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磊将车停屋子门前,再绕过另一边的车门搀扶落子鸳。
“来,我扶你!”云磊将落子鸳从座位上拉起来。
“嗯。”
落子鸳只能稍微弯曲着腰,尽量不去拉扯到腰部的肌肉,才能避免锥心刺骨的疼痛。
云磊一路将落子鸳扶至位在三楼的房间。“你先好好休息,晚餐我会叫外送,再帮你拿到房间来。”
“嗯,云磊,我只是腰扭到没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是以公司的事情为主比较重要。”
落子鸳可不敢奢望云磊将精神放在她身上,不过他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她所能预期,这是不是表示她对云磊能有再进一步的期望?
“现在你比较重要,看你的样子好像伤得很严重,你快把药膏贴上吧,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我就在楼下。”
担忧的神情明显出现在云磊脸上,云磊关心的语气听在落子鸳耳中,简直比中梁透头彩还让她高兴。“嗯。”落子鸳朝云磊点点头,嘴角则是绽开欣喜的笑靥。
“那你好好休息。”
云磊替落子鸳关上房门,才刚走没几步就传来落子鸳急促的呼叫声。“云磊!你还在吗?”
云磊着急地转回头再撞开房门。“怎么了?”云磊探头一瞧,发现落子鸳瘫在床上哀嚎。
“云磊……你可不可以帮我找瞳瞳来,我一个人没办法转过身贴药布。”落子鸳痛苦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刚刚一个转身,险些要了她的老命,现在落子鸳只敢维持比较不痛的姿势,不敢有太大的转身动作。
“瞳瞳?她现在也不一定在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帮你贴。”
云磊的话如平地一声雷,瞬间将落子鸳从痛苦深渊中敲醒,落子鸳红着脸,心跳开始加速。“你……要帮我……?”
“你先等着,我去洗手。”云磊立即到隔壁房间的浴室洗手,还用干毛巾将自己的手彻底擦干。落子鸳一想到云磊要碰触的地方,最接近臀部的上方,她就心慌的不知所措,落子鸳还没理出个头绪来,云磊已经准备就绪站在她的床头前。“你先躺平,详细告诉我你疼痛的地方,这样我比较好贴。”
当落子鸳再看见云磊时,脑袋已经因为惊吓过度而化成一片空白,完全无法思考,云磊一个口令她就一个动作。“喔!”落子鸳战战兢兢地趴在棉被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云磊即将要碰触的腰间。
慢慢地,落子鸳感觉到床角塌陷了一角,她知道云磊已经爬上床了,此时耳边传来云磊依旧好听的嗓音。“我可能要掀开你的衣服,忍一下就过去了。”
“嗯……我知道。”
落子鸳早将自己的头埋入棉被堆中,免得让面红耳赤的脸蛋泄漏自己的秘密,因此声音只能隔着几层棉被模糊传出。
“如果我按到的地方会痛,你就说一声。”
“喔!”
倏地,落子鸳感觉到腰间一阵凉意,还没适应紧接着又传来温热的碰触,略略粗糙却相当温柔温暖。而一股热源沿着云磊下手的地方,一直往落子鸳上半身窜,最后全都集中在她的脸颊上,让落子鸳的脸开始发烫灼热,就像滴了十几滴的热油在脸上一样。
他的手……模模模……模到了腰……
一瞬间,落子鸳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怎么感觉她被雷劈中,被高压电电到了?
云磊指尖的碰触,就像一道电极直接劈进落子鸳的心房,险些让落子鸳心脏麻痹死亡,而这电极效应,让落子鸳全身的皮肤都冒出了一层疙瘩,脑袋瓜直接停摆罢工,四肢则是僵硬的无法动弹,嘴张成O字型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小鸳!你痛的地方到底在哪里?我怎么按了半天你都没喊痛?”
云磊一脸慎重地询问,自然没瞥见落子鸳早在一阵电得她七荤八素的雷殛中失去意识。
“小鸳!这样按会痛吗?”
云磊以为落子鸳之所以没有任何反应,可能是他压的力道太小了,索性加重手劲,这一重压,马上让落子鸳惊醒,差一点将云磊一脚踢下床。“呀……痛痛……云磊你小力一点,好痛。”
“呵呵,那我知道了。”
云磊估计出大略的位子后,马上撕开辣椒膏的胶膜,顺着他刚刚按到的部位贴上去。“可以了,我帮你贴上了,不过——”
云磊口气顿了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落子鸳等到自己脸上的灼热感稍微减退,才敢探出头来望向云磊。
“我刚刚发现你的腰那里有一块淤青,如果没有把它揉散可能很难消。”
“那……你的意思是?”落子鸳惊恐地吞了口唾沫,揉淤青可能比腰痛痛上好几百倍,还没开始揉,落子鸳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不如我顺便帮你揉一揉好了,反正你也很难揉它,我这里有青草膏,它很有效的。”
云磊再度爬上床,蹲在落子鸳的腰际旁。“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揉了。”
“我……等……等……”
落子鸳话来不及说完,“呀……好痛……”落子鸳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一向沉静的夕阳美景,惊动了停在树梢上的鸟雀,鸟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振翅离巢。
无暇欣赏美景,落子鸳只能瘫在床上苦命哀嚎,一阵锥心剧痛马上让落子鸳浑身打起冷颤,头皮发麻,落子鸳的眉宇间也因为疼痛而压出几条深刻的摺痕。“停……停……好痛……痛死了……”
“忍一下,多揉几下你的淤青马上就会消了。”云磊素声哄着。
“不行了……我受不了了……快快……停下来……”
此刻,云磊极富磁性的嗓音对落子鸳已经没有半点吸引力,落子鸳已经陷入极度剧痛的恐惧中,张嘴咬住棉被才不会让她狂叫出声,眼眶边更是出现四处乱窜的泪花。
“云磊……好痛……我求求你别揉了……不然我可能会先痛死。”
落子鸳可怜兮兮地请求,希冀云磊能手下留情,饶了她一条小命。
“没有人因为淤青痛死,相信我,你的淤青明天就会好很多。”
云磊仍旧没有收手的打算,指尖沾了药自己搓着、揉着。
饼了好一会儿,落子鸳渐渐感觉到疼痛的地方温温、热热的,而且随着云磊揉搓时间的增加,疼痛的程度也渐次减低,而药膏上的清凉让落子鸳感到相当舒服,落子鸳也由原来的忍耐变成享受。“不痛了,真舒服。”落子鸳纠结的眉心逐渐舒缓。
“好了,淤青的颜色变淡了,再多揉几天应该就会完全散了。”
云磊拉好落子鸳的衣服,顺便替她翻个身成仰睡姿势。“你好好休息,晚饭我会替你拿上来,在你腰痛还没好前,还是不要爬楼梯比较好。”
“嗯!我好多了,谢谢你,云磊。”
“小事一桩。”云磊朝落子鸳笑了笑,立即离开落子鸳的房间。
落子鸳瞧着合上的房门,直到听不见云磊的脚步声,才将目光移往地处。
金箔色的夕阳余晖映进房间的地板上,落子鸳这才惊觉到云磊竟然帮她揉了一个下午的腰。
莫名的感动,早充塞在落子鸳的心房,而腰痛也在辣椒膏的惊人威力下逐渐止痛。
云磊……落子鸳轻轻低喃云磊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她生命中的幸运星,打从她住在这里开始,她的心情每天都是愉悦的、欣喜的,几乎没有一件事令她烦心,即使有时她因为打扫而浑身酸痛,不过她依然乐在其中,只因为他就在她身边。
他是个特别的男人,甚至有时让落子鸳怀疑,云磊是不是惟一不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因为他没有因为她变胖变瘦而有不同的态度,这种男人早该归类于保育类动物了。
只是……落子鸳念头一转,想到一个可怕的解释——说不定从一开始,云磊只把她当朋友看,压根儿没有任何其它念头。
算了,那不重要,反正她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即使是以朋友、以台佣的身份,她都不介意。
落子鸳承认,她早已偷偷爱上云磊,也明白自己早深陷在云磊的温柔中无法自拔,甚至是连抽身而退的念头都没有,若要她选择,她宁可醉死在他的温柔里,即使将来下场可能会伤心欲绝,甚至是痛不欲生,她依旧不会后悔,至少她拥有与他一起生活的回忆。
落子鸳经过一个礼拜的调养,扭到的腰痊愈了,淤青也散了,这一切自然都要归功于云磊悉心的照料。
由于腰痛期间,云磊不准落子鸳做任何事,所以当腰痛痊愈之后,落子鸳也没闲着,连忙整理荒废了一个礼拜的家事。
铃铃刺耳的电话声响起。
落子鸳放下手中的抹布接起电话。“喂!哪位?”
“喂!玛莉亚吗?决叫云哥哥来接我,我到机场了。”话筒的另一端传来甜女敕的嗓音,但是口气却像在使唤佣人。
“呃……玛莉亚已经回菲律宾了……”
“什么?那你是谁?,你怎么会在云哥哥家里?”
天啊!落子鸳赶紧将话筒拿离耳边,才免去耳膜破裂的危机。“我是落子鸳,是云磊……”
落子鸳的话还没说清楚,对方已经开始破口大骂。“什么落子鸳啊,我还落汤鸡耶,你这落汤鸡怎么会在云哥哥那里?你跟云哥哥是什么关系?今天你没交代清楚,我上官非非绝对不会放过你!”上官非非?
是她,她回来了!落子鸳相当惊愕,完全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要碰到上官非非。
“喂!落汤鸡,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识相的话就趁着我还没回去前夹着狐狸尾巴快溜,不然别怪我回家用扫把赶你出去,哼!”
上官非非在电话的那一头不客气地咆哮,不等落子鸳有回话的机会,就“铿”一声把电话挂了。直到电话的嘟嘟声响起,才把落子鸳的神智拉回,落子鸳皱着眉心,脑袋因为上官非非过大的音量而嗡嗡作响,耳旁也还有上官非非饱含威胁的恐吓。
她回来了,上官非非回来了。
落子鸳捧着隐隐作痛的头,耳朵还有些耳鸣,落子鸳如泄了气的汽球般,瘫坐在沙发上,心情异常烦躁不安。落子鸳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担心什么,不过她相当明白,从刚刚她与上官非非的短暂交手后,落子鸳发现她输定了,上官非非的气势远远超过她千倍,甚至是万倍以上,她完全没有能力跟上官非非竞争,更甭说要打赢她了。
轰隆!轰隆!远方的天际响起几声闷雷后,一阵倾盆大雨跟着落下。
“糟了!棉被还在外头。”
落子鸳没敢耽搁,一个箭步奔至屋外,将好不容易晒了一天太阳的棉被收回屋内,这一来一往间落子鸳身体已经湿透了大半。
而原本金光闪闪的夕阳余晖,一个瞬间就让层层厚重的乌云遮蔽住,灰黑的云层里还不时传来金光闪闪的闪电。
落子鸳望望屋外再看看自己,嘴角随即露出一抹苦笑。真让上官非非说中了,她真成了落汤鸡。
现在的天气就跟她的心情一样,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光明,落子鸳隐约猜到,她未来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了。
晚饭时刻,落子鸳照例准备好饭菜等云磊回家吃晚餐,只是今天晚上落子鸳特别多准备一副碗筷,因为上官非非回来了。
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云磊仍然还没回到家,对于一向准时七点回家吃晚饭的云磊,今晚的情况显得相当不寻常。
落子鸳坐在饭厅的圆椅上,两眼瞪着玄关口,一颗心惶惶不安。而落子鸳的指头则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好稳定她紊乱的心神。“云磊今天怎么回事?都这么晚了。”
“菜都冷了,热一下好了。”
正当落子鸳起身准备热菜时,玄关传来铁门扣上的声音以及交谈声。
“云哥哥!明天陪我去逛百货好吗?好久没去了。”
上官非非热络地挽住云磊的手臂,眉宇间漾满甜蜜。
“明天不成,我找阿威陪你去好了。”
威洛是云磊身边的得力助手,也是上官夫妇最信任的朋友,当初上官集团解散后,云磊就把上官非非带在自己身边,之后威洛便主动来找云磊,并自愿到云磊的公司帮忙,顺便担任保护上官非非的责任,因此每当云磊公事繁忙,或者是出国考察业务时,保护上官非非的工作就落在威洛身上,而在上官非非出国念书的两年期间,威洛更是随侍在侧,密切保护着上官家惟一的继承人上官非非。
“唉唧,云哥哥,你就陪陪我嘛,我根本不想再见到威洛那个家伙,每天黏的要死,一点自由都没有。”上官非非娇嗔地抱怨着,乘机说服云磊让她摆月兑威洛那个黏人精。
“威洛是在保护你,当然要跟着你。”
“唉呦,我就是不要他陪,人家就是要你嘛。”上官非非嘟高的红唇,足足可以吊五斤猪肉了。
“不行!我真的很忙。”云磊替两人开了门。“进来吧!”
落子鸳看见云磊回到家了,这才松了一口气。“云磊,你们总算回来了。”再见不着人,她就真要去报警了。
“唉呦,都这样……”上官非非一脸挫败地进了门,不过在她发现屋内站着一名陌生女子时,全副精神又回来了。
“这位应该就是上官小姐吧?”落子鸳递了双干净的室内鞋给上官非非。
原来她就是上官非非!百闻不如一见,落子鸳总算见到了上官非非本人,上官非非果然如她预料的是个甜美的女孩,上官非非的个头相当娇小,头发扎成马尾的形状,身上穿了一套浅绿色的洋装,白皙的肌肤配上秀气的五官,让人心生怜惜,只是她的脾气却让人不敢恭维。
“喂!你该不会是那个落汤鸡吧?”上官非非斜着眼一脸轻鄙地瞪着落子鸳。
“落汤鸡?”
闲言,云磊当场皱起了眉头。“非非,不得无礼,这位是落小姐。”
“我已经知道了,叫什么鸳的,唉呀,不用那么麻烦啦,叫落汤鸡多顺口,而且你给的拖鞋我不敢穿,担心会得香港脚,哼。”
上官非非冷笑几声,挑衅地睨了落子鸳几眼,较劲意味十足。
云磊越听眉心间的摺痕就又多了几条,云磊不得不板起脸训了上官非非几句。“非非,落小姐是我的客人,你要尊重她。”
“云磊,没关系啦,你们还没吃饭吧?先吃饭再说。”
落子鸳神情尴尬地打着围场。早在她跟上官非非通过电话后,就预料到会出现这种场面,只是她没想到两人见面的过程,火药味竟会这么浓烈。
“吃饭?我才不吃,谁知道你这个落汤鸡会不会借故毒死我,好霸占云哥哥,哼。”
上官非非发现云磊丝毫不偏袒她,还说了她一顿,随即气急败坏地拿着行李跑回自己的房间。“小鸳,很抱歉,非非说话都是这么冲,我会好好训训她,你别放在心上。”
云磊露出苦笑。这都要怪他,将上官非非宠过头了。
“没关系。”
落子鸳也只能再回以一抹苦笑,外加一双翻着白眼的无奈眼眸。
看来,她往后几天的日子将会是精、彩、万、分。
重低音喇叭,特大声的音量,即使有设隔音墙,还是抵挡不了上官非非房里传来的音乐声。
偌大的屋子里满是重金属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这已经是落子鸳第七天遭到这种噪音酷刑。只要云磊不在,上官非非就会露出本性想出各种招式恶整她……噪音攻势、趁她洗澡时关灯、把洗衣精换成洗碗精、在她的床上养蟑螂、把她当台佣使唤……等等,招式多的不胜枚举。
云磊早把落子鸳之所以在这儿工作的理由告诉上官非非,不说可能还没事,这一说上官非非就把落子鸳归类为是为了还债的台佣,更加不客气地使唤她,完全使出她的大小姐脾气。
落子鸳当然明白上官非非的用意,如果她要保住自己小命的话就趁早溜,不然她绝对会恶整她到死。
唉!落子鸳叹了一口气,放下手边的抹布,调整戴在耳朵以隔绝噪音的耳罩。要不是有它,她的耳膜都不知道破几次了。
实际上,落子鸳也没打算将上官非非的恶言恶行告诉云磊,除了她不想再增加云磊的烦恼之外,她也不希望云磊将自己视为恶意中伤别人的女人,加上石羽瞳先前已经帮她做过心理建设,她算是对上官非非有一个大略的认识,只是粗浅的认识远不及见到本人来的真实,上官非非确实是个很难让人喜欢的女孩,不过落子鸳倒不真的讨厌她,毕竟她爱恨分明的表现反而显出她率真的性格,她敢爱敢恨的个性也正是她所缺少的。
这样的日子落子鸳大可辞职走人,也不必受上官非非的气,不过真正让落子鸳舍不得离开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云磊。只要她踏出云磊的屋子一步,她跟他将永远不会再有交集,然而这个结果却是落子鸳最不想见到的,她宁可继续忍耐上官非非的摧残,也希望能多留在云磊身边一天,至少留下来就有一线希望不是吗?纵使渺茫,也值得她尽力一搏。
“落汤鸡!我肚子饿了,快去煮东西给我吃。”上官非非的使唤声打断了落子鸳的思绪。
“来了。”
落子鸳翻翻白眼,暂时放下手边的工作,帮上官大小姐下面去。
落子鸳现在除了要努力留下来之外,还要小心翼翼保住她的一条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