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不觉得雨阳对大哥的形容词——野蛮人,是贴切的。
可现在看着凯特那几乎是不修边幅的模样,罗德不得不相言雨阳孩子气归孩子气,但形容一个人的确是有一套。
“大哥,你真的要任爱莲娜摧毁你辛苦建立来的成就吗?”
看着凯特因为找不着雨阳而变得颓废的模样,罗德忍不住拿他向来最重视的公司来激励他。
突然,凯特原本深埋手中的脸庞抬起,直视自己的兄弟,突兀的问道:“罗德,你怕吗?”
“怕什么?!”被他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罗德愣愣的反问。
“怕一无所有。”他知道自己的任性连累了兄弟,这是他唯一在乎的。
“有啥好怕的,我们以前过得是有一餐、没一餐的生活,是大哥你用血汗换来今天的富足,我不过是个承你庇荫的家伙,大不了再重新来过便是。”
面对今日公司的岌岌可危,罗德没有一丝的怨怼,毕竟造成今日这种结果,他的轻信爱莲娜,得负上一大半的责任。
他比较关心的是大哥的一蹶不振,失去了雨阳的踪迹,大哥就好像失去了赖以维生的空气和阳光一般。
也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大哥是属于那种不爱则已,一爱惊人的男人。
“既然不怕,那就由她去吧!”
原本想要力挽狂澜的雄心壮志在失去了雨阳的踪影后,全被绕满心底的懊悔与自责所淹没。
所以即使明知和爱莲娜撕破脸后,她的攻击一定会既狠且快,可他却没有任何的心思顾及。
“大哥!”罗德还想要再劝些什么,甚至将目光移至坐在一旁的父母,但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
若说雨阳的不见除了大哥的自责之外,父母亲的怒火更是他始料未及的。
也是这时他才发现,雨阳早就在不如不觉间沁人了他们每个人的生活。
因为她对每个人都很用心,就像她日日不辞劳苦的熬粥煮茶,只希望能让爹地再尝到“味道”。
她对妈咪撒娇说笑,希望能够弥补妈咪没有女儿的遗憾。
而她对自己,也总是嘘寒问暖,时时关心着他有没有吃饭。
显然在众人还没有发觉的时候,她已成了每个人快乐的泉源之一,虽然她看起来是棵不怎么禁得起风雨吹打的小树,但她确很用心也很努力的想要庇荫每个人。
“罗德,我看你就别再说了,你大哥这样对待她,她一定气极了,可能早已回去台湾了。”
“可是……”再扫了一眼凯特的委靡,就怕大哥一辈子这么颓废不振啊!
“别再可是了,就让雨阳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好了,反正我儿子现在既没钱,又没有勇气去找人家,孤单一辈子也是应该。”
这叫激将法,以翠碧丝对自己儿子的了解,这样说应该可以激得他上山下海去找人。
的确若是往常,凯特听到这夹枪带棍的话语,怕不早就火冒三丈了,可这回,不管人屏息等待,可是他硬是不给人家半点反应。
翠碧丝两手一摊,给自己的小儿子一个没辙的表情,放弃了!
“大哥,去找她吧!”罗德终于再也受不了迂回却没有半点效果的劝告,直接的说道。
拿什么找,现在的他连给她基本的温饱可能都做不到,找她回来同自己一起受苦吗?
在这样的想法下,凯特还是无言,只是愣愣的遥望着远方。
沉默中,安德拉夫妇看不下去儿子的颓废,走人了。
就在连罗德也忍不住想要放弃的同时,电铃声竟大刺刺的响起。
“该不会是雨阳回来了吧?”虽然明知机率很小,可是罗德仍忍不住的期待着,甚至咕咕哝哝移动着身子去开门。
可当“雨阳”这两个字窜人凯特的耳际时,他迅速的将眼神调向门扉,然后情不自禁的抢先了罗德一步,大跨步的往门口走去。
霍地一把拉开了大门,还来不及看清楚眼前的人长得什么模样,一记恶狠狠的拳头已经迎面兜来。
凯特下意识要挡,可那拳头的主人似乎已经铁了心的要打中他,一拳不中,跟着便是接二接三的狠攻,直到……
“砰!”地一声,好不容易,在过招的一分钟之后,重重地一拳正中凯特的月复部,那拳头的主人这才收手。
“这一拳是要打醒你这个该死的笨蛋,就这么眼睁睁的准备看着公司倒闭,你要我怎么放心把我的心肝宝贝交给你。”
“你……怎么在这里?”熟悉的力道、熟悉的嗓音,剧痛中凯特定睛一看,这才发现站在眼前的是他的好友西门瑞。
站在他身边的,是另一个形貌与西门瑞相似,但却更显威严的伟岸男人,想来他应该就是雨阳的大哥西门端了吧?
“我们今天来这里,有两个任务。”西门瑞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凯特一眼。然后继续说道:“第一个任务就是要替小雨阳揍揍你这个惹她伤心、生气又倾心的臭男人,第二个就是要找那个家伙报一箭之仇。”
“报仇?!”找谁报,难道刚刚那拳不正是在报仇吗?
“不是你,你的帐留着小雨阳找你算,我们替她报仇的对象是那个叫什么‘爱莲娜’的烂女人。”
很快的,那个叫爱莲娜的女人就会知道,招惹了他们家的小宝贝,会有什么凄惨的报应。
“留着给小雨阳找我算?!”仿佛西门瑞说的是什么让人听不懂的外星话,凯特只能捉住“雨阳”两字,其他的全都有听没有懂。
而且雨阳不是回台湾了吗?为什么她的两个兄长还会千里迢迢跑到德国来,说要报仇?
凯特此刻是一头雾水犹不足以形容,“三头”雾水可能更恰当些。
“还听不懂?!”西门瑞有些受不了他的呆愣,朝天翻了翻白眼,然后转头看向西端,决定将一切都交给他来解释。
对于凯特的不争气同样气闷的西门端同样地也懒得多说什么,只是迳自递交了一叠文件给他。
“这是……”望着手中莫名其妙多出来的文件,凯特依然不懂。
“厚,真不知道当初我怎么会选中你这个笨蛋。”西门瑞不解自己的眼光之余,跟着一把抢过了那叠文件,抽出了其中的一份,挺不耐烦地解释道:“这是纪扬经纪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分。”
罗德一听,忍不住的抽气,凯特则还没来得及反应。
西门瑞又再拿出另一份文件,说道:“这则是去年世足赛金靴王得主的经纪约。”
这次抽气声更大,而且明显是安德拉家两兄弟的合弦,一高一低配合得天衣无缝。
“另外这些大部分是欧洲几项知名运动冠军得主的经纪约。”西门瑞提起最后的一叠生文件,没有耐心一一介绍,索性一言以蔽之。
“这怎么可能?”震惊过后,凯特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们不知道那些人之中有很多都巴着我大哥帮他们管理财富的吗?有我大哥出面,还怕他们不手到擒来。”
西门瑞的话让凯特将目光移向了西门端,但在佩服的眼光之后,他却突然鞠了个躬,然后跌破众人眼镜的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我不能接受。”
他的话让西门端隐藏在乎光眼镜后的眸光闪过一丝满意,但他仍不作声,等待着他的后话。
而凯特也不负他所望的说道:“我爱雨阳,并不是因为她有个会赚钱的哥哥,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接受。”
“我也不是给你的。”西门端酷酷的说:“我把并购过来的‘纪扬’登记在雨阳名字下了,所以你必须认命地替她卖命一辈子,我可没那个美国时间替少根筋的她再管理一份嫁妆。”
“可是……”凯特还是觉得不妥,毕竟这和吃软饭好像差没有多少。
“这是你欠她的,谁让你让她伤心,既然你有这等本事招惹她,替她擦一辈子的也是应该。”
“这……”
“雨阳说了,你若拒绝就别再去找她,她真的会一辈子都不原谅你。”看着凯特那龟毛的模样,西门瑞索性使出了撒手锏。
“是不是只要我接受了,雨阳就肯见我?”
西门瑞给了他一个“白痴,这还用问吗?”的眼神。
拜托,如果雨阳真的不肯见他,那他们兄弟俩又何苦这么千里迢迢的跑到德国来,又不是发疯了!
原本的犹豫立刻被狂喜掩盖,凯特欣喜若狂的猛点着头。“我做,只要能再见到她,做一辈子的白工我都愿意。”
对于他那白痴的模样,和当初为爱甘愿被他打成猪头的房云华还真是如出一辙,西门瑞忍不住翻着白眼。
不过他倒是惊讶于雨阳对凯特的了解,没想到这丫头平时钝钝笨笨的,倒还真知道怎么治这头笨驴。
“那你在这张卖身契上签个名,就可以去找她了。”西门端不愧是个精明的商人,他冷冷地拿出早已备好的“卖身契”,说好听点叫“聘书”。
“她在哪?”只见凯特心急的一把抢过,瞧也没瞧上一眼,就大刺刺的画押,把自己卖了。
西门端和西门瑞两兄弟对视一眼,各自满意的点点头,然后由西门瑞抛出一张早已写好的地址便条。
然后就见凯特连招呼都没有打上一声,就飞奔而去,看得西门端忍不住转头看向罗德,然后怀疑万分的问道:“你确定他的脚受过伤?”
“我也很怀疑!”此话一出,即将成为姻亲的三个男人相视一笑,这笑里有着对自己亲人寻着爱情的开心,也有着对“爱情”这东西敬而远之的决定。
“小姐,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别再哭了!”
这几天,这样的对话已经不知道响起几次了。
可是每次雨阳的回应都是更大的哽咽声,让风流云忍不住想要举枪毙了自己以逃避这折磨人的折腾。
“大哥他们已经去了这么久了,凯特为什么还没来?”透着迷蒙的双眼,雨阳可怜兮兮的问道。
说实在,她是真的好怕,就怕凯特就算知道他的公司没事,还是不肯来找她。
“我怎么知道?”风流云忍不住气的粗鲁应道。
他又不是那个什么该死的凯特,怎么知道他为什么不来。
“他是不是不要我了?”眼见那几乎淹死人的泪水有着加剧的趋势,风流云的眼光开始左右瞄着,想要看看能找到什么东西可以敲昏人却又不留下伤口。
当初他怎么会以为雨阳像“她”呢?一点都不像,至少“她”就不会像是个水龙头似的哭个没完。
“不会的……”好半晌,他终于再次受不了雨阳的哭功,正要开口安慰,不料这时敲门声却已响起。
风流云如获大赦一般的奔向门口,不管来人是谁,他都衷心感谢。
大门一开,一个伟岸的男人映人眼帘,看着他着急的往房里头探的模样,风流云当下知晓他的身分,于是连忙闪身出门,然后反手把他推进了房里,嘴里还不忘叮咛道——
“快快把她搞定,她在这儿藏了几天,就已经哭了几天,搞得我都快发疯了,所以求求你快把她带走吧!”
风流云那翩翩贵分子的形象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即将捉狂的男人。
不过凯特可没那个精神理会他,甚至也没瞧他半眼,因为打自大门开的那一刻,他的眸就已经离不开那个正在掩面哭泣的身影。
顷刻间,他脑筋一片空白,唯一的想望只是将她拥在怀里。
风流云目送着他进门,然后体贴的替他们关上门。
所有谈恋爱的人都是疯子,这是他对这阵子莫名其妙的遭遇所下的唯一结论。
可是,有没有可能,他也能再“疯狂”一次,而那个足以令他“疯狂”的女子又究竟在哪里呢?
“呜呜呜……”一声声的低泣声,揪紧了凯特总是硬的心。
毫不考虑的,他一把将她拥人怀中。“傻丫头,别哭了!”
“你……你是谁?”被人莫名其妙的拥人怀中,雨阳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慌乱得想要挣扎,直到他那熟悉的气息沁人她鼻端。
她的一颗心这安了下来,可是连日来的委屈选在这个时候疯狂涌出。
“你不是铁了心不来找我吗?你还来干什么?”她拼了命的抡起拳头捶他,可是不能撼动他半分。
怕她捶痛了自己的手,凯特的大掌紧紧将她的小手包住,然后使了劲的往自己的胸膛捶。
他这样的举动让雨阳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他好一会,直到那“咚咚咚”的声音贯通了她的耳膜,她才宛若大梦初醒,连忙使尽吃女乃的力气扯住他自虐的手。
“你干什么?干么欺负我的凯特。”
“你的?!”扬起了眉,凯特取笑似的重复道。
不修边幅的脸笑得开怀,一句话让他确定了她这个小笨瓜的心,还是在他的身上。
本以为他的取笑会让雨阳不好意思,怎料到她竟然理直气壮的说道:“本来就是我的啊!要不然我干么千里迢迢的叫大哥、二哥来德国,帮你这个笨瓜拯救公司,还替你报了爱莲娜那一箭之仇,这叫做捍卫领土。”
她的话让凯特听出了一些些的端倪,但他仍不确定的问道:“所以,你并没有误会我和爱莲娜?”
“当然没有啊!见着那天你那要死不活的表情,谁会误会啊!”没有意识到危机将近,雨阳兀自喜上眉梢的说道。
她心爱的男人来找她了,含着浓浓思念的眸光仔细审视着他的眉和眼,雨阳觉得和他的分离几乎已经过了一世纪。
“那你干么跑走?”眸中蕴酿着即将爆发的火气,他语气轻柔的问道。
“谁教你有事不和我商量,一心只把我当成孩子,那你和我上床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当成孩子?”她理直气壮的道。
原来小丫头计较这个来着啊!弄清楚了她的计较,凯特的额际又飘来了一片乌云。
还说不是孩子,这样孩子气的做为,难不成是个成熟的女人应该有的吗?
她知不知道,因为她的离开,他眼睁睁的看着公司被人掠夺,还白痴似的签下了卖身契,一切只因为她讨厌他将她看成孩子?
想到这里,凯特的鼻翼倏地大开,仿佛像是喷着火的恐龙似的。
“所以你还是爱我的?”
“如果你爱我的话。”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复,雨阳嘟着嘴,凝视着他,就是要先听他说。
“我当然是爱你的,你这个该死的笨女人!”
蓦地一阵狂吼,把她给吓得愣住了。
怎么,现在人流行爱要用“吼”的吗?
雨阳还没回过神来,凯特又继续吼道:“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差点毁了我一辈子的心血,你又知不知道我得签下一张卖身契才能找到你这个任性的小女人?”
“你不情愿吗?”被吼得晕头转向的,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雨阳嘟着嘴,不高兴的问道。
“当然是……”望着她那无辜的模样,凯特的气……虚了。“我当然是心甘情愿,谁教我着了你们兄妹的道呢?”
“关我哥哥们什么事,你是着了我的道。”又笑开了一张脸,她整个人洋溢着甜滋滋的气息。
“先说你爱我……我才告诉你,你哥哥们的真面目。”凯特卖起了关子,霸道的要求着。
“我当然是爱你的,我的野蛮情人。”好奇让雨阳立刻决定从善如流的吐露爱意,跟着连忙催促,“快说吧!”
“咦!你还不知道吗?”轻抚着犹然隐隐作痛的月复部,凯特眸中掠过一抹毫不善良的算计。
“知道什么?”
“就是你之所以会来德国,而我之所以会在机场捡到你,完全是因为你二哥想把你塞给我的关系……”他开始细说从头,这故事听得雨阳一愣一愣的。
“就连我被抢也是吗?”
“没错!”
凯特用力的点点头,这可是他后来才从西门瑞的口中探出来的,因为拖怕雨阳到了德国发现接待人是他,会不肯跟他走,所以才找人抢了她的皮包,让她没有选择的余地。
“这该死的西门瑞,我一定会报仇的!”
雨阳的誓言消逝在凯特突然而又激情的吻中,但她会忘了吗?
答案是:不会!
而且这个答案——想当然耳是正中凯特的下怀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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