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会场,滕少尊的俊脸罩着一层冰霜,更教人退避三舍。
“各位贵宾,慈善拍卖即将开始,请各位入座,谢谢。”
主办人透过麦克风宣布道。
几分钟过后,大家就定位,主持人开始拿出拍卖品喊价。
坐在最后一排的滕少尊,始终没有动静。
“这只玉镯是清朝出品,底价三十万!”
主持人接着拿出一只翠绿手镯,那品莹碧绿的色泽,看得出是块上等玉。
邱濬立即举手叫价;“四十万。”
这块玉镯子是他今天出席晚会的目的——
他母亲下个月届满五十五岁大寿,他想送一份特别又精致的物给她。
“六十万。”
话一出,所有人纷纷转过头去,开始交头接耳。
“哦!滕少终于开尊口了,六十万一次、六十万……”
“六十五万。”邱濬追加。
“一百万。”
滕少尊一下子将价码三级跳,让大家大呼过瘾。
邱濬皱着眉,思忖着该不该继续争取。
“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一百万……”
“主持人拿起木锤,准备定案。
“一百零五万。”
相较于滕少尊增加的幅度,邱濬便显得小家子气。
与会的来宾忍不住笑了出来。
滕少尊微抬起下颌,势在必得。“一百五十万。”
邱濬的脸都绿了。
他以为这样简单的一只玉镯,不会有人跟他争才是。
没想到事与愿违,竞争对手竟还是金融界至尊。
一百多万对邪尊而言不足挂齿,但对他来讲,却不算笔小数目。
无可奈何,他只能放弃。
“一百五十万一次,一百五十万两次、一百五十万第三次,成交,由滕少尊先生获得。”
主持人亢奋的嚷壤,却惹来滕少尊一记白眼。
会买下玉镯,滕少尊完全始料未及。
打从拍卖会开始,他就没专心过。
他人坐在这,心却留在楼上。
当他看到邱濬举起手开价,他便不假思索的月兑口而出。
这算什么?争风吃醋?
滕少尊黯下黑眸,一把莫名的怒火在胸口燃烧。
他承认她这招欲擒故纵的把戏,确实奏效了。
她外表一副有气质的高雅模样,实际上却是一个热爱玩弄男人、骗取财物的浪女。
她想玩,他就好好陪她玩。
坐在客房里发呆了好半晌,路品兰最终还是不得不向命运低头。
错过这次机会,要再接近滕少尊就难上加难了。
整理好服装仪容,她对着镜子为自己打气。
下了楼,她环顾着偌大的宴会场地,仍旧在落地窗前发现他。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步向他走近。
“小兰,你怎么下来了?”
邱濬迎向前,搂着她的柳腰,宣告意味显得浓厚。
路品兰因他的贸然出现吓了一跳,旋即恢复镇定。
“我肚子饿了,想下来吃点东西。”
“想吃什么?我帮你弄。”
邱濬对她呵护备至,却没察觉她的异样。
她故意说了几样必须请厨师做的莱色,好让他不再跟在身边。
确定他走远后,路品兰加快脚步走到滕少尊面前,距离他三步之遥。
她的心脏扑通扑通地撞击着胸口,音量大的犹如擂鼓。
纵使紧张得四肢麻痹,路品兰还是强迫自己露出美得无懈可击的笑靥。
她向服务生要了杯鸡尾酒,举杯向他示好。
她轻啜一口,涂抹水亮唇彩的唇瓣微噘,令人想一亲芳泽。
滕少尊直勾勾的盯着她,嘴角微扬,打破了脸上的寒霜。
找些话讲啊!
路品兰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是脑筋一片空白,找不到开场白。
这回,倒是滕少尊率先打破沉默。“你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他给她台阶下,毕竟这样游戏才能继续玩下去。
“找……”她的眼角余光瞥见男友在人群中寻找她,遂改口:“我们到外面去好吗?这里好吵。”
他接受了她的提议。
两人一前一后,步到宴会厅外的花园。
花园里树影摇曳,皎洁的月光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让她看起来恍若误人凡间的月光仙子,美得虚幻。
这也是滕少尊第一次仔细打量她——
白净无瑕的鹅蛋脸上悬着两道黛眉,一双漾水的眸虽然不算大,却明亮有神,上薄下丰的娇唇棱线分明,笑起来格外甜美惑人。
而包里在丝质小礼服下的曲线毕露——
胸围或许称不上伟大,却也颇有分量。约莫二十三寸的纤腰、平坦的月复部和本就高人一等的腿长,在高跟鞋的“助长”下,让她的身形更显修长。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一段上好的丝绸。
总言之,她从头到脚都是美人的绝佳写照,无从挑剔。
她美得月兑俗,散发着浑然天成的优雅气质,仿佛出身良好的名门淑女。
念头一出,滕少尊感到可笑至极。
她越是装得温婉纯洁,他想撕下她伪装面具的想法就越强烈。
这场游戏,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获胜,而且是大获全胜!
他非但要她现出原形,甚至还要让她知道并非所有男人,都会任她摆布。
“怎么?怕被你的……男人发现?”
滕少尊衔着一抹轻蔑的笑道。
放轻松、放轻松……路品兰在心中催眠自己;
无奈,喉咙紧得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她抿着唇瓣,愣愣的望着他。
“说吧!接近我究竟有何目的?”
他耐心尽失,黝黑的瞳眸进射出锐利的光芒。
她不断深呼吸,调整过分失序的心跳。
“我、我……请你买下我……”她说得结结巴巴、零零落落,还差一点咬到舌头。
其实,她原本想请他买下她的公司,但那是父亲辛苦了大半辈子的心血啊!
虽然负债累累,但只要她有钱,就能将债务还清,给父亲一个惊喜。
她如此盘算着。
“买下你?”滕少尊挑眉。
“对,请你买下我。”她也干脆将错就错,顺着他的话一鼓作气的重述一次。
“我连你的名字都不晓得,你却要我买下你?”
滕少尊嗤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叫路品兰,二十四岁,家住台北,家有父亲、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
她劈哩啪啦自我介绍到一半,滕少尊竟乘其不备地堵住她的娇唇。
她的唇如软糖般柔软香甜,令他爱不释口。
“唔……”
路品兰的脑袋呈现当机状态,无法思考。
她细碎的低吟,竟让阅女无数的他有了生理反应?!
他停止动作,望着仍一脸恍惚的她。
不知情的男人,绝对会被她笨拙的反应欺骗,以为自己碰上了连接吻都不懂的贞洁圣女!
哼!但在他滕少尊眼中,却矫情得令他恶心。
“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既是买卖,他就得仔细评估。
他的直接倒使她难以启齿。
“不敢说?”滕少尊耐着性子和她周旋。“路品兰,别浪费我的时间。”
他沉声警告。
“三千万。”
她不晓得三千万是不是太多了?没有大会愿意花那么多钱,只为买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吧?
她的心七上八下的,深怕被他拒绝。
那她惟一的希望就破灭了……
等待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迟迟没有得到他的答案,路品兰没了主张。
她没勇气看他的表情,因为怕从他眼中看见自己的卑微和脆弱。
正当她灰心之际,却听见他没有起伏的嗓音说:“好,我就花三千万‘买’下你。”
他刻意强调“买”字,目的是让她清楚:彼此的“主仆关系”。
其实这场交易她占尽了便宜,既有钱可拿;还能成为邪尊的“女人”,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事。
她睁大水眸,不敢相信他竟如此大方爽快。
可是,她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感觉;反而一颗心沉甸甸的。
“我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无所谓了,他怎么看待她都好,反正她本来就没有后路可退。
“急着用?”她金钱至上的形象,已深烙在他的脑海,所以也不意外她会有此一问。
路品兰点点头。
看来为了这一刻,她事前费了不少苦心。
知道他出席慈善拍卖晚会,必定会随身携带支票,她的确比其他女人多了一点小聪明;
脖少尊掏出支票簿,填妥后撕下来递给她。
她当然不会怀疑,金融界至尊开的票会无法兑现、跳票。
接过代表天文数目的支票,路品兰的心也彻底死了。
薄薄一片纸,从此改变了她的命运……
“不怕我跑了?”
她真的很有当演员的天分,明明心痛极了,还能说出违背良心的话。
“你会吗?”他讥问。
他打从心底认定,她绝不会放掉他这条大鱼。
“世事难料,不是吗?”她不由衷的笑了。
她曾经那么快乐、那么幸福,如今却必须搪弃尊严、想尽办法维持生计。
“确实。”他撇撇唇,附和她的说法。“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会不计代价把你找出来。”
他面无表情的盯着她,居然觉得她的笑容底下;夹杂着一丝凄楚。
但很快地,他推翻了这可笑的想法。
像她这种爱慕虚荣的女人,满月复只有钓男人的手段,会有什么心酸、不得已的苦衷?
她垂下眼睫,回避他锐利的黑眸。
“小兰、小兰?”
邱濬的呼唤由远至近,声音十分急切。
“甩掉他之后。到这里找我。”
滕少尊把饭店房间磁卡交给她,迈开脚步离去。
“小兰,滕少尊找你做什么?!”
邱濬来到她面前。着急的抓着她手臂追问。
他对滕少尊游戏人间、玩弄女人的态度相当不以为然,尤其刚才在拍卖会上那剧惟我独尊的模样,让他更加厌恶。
“没什么。”
路品兰轻描淡写一句带过,不着痕迹的把磁卡藏到背后。
“是吗?”他不怎么相信。“你最好别接近他,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世人对滕少尊毁誉参半,他在商场上:的突出表现无庸置疑,总是能化腐朽为神奇,创造一波波的经济奇迹。
可是他私生活非但不检点、换女人如换衣服,甚至还传闻和他交往过的女星,被发现陈尸在他的别墅……云云骇人听闻的社会事件。
经过调查指出,他似乎患有精神病,因为对方发现自己怀了孕并要求结婚,双方吵得不可。开支,他情绪一时失控,不小心杀了她。
案发之后,他运用了关系、花了大把的钱,硬是将消息压了下来。
真相究竟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已是好几年前的新闻了,况且人都是健忘的,时间一久,也就没人再提起。
他精神状况不稳定、又疑似有杀人前科,谁也不敢保证他会何时、为何事而情绪失控,所以离他越远越好。
邱濬把这件事说给她听。“最好离他远远的。”然后,再三叮嘱。
滕少尊即使刻意保持低调,却反而给人强烈的存在感,也因此才会被封为“邪尊”。
路品兰乍听之下,不禁毛骨悚然。
手中紧捏着支票和磁卡,提醒她没有后悔的余地。
“说不定,那只是传言。”
她只好说些话来安慰自己,感觉自己的声音似乎在颤抖。
“小兰,你太单纯了。”
邱濬担心没见过世面的她,容易上当受骗。
但他就爱她的单纯、天真、善解人意、温柔体贴,没有骄纵的千金小姐脾气。
她是他见过最完美的女人。
“我们不要再谈他了。”她的心乱成一团,于是她选择暂时逃避。
“你一定饿扁了吧?”邱濬热切的问着。“你想吃的东西已经做好了,我们进去吧!”
“嗯。”路品兰牵动嘴角,跟着他回到华丽奢侈的宴会中。
晚宴依旧喧哗热闹,人们沉醉在佳肴美酒的世界,让她觉得格外寂寞……
曼妙的华尔滋充斥整个拜占庭式建筑的宴会厅,盛装的男男女女们,纷纷滑人舞池翩翩起舞。
“小兰,我们也一起跳支舞,好不好!”
邱濬绅士地向路品兰邀舞。
“阿濬对不起,我有点累了。”她委婉拒绝。
“那我送你回家休息,好不好?”
邱濬总是以她的感受为优先,却温柔过了头。
不得已,她以上洗手间为由准备上楼“赴约”,手提包里的行动电话突然震动起来。
她连忙翻出手机接听,脸色倏地刷白。“我马上过去。”
收起电话,她飞快地奔离会场。
而在总统套房等了将近半小时的滕少尊,一直等不到路品兰,确定她真的“落跑”后,怀着满腔怒气离开。
看来,他是遇到对手了。
不过,他绝不是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