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静的“福报村”因翟虎子大摇大摆地将冉芷凌与翟吉人、许金花带回来,引发一阵喧闹。留在村里一些年纪较大的女人开心地围着翟吉人与许金花,好奇询问他们这些年在外头的生活。
翟吉人与许金花见到她们又是百感交集,再想到永远都回不了村的双双,更是难过得红了眼眶。
受到冷落的冉芷凌丝毫不在意,她环顾四周,看着即将待上一段时日的“福报村”。
吧硬的黄土地上长着枯黄的杂草。
老旧要倒不倒的屋舍旁种植了几株同样要倒不倒、光秃秃的树木。
一只瘦骨嶙峋、羽毛没有丝毫光泽的母鸡摇摇摆摆带着几只瘦弱的小鸡在贫瘠的土地上啄食。
一阵凉风吹来,右侧一间全村最为破旧、斑驳的木屋门扉被吹开,撞到墙弹了回来,砰的一声,门板竟断裂掉落地面,扬起一阵尘土。
芷凌惊讶地睁大眼,瞪着掉在地上的门板,想着要不要帮忙把门扶起来?
“他女乃女乃的!老子的门又被风吹坏了。”翟虎子低咒一声,跨大步走过去单手拾起残破的门板,斜靠在墙边。
发现那间摇摇欲坠的木屋是他的住所,芷凌着实感到不解,这头熊明明是这群人的头头,为何会住在最破旧的屋舍?他应该会仗着高壮结实的体型到处欺压村民才对,不是吗?
村里的孩子们穿着满是补丁的衣衫,吮着右手大拇指好奇地站在她向前,直盯着她看。
她没有被一群小孩包围的经验,实在不晓得该如何反应,于是试着对他们微微一笑。
“姐姐,你好漂亮哦!”一个绑着两颗发髻的小女娃赞叹,伸出脏污的小手羡慕地模着她身上的衣衫。“姐姐的衣服也好漂亮。”
翟虎子不动声色地双手环胸看她会如何反应,当小小的彩虹伸手模她的衣裳时,他立刻警戒危险的半眯着眼,倘若这个女人敢凶彩虹,他肯定会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你的手……”
来了!她要责骂彩虹了,他就知道这个老是高高在上的女人不好相处。
翟虎子黑脸一沉,迈大步靠近,准备拎起她的衣领,将她丢到猪圈。
彩虹不解的将双眼自有如仙女一样美丽的冉芷凌身上移开,看着自己的手。
“不要放进嘴巴。”芷凌动作温柔地将彩虹含在嘴里的大拇指移开,不想吓着她。
彩虹愣愣问道:“为什么?”
本来要狠狠教训她的翟虎子霍然止步,好奇地偏过头听她说。
其他小孩也聚精会神听她想说什么。
“手指沾到土了,含在嘴里会肚子痛。”她掏出一条素白的帕子,弯下腰轻柔擦拭彩虹的手,再抬头对其他较大的孩子说:“你们也一样,不要把手放进嘴巴。”
“好。”大孩子们为她的优雅与浑然天成的高中气质所折服,全都乖乖点头。
“哦!”彩虹低头看了看被擦干净的手,着迷地看着她漂亮的白皙侧脸,忍不住伸手模了一把,然后欣喜道:“姐姐,你的脸好软,就像豆腐一样女敕。”
“你的脸比我的脸更女敕,你叫什么名字?”
“彩虹,我叫翟彩虹,漂亮姐姐呢?”彩虹以稚女敕可爱的嗓音大声报上名字。
“我姓冉,叫芷凌。”彩虹的天真娇憨,令芷凌想到了双双,当年双双进府时比彩虹大不了多少,却拥有相似的神情,两个人重叠在一块儿,很难教她不喜欢。
在一旁饶富兴味看着她和孩子们相处的翟虎子一愣,心头打了个突,敢情这女人根本就不是翟吉人与许金花的女儿,否则就是许金花偷人,不然她怎么会姓冉不姓翟?他得好好弄清这女人的来历才行。
不过他天杀的羡慕彩虹那小丫头,竟然可以大方抚模那女人粉女敕女敕的脸颊,虽然他一点也不喜欢这女人,但不可否认的是,她非常的令他垂涎,光是看她轻声细语对待彩虹,便令他像生了病,一颗心剧烈跳个不停,忍不住想要对她咧嘴傻笑。
不成!不成!他万万不能忘了同意她住进村里时所打的主意,他完全没有要让她好过的意思,随随便便受她迷惑,他哪够资格再带领大家干拦路打劫的勾当。
“老子可不能着了这个女人的道儿。”他拍了下自个儿的脑门,好清醒点。
动手替彩虹拉好衣衫的芷凌听见翟虎子的嘀咕,没好气的睨了他一眼,她实在不明白身为土匪头头的他为何不去分赃或是做其他拦路打劫计划,偏偏在这里盯着她看,活像她才是需要提防的盗匪。
“喂!女人!”翟虎子下巴骄傲地往旁点了下,要她过来。
芷凌故意偏过头去不理他,他对她轻蔑,她可以比他更轻蔑。
“女人,你耳朵是不是聋了?没听到老子在叫你吗?”她没有像乖顺的小羊咩咩叫跑过来,让翟虎子心里老大不爽,加大叫唤她的声音。
芷菱慢条斯理地在帮彩虹整理归辫,完全无视翟虎子。
“姐姐,虎子哥哥在叫你。”彩虹看了看芷凌,再看向已经气黑了脸的翟虎子。
“这里这么多女人,谁晓得他是在叫谁呢?”她巧笑倩兮,硬是不承认翟虎子是在叫她。
“可是……”彩虹迟疑了,这里的女人很多是没错,但虎子哥哥的双眼从未自芷凌姐姐身上移开过,很明显的就是在叫她啊。
“瞧,你这样变得更加可爱了。”芷凌轻拍彩虹的女敕颊,故意顾左右而言他。
见她始终不理他,一股火在他心头烧得正旺,他大步上前,粗鲁地抓住她的右腕,不许她再无视他的存在。
“你做什么?”猛然被抓住,教芷凌不悦皱眉。
翟虎子故作一脸惊讶,怪声怪调:“哟!现在看得见老子、听得见老子的声音了?老子还以为就算把你扔进烂泥里,你也不会有任何感觉呢!”
两人的对峙引起村里所有人注意。
翟吉人与许金花发现情况不对,丢下正在闲话家常的朋友,匆匆路过来。
“放开我!”脸色苍白的芷凌尽量维持尊严,不表现出惊慌失措的模样。
翟虎子恶劣地对她咧嘴一笑。“偏不。”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翟吉人满脸焦急。
“没啥大事,只是这个女人似乎听不懂人话,所以老子不得不委屈自己做些事,好引起她的注意。”翟虎子随意摆摆手,要他们别紧张,他暂时还不会拧断这个女人迷人且脆弱的脖子。
“我觉得有什么话用说的就好,你这样抓着小……我女儿,会吓着她的。”许金花小心翼翼提出建议,不想惹毛他。
“她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经老子的利眼仔细一看,发现你们长得一点都不像。”他故意怀疑地在他们三人身上来回打量。
许金花万万没想到谎言会这么快就被识破,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这个……那个……虽……虽然我们长得不大像,但……但她是我的女儿没错。”翟吉人支支吾吾老半天,好不容易才将谎话给说完,可额上却已满布汗水。
翟虎子摇头冷笑。“哼哼,你快要被自己的谎话给噎死了。”
芷凌见不得他揶揄翟吉人,用力甩开他的钳制,狠瞪着他道:“我们是不是一家人关你什么事?”
“现在村子里的事都由我作主,我当然得确认要住进来的是些什么人。”翟虎子神气地挺起胸膛。
闻言,芷凌只觉得荒谬可笑,“福报村”一半以上的人在拦路打劫,他这个土匪头子竟然要求她得身家清白才能住进村子,他是不是太好笑了?
她展现出冉家千金该有的风范,强忍着不对他翻白眼。
翟虎子指着她的鼻尖问:“所以,女人,你究竟是谁?为何来我们村子?”
村民们听见他对冉芷凌提出的质疑,皆有志一同的走到他身后,警戒地瞪着她,担心她是官府派来的细作。
双方壁垒分明,芷凌这一方明显的在人数上大大吃亏,这令翟吉人与许金花感到紧张,毕竟他们离开家乡多年,若真起了冲突,村里的人绝对会站在虎子那边。
“她……她是收留我和我家老头及女儿的冉府千金,因为夜盗闯入,使得小姐一夕之间失去父母与家园,我们的双双也……”许金花深怕翟虎子不肯留人,顾不了那么多,述说起小姐落难的情形,企盼能够激起众人的怜悯之心,当提及生死不明的女儿时,声音更是难受哽咽。
翟吉人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哑着声道:“小姐她心地善良,不是坏人,你们尽避放心。”
听完翟氏夫妻的简单说明,翟虎子总算知道她的来历,莫怪她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原来是个千金小姐。
发现翟虎子若有所思的打量,芷凌将背脊挺得快断掉,完全不显露出半点脆弱与伤痛,她不需要他的同情!
“所以你们才带她来‘福报村’避难。”翟虎子做出结论。
翟氏夫妻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心想他应当已经后悔让他们进村,马上就要赶他们走了。
芷凌直视着他炯炯有神的黑眸,紧抿的粉唇硬是不肯吐露半句恳求的话。
倔强的脾气、燃烧着火焰的双眸,令翟虎子觉得有趣极了。“你们别紧张,老子都已经让你们进村了,又怎么可能赶人呢?反正‘福报村’里鸟不生蛋、狗不拉屎,不怕会有人找到这里来。”
“可不是。”听见他没赶人的意思,翟氏夫妻放心的笑了。
翟虎子没赶人,让芷凌有些惊讶,明明他对她是那般无礼,如今得知她是个大麻烦后,竟不赶她走,是同情她吗?
身为土匪的他,可还保有良善之心?
“火头叔,村尾那间空屋正好可以让吉人叔他们住,你快领他们过去安顿下来。”他咧了嘴分配他们的住处。
“不错,那屋子空了许久,趁天色尚早,正好可以好好整理一番,你们快随我来。”翟火头领着他们到村尾去。
“好。”翟氏夫妇拎着包袱,跟在翟火头身后。
其他人见没事了,便三三两两散开,各自去忙自个儿的事。
芷凌对着彩虹微微一笑,不理会翟虎子,跟在翟氏夫妻身后准备去帮忙整顿。
翟虎子大掌探出,抓握住纤瘦的手腕。“等一下,你先别走。”
“你究竟想做什么?”她揪着眉心,没好气地看着这总是不让她好过的男人。
“老子说过,村里正缺人手,现在是你出力的时候了,还是你什么事都不想做,想要继续赖着吉人叔他们,当你的千金小姐?”她可别指望他会怜香惜玉,他简直是等不及要猛挫她的锐气了。
何况打铁趁热,不先给她来个下马威怎成?
“我没有。”她马上严词否认,事情已经有了变化,她不能不付出,一味要求翟大叔、大婶的照顾,她也该照顾他们。
走远的翟氏夫妻没留意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一迳与翟火头闲话家常。
翟虎子怀疑地挑眉。“是吗?”
“当然。”
“既然你这么说,就跟老子来。”翟虎子兴奋到掩不住唇角的笑意。
炳哈!终于让他盼到了!
他好高兴啊!斑兴到忍不住要翻跟斗,而且他也真的做了。
“他在做什么?”突来的跟斗,使芷凌猛然止步,错愕地看着那头笑得非常灿烂的大熊。
她有不好的预感,这头熊满肚子坏水,她可能选择掉头走人,或者也可以选择无所畏惧通往直前。
无须多想,心下已有了决定,不论前方有什么正在等她,她都拒绝当个胆小表!
翟虎子快乐的朝她招手。“快点跟上来。”
芷凌轻叹了口气,跟在非常快乐的翟虎子身后。
翟虎子脚步轻快地带她来到村里最为偏僻,除了喂食外,少有人出现的猪圈,倚着圈围着猪群的围栏,一张嘴笑得都快裂开了。
扑鼻的臭味迎面而来,她眉心紧攒,极不愿靠近。
翟虎子偏了偏头指着猪圈。“女人,这里就交给你了。”
“什么意思?”她是在作梦吧?
“意思很简单,把这里清理干净就成了。”看见她垮下脸来,翟虎子开心地想要再翻跟斗。
芷凌沉默了,她完全不知该从何打扫起,在家里她连如何拿扫帚都不会,且活生生会跑会叫的猪也没见过,更甭提是打扫猪圈。
这就是翟虎子丢给她的难题,她该如何解决?
“怎么?做不了吗?不成的话就说一声,老子不会笑你的。”她就快要认输了吧!
炳哈!哭吧!彬地求饶吧!
“谁说我做不了,我就做给看。”倔强的话语月兑口而也,她后悔得差点申吟出声,不晓得自己在坚持什么,为何就是不肯服输。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做。”对于她的嘴硬,翟虎子耸了耸肩,决定成全她。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丢下她,踩着快乐的步伐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