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被应元的告白弄得有点发昏,她没办法说好或不好,连要溜走都忘记,只是呆呆的坐在他的怀里,眼睛大张着,脑门一片嗡嗡作响。
她说不出来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狂喜?或许。深沉的恐惧?或许。说不定,她一直渴望可以听到这句话,却也一直害怕听到这句话--
我们在一起吧!
良久之后,她微弱的出声,红肿的眼睛已经流下出泪,只有轻轻的呜咽,“你、你犯规了……”
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应元却马上懂了,他深吸一口气,很坦然的承认,“我是犯规了。但是为什么我要压抑呢?我是真的喜欢妳,想要保护妳,和妳在一起。拚命的否认,硬要塞进『好朋友』这种身分,那才真的不自然。”
他的大手握住薄荷的,她小小的、冰凉的手被温暖的包覆着。“让我照顾妳,好不好?”
薄荷摇头,紧跟着点头。她垂下眼睫,突然发现,无法流泪的悲伤,才是真正的悲伤。
“我很想答应,但是不可以答应。”她的心很痛很痛,非常的痛。她就要失去熊先生了,她快要失去他了,等她坦白完,就要永远失去他了……
为什么你要犯规呢?我们不是有默契,要当永远的“好朋友”吗?
“……我不可以答应。”她吞了几口口水,将哽咽咽了进去,“我不要将来你恨我。我并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女孩,我已经不好了,不可以嫁人了……”
她跳下应元的膝盖,慌张的找着自己的皮包。
再见,熊先生,永远再见了……
“为什么不好,不可以嫁人呢?”应元靠在门上,阻止她夺门而出,“妳杀人放火过?还是在台北车站放过炸弹?”
“你你你……你不要逼我!”薄荷哭叫起来,一直包覆在心里的伤痕从来没有痊愈,现在又恶狠狠地被撕开了,“你、你一定要听我说出来对吧?我、我不是……我不是处女了!不但这样,我还……我还把孩子……”她说不下去,只觉得过往的哀伤发狂的扑上来,简直要让她窒息,她捶着应元,“让我回家!让我回家!我不要再见到你了,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了!让我回家!”
应元严肃的看着又哭又叫的薄荷,有些无奈的将她抱个满怀。“这不是妳的错。”
“是我下对,是我不好!”她紧闭着肿痛的眼睛下断发抖,“为什么我无法拒绝呢?为什么我没守住?那个孩子……他没有错啊!为什么我那么自私?我再也无法爱任何人……”
语言是那样的不精确,她不知道要怎样表达自己的痛苦和歉疚。热恋时,她不断的告诉自己要理智,但是那个人……当她是那么爱那个人的时候,他的所有要求,她都无法拒绝,不能抵抗。
终究是她软弱的关系。就因为她太软弱了,才会将自己最宝贵的“完整”献出去,才会连累那个无辜的孩子。
“这种事情,难道是妳一个人就可以办到的吗?”应元拍着她的背,温柔的抱着她,“如果有错,也是两个人的错,更何况,那又不是什么错误。”
他词穷了。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有女孩为了这种问题痛哭伤心,身为一个男人,实在很难想象……
不过想起他那些主张“非处女不娶”的猪朋狗友,他稍微了解薄荷的感受了。
但是那样的烂男人,毕竟只占男人总数很少的比例。而他,对于用那片薄薄的膜衡量一个女人价值的愚蠢,向来抱着反感和恶心的感受。
想要保持处子之身?很好,这是妳(或你)的坚持。但是把这种个人行为弄得像是宗教般神圣不可侵犯,排除所有异己,令人感到厌恶透顶。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为什么要让腐败的宗教和陈旧偏执的社会观念拨弄?人类的文明应该是往前进而不是开倒车的。
“我们还是好朋友。”应元专注的看着她,“妳可以好好想想。但是我的心意,并没有改变。虽然我也交过女朋友,并不是处男,但是我对妳的心意是真诚的。如果妳一定要把我跟那些畜生相提并论,我会觉得侮辱而受伤。”
这一夜之后,应元果然不再提这件事情。他依旧用他有些耿直不讳的态度体贴着,依旧每天送薄荷上班下班。
薄荷知道,他在等,他在等她的答案。
她不知道……她只觉得好乱好乱,乱到不知道如何是好。
点不点头,她似乎都会失去熊先生……
没错,熊先生很有耐性,但是一个男人的耐性到底可以撑多久?即使是熊先生这样完全不同的人?
她真的不知道。
几乎是歉疚的接受他的温柔和陪伴……她终于正视他们之间的感情。再好的朋友也不会像熊先生这样无条件付出的,他们之间早就不是“好朋友”的程度。
她凭什么霸占住熊先生的时间和心力呢?男人的青春也是有限的。
要走,她的情感舍不下;不走,她的良心受苛责。接受?她已经心力交瘁过一次,害怕面对感情的腐败;不接受?她……她已经爱他太深,无法忽视。
这样的心神不宁虽然没有影响到工作,却让她的体重急剧的下降。
老板娘看着这个得力助手,心里打起了警钟。
这女孩子又乖又负责,公司实在少不了她,怕的是,她结了婚就不做了,那可就很麻烦。看她最近这样患得患失,倒像是在恋爱,女孩子嘛,再乖也会有几次恋爱经验,没什么。
但是恋爱归恋爱,结婚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板娘忖度了一会儿,终于把她叫进办公室。
“薄荷,妳也快二十五了吧?”老板娘和蔼可亲的说。
原以为是公事,薄荷被老板娘问得一愣,“明年我就二十五了。”
“也是该考虑结婚的时候了。”老板娘点点头,“这年头男人坏心的多,老实人真的没几个了。妳一直在公司里卖命,我就跟老板讲了,也得替薄荷留心一下,不然这里来去的男人有几个能相信的?让妳去哪儿找好对象呢?刚好老板的小弟研究所毕业了,也想找个好女孩认识,我想你们两个倒是挺登对的,礼拜六下午让你们见个面,认识一下,怎么样?”
薄荷惊得脸孔发白,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老板娘,我的事情还不急……”
“怎么会不急?”老板娘很独断的回答,“女孩子都是要嫁人的。妳一毕业就来这儿上班,我拿妳当妹妹一样看待。妳的终身大事我该关心的不是?妳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老板的小弟妳也见过几次,人是沉默了点,不太爱讲话,可是规规矩矩的读书人,我们家家底又不错,怕会亏待妳?就这样决定了,礼拜六下午不上班,正好让你们一起喝茶认识一下……”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工作是她唯一的命脉,和生活的重心。她向来听话乖顺,从来没有违逆过老板娘。或许,在悲惨的母女关系之后,她有些移情到老板娘的身上。
虽然同样独裁霸道,但是老板娘比母亲更愿意公平的对待她,她付出多少努力,就会得到多少肯定。从某种层面来说,她可以大胆的反抗母亲,却很难同样的反抗老板娘。
这份工作不只是工作而已,老板娘也不只是老板娘。
但是,她想到熊先生。
“……我已经有交往的对象了。”薄荷低下头说。
老板娘意味深长的看她一眼。啧,小女孩没见过世面,谁对她好一丁点儿就掏心掏肺,她怎么能够看自己的得力助手这么傻?就算是私心,就算是怕她结婚跑了,到底也是为了她好。
“还没结婚之前,多看看总是好的。”老板娘淡淡的说,“又不是要妳马上结婚,多认识个人不也挺好?就这样,礼拜六一下班就一起去吧!”
薄荷急出眼泪,却无法反驳,只默默的离开办公室,未来的几天一直心神不宁。
她该怎么跟熊先生说呢?
拖了又拖,她还是无法说出口,刚好应元跟她说:“礼拜六下午我跟朋友有事情,不能接妳回家。妳记得要吃饭,晚上我再去找妳。”
薄荷暗暗的松了口气,“我、我下午也刚好有事。”
“哦?加班?”应元随口问。
“也算吧。老板娘要我陪她出去。”她低下头,不敢看应元。
星期六,怀着忐忑的心,她硬着头皮上了老板娘的车。
薄荷自我安慰着:人家都念到研究所了,哪会看上她这个高职毕业、长相普通的女孩子?她依稀对老板娘的小叔有点印象,虽然不太讲话,却是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顺眼男人。
这样的男人一定有大把女朋友了,只是兄嫂太操心,才会硬安排这样的相亲。
只是见个面而已。她不敢拒绝老板娘,却可以请那个人谅解,如果只是拨电话……她应该可以说出口。
虽然都打好主意了,到了咖啡厅,她还是喉咙一阵阵的发干。她是很害怕,非常非常害怕。如果可以,她并不想认识任何陌生人。
坐定以后,老板娘跟她说了什么,她都没听进去,只是一杯又一杯的喝着冰开水,喉头还是干渴着。
“哎唷,让我们等这么久!”老板娘笑吟吟的站起来,突然脸色大变。
蹦足勇气望过去,薄荷的脸孔也苍白了。
推门进来的那个男人,她知道,那是老板娘的小叔,但是,为什么……他的背后跟着熊先生?
“大嫂。”清秀的男人咧嘴一笑,“抱歉,我迟到了。这是我的男朋友。”他朝后指了指应元,“妳知道的。”
“家齐!”老板娘狂怒起来,“你存心让我没面子是不是?!怎么把你的猪朋狗友都带来了?你忘记爸爸还是因为你这种……差点气病?你不是答应妈妈要当个正常的好人吗?你今天是存心来气死我的就对了!”
“大嫂。”家齐很严肃的看着她,“我没有杀人放火,也没有做什么坏事。我当然还是个正常的好人,我不过爱的是……”
“你给我闭嘴……”老板娘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声怒吼砸得每个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薄荷?!”应元瞪得眼眶都快裂开来,“妳在这里做什么?”
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薄荷,眼睛里打转着泪,手足无措的慌张,“我、我只是……陪老板娘来……”
“来相亲是吧?!”应元快气炸了,一个箭步冲上前,不但吓得薄荷跳起来,连老板娘都往后退了好几步,“妳居然瞒着我来相亲?!妳最少也该跟我说一声吧?”
老板娘看看家齐,又看看应元,不敢置信的望着薄荷。“这个大声公……该不会是妳的交往对象吧?”
此时薄荷终于反应过来。老板娘的小叔说,应元是他的男朋友,应元又打算和她交往,广义来说,家齐是她男朋友的男朋友。
这是什么跟什么……她发现自己脑袋塞满浆糊,不会思考了。
这团混乱中,家齐很感兴趣的凑过来,“咦?这么巧?妳是应元的女朋友?那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算外人了嘛!”他很热情的过来握手。
“把你的手拿开,不要碰薄荷!”应元几乎气歪了,“妳说话啊!为什么宁愿跑来跟不认识的人相亲,也不答应当我女朋友?我就比陌生人糟糕吗?还是妳讨厌我?只要妳说一声讨厌,我马上走!”
“你那么大声干嘛?”家齐拉长了脸,“吓唬女孩子很有趣吗?你没看她快哭了?”
“旁边站啦!没你的事!”应元火大了,“说话!哭什么哭?”
“也没谁聋了,大声就赢喔?骗人不会大声啊?”家齐也拔高声线嚷了起来。
老板娘已经快昏倒了。她这个小叔有断袖之癖,公婆头痛不已,公公还气到差点中风。家族会议商量让他早点娶个老婆“矫正”这种倾向,她才想到薄荷。
现在却乱成一团了。薄荷的男朋友居然也是小叔的男朋友,而且小叔居然为了薄荷和男朋友吵了起来……什么跟什么呀?
“够了!我受够了!”老板娘站了起来,“让你哥去治你吧。我不管了,我再也不想管了~~”她匆匆的夺门而出。
闹得正不可开交的三个人愣了一下,家齐爆出一声欢呼,“喔万岁!这招果然有效!成功了成功了!将来我看还有谁敢帮我安排相亲……”他欢呼着要扑上去拥抱应元,却被暴怒的应元一把推开,差点儿撞上墙壁。
“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凶?”晕头转向的薄荷颤着声音,“他、他可是你的男朋友欸……”
应元咒骂一声,“谁是他男朋友啊?!我是被他抓来当替死鬼的!什么叫作『误交匪类』?认识他这个祸害就是误交匪类!”
“你歧视我!”家齐横眉竖眼。
“对啦,我歧视你这个匪类!”应元简直快气死了,“我真是上辈子没烧好香,让你这个匪类拖累了!”
“你、你不要骗我……”薄荷开始哭了起来,“你、你坏人!你有男朋友还……还跟我说……我讨厌你!”她哇的哭出来。
“妳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应元气得脸发青,一出口就吓坏了整个咖啡厅和外面行走的无辜路人,“跟妳说他不是啦!倒是妳给我说清楚,为什么跑来相亲?”
薄荷啜泣着,“我高兴跟谁相亲关你什么事情?反正你都在骗我……”
“妳怎么这么番?跟妳说不是就不是嘛!凭什么?凭我是妳男朋友!”
薄荷被他的超大音量唬得一愣一愣。欸?欸欸欸?她答应了吗?他不是说……叫她回去好好想想?
“妳又没有拒绝啊。”应元蛮横起来比牛还顽固,“既然没有拒绝,那就是答应啰。”
“哪有这样的……”薄荷愣愣的想着当中的关节,想不明白。
趁着她发愣,应元赶紧推家齐,“快啊!快帮我解释,愣在那儿干什么?我都够义气来帮你了,你在旁边看什么戏?”
家齐嘿嘿的笑,“你不是说我是匪类?你看过匪类拔刀相助的吗?嘿嘿嘿~~我看你的女朋友是跑定了,我们凑合凑合吧,虽然你不是我喜欢的型。”
应元差点把血管气爆了。这个可恶的老朋友……
“宋家齐!”
一团混乱中,家齐开着他的车,将薄荷和应元载到他家里去。
他实在还很想继续看热闹,但是咖啡厅的老板几乎哭着跪求请他们离开,看在老板长得那么可爱的份上,他也只好带走这只野熊和小白兔了。
不过他实在满讶异的。他和应元认识超过十年,很了解老朋友的个性,虽说应元是个外表粗犷、内心细腻的男子汉,对于许多相异都抱持着开阔而容忍的心胸,但应元应该很讨厌这种哭哭啼啼的小泵娘吧?
应元不是喜欢那种坚决勇敢,可以只身到第三世界喂难民儿童吃稀饭的女性吗?
几时他转性了啊?
“妳说啊?!为什么要跑来跟陌生人相亲?妳不说出个理由来,我绝对不善罢甘休!”应元继续“暴走”,那副狰狞的样子恐怕连婴儿都会吓哭。
“你、你不善罢甘休又怎么样?”薄荷哭着反抗,“老板娘要我来看看,我又不能够说不要。相亲……相亲又不是要结婚,你、你吵什么?我又不是你的女朋友!你明明都有了……有了要好的男朋友了……我又不会歧视你,你怕什么?我们还是、还是好朋友啊……”
旁观的家齐有些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哭哭啼啼的背后,还有着这样的心思啊。
“我不要当妳的好朋友!”应元暴跳了,直到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没有表面的潇洒。开玩笑,薄荷是他的啊!怎么可以随便跟那些心怀不轨的陌生笨蛋相什么亲,结什么婚?“我是妳的男朋友啦!妳将来要结婚也只能跟我!”
瞥见旁边在偷笑的家齐,应元满肚子的气都扬了上来,“笑什么笑?牙齿白?你再不帮我解释清楚,多年的朋友就做不成了!”
家齐慢条斯理的拍拍暴怒的老朋友,“哎唷,火气那么大干嘛?解释就解释嘛!对啦,应元只是我的老朋友,不是我的男朋友。我不喜欢肌肉男,我比较喜欢玉树临风的美少年,应元不合格啦。”
他笑咪咪的递了面纸盒给薄荷,“不过呢,我得有个盾牌,省得家人老是烦我啊。既然应元不肯当我的代班男朋友……”他眼睛闪亮亮地看着薄荷,“妳要不要当我的代班女朋友啊?”
“什么?!”薄荷和应元一起叫了起来。
“哎,先不要抗拒嘛。”家齐温柔的劝诱着,“我对女人没兴趣,对应元也没兴趣。算是帮我点小忙,谁让我现在还是单身呢?现在的男人啊……”他托腮叹了口气,“怎么可以笨得那么理直气壮呢?我真是爱死他们的身体,却恨死了他们的笨脑袋啊~~”
“绝对不行!”应元脖子爆出青筋,将薄荷往他身后塞,“她是我的!就算只是名义上,我也……”
“你未来几个月会很没时间喔。”家齐点点他的胸膛,“我可以替你接送薄荷啊。”
“不要随便叫她的名字!”应元嘴巴还是很凶,气势却弱了很多。
看应元动摇了,家齐赶紧趁胜追击,“薄荷小姐,妳应该比较能够体会我的苦处吧?家人老逼我跟女人结婚,我的确志不在此,万一吃逼不过,胡乱结婚了,岂不是害了人家女孩子一生?虽然我现在没有男人,但是以后谁知道?万一我命定的人出现了,妳说我该怎么办好?既然妳跟应元……请妳委屈一点,当当我的挡箭牌。以后应元忙起来,我也能帮接帮送,妳又多个不一样的朋友,不是很好?”
薄荷原本就是心软的人,被家齐这么一说,不禁有些同情。她和应元原本就是同一流的人,从来不觉得同性恋有什么了不得的。
爱情只有谁爱上谁,性别原本就不重要。
她还在犹豫,应元粗鲁的插嘴:“别乱游说!会长我是绝对不当的。”
“你不当也没关系,但你可是亚洲地区的代表,这次大会在台湾召开,你别跟我说你不管。”家齐笑吟吟地。
“什么大会呀?”薄荷怯生生地问。
“一个跨国际的学生组织。”家齐低笑一声,“一群自以为是菁英的国际井底之蛙……”
应元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别对薄荷胡扯!你别忘了你也在会里!”
家齐耸耸肩,“我只是想看看这群人可以蠢到什么程度而已。”
之后应元跟薄荷解释半天,但是薄荷还是听不太懂。毕竟这些说明里头充满了英文,而她的英文大约连国中程度都没有。
她只知道这个庞大的组织横跨多国,许多人在学生时代就加入了,构成一个很庞大的人际网,每年都在某个国际都市召开会议,今年轮到台北了。
“我是亚洲地区的主办人。”应元有些为难,“家齐是副代表。会被卷入这次的乌龙,就是我跑去跟他商量会议的事情……”
的确,就算有家齐帮忙,他还有工作,这几个月会忙到不可开交。
薄荷研究似的看了他好一会儿,知道他在烦恼什么。他……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总是担心着她。
可以赌一下的不是吗?她的熊先生……值得她赌看看的不是吗?就为了此刻,为了他的心意。
“好。”她怯怯的将手放在他的臂弯,“我做你的女朋友吧!”
这个情势大逆转让应元昏了一下。欸?欸欸欸?他们刚刚不是还吵得不可开交吗?现在是怎样?
“但是,我也愿意帮家齐的忙。”她小小声的说。
“什么?!”应元的声音大得几乎掀开屋顶,但声音大也没用,一切就此拍案底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