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东西交出来!”
一名相貌俊美不凡,散发着尊贵气息的男子,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挡住了一群江湖中人的去路。
“交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脸颊上烙着一条青龙的带头男子,警觉的护住了怀中的东西。
“装糊涂?你这招未免过时了!”男子冷冷的一笑,猝不及防的朝他击出一记掌气,将他打出几尺远。
“大哥!”
几名随行的喽赶紧扶起被打倒在地的头头,恶狠狠的朝他撂话。
“可恶!你竟敢伤我大哥,我跟你拼了!”几名小喽抓起大刀,就向他冲去。
他轻鄙的勾起一笑,神态轻松地应付几名一涌而上的喽,正打得难分难解之际,却被一个突然冲出来的女孩儿给硬生生的打断。
“住手!你们这么多人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女孩指着错愕的众人,正气凛然的大骂道。
女孩儿一身缀满补丁的粗布衣裳褴褛得可笑,只是小脸上坚决的神情倒也叫人敬畏几分。
“你别怕!我来帮你了。”
这名脸蛋脏污得几乎都快看不清楚容貌的女孩在面对敌人之际,还不忘“好心”回头安慰他。
“我一个人应付得过来,用不着你帮忙,你快走吧!”卫天云不耐的摆摆手道。
她真是多管闲事!
一个姑娘家,什么小事不去管,偏偏要来插手他卫天云夺宝大事!
“紫翡戒环”是他早已梦寐许久的武学至宝,据传这戒环中藏有一部“飞龙剑术”的秘笈。
戒环上的紫色翡翠原本应是绿色的,却因为一位世外高手在后继无人的情况下,将整部秘笈缩画成半个指甲般大小,嵌入戒环上的绿色翡翠下,因而变成了暗紫色。
早在几年前,他无意中听到传闻,就决心要将这只戒环拿到手,他相信有了这部秘笈,他的功力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好不容易前阵子终于打听到戒环的下落,他废寝忘食地苦追了好几天,今天总算让他拦到这群人,可不能让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坏了他的好事!
再说,他卫天云的功夫绝顶,绝非一般人能敌,他会稀罕她的帮忙?
“这位公子用不着客套,人家不常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吗?’今天既然被我桑心遇着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
桑心没听出他话中之意,还一径热络地拍着他的肩膀道。
被她“伤心”遇见了?我还高兴咧!
这怪丫头讲话怪里怪气,肯定不是脑筋正常的人——卫天云狐疑地瞥她一眼,决定不理会她。
“好小子,没想到你还有同党,没关系!来一个,大爷我杀一个、来两个,我就杀一双!喝……”烙记男子好不容易起身,提刀又冲了过来。
“不自量力的家伙!”
冷哼一声,卫天云双脚一蹬,便利落的跃至半空与他激烈的过起招来,虽然空手应敌,然而凌厉的气势却丝毫不逊色。
他故意朝他下盘踢出一腿,趁着他的注意力分散之际,乘机打落他手上的刀。
而烙记男子失去持刀的优势,顿时攻势减弱不少。捉住一个旋身的破绽,卫天云朝他的背部踢出致命的一脚。
“啊……”烙记男子扑倒在地,口中马上就吐出了口鲜血。
“可恶!你这大胆狂徒,我们兄弟绝不放过你!”
一旁的喽,登时吆喝一声又一涌而上,仗着被挑衅的愤慨与人多势众,一时之间竟也打得难分难解。
“公子小心哪!”
一旁的桑心怕他寡不敌众,也奋勇的上前帮忙应敌,虽然一身三脚猫的功夫让人摇头,不过身形娇小的她动作倒也利落,闪躲起来丝毫不费工夫。
“我说你赶紧走吧!这里用不着你帮忙。”
她帮的是哪门子的忙啊?徒让他的功夫施展不开来而已!
“不行啊!我爹常说,做人一定要行侠仗义才行,我怎能放你一个人被这批恶人围困呢?”桑心说着,又利落的闪过朝她挥来的一拳。
真倒了八辈子的霉啊?怎么会遇上这个好管闲事的女人!
不管了!她要帮忙就让她穷搅和去,他决定速战速决,拿了东西就走人。
主意既定,他出招更快更狠了,转瞬间,一群人已经鼻青脸肿的横躺在地,就连带头的烙记男子也中了卫天云的一掌,摇摇欲坠即将倒地。
“你这个以多欺少的坏蛋,让我桑心再补你一脚。”桑心义愤填膺的给他致命的一脚。
男子一个没站稳,就这么往前仆倒,怀里一个约莫手指般大小的戒环,也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滚到桑心的脚边……
???
“咦?这是什么东西?”
桑心狐疑的拾起一看,原来是个晶莹剔透,泛着紫光的指环。
卫天云见状一惊,这下“紫翡戒环”被这好管闲事的丫头给拿走了,看来麻烦大了!
“这可是你的!”
她看了半天,终于蹲到烙记男子的身旁,敲敲他的脑袋瓜问道。
“是我的!”他痛苦的抬起被打得惨不忍睹的脸,缓缓点头。
“那好,充公!”桑心露出一个坏坏的笑。“谁叫你光天化日之下公然欺凌这位公子,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不是!是那个男人他……”天大的冤枉啊!他无辜地想辩解。
这只戒环是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使计夺来,在怀里还放不到几日,竟然又落入他人手中,怎不叫他气结。
“还敢狡辩!”桑心狠狠敲了他脑袋一记。“明明就是我亲眼所见,你还敢撒谎,小心下十八层地狱割舌头!”
她气愤的朝他扮了个鬼脸,径自起身拿起戒环就着大太阳东看西瞧。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真是漂亮!”
卫天云的双眼凌厉一眯,正想上前夺取,却猛然发见身旁早有不下数百人围观,让他欲下手夺取却不免顾忌。
正在迟疑之际,她竟然自怀里掏出一条细绳,就这么把“紫翡戒环”挂上了颈项。
“这么小的东西搁在身上怕是容易弄丢,不如我把它挂在身上,嘿,成了!”
桑心喜孜孜的端详着胸前垂挂的紫色圆环,是越看越满意。
“心儿!你今天又打了哪家的恶霸了?”
一个小老头蓦然出声打断她的自我陶醉。
“何伯!今天我可是好生修理了群以多欺少的坏东西。”桑心高昂起下巴,无比骄傲的说道。
“看来心儿今天又替哪个受欺凌的苦主讨回公道啦!”
一个胖大婶也紧接着附和道,随手将一包东西塞进她的手里。
“谢谢何婶!”桑心喜孜孜的看了眼纸袋中的馒头,忙不迭的谢道。
“你这丫头还跟何婶客气呀!?”何婶笑着用手指戳戳她的小脑袋瓜。
心儿这丫头可是她自小看大的,从她是个顿失双亲、成天只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孩,一直到现在变成这么坚强、独立的大姑娘,她的蜕变她是全看在眼底的!
想当年她爹娘双双去世之后,她这个才十岁的孩子生活就成了问题,见她被一群亲戚从她爹留下的房子里赶了出来,她实在于心不忍,好歹她跟桑老爹也做了几十年的邻居了,于情于理她都该帮这个忙!
于是她将心儿接回家,供她吃、住、照顾她,也让她同自己最大的孩子一同上私塾念书、识字,虽然她自个儿也有四个孩子要养,日子过得是苦了点,但是看到心儿能有个安身之所,她倒也欣慰多了。
尤其是心儿这孩子贴心、善良,不但平时会同她抢着做事,见她忙还会主动照顾她那三个年纪还小的孩子,虽然心眼直了点儿,但她真是个让人疼到心坎里的孩子。
只是好景不常,心儿在她家里才住了三年,就遇上了一场罕见的旱灾,他们的生活也顿时陷入了困境,常常得将剩余的一点米熬成稀饭,才能勉强让一大家子过活。
或许是见他们总是面临无米可炊的窘境,心儿这善良的孩子竟然二话不说坚决地搬了出去,说什么也不肯回来。
她的心意她当然是知道的,只是她一个才几岁大的孩子哪堪风餐宿露的生活?
原以为过不了十天半个月,她就会受不了苦搬回家来,没想到她这一住,竟然住了六年之久,而且还乐在其中,任是谁劝也不肯回来。
无奈之下,她也只有不时送些食物、衣服接济她,让她的日子好过些,除此之外,她也无能为力了。
“何婶可有看见方才心儿狠狠的修理了那帮小贼一顿?”桑心拉着何大婶问道,撒娇的神态简直像个小女孩。
“当然看见了!你那身手可厉害了,简直叫何婶目不暇给啊!”何大婶夸张的比手画脚道。
卫天云眯起眼冷静的观察眼前这一幕许久,凌厉的眸中闪着算计的光芒。
看来这丫头跟这些百姓肯定交情不浅,若是他此刻贸然动手,就算他武功再高强,恐也难敌众人之手啊!
力敌不成,看来只有智取了!
桑心正与一票街坊邻居聊得正开心之际,不经意瞥见站立一旁的卫天云,才倏然发现自己竟把他给忘了。
“这位公子,你没事吧?我差点把你给忘了。”
“我没事!谢谢你。”卫天云一改方才不耐的神情,客气有礼的答道。
“哪里!不过是举手之劳,何必言谢。”被他这么一称谢,桑心反倒难为情起来。“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我姓卫,叫卫天云!”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他不在乎以真姓名示人。
“卫天云?你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个讲义气的好人。”她心无城府的冲他一笑。
好人!这个名词倒新鲜,从小到大,他只听过大伙在背后叫他“坏蛋”!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卫天云故作热络的问道。
“我叫桑心!”她抬头冲他又是一笑。
“伤心?”他奇怪的盯着她。
“呵呵……你误会了!”只消看他的表情,她就知道他如同大多数人一样误解了。“我的桑是扶桑的桑,心是爱心的心!”连她自己都忍俊不住的笑出声来。
“真是个……‘特别’的名字!”他言不由衷地挤出一句赞美。
“真的吗?”桑心不疑有他的又笑了。“咦?公子看样子不像是本地人,你是打哪来的?”她难掩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不瞒你说,我是远从京城来访友的,结果不小心遇上了这帮人。”
“京城?”瞬间,桑心的眼底仿佛冒起了梦幻的气泡。“那里肯定很热闹、很繁华吧?我听人说那里住的全是一些达官贵人,住的房子又大又漂亮哪!”她天真的比画着。
“是啊!那里的确很繁华。”土包子!卫天云挂着假笑,却不禁在心底暗啐道。
“那公子现在要上哪去?”
“我要找的那个朋友竟然已经搬走了,一时之间,我还真不知该上哪!”卫天云设法想将她骗到偏僻的地方。
“我看时间都已经中午了,如果卫公子不嫌弃的话,就到舍下吃个饭吧,”
桑心发觉跟他简直是一见如故,不禁热情的邀请!
她家?卫天云愣了下,旋即扯出一个邪恶的笑。
这个傻瓜!她将他带回家,岂不是替他制造下手夺取的最佳机会吗!
“桑心,看来我年纪大你一些,我就叫你心儿,你就唤我一声云大哥好了,这样也亲切些,你说是不是?”他刻意与她攀关系。
“好啊,好啊!”桑心雀跃得直鼓掌,那天真的笑容里,满是毫无防备的单纯。“你一定饿了吧?我来带路。”她很快的带着他往大街另一头走去。
盯着前方昂首阔步的身影,卫天云得意的笑了。
丫头,这怪不得我!
你该知道江湖险,人心更险啊!
???
“这就是……你家?”
卫天云瞪着眼前残破不堪的小庙,登时愣住了。
他不曾期望过浑身褴褛的她会住在什么好地方,可也从没料想过她竟然会住在——破庙!
“是啊!我十岁的时候父母就双亡,所以只好一个人就只好在此‘隐居’!”
她耸耸肩,利落的移开放在庙门口防野狗的木板,好清出一条路来让他进去。
隐居?他抬眼看着这间破烂无比的山神庙,不以为然的摇摇头,依他看是“露宿街头”还差不多!
走进庙内,里头收拾得倒还算干净,一张只剩下三只脚的陈旧神桌成了她的饭桌,放在屋角看起来应该是床的东西,下面铺着干稻草,上头只垫了块陈旧的棉布,简陋得不可思议。
环顾整个小庙内空荡荡的一片,触目所及就只有这些东西。
“你出来‘行走江湖’到底多少年啦?”他不可思议的瞅着她。
“我爹娘在我十岁的时候过世,不到几个月,我爹留下的那间房子就给我那群亲戚给瓜分了去,如今算来该有六年了吧?!”桑心认真的扳指算着。
“六年?”他怀疑的蹙起眉。“你看起来似乎不只十六岁?!”她瘦归瘦,模样倒是早已月兑去青涩的稚气。
“我今年十九了!”她快乐的纠正他。“我爹娘刚过世的那段时间,好心的何婶跟何伯照顾了我三年,所以合算起来该是十九没错。”桑心笑嘻嘻的说道,仿佛说的是件事不关己的事。
他狐疑的上下打量起她,难以置信这个天真得近乎蠢的小女孩,何以能在这人心险恶的江湖毫发无伤的生存这么久?!
也罢、也罢!反正他拿了想要的东西就走,管她是家破人亡、还是四处为家,那全都不干他的事!
他盯着墙角那个背对着他,专心翻找东西的背影,眸中蓦然露出一抹冷光,他屏息一步步的朝她逼近……
“云大哥!这是我存放了两天都还舍不得吃的馒头,来,全给你!”
突然间,桑心旋过身,将两颗看来已有些干硬的馒头递到他眼前,脸上的热诚叫人不容置疑。
卫天云盯着他小手上那两颗发黄的馒头,一时之间竟愣住了。
“来啊!你别跟我客气。”桑心不容他反对的将馒头硬塞进了他手里。
“你把馒头给我了,那你吃什么?”他下意识的问道。
“没关系!今天早上卖菜的大婶给了我些卖不掉的红萝卜,我吃红萝卜就很饱了。”
桑心拿出红萝卜在衣服上擦了擦,便一口接一口,津津有味的啃了起来。
卫天云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张吃得煞是满足、开心的小脸,突然间竟怔住了。
下手抢走她身上的紫翡戒环啊!何必在这跟她称兄道弟、听她鬼话连篇的!
可是,任凭他如何驱使自己,他的身体却像是存心跟他作对似的,始终一动也不动。
一定是现在的时机不对!
没错!他堂堂卫王府的大少爷,以武力自一个弱女子身上夺取东西,这事要传了出去,岂不有损他的名声?!
这回,他得智取才行!
看来这间破庙他是得再待上一晚了,他抬头看了眼已摇摇欲坠的破庙,却缓缓露出了笑容。
“你笑什么?”他唇边那个饶有兴味的笑,可勾起了桑心的好奇。
“不!我只是突然好羡慕你能过着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不必受到礼教的拘束。”他故意怅然的叹了口气。
“云大哥,难道你的生活不自由?”
倏然间,桑心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似的,囫囵吞下嘴里的萝卜,一下就蹦到他身边,好奇的睁大眼等他说下去。
“是啊!不瞒你说,其实我爹在京城是个有名望的大官,因此我的家教甚严,每天不是读书、练武,要不就是习礼研经,这种自由自在的生活对我来说,简直像做梦一样。”卫天云一脸黯然的又叹了口气。
“你真可怜。”桑心怔怔的看着他黯然的侧脸,手上的红萝卜再也没了滋味。
虽然她桑心无家无财,但是有了镇上一些好心大叔大婶的帮忙与照顾,日子倒也过得去。
尤其她孤家寡人一个,过惯了逍遥的日子,想上哪儿、想做什么也从没人管,她实在无法想象若有天被人像这样关起来会有多难受。
这个蠢丫头真好骗!
卫天云偷瞟了眼她满脸同情的面容,心底早已笑翻了。
“唉!如果能留在这里住蚌几天,那该有多好。”他举目环顾着四周,刻意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那当然好啊!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地方小,你爱住多久都成。”桑心忙不迭的点头。
她自小甭独惯了,如今若能有人作伴该有多好!
“你是说真的?”
“我桑心何时骗过人?!你放心,你就这在住下来,我会照顾你的。”桑心义气十足的拍着胸脯道。
“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卫天云紧盯着她的胸口,一脸莫测高深的笑了。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的冬夜。
阵阵的寒风自破烂的窗棂外呼啸而过,逼人的寒气也自窗上破掉的一个大口子灌了进来。
住进破庙的第一晚,一时一刻都难捱。
躺在地上的卫天云冷得是睡意全无,只得不住的搓着身子汲取一点温暖。
老天!她过的这是什么生活?
吃的是街上捡来的食物,穿的衣裳简直比他卫王府用的抹布还破烂,住的更是无一处完整的破庙,除了没四处去讨钱要饭外,她简直就像个乞丐。
他更是倒霉!什么人不好碰,偏偏遇上这么个穷酸的丫头,害他啃干馒头也就算了,还害他得在这鬼地方餐风露宿。
一阵阵自窗外、庙顶吹进来的寒风,让他浑身竖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他决定尽快拿了东西走人!
他仔细数着身旁渐趋缓慢平稳的气息,才蹑手蹑脚的自她身旁爬起。
噙着冷笑,他小心翼翼地拉开她的衣襟,他日思夜想的紫翡戒环就静静的躺在她的胸口。
老天!她果真穷得一点也不含糊,身上连件肚兜都没有。
只是,卫天云就着黯淡的月色,不经意瞥了眼她未着肚兜的身子,不禁在心底吹了声口哨。
她外表看来瘦弱得秤不出几两肉,没想到胸前的两团丰盈,倒是一点也不输家里那身材惹火的侍妾。
只是眼前他可无心欣赏,一心只想赶紧拿到戒环而后走人,离开这个简直不是人住的鬼地方。
只是他冰冷的手指才一碰上戒环,一只温热的小手就倏然扣住了他的手腕。
糟了!被她发现了!他心里陡然一惊。
卫天云惊慌的遽然扬掌准备将她打昏,怎知一定睛,发现她的眼睛竟还紧闭着,只是无意识的抱着他的手,在她温热的胸前熨贴着。
“你的手真冰……”
桑心紧抱着他的手,喃喃的说出这句话后,又随即沉沉的睡去。
卫天云怔然的看着她睡得煞是酣甜的小脸,一下子也傻了。
这会儿可怎么办?
她若是顽强抵抗,他大可眼不眨一下的打昏她,可是他却从没料想过她会抱着他的手臂睡得不省人事,连他想逞恶使坏都显得无措。
“暖和多了是吧……呵呵……”沉睡中的她抱着他逐渐暖和起来的手臂,发出了傻笑。
一条手臂沦陷敌阵的情况,让他僵持好一会儿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又好一会儿,眼见她的呼吸逐渐均匀稳定,他才小心翼翼的从她胸前抽开自己的手。
酸死人了!他龇牙咧嘴地拼命甩着麻痛不已的手臂,无声的暗咒着。
可恶!这次无论如何他非拿到手不可!
他深吸了口气,看准她颈项上的那条细绳,屏气凝神,伸手从她衣襟里拉出那块紫翡戒环,稳稳抓牢,准备用力一扯……
不成!心底一个声音即及时阻止他。
若是吵醒她,那事情就棘手了。
他改而小心循着细绳上的结,准备将戒环从她脖子上解下来。
可恨她将结打得死紧,他一个大男人手又粗,弄得他汗流浃背还是解不开。
他气闷的重吁了口气,举袖揩去额际的汗水,说时迟那时快,睡得早已浑然忘我的桑心竟然倏然一翻身,将他还紧抓着细绳的手给压到了身下。
他……他的手!
卫天云慌得一时也乱了手脚,他急忙想抽出手,奈何她却压得死紧。
他的手试着轻轻的蠕动了下,却发现所碰之处尽是一团软绵绵的,就跟女人的胸部一样……
胸……胸部?他瞪大了眼,发现自己的手果然被压在她胸前的两团丰盈下。
这可怎么办?他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万一她等一会儿醒来,发现他的手就枕在她的身下,而且还是在女人最私密的部位,他非得挨上一顿花拳绣腿不可。
别急、别急!他卫天云可是名闻遐迩,人人敬而远之的卫王府恶大少,他的聪明无人能及,他怎么会想不出办法?
看来,他不能硬来,只得趁她翻身移动的时候将手抽出来了。
如今,也只好等待时机了!
他小心的躺了下来,没让自己熨贴在她胸口的手惊扰了她。
他从没像此刻这么靠近她过,近得几乎能听到她轻浅的呼吸,嗅到她身上的气息。
真是见鬼了!
她衣衫褴褛、寒伧得可以,住在这荒郊野外也不知多久没有净过身子了,可是身上却隐隐散发出一股幽香,好闻得让他忍不住想多吸上几口。
他睁眼瞪着结满蜘蛛网的屋梁,脑筋却比任何时候都还要清晰。
等了几个时辰,趁她又翻了个身的时候,他飞快的抽出手臂,总算松了口大气。
这一夜,莫名其妙的,他竟无功而返,然而他在心底安慰自己:等明天再找机会下手吧!
只是,接下来的连续几夜,每每卫天云趁夜欲下手偷取的时候,总会因她趴睡的姿势无功而返。
他一再告诉自己要耐心等待时机,只是连续过了五个晚上,当这天晚上他满怀期望的偷偷起身欲下手时,竟又看见她对着屋梁的后脑勺。
折腾了几夜,他终于领悟到一个事实——原来她有趴睡的习惯!
也就是说,要想趁她睡着偷紫翡戒环,除非是将她弄醒,否则是绝无可能的事!
看来,要想离开这座连鬼都连嫌破烂的庙,恐怕还有得等了!
欲哭无泪的瞪着她甜甜、无邪的睡容,他咬着牙忍不住在心底连声咒骂起来。
他到底是走了什么狗屎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