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拜日的一大早,骆君农开着车,本想往阳明山的花前进,可是车才开了一半,他便随着一股突然涌至的冲动而往紫纱的家开去。
他这两天几乎都睡得很不好,因为只要一闭眼,紫纱的形影便立刻浮现在眼前,让他恨不得立刻去找她。
一路上,能见得到紫纱的激动深深的震撼住他,他从来没有爱一个人爱得这么深、牵挂这么浓,虽然总是有人说——为了一颗树而放弃整个森林是愚笨的,但是他却并不后悔。往昔的莺莺燕燕哪里能及得上紫纱的千万分之一,她绽放的笑容就像是朝阳,吹去他十几年来的冰霜。
他默记着早已熟悉的地址,选了个空位停好车,随即按下门铃,然后他不住的打量着映人眼帘的小屋。
门前有一个小花园,虽然现在是冬天,看不到百花盛开的景况,可是却可以想见当春风拂过时,这里会是多么的美!花园的后面是一楝小巧可爱的房屋,虽然正面看上去不大,但却教人觉得很舒适。
在台北市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的房价一定不便宜吧!以紫纱的家境……骆君农甩甩头,甩去心头的那一抹疑惑,猜想或许这是她的父母用一生积蓄所买下的吧!
门铃声响起时,紫纱正准备着早餐,她困惑的往门的方向瞧了一眼,心想今天她没有的任何人来,知道她住在这里的人也很少,怎么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按门钤呢?
原本住在淡水别墅的她,因为不想每天往来公司那么远的路程,于是向天云借来这楝地平日就喜爱不已的精致小屋,而东西是一点一滴的搬过来,但几个比较大的东西是天云昨天派人送过来的,所以她今天得好好的整理一番。
她绕过地上杂乱的箱子,穿过小客厅后,便一把将门打开来,往门外看去。
“君农!”紫纱惊呼一声,只见得骆君农正优闲的站在门外,顿时她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狂跳,她用力的作了一次深呼吸,然后直视着他。
“我来之前应该先打个电话给你,不过我想你很可能会拒绝我,但是我又很想来看你,所以我还是不请自来了。”他眼看着红晕布满她的脸,分不清地究竟是生气还是害羞,所以他只好照实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似道歉又似调情。“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紫纱往复退了一步,暗自希望他别留得太久,要不然前天晚上才下的决心,这会可得……
骆君农优闲的月兑着夹克,一面打量着这间小巧的房子,他的眼睛瞄向那地上一堆堆的纸箱,再看看略嫌空洞的摆设。“你才刚搬来这儿吗?”他走向厅内惟一一张没有摆满东西的沙发,轻松的坐下以后,才朝着她问道。
“对。”她简单的回答着,看着他在这屋子里的自在,她有一些些的生气,但却有更多的喜悦,感动充塞着她的心。
“这屋子是你买的吗?”骆君农想起刚刚心底的犹豫,这屋子看起来只有她一个人住,那她的父母呢?“这里的地段不错,房舍又很精致,房价一定不便宜吧?”
“你觉得‘跃理’的薪水够我买这楝房子吗?”紫纱平静的反问着,心里却在思索一个好的理由。“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她移民美国了,但又不想将这儿的根全部毁掉,所以才便宜的租给我。”
“原来如此,不过这楝房子真的很适合你,精致小巧却又不虚浮。”他颔首真心的赞道。
“谢谢!”刚刚退去的红云此时又升了起来,她知道他喜欢她,可却不知道这个霸气的男人,竟能时时刻刻的说出这样的甜言蜜语。“你今天来……”
“我是不是闻到了什么焦味?”骆君农打断了她的话,突然惊讶的问道。
“啊!”紫纱闻言冲向厨房,看着自己的早餐早已成了一片焦土,她急忙的要将锅子拿到水龙头下去冲,却忘了锅子的温度。
“小心!”尾随而来的骆君农看到她的冲动,激动的提醒着,却还是来不及阻止她的动作。
“啊——好烫!”一阵的混乱,锅子落地声和她的惊叫声同时展开,她挥着自己的手掌直叫痛。
他一个箭步上前,拉住她的手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紫纱红着双眼,看着自己红肿的手,暗怪自己的不小心引来了这场灾难,还在他的面前出丑。“对不起!我一急就忘了……”
他看着紫纱红着的眼眸,以为她痛得受不了,于是温柔的说道:“很痛是不是?我送你去医院。”
骆君农急急忙忙的拉着她往门外走去,就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
“别去医院了,我不要紧的。”
“那怎么行呢?看你都痛得哭了。”他不同意的想要拉着紫纱继续往门外走去,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心一阵疼,更是一定要拉着她去医院。
紫纱硬是不肯走,觉得自己只是小烫伤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她的眼泪只是因为他的温柔而流。“我不去,这点小伤没什么的。”她再一次坚定的说道,而且还甩开他的手以证明她的坚持。
“你……”骆君农看着她难得的固执,眼神在她的伤口和脸上来回审视,最后只好妥协的说道:“那你把你家的药箱找出来,我来帮你上药,虽然烫得不严重,可是还是得上个药,不然我不能安心。”
闻言,温暖的感觉再次包围着紫纱,令她又一阵的泪水涌至,她只好藉着转身找药箱的动作将泪拭去,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的伤口真有那么疼,免得他又大惊小敝。
他拿着紫纱给他的药箱,温柔细心的为她上着药,他的眼角还不停的在小小的空间里四处寻找。
“昨晚那朵玫瑰呢?”骆君农望着她另一只手紧握着,知道她很紧张,可是却不知道究竟她是为了他的不速到访而紧张,还是也和他一样是因为这两夜都睡不稳的缘故。这两夜是他这生中,时间过得最慢的时候,他忘不了她接下玫瑰花时的那种欢偷的神情,一念至此,他便忍不住的想知道她是如何呵护那朵令她如此喜悦的花。
“在卧房里。”她诚实的回答,但是依然不能放松自己的身体,因为他太靠近了,他的气息令她紧张。
紫纱的话让他太开心了,她可曾看着它想着他?思及此,他快手快脚的包扎好地的手,问道:“你到底在紧张什么?”
她的心剧烈的跳着,他的手指烧痛了她的肩头。“我没有在紧张,只是不想和你有所牵扯,我们当朋友不是根好吗?”
“来不及了。”他的手滑落到她的手肘。“昨晚我吻了你,而且你也回吻了我,我知道你喜欢我,但为什么还要这样拒抗我?你对我明明是有情的。”
“好!”她用力挣开他的掌握,走向窗口望着窗外,略显激动的说道,“没错,我想我是喜欢那个吻,这样你满意了吗?为什么一定要这样逼我,你知不知道我快疯了。”
骆君农默不作声,不想去打扰紫纱宣泄她一直以来压抑的情感,安静的等待着她的下文。
饼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回转过身,他温柔包容的笑柔和他平时坚毅严肃的脸庞,也逐渐平稳了她的情绪。“你是激起了我的情感,可是你知不知道那一切都不属于我?所以我努力的抗拒着,但是你热切的情感却教我的抗拒倍感艰辛,你懂不懂?”
“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对你的感情只有增没有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为什么你说不属于你?我的热情因你而起,所以这些情感当然都是属于你的啊!”
紫纱无言的看着他,不能吐实也无法撒谎。“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接受呢?我就是不能……”
骆君农想移近她,却突然反而朝后退了一步,身后靠着木制的酒柜,“秘密”这两个字倏的跃进脑海中。他思索着从认识到现在,紫纱若即若离的态度和时常挂在眉宇之间的忧虑,他敢确定她确实有事情在瞒着他,难道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不,不可能!两天前的那个吻,她主动把自己依靠在他的怀中的反应绝不是作假的。此刻他真希望对她也能像在处理公事一样作出最好的判断。
“我这样不请自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他技巧的转了个话题,她的激动让他不想再绕着那个敏感的话题打转。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今天会见到你。”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紫纱的心情也不似刚刚那么激动了,她平稳的说道。
他上前握住她的手,温柔的说:“我说过我喜欢你,如果你真的不希望有我的陪伴,我会离开的。”
盯着骆君农长而有力的手指,她在心里盘算着该如何不伤害他而能让他离开,但要命的是她抬眼一看到他的脸,她的心就背叛了理性。“其实,我也在想今天要怎么样才能月兑离这里满山满谷的箱子。”
“太好了。”
骆君农兴奋的笑着,另一只手揉弄着她的发丝,紫纱以为他会再吻她,不料他却指着窗外。
“看,一个美好的早晨。”
冬末的早晨很冷的,紫纱看不出有什么美妙。
彷佛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说道:“用点想像力嘛!只要有你的陪伴,再恶劣的天气都会是美好的。”
让骆君农环绕她的腰,她放纵自己贴着他的胸膛,闭上双眼,降服在他的温暖、他的气息和他的力量之下。“是吗?”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他揽着她就要往外走去。
紫纱在他的怀里转个圈,嫣然一笑,今天她要把所有的秘密都忘掉,安心的在他的陪伴中度过,一切的一切都等到以后再说吧!
不到片刻的工夫,台北的街道就被他们抛在脑后,眼前所见的是一棵又一棵的大树,光秃秃的枝杈上开始冒出女敕女敕的新生命,沿路上还有一些早绽的小野花。
骆君农心满意足的开着车,刚刚的怀疑也因台北街道的掠过而被他遗忘,他高兴的看着紫纱脸露惊喜的直盯着车外瞧,不时还发生兴奋的低笑声。
她全身放松的窝在座位上,看了窗外好一会儿之后,因为感受到他的视线而回过身来,她仔细的端详着他的侧影——坚毅的下颚、挺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睛,一张完美的脸就像是巧夺天工的雕像,但却不时在深幽的眼眸中散发出温柔的目光。
这样的一个男人为什么至今仍没有被美丽的女人给缠住?难道她的存在和他的存在原有着同样的一个原因——因为彼此吗?紫纱在心中偷偷的架构着属于自己的幻想。
骆君农专注的开着车,但却在移转视线时捕捉住她睑上好奇且甜蜜的神情,忍不住开口问道:“想什么?想得这么开心人神。”
“没什么。”她摇摇头,收起脑海中的甜蜜幻想,转头面对前方起伏的山林。“我们去哪?”
“不告诉你,等你到了以后就知道了。”他把今天的行程当成是一个秘密,准备给她一个惊喜。今天他要带她去的那个地方就像是花城一样,除了小妹之外,没有别的女人知道那个地方,而正因为紫纱在他心目中是独一无二的,所以他愿意和她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