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忍护送华暮雪与小扬回城,周大成则帮忙找来拖车,将王虎威及两名黑衣人安置在拖车上,好带他们回城指证江远志与谷正川的犯行。
“我觉得一定是小狈子哥哥你感化了他。”华暮雪对于周大成会倒戈帮助他们仍啧啧称奇,原本她认为坏人很难改变,不过现下依她看来,或许周大成本性不坏,才会深受正直、善良的小狈子哥哥所影响,毅然决然出手帮助他们。
“是吗?”严忍笑看负责出力的周大成。周大成自告奋勇要帮他将人带回城内,的确大出他意料之外。
周大成原本打定主意在他救出暮雪和小扬之后就离京,但见他擒住了王虎威等三人,担心他带着一个女人跟一个小孩,不好将人抓回城,便决定在离城之前,再助他一臂之力,将人拖回城里。
“总之,我没你们想的坏,我只是想多赚点银子。”周大成觉得有必要为自己说话,真要比坏,京里多的是阴险狡诈的小人,他跟人家比,是连边都沾不上。
“现下我们知道了。”华暮雪与严忍十指交扣,格格娇笑。
“我们抓到这三个坏人,城里其它的坏人就跑不掉了。”小扬对拖车上的三人扮了个鬼脸,他讨厌王虎威这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坏人。
王虎威等三人双手双脚被缚绑住,嘴巴亦然,让他们无法开口说话,他们三人坐在拖车上沮丧地低垂着头,怎么也没料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有了他们当人证,江远志将无法再撇清关系。”严忍已由黑衣人及王虎威口中得知近来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的纷乱,皆是由江远志和谷正川在背后主导,有了他们左证,江远志与谷正川难逃律法惩治。
“能这样是最好,我不想有人再因他们的野心与私欲而受到伤害。”华暮雪迫切希望这回能一举拿下江远志与谷正川,还给大家一个平静。
“会的。”严忍给她承诺,无论如何,这回他都不会让江远志再逃月兑。
“仔细想想,江远志做的坏事可真多……”打她认识江远志以来,除了头一次见面,他曾出手相助外,后来就她所知,他处处针对小狈子哥哥,不曾做过好事。
“别再想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严忍伸手揉了揉她的发,要她别为这些琐事折腾小脑袋瓜。
“就是嘛!你就想想要和严大人成亲的事好了。”周大成故意对她挤眉弄眼,说明先前他们俩在破山神庙里拥吻的事,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周大成的嘲弄害得华暮雪羞红了脸,害羞的将脸埋在严忍手臂,一瞬间变成了哑巴,说不出话来。
“成亲是好事,你何必这么害羞?小扬,你说是吧?”周大成见她羞怯的模样,故意再逗她玩,不忘问身旁的小扬意见。
“是啊!我等不及要喝师父和暮雪姊姊的喜酒了。”小扬点头如捣蒜,认同周大成的话。
“看来我和暮雪得快点拜堂成亲,才不会教你们感到失望。”严忍难得放轻松,打趣道。
华暮雪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开着玩笑,娇俏小脸如喝醉了般嫣红,眼波流转醉人情意,瞅着严忍瞧,脑海中偷偷幻想和严忍成亲的情景,想着当她成为他新娘的那一天,她一定会开心地笑得合不拢嘴。
一行人说说笑笑闲步进了京城,忽见城内百姓神情慌张,商贩忙着收拾摊子,妇女则匆忙牵着孩子躲回家,大伙儿一副要逃难的模样。
“这位大叔,请问城里出了什么事?为何会人心惶惶?”严忍拦住行色匆匆,自身边走过的一名老人家询问。
“出大事了!要打起来了!”老人家比手画脚,颤抖着声音说。
“谁要打起来?”严忍追问,莫非有敌来犯?但瞬进打京,有可能吗?
华暮雪和小扬感受到街上行人的不安与紧张,两人期待老人家能快点让他们知道,当他们不在城里时,究竟出了什么事?
“神机营和京卫指挥使司两方人马要打起来了!他们两边打起来可不是闹着玩的,大炮火药可是会四处飞散,你们最好快点躲回家去。”老人家匆匆交代完,便以不符合他年纪的速度跑回家去。
严忍听见老人家说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要开打,他的心立即往下沈,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果然见到一队官兵已经要整队,准备出发前去逮捕双方人马。
“小狈子哥哥,你说咱们现下该怎么办?”华暮雪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官兵都被惊动了,这下糟了!
小扬和周大成亦看向严忍,等他做出决定。
“我得赶去阻止他们!”这些事全是江远志与谷正川惹出来的,双方人马并不知晓,他得马上赶过去拆穿江远志与谷正川的阴谋,不让官兵将双方人马带走。
“对,你不能让江远志和谷正川的阴谋得逞。”两方真开打,只会落得两败但伤,不知内情的皇上怪罪下来,可是会有一堆人要掉脑袋,而江远志和谷正川却极可能置身事外,洋洋得意,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发生,她绝不容许江远志与谷正川称心如意。
“你们……”严忍看着华暮雪与小扬,他没法亲自送他们回家,偏又担心他们俩在回家的路上会再遭遇危险,登时令他陷入两难。
“我要跟你一块儿去揭穿江远志他们的阴谋。”华暮雪不让他独自作战,她也受到牵连,是受害者,她要让大家都知道江远志有多表里不一。
“我也去!”小扬亦不想让他孤军奋战。
严忍一脸为难看着他们,内心正陷入天人交战,忧虑他说的话若无法让双方人马信服,恐怕还是会打起来,到时他们将受到波及,他不能使他们涉险。
“我们保证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华暮雪向他保证。
“你就相信我们不会扯你后腿,有我们站在你身后,不是比你独自一人要好吗?”周大成加入说服严忍的行列。
“好吧!但是你们得答应我,如果我说快跑,你们绝对会毫不迟疑,马上离开,做得到吗?”严忍严厉地看着三人,要他们给予承诺。
“可以!”华暮雪、小扬及周大成三人异口同声,答应他提出的条件。
“到时场面混乱,我没办法照顾你们,你们得照顾自己。”严忍再警告。
“好!”三人再次异口同声同意。
华暮雪定定地看着他,她要他知道,当他面临困境时,他的身边永远都会有她在,她会陪伴他,不是一同解决问题,就是一同被难题吞噬;再大的困难,再大的恐惧,都不能教她松开他的手。
透过她清澄明亮的双眸,严忍看见了她的决心与支持,无需言语即可明白,不论他遭遇何事,她始终会守在他身边,不会离去,能够让她如此以真心相待,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福,也是老天爷给他最好的礼物,他真心感谢上苍对他的慷慨。
“咱们走!”严忍以坚定的语气,说道。
华暮雪等三人坚定对他颌首,一行人踩着坚毅的步伐往城中百姓口中的战场而去。
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两军对垒,双方相互凝视的眼神充满忿怒与憎恨,情势紧张,一触即发。
两方皆是血气方刚的年轻小伙子,背着顶头长官暗自集结人马出动,原因在于他们皆已受够对方,打算在今日做个了结,哪一方输了,日后在街上见到对方就得绕道而行。
事关己方尊严,没有人愿意一辈子像龟孙子般见着对方就得躲起来,所以双方杀气腾腾,为了名誉,为了能抬头挺胸走在京城大街上,为了不受人耻笑,他们就算是豁出性命,也要取得最终的胜利。
“你们是一群只敢躲在宫墙后叫嚣的鼠辈!”神机营的年轻男子跳出来讥笑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没有担当。
“哼!你们则是想进京卫进不了,不长脑子,只长蛮力的武夫!”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不甘示弱反唇相稽。
“我们又不是把宝剑当装饰品配戴的家伙,岂会想进京卫指挥使司?”
“那当然,因为你们是将脑袋当装饰品嘛!”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叫嚣、嘲弄、侮辱对方阵营。
严忍一行人赶在官兵到达之前抵达现场,双方正吵得不可开交,已经要打起来了,严忍庆幸他们尚未动手,一切还来得及。
双方各自吵得脸红脖子粗,没人发现严忍到来。
“小狈子哥哥,你说现下该怎么办?”华暮雪发愁地看着严忍,幸好事态没他们想的严重,不过是数十名较沈不住气的人相互寻衅。
“安静!”严忍板着脸,双手插在腰际,气宇轩昂地怒喝。
中气十足的吼声,让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双方人马顿时吓了一大跳,立即噤声,惊愕地看着正气凛然的严忍。
他所展现的气势与威严让人自然而然地敬畏起他,遵照他的话做,不再有人出言不逊,每个人站得直挺,像是正在接受他的训练般。
“这是怎么回事?”他昂首阔步走到两方中央,看着显然是带头的两名年轻人,厉声质问。
“严将军……”神机营的小兵自知有错,看到他出现,马上像做错事的小孩低下头来反省。
“严将军,神机营背地里嘲笑我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我们只是为自己讨回公道。”京卫指挥使司的小兵有些在进京卫前,曾受过严忍训练,对他很是敬重,讲话自然客气些。
“严将军,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伤了我们的兄弟,我们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我们得为受伤的兄弟讨回公道。”神机营的小兵也有话要说,他们不是无故挑衅,而是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做得太过分,他们才会忍不住,不等上头做出决定,由自己出马讨公道。
“你们也打伤我们的兄弟,该怎么说?”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不服反驳。
“你们蒙脸持剑杀伤我们兄弟,竟然有脸讲得这么大声?”今天是两个兄弟被杀伤,谁晓得明天会不会是四个、八个或者更多,他们已经受够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今日非得做个了断不可。
“胡说八道!我们一向和你们拳脚相向,哪有持剑伤人。”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不满嚷嚷,认为他们在造谣生事。
“小张和添丁明明就是被你们杀伤,你们别想否认。”
包多的不满爆发出来,双方再次吵得不可开交,站在中间的严忍任他们去吵,任他们将心中所有不满用力吼出。
他遗憾看见双方眼里写满仇视,神机营和京卫指挥使司积怨已久,与其再用权力压下他们的不满,不如趁此机会让他们全都爆发出来,再从中化解,让双方不再视对方为死敌。
他们咆哮怒吼,争得面红耳赤,互不相让。
华暮雪看得瞠目结舌,担心不已,不晓得严忍要怎么处理这一团乱。
“够了!”等到双方吵到声嘶力竭,就要大打出手时,严忍再次怒喝,他的低喝像巨石撞击进所有人心房,震得大家安静下来。
大伙儿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惊魂未定盯着他看。
“神机营和京卫指挥使司的纷纷扰扰已经让人受够了,你们对彼此不服气,瞧不起彼此,我全都看在眼里,令我不解的是,你们曾一同接受训练,曾经称兄道弟,为何换了个地方,换了个位置,曾有的情谊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们曾朝夕相处,对彼此应当很熟悉不是吗?为何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撩拨你们,进而视对方为仇敌?你们手中的刀剑是要对准侵害国家社稷的敌人,而非对准自己人!”严忍慷慨激昂痛斥他们,他们这么容易受人煽动,如何保家卫国?
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的人全被他说得面有愧色,他们的确曾经比亲兄弟还要亲近,一起玩乐,一起受罚,荣辱与共,可是当他们到不同地方当职后,双方的情感便变了质,对对方产生猜疑与不屑,不仅以言语攻击对方,甚至还大打出手,完全成了仇人,想想实在令人汗颜。
“你们要做的是将你们的力气与精神放在保家卫国上,而不是如何伤害、斗垮对方,你们是顶天立地的血性男子汉,不是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严忍要他们看清自己的本分,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要将时间浪费在无情的事上头。
“是!”严忍的话在双方心里发酵,他们看见自己的错误,看清自己的一些行为的确是不配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们为此感到万般惭愧。
华暮雪、小扬和周大成被严忍所说的话深深感动,华暮雪为自己没选错人感到高兴,他就是她所要的,顶天立地,不贪恋富贵,不畏惧权势,毫不犹豫往对的方向走,他是她的英雄!
“据我调查了解,这次京卫指挥使司与神机营之所以会有冲突产生,皆因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颠倒是非黑白。”赢得众人注意力的严忍,沈声说道。
他的一句“有人在背后兴风作浪、颠倒是非黑白”,在人潮中掀起阵阵涟漪,谁也没想到双方的争执是经人精心设计的结果。
“严将军,你为何会这么说?”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急着想知道他有何根据。
神机营的人相信严忍绝不是随口编造谎言来欺骗大家,他们专注看着他,等他说出原因。
“周大成!”严忍低喝。
“来了。”周大成马上推出拖车,来到严忍身边。
众人这才发现拖车上除了王虎威外,还有两名身着黑衣的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认出自己人,见他们双手、双脚皆被粗麻绳绑起,立即不满地嚷嚷。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把我们的人绑起来?”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要求严忍给个令他们满意的答案,否则他们不排除诉诸武力救出自己人。
“你们做了什么好事,自己说吧。”严忍点头示意周大成除掉绑在他们嘴上的布条,让两名黑衣人坦白。
两名黑衣人沮丧地互看一眼,不知是要说谎,让事情闹得更大,或是选择讲实话,他们陷入两难。
“如果你们没脸说,我可以替你们说。”华暮雪站出来,很乐意代他们发言。
“我也可以帮你们大声告诉大家,你们对我和暮雪姊姊做了什么事。”身为受害者的小扬跟着站出来。
两名黑衣人分别看向被他们抓走的华暮雪与小扬。刚才严忍所说的那一番话,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他们学习武艺为的是保家卫国,而非绑走无力反抗的女人与小孩,现下回想起来,实在是没脸面对同僚。
“你们受到胁迫了吗?”京卫指挥使司的人见他们俩如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沉默不吾,忍不住猜想他们受到暴力威胁。
“他们不是受到胁迫,而是无颜面对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知过改过,不能一错再错。”严忍希望他们能真心悔改,不要执迷不悟。
“严将军,对不起,我们不该做出伤害你的事……”两名黑衣人被他说服,不愿再行差踏错,于是将谷正川故意捏造谎言,增加两方的冲突,及江远志和谷正川连手要对付严忍的事,和江远志交代他们做的鄙事,一五一十全招了。
两方人马听得一愣一愣,没想到江远志表面风度翩翩,暗地里却是城府极深、心思歹毒,竟连女人和小孩都出手,实在是丢尽男人的脸面。而谷正川也好不到哪儿去,故意制造谣言,让他们像傻瓜一样听信,且大打出手,幸好没人死亡,不然他们真的是笨到无可救药。
“事情的缘由皆源于此,现在你们看对方还会觉得不顺眼,非得以命相拚吗?”严忍问着双方人马。
双方人马再看向对方,有志一同摇头,眼神不再充满仇恨,只觉无奈,吵了半天,原来他们全成了报复的工具。
“对不起,是我们一时不察受骗,才会处处找碴。”京卫指挥使司的人推出代表向神机营的人道歉。
“算了,我们也该忍下来,而不是跟你们蛮干。”神机营的代表不想再追究,毕竟对方也是受害者。
道歉与谅解让紧张情势瞬间解除,双方人马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再对对方投以歉然的微笑。
华暮雪发现严忍拥有镇定人心的能力,让原本火爆的场面平息下来,唇角噙着满意的微笑。
严忍发现到她似水柔情的目光,转头看她时,他的双眼已盛满温柔,不再凌厉严肃。
而就着他的眼波,她知道在他眼里,她是最特别的,她为此发现,再报以甜蜜微笑。
“我真是受够你们这些人啰哩叭嗦说一堆让我不想听的话!我不管你们是要打得你死我亡,还是要把酒言欢,总之,严忍,我劝你最好快点放了我,不然江大人和我舅舅都不会善罢罢休!”被绑已久,烦躁不已的王虎威自认江远志和谷正川是他最大的靠山,顾不得有许多双眼睛在看,有许多只耳朵在听,大剌刺地撂狠话。
“王虎威,江远志和谷正川两人都自身难保了,你以为他们还保得住你吗?”周大成笑嘻嘻地泼王虎威冷水。
王虎威一听大怒,当场和周大成吵了起来,但没人想理会他们两人,由着他们俩去吵个天翻地覆。
集结好的官兵也在此时赶到现场,发现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的人马根本没有打起来,还很平和地与对方谈天,使得官兵们面面相觑,不晓得现在是怎样的情形,莫非他们的消息来源有误?
严忍见官兵出现,立即上前说明,借口两方人马其实是想约在客栈斗酒,没想到竟会造成百姓的误会,才会衍生出风波来,他诚心地赔罪,井保证双方绝对不是要闹事,为首的官员相信他的人格与保证,这才带着士兵离去。
严忍轻松地将兵官打发掉,让原本心下惴惴不安的众人,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见严忍毫不犹豫地袒护他们,对严忍就更加崇拜也更加信任了,曾经受他训练的人更是感到无比骄傲。
目送官兵又整队离开的严忍松了口气,但并未放松太久,因为他猛然发现江远志与谷正川站在客栈二楼暗处观看底下情况,想来他们也是听到风声,特地赶过来看事情会如何发展。
江远志阴沈晦暗的双眸对上严忍清明正直的眼眸,脸庞写满不悦与不服输,眼见底下情势被严忍控制住,且华暮雪与小扬已回到严忍身边,他的计划正式宣告失败,让他失意又憎恨。
可此地不宜久留,江远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江远志!哪里走!”严忍看穿江远志的心思,双足一蹬,利落地跃进客栈二楼拦人。
华暮雪见他跃上楼拦江远志,一颗心登时如悬在半空中,为他担心受怕,她对他的武艺自然信心十足,但是江远志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小人,她担心江远志会使出卑劣的手段来伤害他。
所有人听见始作俑者出现,在下方屏气凝神看着这一幕,不约而同希冀严忍能顺利擒拿下江远志,为被耍得团团转的大伙儿出口恶气。
“可恨的严忍!为何你总是要挡我的去路?”江远志的面孔因忿怒扭曲,不再俊秀。
“我从来不曾挡住你的去路,而是你选择以错误的方式,走上不该走的道路。”严忍看着忿恨不平的江远志,只觉可惜。如果江远志不汲汲营营,选择脚踏实地去做每一件事,就算他们做不成朋友,至少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变成敌人。
“我懒得听你的连篇废话!我劝你快点让开,否则我会对你不客气。”江远志不认为自己的生存方式是错,亦不想听严忍所说的道理,右手执剑,脸色阴沈地警告严忍别自寻死路。
“你不能一走了之,该留下来面对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严忍拒绝让路,沈稳地挡在江远志面前。
“你以为你有留下我的本事?”江远志凶恶地龇牙咧嘴,现下事情闹得这么大,又遭众人知晓是他在背后主导,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可不容许严忍阻碍去路。
“舅舅!你快来救我!”王虎威发现谷正川在客栈二楼,马上扬声求救。
站在江远志身后的谷正川,看了眼下方受制的王虎威,再想到自个儿的处境,假如他顾及王虎威的安危,自己就会走不成了,于是心一横,决定弃王虎威于不顾,他告诉自己,得先保住自个儿的性命,否则一切都别想了。打定好主意,他便决定和江远志共进退,一对一的话,或许江远志打不赢严忍,可是有他的帮助,就不信会打不倒严忍。
“舅舅……”王虎威叫了半天,发现谷正川只看了他一眼,便又别过脸去,那一眼让他知道自己已被亲舅舅遗弃,当下心凉,再也说不出要谷正川救他的话。
“有没有这本事,得试了才知道。”严忍明了江远志会和谷正川连手,赢不赢得了两人不在他考虑范围,他只想竭尽全力将两人留下。
楼下围观的人,对于江远志和谷正川打算以二敌一赢得胜利,全都不屑地嗤之以鼻,他们完全信任严忍绝对有打倒江远志与谷正川的本事,是以只有堵住出入口,并没人多事上前助阵。
“菩萨啊!求求千万别让无耻小人逃之夭夭。”楼下的华暮雪双手合十,向苍天祈祷,祈求严忍能大获全胜。
“暮雪姊姊,你放心,师父他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大将军,他们赢不了师父的。”小扬对严忍信心满满。
“没错!我们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华暮雪觉得小扬说的对,她和小狈子哥哥打小就认识,小狈子哥哥有何本事,她最是清楚了,只要小狈子哥哥打定了主意,没有人能赢得了他。
楼下的人聚精会神看着楼上的情景,期待严忍能顺利地擒拿下江远志与谷正川。
“今天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技不如人!”江远志嚣狂放话后,立即执剑攻向严忍的心口。
比正川亦跃起攻向严忍,封锁严忍的退路,让他退无可退,非得承接江远志的致命攻击不可。
面对凌厉的夹击,严忍丝毫不慌乱,站得四平八稳,右手以剑挌挡江远志的剑式,左手则以拳法化解谷正川的袭击。
看严忍与人对招是种享受,他没有华丽的招式,但使出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有办法化险为夷且击中要害,看得楼下人人拍手叫好。
江远志原本自恃和谷正川连手,可以在几招内迅速打败严忍,哪想得到他和谷正川的进击再阴狠毒辣,却依然奈何不了严忍,且被打得节节败退,他心下不禁骇然,是他低估了严忍的武功修为?或是严忍在他汲汲营营于功利时,日夜精进武艺?
久久无法伤到严忍,且接连中招,令谷正川不禁心浮气躁,他愈是迫切想获得胜利,所使出的招式就愈有破绽。
严忍等的就是这一刻,当谷正川出现足以致命的破绽时,左拳已刚猛有力击向谷正川心口,在谷正川口吐鲜血时,他的指尖已准确点了谷正川的穴道,让谷正川动弹不得。
“好!”楼下众人见他利落制住比正川,全都拍手叫好。
“感谢菩萨保佑!接下来只要再让小狈子哥哥顺利制住江远志就行了。”华暮雪娇俏的脸庞跃上喜悦,再次低声向菩萨乞求。
“可恶!”严忍顺利地制服谷正川,出乎江远志意料之外,他像负伤的野兽发出怒吼,发狠地扑向严忍。
面对江远志疯狂的攻击,严忍紧守门户,并不躁急犯进。
“该死的严忍!你休想每一件事都要赢过我,我不会输给你的。”大势已去使江远志整个人濒临崩溃边缘,他精心策划每一件事,为何会落到今日这般田地?这全都是严忍害的!
“我从未想过事事要赢过你,我只想战胜我自己。”严忍闪躲过他的攻击,气息平稳道。
两柄宝剑相互撞击,碰撞出灼热的火光;两个男人,一坚毅刚强,一阴狠狡诈,本是各自绽放光采的佼佼者,偏偏老天爷安排两人碰在一起,注定让嫉妒心重的那个终日怨天尤人、忿恨不平。
“哼!你甭想骗我,我不会上当的。”江远志因怨恨而怒气奔腾,打死他都不信严忍会跟他从无比较之心。
“信不信由你。”他从无到有一路艰辛爬上来,好不容易才拥有今日的成就,万分珍惜,也想知道他能做到怎样的程度,但用的方法是脚踏实地、光明正大地去争取属于他的,而非像江远志尽是想些旁门左道的计谋,所以他与江远志才会互相不欣赏对方的行事方法。
两柄宝剑再次重重交缠撞击,迸出火光,猛地“锵”一声,传来金属断裂声,江远志手中的宝剑承受不住多次撞击,终于断成两截。
当宝剑断成两截,江远志愕然之际,严忍手中的长剑已迅速划破江远志的衣袍抵着他的心口。
“你输了。”严忍额际淌下晶莹的汗珠,铿锵有力宣布江远志的失败。
下方全部的人等的就是这一刻,登时为严忍的胜利,欢声雷动,开心喧哗。
江远志作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输得这么难看,且下方人群,竟没有一个人是支持他的,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严重的失落罩在心头,一时间不知身在何方、自己在做什么。
“走吧。”严忍不点已颓丧失意的江远志的穴道,也不像押犯人般押着江远志,就让江远志保有尊严,让他自己走。
江远志茫然地看着所有人,而后沮丧低垂着头,步伐踉跄地走在前方,和严忍一块儿下楼,面对他此生最大的错误。
楼下另外有人上楼押谷正川下来,要谷正川也得面对他的罪行。
其它人见严忍出现,不断地欢呼,华暮雪与有荣焉,笑得灿烂夺目。
小扬调皮地簇拥她站在严忍身边,接受众人的欢呼,华暮雪觉得不好意思,想要离开,但严忍对她温柔一笑,握住了她的小手,不许她离开,她这才和他一起接受众人的欢呼。
闹了一会儿,已澄清好误会的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两方人马已能抛开尴尬,开始高谈阔论严忍是如何先后制服谷正川与江远志。
“事情都解决了。”华暮雪笑吟吟望着严忍说道。
“还没。”严忍对她摇头。
“怎么说还没?”两方人马没打起来,这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两方人马私自集结对峙一事,恐怕早已传开。”虽然没打起来,但聚众滋事已犯了军规,这群人都将受到惩罚。
“那该怎么办?”华暮雪为他们担心,他们都是群善良的人,因受到有心人士利用,差点闹出事来,真要责怪,该怪利用他们的人才是。
“你们立即解散回各自的岗位。”严忍果断地下达命令。
但是他的命令下得不够快,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的头头已接到通知,领着大队人马赶来,聚众的两方人马瞧见头头出现,脸色登时刷白,不再谈笑风生,心想这回他们真的完了。
严忍不惊不惧挺起胸膛面对两大巨头,神态自若,宛如两军对峙的这种事天天在上演。
“这是怎么回事?!”两大巨头同时发声,皱眉问。
严忍不卑不亢地上前,平铺直叙将事情的原委交代得清清楚楚,让两大巨头决议该如何将今日双方对垒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别让皇上动怒责怪,至于江远志及谷正川已坦承其恶行,当然得受到应有的惩罚,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他相信京卫指挥使司头头定会秉公处理。
在双方头头商讨如何处理这些麻烦时,严忍在神机营头头的同意下,牵着华暮雪的手,亲自送她回家,亲自向她爹娘报平安,小扬则交由周大成护送。
“我今天过得真够精采。”华暮雪与他并肩走在百姓不再惊惶失措的大街上,有感而发。
“可不是。”严忍心有同感,她先是和小扬一道儿被绑,当他平安救出他们后,紧接着又发生神机营与京卫指挥使司两军对峙,一连串的事件让人快喘不过气来,现下总算是平安落幕,可以让他们好好地喘口气。
“不过是谁说有大炮火药的?害我吓得半死,真怕你得冒着生命危险,在火药与刀剑齐飞的场面下穿梭排解。”她的心一直悬在半空中,直到确定大炮与火药没出现,才比较放心。
“因为神机营出动,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大炮与火药。”也正是如此,方会造成百姓的极度恐慌。
“幸好你平安无事,而且顺利地将江远志等人一网打尽,让他们再也无法兴风作浪。”追根究柢,就是江远志他们不好,安安分分过日子不是很好吗?为何要把大家搞得天翻地覆?
严忍轻轻应了声,心底为江远志感到可惜。
“算了,不谈这些扫兴的事。呵!小狈子哥哥,先前你可是跟我提亲了,不能赖帐哦!”华暮雪感受到他的阴郁,立即改变话题,俏皮地瞅着他。
“我怎么可能会赖帐?”她俏皮可爱的口吻,果然改变了他的心情,让他微微一笑。
“嘻,那真是太好了,我爹娘和李伯伯千挑万选,要帮我选蚌好夫婿,结果不用他们瞎忙和,我小时候就慧眼识英雄,为自己挑了个好夫婿!”华暮雪好不得意,佩服起小时候啥也不懂的自己。
“你鼻觉得我好?”严忍挑了挑眉,很想知道在她心里,他究竟是怎么个好法。
“当然!你为人正直又讲义气,真诚不狡诈,认真善良,总之你的好是数也数不完。在我心里,你比我那三个姊夫都要好!不过这件事你知道就好,如果被我姊夫他们知道,他们可是会伤心难过的。”她小声提醒他别大声宣扬,该留点面子给她三位也很忧秀的姊夫。
“你拿我与你三位姊夫相比较,太抬举我了。”严忍闻言开心地朗声大笑,原来在她心中,他是那么的好,心头登时洋溢幸福滋味。
“怎么会是抬举,你的确就有那么好。”华暮雪的胳臂向来往里弯,从不吝于称赞自己人。
“我知道了,但是暮雪,你有没有想过,你若真嫁我为妻,你将没办法拥有成群的仆佣供你使唤,这样的日子是你要的吗?”他的日子过得并不清苦,仅请一名家住在附近的妇人帮忙打扫煮饭,拥有的就是简简单单的生活,他希望她能够想清楚。
“当然!我嫁你是因为我想成为你的妻子,可不是想使唤一堆家仆来为我打水、煮饭,这些家务,我都能自己做。”她天天为他打扫洗衣,如何不知他过怎样的生活,他没有万贯家财,没有华豪大屋,都不打紧,她就是喜欢他的实在。
“嫁给我之后,我恐怕没办法送你成堆的金步摇,顶多就是逢年过节送一、两样首饰。”他的薪饷够他们过宽裕的生活,可是没办法买太多奢侈华丽的首饰给她,他不希望她感到失望。
“无所谓,不配戴满头的金步摇,我若不小心跌倒也不会把自己弄得满头伤,这样你不是更放心?”她打趣道,要他放心,没了满头的金步摇,就不会有伤害她的暗器存在,她也就不会发生莫名其妙自残的事来。
“你真不后悔?”严忍停下步伐,深情凝望着她,再次确认她的真心。
“我不要成群奴仆,不要豪华大屋,不要金银珠宝,我只要你。这世间,唯有你是我真正想要的。”她定定地看着他一字字坚定回道,总之,她嫁他是嫁定了,他若想反悔,也来不及了。
“我严忍何德何能,居然能让你如此真心相待。”她的真心,让严忍非常感动,心为她滚滚沸腾。
“你的美好是我这辈子所能得到最珍贵的宝物,你说我怎么能不珍惜?”华暮雪璀璨一笑,将真心赤果果地捧到他面前。
严忍的反应是右手用力一拉,将她猛然带入怀中,低头将满腔情感倾注在这一吻当中。
华暮雪轻合上眼,倚偎在他宽阔令人感到安全的胸膛,开心承接他的热吻,聆听彼此激狂的心跳声。
天际,飘下一片片如羽毛般轻柔的雪花,翩然落下,阻隔其它杂音声浪,他的怀抱,成了两人最亲密的世界。
热情拥吻的两人,耳畔只听得见一句句美若乐曲,围绕在身周的我爱你……爱你……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