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婳逸全身放松,轻合上眼倚着大水桶,泡在雾气袅袅的热水当中,包裹着肩部伤口的布条已让她拆了下来。由京城到边关近月余的奔波劳累,再加上受了伤,使她精神委靡,想再好好地睡上一觉。
“小姐,你可得小心避开伤口,否则会泡疼的。”云雩准备着衣婳逸待会儿要换上的衣衫,叮嘱道。
小王爷离帐前没特别交代,可云雩知道得好好照顾小姐,倘若小姐有个不适,小王爷准唯她是问。当丫鬟的首要之道便是学会察言观色,在主子尚未开口前,就明白主子要的是什么,且办得妥妥当当,如此方能讨得主子欢心又不易受到责罚。
不知该说幸抑或是不幸,顶上两位主子的脾性各有怪异之处,一个老是漫不经心爱惹人生气;一个则冷若冰霜,对人爱理不理。虽然两位主子从不针对她,不过她在一旁见着他们针锋相对的情形总会冷汗直冒,暗自庆幸箭靶不是她。
衣婳逸轻轻哼了声,算是回答云雩,云雩不以为意,反正她早习惯衣婳逸不爱开口说话的个性。纵然服侍衣婳逸多年,可却未曾听衣婳逸主动与她分享心情,就连闲聊都很少,反倒是小王爷说的话还比衣婳逸要多,是以她看着衣婳逸时,常会觉得衣婳逸仅有躯壳在此,实际上她的魂魄早已飞驰至千里外。
“打从小王爷与小姐受伤归来,大罗将军便派小罗将军率人到沙漠中,说是要揪出‘荒漠苍狼’一干人让小王爷和小姐出出气。”云雩报告着外头发生的事,外头一队队将士严整出发来回奔波,不知情的人见着会以为要和邻国开战了,而非仅仅抓一干沙漠盗匪。
“是吗?”听到“荒漠苍狼”的名号,衣婳逸倏地睁开眼,她对“荒漠苍狼”有更多的厌恶,他那副对她势在必得的模样让她打从心底感到不舒坦。她憎恶被人当货品看待,她是个人,不是任何人说给就给、说抢就抢的货物!
“是啊,也不知小罗将军能不能真抓到‘荒漠苍狼’?”依云雩看,可能性微乎其微。小罗将军要真有本事,早就抓到人了,哪会等到皇上派小王爷带着骑兵过来才逮着人?
“我瞧过那小罗将军几次,他看起来没大罗将军威风,不过给人的感觉要比大罗将军好相处。”更重要的是,云雩发现小罗将军总有意无意在营帐附近徘徊,想也知道他图的是什么,可惜衣婳逸受了伤,一直在昏睡中,根本就不可能顺如小罗将军的心意,和他在帐外来个不期而遇。
“是吗?”衣婳逸对罗力辅没啥印象,也不想费力回想他的模样,因为他和她是不相关的人。
“小姐,说实话,小王爷他真的很关心你,像这回你受了伤,小王爷可是不眠不休地守在床榻边,这样的小王爷奴婢可从未见过。”云雩说着兰墨尘的好话,目的是希望他们两人日后别再有争吵,就算真受不了小王爷莫名其妙的玩笑,也可以想想今日小王爷待她的好而忍下。
衣婳逸抿唇不搭话,她当然知道兰墨尘守着她,内心的感受很是复杂,甚至是感到迷惘,一整颗心乱糟糟的,想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偏生做不到,兰墨尘的的确确守在她身畔,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如云雩所言,兰墨尘真的变得很不像他,平时他哪会温柔地搂着她、哄她睡,难道真因为她受了伤,使他有了改变?
他感到愧疚?不,不可能!旁人为他牺牲,在他的认知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他岂会因为她受了点轻伤就感到愧疚。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让他改变了?
“小王爷平时看来很狂傲,其实人还不坏。”至少没做过伤天书理的事来,依凭他的家世,真要做出伤天书理的事,也没人敢拿他怎样,比起京里一些权贵富豪子弟,他是好上太多了。
“你怎么老是谈他?”她的心已经够乱了,不想再听见有关兰墨尘的事,至少暂时不想听。
“反正就闲着嘛!谈谈小王爷也没啥不好,不是吗?”云雩偷偷地吐了吐舌头。完蛋!她拚命说小王爷的好话,会不会招来反效果,反而使小姐和小王爷更加水火不容?
不,不会的!凡是有良心之人,都不会跟待自己好的人翻脸,相信衣婳逸也不会例外才是。
“我不想谈他。”衣婳逸拨弄着水淡然道。
“那不谈小王爷要谈什么呢?”要她闭上嘴不说话,她可是会闷得发慌。
“什么都不谈。”
“小姐,别这样,你也知道我很爱说话,从前在京里你不跟我说,王府里还有其他丫鬟可以陪我说个够,可现下来到了荒漠,这里都是男人,女人就咱们两个,你总不会要我去找伙夫或是其他人聊吧?”云雩可怜兮兮地看着衣婳逸。
云雾有着圆滚滚的大眼,当她可怜兮兮地盯着人看时,就像只遭人遗弃的小狈,教人见了于心不忍。衣婳逸非铁石心肠之人,无法真狠下心来拒绝云雩的要求,唯有竖白旗投降。
“好吧!随你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她输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云雩马上变换表情,笑眯了眼。
看着云雩眉开眼笑的可爱模样,衣婳逸不由自主地跟着绽放笑颜。面对笑得如此可爱的云雩,她没办法再板着张晚娘脸孔。
“你们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不知何时,兰墨尘突然出现在屏风后,眼眸盛着笑意,盯着肩头的衣婳逸看。可惜木桶内洒满了花办,让他无法瞧清水面下姣好的身段,一饱眼福。
“小王爷。”云雩听见他到来,屈膝一福。
“你先出去吧。”
“是。”云雩欠身离去。
衣婳逸想要遮掩以免春光外泄,随即想到她的身子他并非没瞧过,倘若遮掩了,恐怕会招来他的嘲弄,于是她要自己冷静下来,当作身上其实早穿戴好衣衫,他什么都没瞧见。
饶是拚命想掩饰不安,可脸皮终究是薄得泄漏了秘密,一抹红霞悄然袭上双颊,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娇艳欲滴。
“你还没有告诉我,刚刚和云雩在聊什么?为何会笑得这样开心。”兰墨尘的眼瞳变得深邃诱人,他来到澡桶边,以手撩拨着水试温度。
“你做什么?”衣婳逸倒抽了口气,试着以平稳的口吻问。
“不就试水温嘛!我怕你一身娇女敕的肌肤让水给烫着了。”兰墨尘笑得好不无辜,就像只乖顺的羊儿,而非准备扑击羊儿的饿狼。
“水温刚好,一点儿也不烫。”所以别再试了!她真怕水面上的花瓣全让他给拨开来。
“是嘛!”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得非常邪恶,紧跟着开始动手月兑去身上的衣袍。
“你在做什么?”衣婳逸瞪大了眼问,语气带点惊慌。
“洗澡啊!”
“可是我已经在洗了。”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你不会自私得不让我洗吧?你瞧我满身尘土,不洗干净,我可是会浑身不自在的。”
“好,那我让给你洗。”尘土?他一身光洁,连营地都没走出,哪来的尘土?
衣婳逸摆脸色给他瞧,要他非礼勿视,好让她起身穿衣。
“那谁来帮我擦背?”面对她,兰墨尘从来就不打算当正人君子。
“我穿好衣衫就帮你。”他这模样和地痞流氓有何差别?教她想抹去他脸上那无赖般的笑容。
“穿上衣衫还是会弄湿,所以不必麻烦了。”转眼间,兰墨尘已迅速除上的衣衫,结实精瘦、无一丝赘肉的身躯大方地呈现在她眼前。
衣婳逸垂首,假装突然对水面上的花办很感兴趣地拨弄着。
兰墨尘跨入澡桶与她面对面,澡桶内的水因他的加入而溢出泼洒。
不看他!不看他!不要抬眼看他!
“怎么不说话?不会是害羞了吧?”兰墨尘故意逗她,她实在也有趣,天天与他同床共枕,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再熟悉不过了,她却仍是会害羞。
“谁害羞了?我不过是懒得瞧你。”衣婳逸以轻蔑的口吻反击,打死都不承认她在害羞。
“不是害羞就好,不然我真会误以为你的胆子就像老鼠的胆子一般大小。”兰墨尘拨了些水泼向胸肌。
他的话教衣婳逸气得牙痒痒的,本来是打算起身让他独自泡个够,可为免落他口实,嘲笑她的胆子和老鼠的胆子一般大,所以无论如何,都得镇定如常地和他面对面泡着。
“帮我洗吧!”兰墨尘扔了块布巾给她。
不管心中有诸多不满,她这是拿了过来,擦拭起他的胸膛。
“你果然很讨厌我。”他长叹了口气,一脸伤心。
“什么?”她一愣,停下擦拭他胸膛的动作。
“如果不是讨厌我,你怎么会像洗锅碗瓢盆般,这么用力地擦着我的胸膛?”他指出事实来。
经他这么一说,这才发现他的胸膛果真快被她擦下一层皮来,她歉然的不多加思考,纤纤素手立即轻柔地抚着他的胸膛。
温柔的抚触教兰墨尘身体一僵,苦笑地看着她。不该和她一块儿泡在澡桶里的,他的自制力没想象中的好,软玉温香就在身前,要如何坐怀不乱,忍着不一亲芳泽?
乌亮的发丝披泻而下,滑顺过他的胸膛,让他全身变得更为僵硬敏感,而身下的某一处正火热悸动着。
衣婳逸总算察觉到他的异样,右掌火速自他的胸膛缩回,装作什么事都没有。
“看来我是在自讨苦吃。”他自嘲笑着。
“……”她一时词穷,不知该说什么,不如什么都别说。
“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兰墨尘改背对着她,要她擦背。
衣婳逸意会地再拾起水中的布巾轻轻为他拭背,凝望着他宽广的背脊,她竟衍生想将脸轻轻靠在上面的念头,随即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得用力甩甩头,试图甩去不该有的遐想。
水温好像愈来愈高了,她的身子也跟着发烫,但不该是这样的,她已泡了好一会儿,照道理说,水温该是下降才对,可自他加入后,水温却不降反升,她好似坐在一锅滚水当中,焦躁不安,却又极其渴望着。
不对!不对!她绝对是犯糊涂了,否则怎么会不断地产生不该有的念头?怎么会忘了她讨厌他,一直都很讨厌,她不该想着要倚靠在他的背脊,臣服在结实的胸膛之中。
一定是受伤的缘故,才会让她变了样,再不然就是泡太久,以至于脑子开始胡思乱想,待过些时日,伤好了之后,就不会再有相同的想法了。
“怎么都不说话?在想什么?”兰墨尘强自按捺下狂放的,不想为了贪图一时的欢愉而撕裂她的伤。
“没什么。”她死都没脸告诉他,关于先前心中的想法。
“想听听我今天都在做什么吗?”他起了个话题以改变注意力。
“好。”她需要一些无聊的话题来冷却下窜上心头的火苗。
他们俩都得这么做,方能克制住泛滥的情潮,不教冲昏了头。
可任兰墨尘平铺直述着今日所做的事,终究还是骗不了敏感的知觉,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她就在身后,每一记呼息都可以吸取到来自她身上的芳馨,再怎么努力,就是无法忽略她的存在。
她待在他身边已像是呼吸那样自然,有他,就该有她。
兰墨尘说的话听进她耳里倒成了耳边风,明明每个字都听了,偏就是上不了心。为何一直没发现他的嗓音是如此低沉好听?为何一直没发现他的背脊其实可以撑起一片天?为何没发现,从以前到现在她总是偷偷凝望着他的背影?
有没有人能告诉她,当她偷偷凝望着他时,脸上有着怎样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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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小镇遥遥不及京畿的繁华热闹,但也足以教在营区闷了许多日的云雩开心,小贩所贩卖的每一个小物件她都很感兴趣,模模看看便花去不少时间。
云雩美其名是陪衣婳逸到小镇逛逛透透气,实际上真正相陪的人该算是衣婳逸,她对于小贩所贩售的物件并不感兴趣,对这座小镇亦不好奇,是见这些日活泼的云雩着实闷坏了,这才提议到离营区最近的小镇逛逛,让云雩开心、开心。
“小姐,你瞧这里有许多新鲜有趣的玩意儿呢!”一条不够长的小街也够云雩逛的了。
衣婳逸淡淡一笑,由着云雩爱逛啥就逛啥,反正左右无事,出来走走也好。她过人的美貌在街上立即引来众家男子的目光追逐,对于旁人惊艳的目光,衣婳逸早就习以为常,何况他们仅是盯着她看,并未有唐突的举动,因此无须大惊小敝。
宝来镇是座古朴的小镇,镇上的居民看来也都像是老实人,乐天知命,脸上挂着诚恳的笑容。这里虽没有京城的紧华,却也没有京城的狡诈多变,让衣婳逸打从心里就喜欢这个地方。
云雩欢欢喜喜地逛着,也回头留意衣婳逸的表情,她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看来央求小姐到镇上来逛是对的。
两人逛了好一会儿,这才找了家镇上唯一的一间小客栈坐下来喝杯茶、歇歇腿。
小二见她们上门,马上帮她们将马儿牵到一旁喂食马秣,她们人尚未踏进客栈,便已听到里头传来的喧闹调笑声,待走进客栈,便瞧见一名军官正在调戏一名年轻的姑娘。
“我说双儿,让军爷我看中是你的好福气,你何必每次都扭扭捏捏?不如乖乖从了我,军爷我包你有得吃、有得睡!炳哈哈!”马大威搂着双儿的腰肢调戏着。
“马爷,请你放开我!”双儿又羞又忿,都快淌下泪来了。平日马大威上门,她总是先接到小二哥的通知,连忙躲开,谁知今儿个动作不够快,让马大威逮个正着,以至于落入他手中,遭受他的调戏。
“马爷,请你放开我家闺女儿,她年纪尚小,小老儿可还舍不得将她许了人家啊!为了向马爷和各位军爷赔罪,今天这一桌算在小老儿头上!”掌柜的吓白丫脸,恳求马大威放了双儿一马,双儿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姑娘,怎可让马大威给糟蹋了!
“呿!军爷我正和双儿说话,岂有你插嘴的分儿!再说了,我也没说要娶她为妻,不过是要她跟了我,你急什么?待军爷我玩腻了,自会把闺女儿还给你,到时你便可以将她许给别人当媳妇儿了。”马大灭摆明了欺负人,仗着是罗良刚的副将,在这边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谁敢说一句他的不是?他是吃定掌柜父女了!
马大威的随行军官闻言跟着哈哈朗笑,眼底尽是轻蔑,这些个愚蠢的百姓也不想想他们驻扎在此是来保护他们的,竟不好好侍候,还敢拿乔,可别惹恼了他们,他们若是恼了,将众人打瘸打瘫,可怪不得军爷们。
客栈内许多听了马大威狂放言词的人皆是敢怒不敢言,外人皆说罗良刚治军严整,手下不敢胡乱扰民,可罗良刚约束得了大部分的将卒,偏偏却约束不了嚣张的马大威,对马大威在外的言行通常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他和马大威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对马大威便会多有容忍,只要不太过分,罗良刚便不干预。
镇民不由得感慨万千,朝廷派这些军爷是来保护他们的,怎知最会鱼肉乡民的正是这群作威作福的军爷。从前曾有人看不过眼,跳出来大抱不平,结果不是被打个半死,就是随便让人安了个罪名下狱,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站出来说话了。
“马爷,您这不摆明了欺负我们嘛!”掌柜的难过得老泪纵横。
“这些个恶人!”小二哥尽避忿忿不平,可也不敢大声骂出,只敢在嘴边小声怒骂。
衣婳逸与云雩瞧见马大威嚣张地调戏良家妇女,两个人皆是心中有气,衣婳逸更是俏颜一凛。
“不错,本军爷就是欺负你们!我说双儿,你今天就准备和我洞房吧!”马大爷婬笑,吃豆腐地模了双儿的脸一把。
“不要!”双儿哭着拒绝。
“拿开你的臭手!”衣婳逸冷然怒喝。
“对!你还不快快放了这位姑娘!”云雩站在衣婳逸身边助阵。
“谁那么大胆!耙来管军爷的事?”马大威浓眉一揪,准备好好教训来人,可当他看见衣婳逸绝美的容颜时,整个人飘飘然,不自觉地松开了对双儿的钳制,眼巴巴地望着衣婳逸,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双儿甫获得自由,马上逃回父亲怀中,颤抖着身子悲伤垂泪。
马大威站了起来,将衣婳逸从头到尾打量过一遍后,啧啧出声。美!真是太美了!他马大威活了大半辈子,可不曾见过这样美的女人,看得他心痒难耐,双儿和她比简直就像杯白开水,淡而无味。
“呵,你是打哪儿来的小娘儿们?不会是从‘畅春院’跑出来的吧?”马大威故意诬指她为妓院的妓女,哈哈大笑。
他女乃女乃的!他为了帮罗良刚办事,离开边关个把个月,没想到一回来就能撞见个俏生生的美人儿,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
“我看把她送回‘畅春院’前,可得要她陪大伙儿乐乐才行!”一旁的军官出着馊主意。
“哈哈!好主意!”马大威笑得好乐。
“你们胆敢对我家小姐如此无礼!”他们一行人态度嚣张,让云雩气坏了。
“哟!小丫头生气了!这小丫头长得也不赖,不如就将她赏给各位弟兄吧!”马大威自以为是地分配着。
“你们!”云雩圆目瞠视,恨不得将他们一个个的头都给拧下来,瞧他们往后还敢不敢再仗势欺人。
“姑娘,你们还是快走吧,这些人咱们惹不起啊!”掌柜的不忍见有人因他们父女俩而受伤害,忙着要她们离去。
“谁准你说话来着!”马大威一拳就要打向不识相的掌柜脸上。
“别打我爹!”双儿掩面惊呼。
马大威的拳头尚未碰到掌柜的脸,衣婳逸已迅速取下腰际的落霞软剑出手相救,剑光闪耀,马大威心头一惊,拳头忙转向,格挡寒光四起的落霞软剑,他的人见着衣婳逸出剑,立即抄起家伙帮助马大威。
云雩不想连累衣婳逸,忙躲到一旁,免得衣婳逸教训起恶人时会绑手绑脚,施展不开。
“好哇!原来是个练家子,难怪敢多管闲事!”马大威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当她的剑招是要好看的。
“马爷,或许她是江洋大盗,咱们不如把她抓回去好生拷问一番!”马大威的部众照老规矩,随意安了她一个罪名,至于他们要如何拷问?嘿嘿嘿!只可意会,不许言传啊!
“有道理!待我将她抓回,瞧她有啥话好说的!”马大威自以为抓住她是易如反掌。
几个大男人围住她刀剑招呼,可碍于马大威对她起了色心,所以他们皆不敢真的砍伤她,如此一来,有所顾忌的他们便手脚局促;反观衣婳逸心无旁骛,剑招如行云流水,招无虚发,打得马大威几人节节败退,纷纷受了伤。
马大威等人见她剑招高明灵巧,若他们再怕会伤了她,恐怕连项上人头都得送给了她,于是几个人扬声怒喝,刀刀剑剑齐向她砍杀去。
虽然他们使尽浑身解数与她拚杀,却仍不被她放在眼里。比起之前“荒漠苍狼”那一行人,他们算是大脓包。
“小姐,小心哪!”云雩在一旁加油,小小地为她担心。
“姑娘,你家小姐会没事吧?”掌柜的来到云雩身边问。
“没事的,她可以打倒这些个坏人。”云雩好不骄傲。
“可是她打的不是普通人,而是马大威啊!马大威可是大罗将军的副将,这事儿若传到大罗将军耳里,可就完了!”小二哥担心得很。俗话说得好,民不舆官斗,百姓再怎么厉害,怎么斗得过手握权势的宫爷呢!
“他是大罗将军的副将是吗?大罗将军可知道他的副将在外头都干了些什么?”
“这……咱们可就不知道了。”掌柜的和小二哥面面相觑。
“你家小姐肯出手相救,我们心下很是戚激,可也不希望替小姐带来麻烦。”双儿垂着泪,就怕恩人会惹来麻烦。要知道马大威在此作威作福已久,众人皆拿他没辙,连官府都充耳不闻,那位姑娘真有办法制住马大威吗?
“你们放心,大罗将军可没那胆找我家小姐麻烦!”
听云雩说得有自信,众人这才更仔细地看过衣婳逸的装扮。她绝对是出自于富贵之家,因方圆百里大户人家的小姐可也没她那身精致的行头,想来她们的来头不小,才会不将马大威放在眼里,掌柜的他们这才放下心。
“好刁的娘儿们!”马大威想到他乃堂堂副将,竟会拿区区一名弱女子莫可奈何,面子着实挂不住,唯有耍要嘴皮于,好教旁人误以为他马大威不是打不过她,是不屑为之。
“马爷放心,她横不了多久的!”明明已是被打得左闪右躲,大话仍得说,逞一下威风。
云雩听他们兀自大言不惭,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些人的脸皮怎么会这么厚?明明都已经输得乱七八糟了,居然还有脸说大话,真有他们的!
马大威他们所说的话,衣婳逸皆不予理会,她的剑招愈使愈快,将马大威一干人耍得团团转。他们是该被好好地教训一顿,教他们知道往后不得再欺负善良老百姓。
马大威深怕她那无所不至的长剑会在他身上刺出窟窿,为了躲避如影随形的剑尖,已累出一身汗来,体力亦渐感不支。再这么下去,他不被杀死也会累死的!
不只马大威一人如此,其余官兵也被衣婳逸手中的剑逼得东逃西窜,胡乱窜逃的结果是几个人撞在一块儿,跌坐在地,好不狼狈。
在旁边观看的众人见了他们的狼狈样,无不嗤笑出声。马大威一干人鱼肉乡民、作威作福,今日亲眼看到他们被一名貌美女子耍得团团转,如何不大快人心?
云雩见状,开心地拍手叫好。
衣婳逸不愿与他们耗太多时间,倏地使了个俐落好看的剑花,旁人根本来不及细看,便听见马大威等人呼喊出声,全部倒坐在地,手中的兵器亦散了一地,左手则紧握住右腕,依稀可见鲜血淌下。
“你好大的胆!居然敢出手杀伤朝廷命官!有胆子就报上名来,我非让你知道本军爷的厉害不可!”此仇不报不为人!受了伤的马大威恨得牙痒痒的。他半生军马,今日竟栽在个娘儿们手上,这事儿若传了出去,日后他在边城要如何立足?
“凭你也配知道我家小姐的闺名?”云雩冷哼,睨了他们一眼。
“他女乃女乃的!怎么?没胆子说吗?”其余受伤的官兵跟着叫嚣,同样暗暗发誓若让他们逮着机会,非得让这个女人好看不可。
衣炉逸冷然看了他们一眼,朱唇微启,无畏地要报上姓名。这些人存的是什么心,她自是明白得很,可她一点儿都不怕。
“兰墨尘。”兰墨尘自外头潇洒地走进客栈,扬着笑代衣婳逸报上名号。
兰墨尘身后带着陈之成,陈之成并未穿上军装,而是着一般的衣衫,兰墨尘则是老样子,华贵的衣着显示出显赫不凡的家世。
兰墨尘突然的出现教衣婳逸感到讶异,他怎么会出现?又怎么会知道她人在这里?他……是来找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