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到礼拜三才能把外套还他。
星期一一大早,泽郁已把外套洗好、烘干,挂在衣橱里。
这个寒冷的春天,每次见到许大哥时,他都穿着这件心爱的外套。
忘记把外套还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很困扰?
上了一天的课,寻月她们跟着泽郁一起回家,吵吵闹闹的做功课,泽郁不断的望向衣橱。
七点多,宴庭打电话来聊天,她迟疑了一会儿,终于说出口:“许大哥,你的外套还在我这儿。昨天忘了还你,真对不起。”
“呵,这种小事干吗放在心上?”他笑了,“礼拜三再给我就好了。”
“可是……这是你很喜欢的外套,你不是常穿吗?”
连这个她都注意到了。晏庭心里涌起一股温暖。“那么,我方便过去拿吗?”
“……现在吗?”她愣了一下。
“不方便吗?那改天好了——”
“不不不,你来拿好了。”泽郁有些慌张,“这件外套……很暖和,我已经洗过、烘干了,你可以直接穿回去。”
可以多见她一面……真好。晏庭满心欢喜,“我一会儿就过去。其实,我们两个的家离得不算远,等我一下。”
不算远?唔……搭捷运都要花上半个钟头,不算远吗?
币断电话,泽郁心里甜甜的。
“又是他打来的唷?”寻月不开心的问,“我看那家伙一定是同性恋!我才不会让那种变态玷污小郁……”
“对嘛对嘛……”红机和小曦争相应和。
“你们吵够了没有?!”泽郁难得的动了怒,所有人都吓住了。“许大哥是很好的人,不要胡说八道行不行?!你们吵我就算了,不要胡乱推测许大哥的行为好不好?他只是……只是把我当成‘弟弟’一样疼爱,别再胡乱猜测了!”
霎时,屋内静悄悄的,三个女生吓得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
“小郁,你在叫什么呀?”谢妈妈探头进书房,解除了这份尴尬,“你爸爸出门时忘了带皮夹,你帮他拿去捷运站好吗?”
“……好。”刚发过脾气,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皮夹,闷闷的出门了。
“咦?你们在玩三三木头人呀?”谢妈妈好脾气的笑看着这三个呆掉的女生,“别玩了,赶紧做功课,等等我做点心给你们吃。”
等谢妈妈走开,三个小女生愁云惨雾的对望。
“糟了。”红榴沮丧得快哭了。
“惨了。”小曦垂下肩膀,看见泽郁家养的马尔济斯,一把抱过来,泪眼汪汪的说:“库洛,你的主人为了臭男生讨厌我了啦,呜呜呜……”
“那种老头有什么好的?根本配不上小郁嘛!”寻月很愤慨,“装出一副友善的模样,还不是对小郁图谋不轨!而且……”她神秘兮兮的提供情报来源。
所有熊熊的怒火都针对晏庭而发,三个女生开始忿忿的骂着。她们跟小郁从国中就开始同校,一直对她怀抱着某种少女的仰慕,也对这份坚固的友情感到满足,而现在居然有个臭男生央在她们中间,当然说什么也要把他排除开来。
“只要守住小郁,直到那个臭男生离开就行了。”寻月冷静的做出判断,“在那之前,我们就别再跟小郁说他的坏话,不然小郁会同情他,越来越讨厌我们。”
“是‘苏格拉底情结’吗?”红榴愣愣的举手发言。
“你是想说‘斯德哥尔摩情结’吧!那是指人质同情绑匪的情结。小郁又不是人质,再说,那个臭男人也没本事当绑匪!”寻月翻个白眼,瞪向红榴。
“在我看起来,他比绑匪更可恶!居然想抢走小郁耶!这也算是‘斯德哥尔摩情结’的一种啊!”
“拜托,不懂就别乱讲,叫你多念点书不念,就跟你说不是了——”
“这跟我念不念书有什么关系?我说是就是啦!”
敌人还没弄清,自己倒先窝里反了。小曦看着正在吵嘴的两个好友,有种浓浓的无力感。
突然,电铃响起,谢妈妈正忙着做点心没听见,小曦站了起来,前去开门。
一看见门外站着的居然是那个“臭男生”,心底一把怒火忍不住熊熊燃起。
“小郁不在!”她砰的一声摔上门。
但是,晏庭却不肯放弃,拼命按电铃。
“就跟你说小郁不在了!”她再次打开门怒吼,可惜她的声音娇滴滴,听起来倒像是在撒娇。
“我跟小郁约好来找她的,她怎么可能不在?”晏庭勉强压抑想痛扁她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的说。
“你很烦唉!就跟你说她不在家了,你想怎样?!”两个人隔着铁门叫骂起来,小曦越说越气,“走开啦!再不走开的话,我放库洛咬你唷!”
“库洛是什么东西?”晏庭皱紧眉。
小曦忍无可忍,从屋里牵出库洛。这只狗小遍小,却特别讨厌陌生人,对着晏庭不断汪汪叫。
“……马尔济斯?”晏庭满脸黑线。
“隐藏着黑暗力量的钥匙啊,请显示出你真正的力量……”小曦开始碎碎念,一面打开铁门,“与你缔结契约的小曦现在命令你,封印解除——”
她放开狗绳,小狈狂吠着冲上前,紧紧咬住晏庭的裤管,还愤怒的不停甩头。
“怎么样?怕了吧?赶快走喔,不然我叫库洛咬到你流血!”
望着咬住自己裤管的小狈,又望望自鸣得意的小曦,晏庭有种极度悲惨的感觉
这两只没理性的“小动物”简直像是同科同种的。
他觉得可笑到生不出气来。
“你刚刚念的那一长串,到底是什么?”
“‘库洛魔法使’的咒语啊!”小曦有点生气了,“连这个都不知道,笨老头!”
晏庭沉默了好一会儿。刚刚跟这种幼稚小表对骂的自己,实在够蠢。
“我不想踩死这只笨狗,叫它放开我的牛仔裤好不好?”他无力的请求。
“库洛,不要客气,咬死他!他居然敢藐视你!”小曦大声的为小狈打气。
“我不怕它咬死我,不过我觉得,它光是咬我的牛仔裤,牙都快咬断了……”
叫这种没几斤重的小狈来驱逐敌人,这小表到底有没有大脑?
罢爬上楼梯,泽郁就看到这笑死人的场景。自以为是药犬的马尔济斯,正咆哮着咬住晏庭的牛仔裤,而娇小的小曦则站在一旁,非常努力的仰着头,叉腰骂着晏庭。
“库洛,小曦,你们两个在干吗?”泽郁扶了扶额头。
听到女主人的呼唤,库洛可怜的摇着尾巴,终于松开了晏庭的裤脚,趴在地上装可爱;而小曦高涨的气势也在瞬间枯萎,低下头,可怜兮兮的等着挨骂。
这一人一狗的表情居然一样,晏庭差点忍俊不住。
三人一狗相对,沉默了一会儿,泽郁默默的进屋里去拿外套,默默的交给晏庭。
“辛苦你了。”晏庭这话说得非常语重心长,“小郁,就算要照顾这些“小动物”……你也一定要坚强。”
“我会的。”她悲惨的笑了笑,“我会的。”
等晏庭离开后,她又默默和两只装可怜的‘小动物’相对了好一会儿。叹口气,她关上铁门和木门,领着垂头丧气的人和狗进屋。
原本在一旁看好戏的寻月和红榴,连气都不敢喘,安静的跟着回书房。
“你们……”她又深重的叹口气,“你们功课写好没?”
“还没有。”声音都低低的。
“赶紧写吧。”她摊开作业簿,再叹一口气。
酷酷的小郁是很帅,但是也很令人害怕哩。
这一晚,泽郁没有送她们回家,三个女生低声说了再见,垂头丧气的走出谢家。
“都是笨小曦啦。”红榴泪眼汪汪,“你看!害小郁发这么大的脾气——”
“唉?!为什么又是我?”小曦愤慨不已,“我只是赶一个讨厌鬼出去啊。”
“都跟你说不要在小郁面前说他坏话了,你偏偏不听。”寻月不耐烦的说。
“我没有说他坏话啊。”小曦很理直气壮,“我只是放库洛咬他。”
两个女生很一致的斜眼看她。坏话都不能说了,还能放狗咬人吗?“笨小曦!”又是异口同声。
“为什么又骂我笨了?”
寻月摇摇头,“你越欺负他,小郁就越同情他,越会站在他那边。”更何况是这种不痛不痒的欺负啊。“你这样做,只会让小郁离我们越来越远。虽然我知道,这一天一定会来,但为什么是现在?最少也等上了大学,有个好男生努力的追求她、陪伴她,我们才能安心的退到‘好朋友’的位置啊……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快毕业了,大家的心里都很不安。六年如胶似漆的甜美友情,就快要被自私的爱情取代了。
到那时,俊美灵透、宛如天使般耐心温柔的小郁,就不再独属于她们了。
“我不要离开小郁……”红榴苦着脸哭出来,“我不要长大、不要长大……”
“那个莫男生配不上小郁……”小曦也跟着哭了。
寻月没有说话,咬着唇,望着在飞云遮蔽下时隐时现的明月。
“你们……这么短的路也可以走这么久,是够了没有啊?”清亮的声音在她们身后响了起来。
云破月出,月光洒在泽郁宛如少年般的清秀脸庞上,身形颀长而纤细,两手插在口袋里,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她那杏形大眼流露出无可奈何又疼爱的神色。
“小郁!”三个人挤上前,连冷冷的寻月都忍不住哭了。
“真是笨得可以。”她摇头笑了,“放心吧,许大哥只是把我当成一个谈得来的‘同性’朋友,你们真的想太多了。好了,把眼泪擦干。怕什么?我是不谈恋爱的。一望着朦胧的月色,“我这个样子……”
“小郁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对嘛对嘛!”
“是我们最喜欢的人!我不要谈恋爱,”辈子都要跟小郁在一起!”
这是什么傻话?她又笑了,模模她们的头,“来吧,我送你们回家,这么短的一段路,竟然能磨蹭这么久,你们爸妈会担心的……”
月色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她微笑听着她们三个争先恐后的发言,只是……笑容里有一丝寂寞。
不过却一闪而逝,没有人看到。
泽郁第一次这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上书法课。
许大哥的牛仔裤不知道有没有被库洛咬穿……她光想到小曦和库洛那天丢脸的表现,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温和的许大哥。
但是,她是个好孩子,生长在一个严厉却充满爱的家庭,父亲是国内知名的武术教练,以西螺武家的悠久历史为彻,对于这个比儿子更像儿子的女儿疼爱有加,却也更严厉要求。而她一直很崇拜父亲,所以也很信服父亲的管教。她是那种连发高烧也会去上学的乖学生,即使觉得尴尬,她还是收拾好用具,到老先生那儿学书法。
都已经春天了,为什么还这么冷?她呵着手,望着台北难得的晴朗夜空。
月轮悄悄的在高楼大厦间露出脸,静静的照在她宁谧的脸孔上。
来往的女孩子都忍不住回头多望两眼。这样气质月兑俗的美少年……像是每个女孩子的梦想。
斑挑修长而不显粗犷,拥有一种宁静的力之美,一点令人害怕的威胁感都没有,清新得像是一股向晚的微风。优雅的脸庞,柔和得像是美玉打造,就算不笑,也面带温柔的春风。
突然,一大群叽叽喳喳的女孩撞上了她,她没生气,只是扶住其中一个差点跌倒的女孩,眼神这样温和,让那个女孩的脸整个通红了。
“对不起。”
“没事吧?”泽郁脸上微微的笑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却让那女孩发愣好久,眼光无法离开这个俊逸的“少年”。
“我没事……”如果“他”愿意一直握着她的手,撞断一条腿也没关系。女孩的心怦怦乱跳。
“小郁!”刚巧路过的晏庭惊喜的轻拍泽郁的背,“真巧!要去上课是吗?”惊觉眼前这群女孩羡慕又嫉妒的眼光,他有点悲惨的苦笑了下,为什么他的情敌都是女人?
“是啊,许大哥你也是吧,一起走?”泽郁的脸亮了起来。
望见两人谈笑着离去,这群女孩子几乎压抑不住叹息。
“该死,一口气报销两个好男人。”
“就是嘛,好讨厌喔,为什么帅哥都喜欢帅哥呢?我们这些女生该怎么办啊?”
罢刚差点摔倒的女孩,恋恋的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唉,也好啦。”
“有什么好的?”
“对嘛对嘛!”
“我们都没机会了,刚刚我本来想跟他们要电话唉!”
“但是,”那女孩笑了起来,“你不觉得他们在一起的感觉很好吗?虽然没有牵手也没有挽着彼此,但是那种气氛……好舒服喔。”
两个帅哥——一个粗犷一个纤细,却都是相同的英气焕发。两个人相视而笑的时候,真有种说不出的契合啊……
“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管他性别是男是女,只要幸福就好了吧。”女孩们一起叹气,“我也好希望能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啊!老天爷,快赐给我那个人吧!”
这些女孩的想法,泽郁和晏庭两人一无所觉。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吧?
但是,旁边看的人都知道。
一个钟头之后,书法课休息时间——
老先生抚着美髯,看着不畏冷的捧着热茶、坐在屋外长凳上谈天说地的两个人,神秘的微笑着。
这两个孩子,红鸾星都驿动了。但是他们要走的路,可还很久很久呢。
不过人生这么长,又急什么呢?
每个转角,都可能相逢。
他偶然动念,研了墨,凝神静气的写下一个“缘”字。
哀抚胡子,这恐怕是这几年他写得最满意的字了。
一个学期过得如此快,晏庭在毕业典礼预演的当天,接到了通知单。
本以为在毕业之后还有点时间跟泽郁相处,没想到连这么一点时间都被剥夺了。幸好没让小郁知道自己的心意……真是太好了。
这样,离别就不至于太悲伤。
只有他自己悲伤就够了。
这一天,他要好好的享受与泽郁独处的时光。
那三个吵死人的小表已经吵足了一个学期。每次找小郁出去,那三个臭小表都阴魂不散的跟着,使尽一切捣蛋的手法。每回跟她们吵过架,他都觉得自己是笨蛋中的笨蛋。
这样的吵闹也快要没了。他会想念这三个吵死人的小女生吗?
说不定也会。
不过,他深深的感谢这个礼拜六寻月感冒了,小曦跟家人去旅行,红榴也去参加排球比赛,所以,他可以跟小郁单独相处一整天。就算只是去重庆南路逛逛书店,随意聊聊走走,他也觉得无限甜美。
这将是他记忆里最美丽的一天。
买了酸梅汤,他们散步来到了新公园,一路晃到表演台那儿,坐下来休息。
“恭喜你甄试上了理想的学校。”晏庭笑着说,“不过,怎么会选机械系?”
“呵,我本来就对这种东西有兴趣……推甄能上,实在是侥幸的。”
“你也快毕业了……你刚说还有校际合唱比赛呀?该不会真的要唱《库洛魔法使》的主题曲吧?”刚刚听她形容那三个活宝为了表演曲目跟全班争吵的事情,简直让他笑弯了腰。
“怎么可能?”泽郁笑眯了杏眼,“我们选了比较正常的歌……伤脑筋,我得先独唱。许大哥要来吗?那天是校庆,外校的人可以来参观的。”
“我很想去,就怕这个不允许。”他把通知单抽出来。
泽郁的笑容消失了,望着那张通知单发怔。
这样的神情让他心疼,他一点都不想看见她脆弱的瞬间,即使依旧是如此的美丽。
“别难过,每个礼拜都放假呢!只要不抽到《金马奖》就好了。呵,既然我可能去不了,要不要现在唱给我听?”他笑着鼓起掌来。
但是,泽郁却默默的瞅了他一会儿,让他迟疑的放下手。是不是勉强了她?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她大概不好意思唱吧?
“小郁……”他正为了自己的孟浪后悔,却听到中性而清亮的歌声,从她优美的口中传出来——
“春朝一去花乱飞,又是佳节人不归。记得当年杨柳青,长征别离时。连珠泪,和针术,绣征衣。绣出同心花一朵,忘了问归期……”
《征人怨》。他愣住了。她唱得如此感情丰富,虽然清秀俊逸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可歌声里,却充满了浓浓的愁绪。
是错觉吗?分离对她来说,也是痛苦的吗?
这首合唱的指定歌曲,让两个人陷入了复杂的伤感情绪当中。
互相望着,唱完第一段,泽郁停了下来,发现自己没办法再唱下去。
许大哥……就要离开了呢。悲怨的,到底是征人,还是等待征人的人?就算她想“绣征衣”,谁又相信……或者该说是谁又愿意接受一个“少年”绣的征衣呢?
她无法唱下去,再也唱不下去了。
“思归期……”晏庭接下去唱。他在大一时曾披拖去唱合唱团,这首歌,他也很熟悉。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他,最希望的,也正是小郁为他“绣征衣”呵。
只是这样的心情,却不能让她知道,只能靠着歌声传达。是的,只能透过歌声让她知道,就算她听不出来,至少也能够诉说自己的心情。
“……忆归期,往事多少,尽在春闺梦里。往事多少,往事多少……尽在春闺梦里……几度花飞杨柳青,征人何时归……”
两个人互望着,都有满月复的话想说,却都说不出口。逼近眼前的别离,让两人都有着相同的心思,只是各有各的难处,各有各的疑虑,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蓦地,哗哗夏雨绵绵的下了起来,他拉着泽郁的袖子,冲到空旷的表演台上躲雨。
两个人都默默无语,他伸手想帮泽郁拂去发上珍珠似的雨珠,却还是忍住了。
这可是个非常珍贵、他最喜欢的人,在她应允之前……是绝对不可以随便碰她的。
这是他最珍视的女孩呀。
默默的递了面纸给泽郁,等她擦干了脸庞和头发,他又月兑下自己的薄外套,被覆在她肩上。
“别感冒了。”
从来都是她照顾别人,这一刻,突然被这样呵护照顾……她很勉强的抑制自己的鼻酸。
“雨会停的。”晏庭笑笑,“我们也会再见面……会吧?我……可以写信给你吗?”他垂下眼。
好一会儿,她才能平静的开口,“许大哥,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下意识的强调,不知道是在强调给谁听。“我一定会回信的,一定会。”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晏庭抬起眸,眉眼含着笑。
“……许大哥,你……跟喜欢的女孩说了自己的心情吗?”这回换泽郁垂下了美丽的杏眼。
“……没有。”晏庭安静了一会儿,“我想她应该还不知道。”
“你应该跟她说的,我是说,应该让她知道……”
“我不要她伤心。”面对着绵绵如泣的细雨,他幽幽说着,“我希望她笑着。她微笑的脸……是我见过最美丽的,我不希望在她脸上消失。”
“许大哥,你怕被拒绝吗?”她关怀的看着他。
“不,如果被拒绝,我反而能够安心点。可万一她没有呢?我不要看见她为了我的离开而悲伤,这太……太残忍了。”
他怔怔望着泽郁眉间的轻愁。不,这样就已经太过分了。不能说,还不能说
“等我回来……”晏庭故作轻松的微笑,“一定会告诉她我的心情。一切……都交给缘分吧,希望……到那时,她愿意接纳我。那天老师跟我说:‘有缘者,每个转角处都会相逢’。我相信老师说的,也希望她是我的有缘人。”
“我……我会替许大哥祈祷的。”泽郁轻轻的说。
“我很需要你真心的祈祷。”恋恋的望着她俊秀的侧脸,他又垂下眼,怕她发现。
担心那么多干吗呢?每个礼拜都会有假期,可以回来看她……
拨开忧郁的心情,晏庭这么安慰自己。
只是,一个礼拜后,他抽完签,觉得喜欢恶作剧的老天爷,开了他一个大玩笑。
“小郁,”这天,他苦笑着拨电话给泽郁,“我抽签了,是‘金马奖’。往好的地方想,外岛事少悠闲,也不错呢。而且,每隔半年可以回来度一次长假,不是很好吗?所以……”
泽郁开朗的应和着,等挂上电话,她差点软弱的流下眼泪。
不,不可以哭,小郁是不哭的……所以她不哭,不可以哭。
窗外适时的下起雨来,像是替她落泪。
呆呆的望着雨景,她站了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