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君姑娘怎么会孤身一人在这荒郊野外?”左看右看不见有其他人同行,始终没得到答案的裴遇森再次开口询问。
“莫非君姑娘也和我们一样,是为追杀练绝而来?”徐直民见她一身劲装,外表看起来显然是经过一番打斗,不由得如是猜想,不过在来的路上,他倒是没听说她也会加入啊!
练绝听到这儿,心一顿,屏气凝神等待君若兮的回答,她是不是要马上快乐地告诉外头的追兵,他就在马车里?她是不是等着看他像个稚龄小童无法反击任人宰割?她是不是得看他血流满地、气绝身亡才会满意?
他血液翻滚、经脉奔流窜动,热血涌上喉头滚动,几欲发狂地等待她的背叛、她的离弃,不管心里有多少准备、不管自己是否早知在她动人笑靥的背后藏着刀,他依然感到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这就是他练绝极其可笑又极其可悲的命运啊!永远学不会教训,注定要栽在这阴毒的女人手上。
他烦躁狂乱地在心里狠狠嘲笑自己,如果说君若兮残忍地将他推入地府,那也是经由他愚蠢的协助,怪得了谁?怨得了谁?
“若兮在此是为了其他事,至于是何事请恕若兮不便告知。”君若兮淡淡一笑。
“原来如此。”徐直民见她拒绝透露详情,猜想她是奉君傲天之命离开君家庄,若再继续追问下去,恐怕会惹得佳人不开心,也会干涉到君家庄私事,于是就此打住。
“不知君姑娘事情办完了没,裴某可否护送君姑娘?”裴遇森打蛇随棍上,眼下陪伴君若兮远比追杀练绝重要多了,他只想夺得美人芳心,才懒得管练绝死活。
“若兮在此谢过裴大侠好意,只是若兮要办的事独自一人即可,且裴大侠与诸位大侠不是要追杀练绝吗?可千万别因若兮耽误大事。”君若兮想要尽快打发他们离开,可不想有人亦步亦趋跟在身边。
她的拒绝让气息在体内胡乱窜动的练绝一怔,整个人宛如被雷击中般无法置信,激动欲狂的情绪却也马上平息下来,胸口不再窒碍急欲呕血,他自问,她怎么没告诉大家他就在马车里?她比谁都还要清楚他根本无力抵抗不是吗?她不是想要他死?
他在脑海中重新想过一遍她所做的事,昨天她突然出现助他月兑困,今天使计制住他,为的却是藏起他。为什么?她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是另怀目的?或是只为了救他而救他?
练绝一下子如坠入五里迷雾,一下子又见到灿烂骄阳,心思百转千折,忽冷忽热,宛如大病一场,全身已然汗湿。
他愈想愈慌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心,滚滚沸腾,整个人焦躁不安,却苦于没办法马上开口问她,他运劲欲冲破穴道,只为求得答案。
“呵,君姑娘说得是,那……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行一步了。”裴遇森见她拒绝,明白了其意思。
君若兮含笑与裴遇森等人相互道别,亲眼见他们策马远离视线后,这才松了口气,不再全身紧绷,将掌心的冷汗轻拭在衣袖上。
她让马儿改变方向,挑羊肠小道走,不与裴遇森等人同一路,以免他们突然回头,横生枝节。她一边驾车一边想着,待会儿该如何面对练绝,该找什么藉口好解释刚才的举动。
“解开我的穴道。”马车内的练绝冲破了哑穴,汗水淋漓,命着外头驾车的君若兮。
君若兮无奈地停下马车,转身翻开布帘,为他解了穴道。
练绝定定看着她,阳光斜斜洒落在她精致的脸庞,让她显得更加美丽醉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他的眼神太过火热,彷佛知道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令她惴惴不安。
“你……可是为了我而来?”他沉着声,握住君若兮的手,不让她有机会逃避这个问题。
冷静思索过后,练绝总算发现,以往的他双眸遭受层层迷雾阻挡,只能看见她的美貌、她的狠心绝情,可是今日已拨云见日的他终于看见了被她极力隐藏否认的柔情,是让人难以置信,却不得不往这个方向猜测。
“你、你在胡说什么?”被说中心事,让她措手不及,不仅口吃还胀红了脸,急忙要缩回遭他紧握的抖颤小手。
可恶!她为何要脸红?为何不敢看向他了然的双眸?更可恶的是她的手为何不停发抖?她可是冷血无情,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君若兮欸,怎能害羞?!
“我说你是为了我而来的对吧?”食指勾回她急欲逃避的脸庞,练绝直勾勾地看进她的眼眸,企图看穿那埋藏在深处的真心。
是不是在她说着挑衅言词的背后,都暗藏了一颗真心?是不是君若兮其实并非对他没有感觉?否则如何解释她刚刚救他的行为?
他可不可以当作她是喜欢他的,只是不知为何不肯说出来,硬是要装出对他很厌恶的模样,硬是要将他自生命里推开。
“你、你也太自以为是了,居然会认为我是为你而来,实在是太可笑了!”君若兮呛到,脸胀得更红了,心慌意乱地想挣月兑他的箝制。
“没关系,就算不是也不要紧,我不在乎,真的不在乎。”练绝用力一拉,将她扯入怀中,以下巴顶着她的发心激切地说道。
她惊愕的表情与羞红的脸颊不似作假,加上她急着否认与挣扎,皆让他心中充满希望。他不管了,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总之他打定主意要将她永远困锁在自个儿怀中,再也不放手。
突然被练绝拥入怀中,她愕然,用力想要挣月兑开来,却扯痛了胸口的内伤,痛得她泪花在眼眶乱转,虚软无力地倒回他的胸膛,鼻间嗅闻着熟悉好闻的男性气味,心头小鹿乱撞,纤纤十指动了动,渴望搂住他精瘦的腰杆……
不行!她不能沉溺在他霸道的温柔中,得要保持理智才行,遂以冷漠厌恶的口吻说道:“你究竟在做什么?疯了是不是?”
“对,我疯了,为你而疯狂,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他的声音激动沙哑,充满浓烈情感。
“你忘了,你是恨我的。”君若兮干涩着声,提醒他。
虽然他不曾说出口,可她一直都知道他爱她,虽然那已经是五年前的事了,五年后,她不断猜测他不杀她的原因,猜想他心里仍是有她,只是这份臆测并不笃定,现下听他亲口说出来,觉得心头暖呼呼的,整个人似乎充满力量,再也感受不到任何痛楚。
“我没忘,我的确恨你,但是我更清楚我爱你,根本就无法放开你。”君若兮怎么想他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爱她,她一定得知道才行。
因为爱她,所以无法杀她;因为爱她,所以无法放手;一切皆因爱她,深爱她。
“你是傻了不成,竟然说爱我?我明明说过我对你腻了,也感到厌烦不是吗?难道你不怕我会再趁你不注意时捅上一刀?”他究竟明不明白,像她这种恶毒坏心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他爱啊!
只是她的内心深处却非常渴望能够回应他的爱,她悲怆地想着,为何爹都当了武林盟主还不满足,偏要抢练绝手中的武功秘笈?练绝对称霸武林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仅想逍遥自在过活,可是她爹听不进她的话,硬要赶尽杀绝才得以放心,她能怎么办?
她没办法明着反抗她爹,只好背地里帮助练绝,偏偏他突然说还爱着她,硬是不肯放她走,假如她爹得知他们俩同行,自是会猜到她的背叛,到时怒火高张,不顾身为武林盟主与练绝师伯的身分,亲自出马追杀练绝,到时他就真的连一线生机都没有了。
她绝对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不行!
“对,我是傻了,总之我就是爱你,你不爱我没关系,你觉得腻了、厌烦也都无所谓,就算你要再暗算我,再捅我个十次、百次、千次,全都无法改变我的心意,你明白吗?”他捧着她的脸,要她看清自己那悍然不可动摇的决心。
她被他的话,被他的坚决震得无法动弹,也无力再反驳,他是如此爱她,爱到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那她呢?她可有喜欢他喜欢到愿意明目张胆反抗父亲,和他亡命天涯?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人能比练绝更爱她了,她……真舍得放手?
若然舍得,她人怎么会在这里?她究竟该怎么做?是快乐投入他的怀抱,抑或悲戚地转身离去?
“若兮,不要推开我,好吗?”练绝的额抵着她的,痛苦低嘶,他已经饱受折磨,成日恍如活在炼狱中,若她再次推开他,他就真的再也无法自炼狱底层爬上来了。
“……”他的亲近,教她整个人快化为春泥,软软地偎向他。
“若你开心,你可以打我、骂我,甚至砍我几刀都成,就是不要推开我,你知道除了你以外,我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是不?”他不顾自尊,卑微地恳求,明白自己要的始终唯有她。
“放开我……”君若兮的语气微弱,一点都不坚定。
她何尝不是除了他以外,心里就再也没有其他男人?她何尝愿意将他推拒开来?实在是不得不啊!
不!不行!她不能再听练绝的乞求,再听下去,将贪婪的渴望更多,这辈子就再也离不开他了。
“我不放。”他抿唇拒绝松手。
“快点放开我。”其实她可以退开来,但却半点都不想移动。
“假如你真不愿意待在我怀中,那么拿我的霸刀砍我吧,反正你也不是没那样做过。”练绝让她自己选择。
“你真以为我不敢?”秀眉恼怒挑起。
“我从没说你不敢,所以要砍就快点砍,不然我有正事要忙。”他粗率地要她快快做决定。
“什么正事?”君若兮没好气地问着,不觉得有什么事会比她要不要拿他的刀砍他更重要。
“吻你。”话刚一说完,练绝便迎头给她一记猛烈狂放的热吻,先前那充满算计的亲吻并未使他得到满足,在马车内一直耿耿于怀,现在总算可以恣意吻她,尝尽甜美滋味。
君若兮结实被他吻住,他的唇一碰触到柔女敕的唇瓣时,她立即陶醉在他所带来的狂野与炙热里。
她全身发烫,欢喜承接他猛烈带着占有意味的热吻,任由他攻城掠地,唇舌嬉戏共舞,十指指尖揉进他的黑发中,狂乱抓扯,所有顾忌与担忧全被抛诸在脑后,此时此刻,她只能想着他的人,贪恋他的吻。
练绝热切欢迎她扯痛他的发,他的舌尖灵巧地在她唇中旋舞,不断挑逗诱惑她一块儿沉沦,他的吻粗暴中带着一分怜惜,企图在窃取她的甜蜜之时,也成功占据芳心。
阳光灿烂,鸟鸣啁啾,火热纠缠的两人唇濡交融、吻得难分难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