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云大哥!等等我,我的馒头还没拿……”
卫天云发疯似的拼命往外冲,直到跑到大街上,再也闻不到馒头的气味,他才恍然的惊醒过来。
糟糕!他怎么会如此失控?一声不响就跑了出来,莫非他真被馒头给逼疯了?
正当心烦意乱之际,就见双手环抱着两大油纸袋的桑心,气喘吁吁地随后追赶而来。
“云……云大哥……我可找到……你了……”桑心跑到他跟前,上气几乎不接下气。
“对不起!我方才见到一个朋友自酒馆门口经过,我一时心急便追了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害你跑成这样!”卫天云随口扯出一个谎。
“朋友?那你追到了没?”桑心随即左右张望了下,比他还紧张。
“一到街上,他人就不见了!”卫天云故作懊恼。
“那真可惜,你方才怎么不告诉我,要不我可以帮你一起找。”
“是啊!”
卫天云的脸隐隐抽搐了下,勉强的自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随即转身往城外走。
桑心隐约感觉他不大对劲,还以为他是为了方才没能见着故友而懊恼。
而走在前头的卫天云,在懊恼之余,不禁认真思索起夺取紫翡戒环的计谋,浑然不觉身后的桑心不知何时又不见了。
杀了她?还是干脆露出他原本邪恶的真面目,胁迫她将紫翡戒环交出来?
不,不成!他一下就推翻了这个念头。
这个女孩从小就死了爹娘,不但无依无靠、三餐不继,连个像样的地方都没得住,要是他还狠心迫害她的话,他跟禽兽岂不是无异?
咦?一向好佞的他什么时候竟也懂得同情起人来了?
不!他怎么可能会同情人?!只不过是这次的对手跟以往的大不相同,他不愿意乘人之危罢了,就只是如此……
就这么一路胡思乱想着,待他终于想到桑心时,猛一回头,才发现她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蠢丫头又跑哪去了?”
他没好气的边骂,边回头找寻她的踪影,然而熙来攘往的大街上除了来往的行人以及街边一堆围聚的人墙之外,连她的半个影子也没见着。
他狐疑的盯着不远处那群围成一团、叽叽喳喳的人墙,准确的第六感告诉他,人群的聚集处,就铁定会有桑心的踪影。
趋前一看,果不其然,那个他遍寻不着的蠢丫头就被围在人墙之中,正与一个约莫十来岁的小女孩抱头痛哭。
“桑心,莫非你是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了?”
看着她哭得一脸眼泪、鼻涕的狼狈样,他只冷冷的挑起眉暗讽道。
“云大哥?你来得正好,这女孩好可怜哪!”丝毫没有察觉他冷漠的态度,桑心一见到他,便忙不迭向他哭诉道。
“嗯!”他面无表情的闷哼了声。
“屏儿今年才十岁,惟一相依为命的娘也病死了,她无力下葬只好卖身葬母,呜呜……真是好可怜哪!”说到伤心处,桑心哭得简直比屏儿还悲惨。
他蹙起眉峰,看着跪在地上哭得好不伤心的小女孩,以及她手里的一块木牌。
木牌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四个大字,随着小女孩的身体一耸一耸动着。
买身葬母?这又是什么玩意儿?
“这个小泵娘好可怜哪!”
“是啊!已经跪了整整六天了哪,要不是对街的王大婶见她可怜舍了些饭给她吃,她怕是早就撑不住了。”
一旁围观的人群不时发出惋惜的哀叹,听在卫天云的耳朵里只觉刺耳。
“心儿,我们走吧!”
冲天云不耐的想拉走桑心,却发现她又一溜烟的跑到小女孩的身边去了。
“屏儿,你娘下葬需要多少钱?”桑心关心的问道。
“五十两。”小女孩哭哭啼啼的说道:“可是我家里还有三个年幼的弟妹需要我照顾,我年纪小,根本没有人愿意让我工作,我娘在天之灵,一定会怪我这个做大姐的没用,没办法挣钱养活弟妹。”说到这,小女孩哭得益加悲切了。
一听到这句话,桑心好不容易才停住的眼泪再度决堤了。
她二话不说便掏出怀里的几锭金元宝,将他们全塞到小女孩的手中。
“这些全给你!你就风风光光地将你娘下葬,剩下的就用来照顾你的弟妹。”
卫天云一看见他的银子全落入别人的手中,登时脸色全黑了。
那可是我的银子哪——卫天云又急又气地在心里吼着。
“心……心儿!”他急忙将桑心拉到一旁。
“你怎能将所有的银子全给她,不留一点给自己?况且你不是说这些银子是留待有急需的时候用的吗?”
“这就是急需的时候啊!”桑心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爹常说做人要知恩图报,老天爷既然赏给我这笔银子让我吃了丰盛的一顿,那我就该帮助别人,来回报老天爷的恩情啊!”
那银子不是平白掉下来,而是他卫天云的!
“你总该留一点给自己吧?!”他得想办法挖回一点银两,否则他未来几天要吃什么?
“我有得吃有得住,什么都不缺,这些银子对我来说也没有用,不如给屏儿,她肯定比我还要需要这笔钱。”
她脑袋风里到底是装了浆糊还是豆腐渣?净管他人的闲事,就是从不会想想自己。
也不看看自己住的那个小庙破成什么样?每天吃的东西还得靠着别人施舍,还好意思说自己样样不缺?
“你……你……随便你!”卫天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索性扭头就走,免得气到脑充血。
卫天云发誓,等他拿到了紫翡戒环之后,他定会让这丫头好看!
???
“他究竟是到哪去了?说!”
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从一栋宏伟壮丽的府邸中传出,中气十足的吼声几乎直穿云霄。
“王爷!小的……小的……”一个双鬓已见霜白的老仆跪在大厅之下,结结巴巴半天也凑不足一句话来。
眼见这奴才坚持不吐实,卫王爷马上换了副口气。
“卫福!你在卫王府多少年了?”
“回王爷的话,已经有四十一年了。打从太老爷还在的时候,我爹就已经在府里做事,我自小便是在王府里长大的。”
“嗯!那本王平日待你如何?”
“王爷待奴才思重如山,照顾我们一家老小,奴才就算是来生做牛做马,也无以回报。”
“你该知道,三位少爷平日行事放荡不羁,本王平日又忙于政事,对他们疏于管教,才会导致他们如此顽劣不堪。”卫王爷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这次云儿不告而别已经快一个月了,却始终没有他的消息,老夫深怕他又在外面闯下什么不可收拾的祸事来。毕竟你也是身为人父,你该能体会做父亲的难处,这就算是我要求你给我一点回报,难道你也不肯?”他不惜动之以情。
“王爷,您万万别这么说!奴才生在卫王府,吃的、穿的也全是卫王府给的,奴才方才不肯吐实也绝非恃宠拿乔,实在是因为云少爷逼奴才无论如何也不得泄露他的行踪,所以……”说到这个,他也是有一肚子苦水。
少爷是主子,老爷也是主子,他真不知要听哪一边的!
“这个浑小子!”卫王爷生气的骂道:“卫福,没关系,你尽避说,有事本王全替你扛着,若是云儿敢对你怎么样,我定不饶他。”他拍着胸脯,作了保证。
“谢王爷!其实云少爷他人在江西的临远镇,好像正跟一位姑娘住在一起。”卫福一五一十的和盘托出。
“跟一个姑娘住在一起?”卫王爷惊异的瞠目结舌,简直不敢相信。
他这个儿子一向只对江湖中流传的武林秘笈有兴趣,这次他离家多日竟不是为了夺取秘笈,而是为了个姑娘,这叫他这个做爹的怎能不意外?!
莫非是他这个儿子转性了?
“你这次回去见少爷,可见到那位姑娘了?”卫王爷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姑娘可好奇了。
究竟是何等闲月羞花、沉鱼落雁之貌的美人,竟能绑住他这爱武成痴的儿子?!
“回王爷!奴才因为当时天色昏暗,且走得匆忙,并未见到那位姑娘的模样。”卫福恭敬的报告道。
这位神秘的姑娘到底是何许人也?他一定得亲眼看看,否则怎能甘心。
“卫福!我命你即刻前往临远镇,若见到大少爷,就说我命他三天内即刻回府,顺便也将那位姑娘一并请回府中作客数日。”卫王爷顿了下,蓦然露出一抹贼贼的笑。“若是他不从,就跟他说,想想他那一屋子的剑术秘笈,若是迟了,就只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宝贝送人了。”
“是,老爷!”卫福抬头看了眼卫王爷,恍然明白他心底打着什么主意。
看着卫福领命而去,卫王爷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一个姑娘哪!”他捻着长须,喜孜孜的自言自语道。
也就是说,他快要有个媳妇儿啦!
???
“啪!”
冲天云用力一拍,一只又肥又胖的蚊子应声在他手臂上皮开肉绽。
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
他气愤难平的环视这寒风惨惨、破烂不堪的庙,几乎想跳起来大吼。
下午桑心将他的几百两银子平白拱手送人的事,让他气得到现在还睡不着。
要是再跟这个少根筋的蠢丫头相处下去,难保哪天他不会被她气爆血管。
是啊!想办法、想办法!
突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咦,有了!
既然偷的不成,那就让她主动将紫翡戒环解下来,他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拿走它!
只是要如何让她将身上的东西全解下来呢?
难道要对她……
不成、不成!苞那个浑身秤起来没三两肉的女人抱在一起,光是想想他就倒尽了胃口,更遑论是对她做那档子事了。
看来,要让女人月兑衣服,除了燕好之外,就是——洗澡啦!
只要随便编造个借口,将那怀不隆咚的丫头骗进河里头洗澡,再乘机偷走紫翡戒就成了!
主意既定,卫天云终于笑开俊颜,也一扫多日来无计可施的闷气。
“心儿!”他当下立即起身摇醒桑心。“醒一醒,心儿!”
“唔……”桑心嘤咛着伸了下懒腰,恍惚地睁开双眼。
真有她的!这种鬼地方她还能睡得这么熟,奇才、奇才!
“心儿,我好热,我想到河边洗个澡,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去?”他掩起奸笑,迅速换上一张殷切的脸孔。
“洗澡?”一句话马上就让她睡意全消。“现在可是冬天耶!”她跳起来,看了眼窗外的阵阵寒风,一脸不可思议的瞪着他。
会不会是下午的事让他气疯了?!
“我知道我很怪,如果你不愿意去,那我一个人去。”卫天云作势起身,使出以退为进的手段。
“不,不怪,你一点也不怪!来,我陪你去。”桑心殷勤的拉起他便往门外跑。
看着桑心热心的侧脸,他缓缓露出一抹得逞的邪笑。
???
“什么?我……我也要洗?”桑心错愕的瞪大眼,不信的频频摇头。
“是啊!既然来了,就一块下去吧!”
卫天云朝她一步步的逼近,眼中那一抹异常热切的光芒竟让她莫名的毛骨悚然。
“不……不用吧!我向来皮薄怕冷,我看你就不用客气了,自己下去痛痛快快的洗,用不着招呼我了!”她陪着笑,一步步的往后退。
“我自己下去洗当然是无所谓,可是,有件事我犹豫了许久,始终难以启齿……”嘿嘿……第一招不成,还有第二招,他卫天云的聪明才智可不是浪得虚名哪,
“什么事?”她不安的瞥了眼泛着冷光的河水,防备的盯着他。
天气这么冷,河水铁定冻死人,说什么她也不要下去!
“其实早在几天以前,我就闻到你身上,有一股……呃……怪酸味儿!”卫天云佯装出一副难为情的窘样。
“怪酸味儿?”
桑心惊叫一声,双颊迅速如火烧般灼热起来,她紧张的拉起衣服卖力嗅着,他不说还好,经他这么一说,身上还似乎真闻出了股怪味。
她胀红着脸,简直想挖个洞钻进去。
羞死人了!竟然被人嫌臭。
她虽然平时大而化之、不修边幅,但毕竟她是个姑娘家,被人当面这么说,当然羞得无地自容。
她二话不说,撩起那身布袋装,也不管身边有卫天云在,就将自已月兑了个精光,火速的跳下河去。
眼见桑心中计,卫天云唇边缓缓勾起了一抹奸笑。
见她在河中搓得煞是认真专注,他迅速埋首在她的衣堆中急切的翻找。
有了!他喜出望外地一把抓起犹绑着细绳的紫翡戒环,唇边缓缓浮起一抹得意的笑。
握紧戒环,他起身就往林子里跑。
再见了,蠢丫头!
这下总算能摆月兑那见鬼的破地方,跟啃得几乎让他反胃的干馒头了,
“救命……救命啊!”
突然间,不知从何方传来的呼救声打断了冲天云陶醉的冥想。
这该死的呼救声是打哪传来的啊?!他狐疑的朝四处张望了下。
哎呀!不管他,他可是名闻京城的恶大少,他既邪佞、又冷血,死个人对他来说就跟死条虫一样,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可是,这声音怎么会这么熟?
他边跑着,边认真的在脑海里回想,他究竟是在哪曾听过这样的声音?
“云……云大哥……救我……”
这是……桑心!那个蠢丫头?
他急奔而行的脚步遽然而止,不自觉的回头朝何边的方向望去。
他这是在干什么?东西既然都已经到手了,她的死活又与他何干?
他紧捏着紫翡戒环,一咬牙,闭起眼转头准备快步离去。
“云大哥……救……命……心儿快……快淹死了……”
简直是莫名其妙!
听到她微弱的呼救声,他竟然会见鬼的心软?!
恍惚间,他的脑海里竟浮现桑心噙着纯真的笑容,将仅存的两颗馒头递到他眼前的神情……
算了!虽然住的是破庙、吃的也是只比馊食好不到哪去的食物,但好歹看在她还算照顾他的这份薄情,他就姑且救她一条小命,算是做件善事!
主意既定,他立刻掉头往何边跑。
回到小何边,哪还有什么桑心的人影,只见河面上,平静得几乎毫无涟漪。
“桑心!桑心!”他朝河里吼着。
莫非他晚来一步,她已经……
他当下慌得将戒指胡乱往地上一丢,扑通一声就这么跳下水去救人。
水里真是暗得可以,他潜进水里简直跟瞎子没两样,只得四处瞎模胡碰,希望能在水里找着她。
这个笨女人!她非得事事都找麻烦不可吗?!
他已经纡尊降贵的同她窝了好几天,她就不能干脆点,让他痛痛快快的走?
正当满脑子抱怨之际,他的手却蓦然碰到一个尚有余温的物体,正在水底载浮载沉。
好啊!我在岸上急得要死,你却给我躲在这睡大觉,看我待会儿怎么整治你?!
他粗鲁的一把抓住她纤瘦的手臂将她拉出水面,三两下便将她抱回岸边。
他将她抱上岸,毫不温柔地将她丢在她月兑下的衣堆上。
“桑心?你醒醒!”他用力拍着她冰冷的脸颊。
奇怪?她到底是死了还是昏了?怎么叫了半天还没一点动静?
若是没了气儿你好歹也吭个声,别教我在这浪费时间——卫天云心里猛犯嘀咕。
由于天色实在太暗,他不得不低下头,查看她是否还有气息……
“呕……”猝不及防的,桑心突然发出一声狂呕,一口水全喷到了他脸上。
“呸……呸……桑心!你快给我醒来,别装死!”
被吐了一头一脸,卫天云自然是火得不得了,他怒气腾腾地用力抹去脸上的水,暴怒的狂吼道。
“嗯……”过了好一会儿,桑心终于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的动了。
他自认对她可是仁至义尽,没得抱怨了!
他迅速起身拍拍膝上的沙土,便准备离去。
“云……大哥……”
一个虚弱的声音钉住了他的脚步。
百般不情愿的,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你醒了?!”他冷淡的随口招呼道。
东西已经到手了,他可没兴趣再跟这个蠢丫头玩虚与委蛇的游戏。
“我……我怎么了?”桑心躺在地上,神智总算慢慢的清醒了。
“溺水啦!”卫天云把玩着衣带,满不在乎的说道。
溺水?她低头瞥了眼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突然想起了一切。
“哎呀!真丢人、羞死人了!”她倏然仓皇的跳了起来。
洗澡竟然还会洗到差点淹死,她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你慢慢鬼叫吧!我可要走了。”他冷冷的瞥她一眼,转身就要离开这里。
“云大哥!等……哎哟!这是什么东西啊!扎得我的脚底好痛……咦!戒环怎么会掉在这!”
桑心光着脚一踩上沙地,就蓦然被扎痛了脚底,她低头一看,竟是她放在衣堆里的那枚戒环。
戒环?卫天云心一惊,连忙低头在身上四处搜找着刚夺回的紫翡戒环。
不……不见了?!怎么会这样?他刚刚明明不是将紫翡戒环放到腰带里了吗……
不!他想起来了,他方才得手之后的确是打算放到腰带里的,只是一听到桑心的呼救声,他心一慌竟然随手将戒环丢了。
卫天云简直欲哭无泪,以往他想要什么秘笈绝学,哪一次出马不是顺利得手的?怎么这回遇上这个蠢丫头,却老是摆不平?!
“云大哥,你刚刚不是要走吗?”
虽然身后的声音无辜得令他咬牙兼吐血,但他还是硬挤出亲切无比的表情,回头递出一笑。
“我怎么会走呢?!你听错了,我是说要去给你找个大夫来。”
快,不顾一切的上前去抢啊!现出他邪恶的真面目,用尽他所能想到的无耻、卑鄙手段,从她手中抢回紫翡戒环。
冲天云!别在这蠢丫头面前扮什么好人了,快下手!
可任凭他怎么催促自己,他就是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三两下将“布袋”套回身上,又将紫翡戒环重新挂回脖子上。
完了!他这个名闻京城的恶大少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的冷酷、他满脑子的主意全到哪去了?
“云大哥,用不着去找大夫了,你瞧,我这会儿不就又活蹦乱跳了吗?”桑心无限感激的抓着他的手,煞是感动的说道:“谢谢你救我上来,你三番两次帮我的大忙,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
若他是她的贵人,那她铁定是他的“霉人”!
“我们回去吧!”他垮着双肩,模样有如只战败的公鸡般颓丧。
他一定是病了!竟然连要怎么使坏都不知道。
这事要是让他两个同样专司行恶使坏的弟弟知道,他铁定被嘲讽得生不如死。
这一晚,卫天云垮着愁云惨雾的一张黑脸,因到破庙里倒头就睡。
就让周公来解他的苦闷吧!
???
“什么?我爹要我三天之内回府?”
冲天云震惊的遽然旋身,瞪着身后一脸疲惫的卫福。
才分开不到五日,这狗奴才竟然又跑回来了,还带来这么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他爹这次是怎么了?
以前他每次离家他爹从没干涉过!怎知这次他竟然会逼他回府。
“是的!”卫福必恭必敬地躬身答道。
“到底什么事这么急?瞧你像是几天没合眼似的。”卫天云烦躁的瞟了眼他狼狈的模样,语气不善的问道。
“大少爷,奴才为了传王爷的口信,已经连赶了两天两夜的路了,就请您跟奴才回去吧!别让奴才为难了!”
“你口口声声自称是奴才,我看你这样子分明是想逼迫本少爷,哪还有一点奴才的样子?”他不满的横他一眼。
“大少爷,奴才也是奉命行事,王爷这次态度强硬,不同于以往,我看您还是……”
“我不回去!你回去跟我爹说,事情办完我自然会回府。”他态度强硬的打断他的话。
日思夜想的紫翡戒环还没到手,他怎能回去?
卫福看了眼大少爷坚决的表情,不慌不忙地再度开口道。
“另外王爷还有件事交代奴才向云少爷转达。”
“什么事?”他警觉的扬起眉。
“王爷说,若大少爷三天内未回府,他就将您天云阁里珍藏的剑术秘笈全都送人……”
“可恶!这只老狐狸,他……”他明知道他将这些秘笈看得比命还宝贝,他竟然以此来威胁他。
好!算他够狠!
“另外,王爷还一并请跟您在一块儿的那位姑娘回王府做客。”卫福似乎早就笃定他会回府,不等他日答便再度说道。
“请桑心回王府做客?”卫天云一听眉头揪得更紧了。“你把我跟那丫头住在一起的事全跟我爹报告了?”他不满的瞪着他。
“大少爷,奴才也是情非得已。”卫福诚惶诚恐的又是一躬身。
“我爹他……”
“大少爷,奴才只是代传王爷的口信,其余小的一概不知。”卫福将事情全撇得一干二净。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跟我爹说,他赢了!”
卫天云心不甘情不愿的撂下一句话,便气急败坏的迈着大步往破庙走去。
他爹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
他跟这蠢丫头素未谋面,请她回王府又有何目的?莫非这老家伙听了卫福的一面之词,便里异想天开的以为他迷上了这蠢丫头?!
这真是个天大的笑话!他卫天云怎可能会喜欢桑心这种女人,更遑论……
咦?突然间一道灵光闪过他的脑海,原本纠结的眉头也逐渐舒展开来。
有了!他决定将计就计!
既然他爹误以为他迷恋上了桑心,他何不将错就错,将她带回府后娶她为妻,俟得到紫翡戒环后再将她休掉,岂不是万全之策?
他得感谢他爹在这时候替他出了个好计谋,看来常言道:“危机就是转机”这句话真是一点也不假!
???
“什么?你要我跟你回家?”
原本躺在床上的桑心一听,马上吓得跳起来,傻愣愣的瞪着他。
“是啊!这些日子来承蒙你的照顾,我真是感激不尽,而且……而且……”卫天云故作懊恼的支吾半天。
“什么?没关系,有事你尽避说就是了。”
闻言,卫天云半垂的瞳眸中蓦然闪过一道精光。
“而且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卫天云佯装深情款款的执起她的手说道:“心儿,我要你嫁给我!当我的妻子,与我白头偕老。”
“嫁……嫁给你?”桑心像是受到惊吓似的,两眼瞪得老大。
“嗯!你愿意吗?”
为了他的紫翡戒环,忍耐、忍耐——他不断提醒自己!
“可是……我还要当侠女,行侠仗义、济弱扶倾,怎能去当你的妻子?”桑心为难的蹙起了眉心。
她这个样子也能当侠女?那他岂不是个大侠了?!他不以为然地翻了翻白眼。
“心儿,难道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懊死!这笨丫头竟比他想象中还要难说服。他勉强放软声调,继续劝说道。
“感觉?有哇!”桑心急急的声明道:“我当然也喜欢云大哥,这些日子以来跟你一同吃饭、睡觉!那种感觉简直就跟我爹在世的时候一样。”
她竟然将他比喻成死去的爹?!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哪!
一股冲动,让他蓦然一伸手将桑心揽进怀中,俯首就是一个吻。
她错愕微微张开着小嘴,却让他狡猾的舌头有了可乘之机。
他的舌挑开她的贝齿,大咧咧的侵入她滑女敕的小嘴里,狂肆的搜索她的蜜津,也一并搅乱她的气息。
见鬼了!这蠢丫头的嘴怎么会这么甜、这么软?
他几乎是有些惊慌的抽离那张香唇,莫名地瞪着她错愕的小脸。
莫非是他太想念女人的滋味了!否则他怎会觉得光是一个吻,就让他浑身起了一股狂猛的?!
“这……这是什么?”
许久之后,仿佛从云端坠回地面的桑心,吐着有如梦呓般的声音,傻傻问道。
“这是吻!惟有两情相悦的男女才能这么做。”
“吻?”原来嘴巴对着嘴巴就叫做吻!“可是两情相悦又是什么呢?”桑心曾上过几年的学堂,可是夫子却从没教过,这个奇怪的名词,可把她弄糊涂了。
“你是不是觉得嘴巴里好像有种热热的感觉,心还砰砰的跳个不停?”卫天云热切的问道。
“嗯!”桑心忙不迭的点头。
他真厉害!怎么会知道她不只是嘴里头热,一颗心也活像快从胸口跳出来似的。
“这就是表示你也喜欢我。”他煞有其事道。
“我……我喜欢你?!”
“是啊!说不定经过几天的相处,你甚至还爱上了我也说不定。”
“爱上你?!”被他这么一说,桑心登时更惊慌了。
她低着头,死命的绞着小手,一时之间竟不知所措起来。
究竟她是何时爱上了云大哥,怎么会一点也没有察觉?
她偷偷的抬眼觑了卫天云一眼,发现他的脸竟是那样俊美好看,尤其是一双炯亮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她瞧,叫她一颗心跳得又快又急。
“相爱的人互许终生本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你还想违抗上天的安排吗?”
相爱的人本就该互许终生?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桑心无话可反驳。
“嫁给我!苞我回卫王府,陪伴我一生一世。”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在她耳边深情的低喃道。
他身上好闻的男性气味让她顿时脑中一片空白,连带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为何她以前从未注意过他这么好闻?简直比刚蒸好的馒头味道还香!
桑心只能怔怔看着他,傻气的点点头。
于是,傻里傻气的桑心就这么被冲天云一路拐回家了!
只是单纯的桑心,又怎会想得到这个对她百般好的男人竟是意有所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