来岁了吧……”

说完这段如怨似怼的话,妇人终于放开谋芊芊的手,也接受了眼前的事实。

“很抱歉,姑娘,刚才不会吓着你了吧?”

谋芊芊摇头,也算稍稍安抚了妇人的内疚。

“你长得真的很像我姐姐,刚才猛一瞧,我还以为是姐姐回来了……”妇人苦笑地说道,她合上眼,将眼中的苦意全数掩上,不让旁人瞧见。

“但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因为姐姐已经过世二十年了。只是,我偶尔还会觉得她好像还活在世上,说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告诉我一切都只是个玩笑,就像她以前老爱吓我时一样……”

谋芊芊没有吭声,只是静静握住熬人的手,直到她的声音不再颤抖。

不知是否因为妇人刚刚说的话,谋芊芊居然感到这妇人令她觉得熟悉,好像她们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认识了。

“真、真是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妇人睁眼,眼底是一派平静,看不出前不久她还抓着谋芊芊直嚷姐姐。

“不会。”谋芊芊摇摇头,唇际绽出一朵笑花。“啊,大夫来了。”

谋芊芊站起身,将位置让与大夫,一名随着大夫进屋的小厮跟着开口道:“少夫人,少爷正在找您。”

谋芊芊点头,又转头对妇人道:

“那我先告退了,如果不在意这儿简陋的话,请您多体息一会儿再离开。至于这个小厮我就把他留这儿,若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他就好了。”

话毕,谋芊芊转身离开。

熬人抬眸目送谋芊芊走出小室,不意间,她的目光落在谋芊芊的颈间。

一朵仅有半枚铜钱大小的桃花样鲜红痣记,清楚地落人妇人眼中。

这桃花痣?!

熬人心一惊,就要坐起身,但一旁的大夫却忙不迭地将她压回竹床。

“夫人,请您不要乱动,这样我无法把脉。”

“她、她、她……”妇人指着谋芊芊消失的方向,张口结舌。

“我们家少夫人有任何问题吗?”被留下的小厮问道,怎么她一见着他们家的少夫人,就像得了失心疯?

“我……不,可能是我看错了。”

熬人乖乖躺回竹床上,在还没确认以前,她还是要乱行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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