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孩儿来给你请安了。”一贯的儒雅之姿,申暮德态度恭谨的立于申老夫人的前方。
“德儿,你来啦!”几声听起来不怎么自然的轻咳在他步入的同时响起。
“娘,身子不舒服吗?”他趋前关心的询问。“请了大夫来瞧了吗?”
“请啥大夫啊!我这病大抵是好不了了。”她轻按著自己的胸口,自暴自弃的说。
“娘怎么这么说话呢?有病自然要给大夫瞧瞧,病不瞧怎么会好。”从娘亲那不甚自然的神色瞧来,他便知她有话想说,但他也不点破,只是径自唤来家丁,催著他们去请大夫。
“不会好了,反正人老了,不中用了,还活著做啥呢?”
“娘……”申暮德不认同的低唤了一声。“娘究竟是遇著啥不顺心的事?”不想再这么绕著圈子讲话,他索性直接问。
“哪来的不顺心,娘活了这么大的岁数了,现在可是要啥有啥,不会有什么不顺心的,只是……”她欲言又止的瞟了儿子一眼。
“既然这样,娘又何必说些什么中不中用的话呢?”他顺著娘亲的话,问出她希望自个接的话。
申老夫人故作愁眉苦脸的样子,“是不中用啦,所以在这偌大的宅子中,才会连个愿意和娘说话的人也没有。”
“怎么会呢?我和凝笑不都日日来同娘你请安。”
“请完安,你们还不是各忙各的,尤其是你那媳妇儿活像一个河东狮似的,娘可不敢招惹她。”
她说得委届极了,眼眶里甚至还兜转著泪水,申暮德见了,不由得暗叹一口气。
“娘,凝笑其实不坏,她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快骑到娘的头上来了。”申老夫人没好气的说,显然忘了方才自己才在扮可怜。
“凝笑不是这种人的。”
以前听到娘这样的批评,他或许可以云淡风轻,可现在他却忍不住替妻子辩驳。
即使他明知有些成见已经根深蒂固,但他还是想解释。
一种不想让她受委屈的心情默默在他的心间漾著,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女人的疼惜,他知道。
“哼,我还在,她就对我娘家这么恶劣,谁知道将来我若不在了,她会怎么整治你舅舅他们。
“舅舅他做事本就……”申暮德滴溜到舌尖的话在转瞬间又咽了回去,但话可以咽得回去,脸色却不由自主的稍稍沉凝起来。
“本就怎样?”申老夫人眼见向来温驯的儿子竟然为了媳妇顶撞自己,怒气又忍不住地漫天扬起。
“娘,别对凝笑有成见,她没有你想得那么坏。”
“娘活了这么大把岁数了,是不是成见娘还分得清楚,你别娶了妻子就变成了妻奴了。”
面对娘亲的气怒,申暮德仅是扫了她一眼,旋即抿唇不语。
“唉,你这孩子就是这样,每次要是说了什么你不中听的,就不说话了。”申老夫人哪里会不知道儿子的不悦,嘴里咕哝著,笑容亦在转瞬间浮现。“你也别气闷了,我不批评你的媳妇儿便是。”表面上是认了输,可其实不过是一种以退为进的手法。
“娘,你还有事交代吗?铺子里还有事,我……”望著自己向来养尊处优的娘亲,一种深沉的无力感蓦地朝著申暮德袭来。
“呵,光顾著说气闷话,正事倒也忘了。”像是突然想到似的,可其实这念头早在她的心中盘绕许久。
“娘请说。”
“是这样的,娘觉得寂寞,想要找个人来陪陪娘,你说好吗?”
是云羡吧!他不动声色的故作不知,一张脸波澜不兴的瞧不著一丝丝的情绪,只是径自在心里盘算著自己该怎么拒绝这麻烦……蓦地,他的心思一转,或许他可以借此机会……
于是,他原本抗拒的态度立时大转变,“申家家大业大,娘想要谁陪,径自接来就是,这种事我不会不同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他的回答让申老夫人很是满意的直点著头,直高兴著自己的计划朝前迈进了一步。
“那娘今儿个就立刻遣人去接云羡,好久没见著她了,现时,她不知出落成什么样的美人儿了。”她意有所指地说。
淡望著娘亲高兴的容颜,申暮德并不作声,脑海却不期然的泛起凝笑那丽致的脸庞。
她究竟……会怎么面对呢?他真的挺好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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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眼前宛若一座小山般的账簿,银雪只差没有傻眼。
“嫂子,这是……”
“这是申家这两年来的账簿,你先瞧瞧!”凝笑一脸的神清气爽,手指著那堆账簿。
“这么多?”银雪清丽的眸中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的惊骇和为难。
其实难怪她会想打退堂鼓,毕竟光看著眼前这成叠的账簿,她的头就已经昏了,再想到要详细看,脑海里恐怕会有无数的数字在打架。
“是啊!”凝笑顺手抽起最上面的那本账簿,不容小泵有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推到她面前。“你别瞧这些账簿好像多得吓人,所谓凡事起头难,只要你上了手,将来处理起来就游刃有余了。”
瞧嫂子说得多轻松啊!可面对这成叠的账簿,她就是没办法轻松得起来。
她一个劲地只想逃避,偏偏嫂子那双眼活像火眼金睛似的瞪著她,害得她连不字也说不出。
绞尽脑汁之后,她终于想起一个可以转移凝笑注意力的话题,于是连忙开口,“嫂子,听说今儿个云羡表姐就要来了耶1”
“嗯。”凝笑虚应地点了点头,然后纤纤素手便往摊开的账簿中的一个数字一指,“瞧瞧,这个数字就有问题,很显然记账的人把整个数字颠倒了。”
她精准的指出账簿的问题所在,成功的为她赢得小泵崇拜的眸光一枚。
“嫂子,你不担心吗?”崇拜之后,再将洋意力拉回那问题,银雪不死心的再问。
“担心啥?”又是一句随口的应和,凝笑的眼光直往账簿里的数字兜转,很明显她只分了半分的心思在和银雪的对话上头。
以为她很喜欢在这些数字中打转吗?其实并不。
女人家嘛!谁不喜欢成天没事就扑扑蝶、摘摘花、刺刺绣什么的。
可谁叫她有一个老实过了头的夫婿,成天净把别人的事往自个儿身上揽,看得她就是一肚子火。
害得她为了不想气死自己,只好扮起河东狮,为他扫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嫂子,那云羡表姐以前可喜欢大哥了,成天嚷著要做他的媳妇呢!”眼见无法转移凝笑的心思,银雪索性下起猛药。
此药果然很猛,她的话才出口,马上换来凝笑认真的目光一枚。
“她很喜欢你大哥吗?”一丝酸酸的情绪在她的心田间漾著,她隐约可以猜著,为啥婆婆会这么卖力的将人给请了来。
“对啊!”重重的点下了头,银雪皱起小巧的鼻头,一脸嫌恶的说:“每次她来咱们家的时候,都活像是只八爪章鱼似的紧攀著大哥不放。”
“她美吗?”她不该探问的,可却又忍不住。
“很美。”不过,银雪显然很不以为然,“可惜的是,人美心不美,脾气更是大得没话说。”
“你……”意识到自己要问什么,凝笑倏地住了口,可沉默一会儿,又忍不住的开口,“你大哥喜欢她吗?”
“不知道那!”她耸了耸肩。“你也知道大哥那个人,不就是一个烂好人,对谁都有礼得很,也瞧不出喜不喜欢。”
“那为啥你大哥娶的不是她?”酸意难掩呵!
“因为那时娘不肯啊!毕竟表姐家境也很富裕,脾性难免就骄纵了些,所以姨娘虽多次明示,娘就是不点头。”
这个答案更是让凝笑的一颗心咚地一声跌到谷底。
不是因为他不要,而是因为婆婆不肯。
那是不是意味他其实也挺喜欢那个云羡表妹,但感情不得善终,才勉强娶自己的?
这样的想法堪堪浮现,她便猛地摇了摇头,企图甩去心间的酸涩。
他对自己真的是挺好的,如果这是一种勉强,那么可以勉强得这般真诚吗?
“嫂子,你可别乱想喔!”就是再天真,银雪也瞧出嫂子的不对劲。“大哥一定不会爱上云羡表姐的啦!”她连忙亡羊补牢。
“为啥?”凝笑语气沉沉地反问,一颗心忐忑不安。
“因为……因为……”突然被这么一问,她也愣住了,虽想举出实证,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瞧著她几乎急破脑袋的模样,凝笑只是笑笑,将心思重新放到账簿之上。
“嫂子,你很爱大哥吧?”银雪看著她强颜欢笑的模样,有感而发的道。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他们是凭借媒妁之言而结合的夫妻,似乎谈不上什么爱不爱的。
“因为……”皱起眉头,她一脸深思的模样,不知道该如何将心里的感觉明确些的说出来。
“别说这个了。”那些爱不爱的,不过是小女娃对归宿的憧憬。“我同你大哥不过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罢了!”
没深究自己心底的酸意是怎样来的,凝笑试著将注意力摆回账簿之上。
“可是……”银雪才不相信事情会有这么简单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大嫂又怎会从原本乖顺的小猫化身成人人口中的河东狮,为捍卫自己的男人,不惜得罪一干亲戚。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若不是因为心中有爱,谁要做啊!
“还是看账吧!否则天就要黑了。”回避著小泵探索的眼神,凝笑暗自收拾杂乱的思绪。
“嫂子!”银雪哀嚎著。她才暗自窃喜逃过一劫,谁知还是让大嫂给兜回这件事。
瞧著大嫂一副多说无益的模样,她暗暗申吟一声,忍不住在心里叨念,到底是谁发明洗心革面这四个字的?
她又是吃错啥药地说要跳月兑那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无所事事生涯,害得她现在得要和眼前这一叠叠的账簿搏斗。
唉!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呵!
不过她还真是好奇,大嫂对大哥的情感真的只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八个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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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羡啊,你终于来了,姨娘可是想死你了。”一见王云羡仪态万千的缓缓步入,申老夫人立时热络的迎上前。
“姨娘,”王云羡优雅的敛裙以礼,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一丝丝往昔的骄纵。“近来可安好?”
“好好好!”牵起她的手,申老夫人将她带至自己身旁坐下。“瞧著你更好了。”
王云羡到底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她姨娘大老远的遣人去接她,纯粹只是想瞧瞧她。
贝勒出一抹完美的笑容,她任由申老夫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自己。
“美、美!真是出落得益发美了,活像个落尘的天仙似的。”一番审视之后,申老夫人开心的赞道。
“是姨娘不嫌弃,云羡哪有姨娘说得这般好。”
“有,怎么没有,至少……”她话说到一半,又倏忽住了口,露出一脸的郁郁不快。
“姨娘,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开心起来,是不是云羡做错啥?一双善于察言观色的眸子滴溜溜地转了一圈,王云羡立时关心的问,甚至装出一脸的自责样。
“云羡啊!早知今日你会变得这样温婉,当初……当初姨娘就不会……”
申老夫人的一席话虽然说得断断续续,可王云羡倒也懂得其中之意。
这几个月来,街坊常常传言申家出了一个河东狮,那新进门的媳妇儿几乎将族中的耆老亲戚全都得罪。
听说她就连舅老爷的账都不买,毫不犹豫的开铡封店,气得姨娘天天要暮德表哥休妻,只不过一直未能得偿所愿。
所以当姨娘遣人来接她时,她便知晓自己的机会来了。
只不过这回她学聪明了,收敛了自己的骄气,准备以温婉的形象和那个河东狮一较高下。
她--要夺回原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和财富。
虽然她们王家也算得上富有,可怎也比不上富甲一方的申家,只要她能坐上申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那就等于坐拥了金山银矿。
包何况,她的一颗心早在初见暮德表哥时,就遗落在他的身上,她也一直以为自己会嫁给他,谁知半途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恨啊!怎能不恨,她的一片真心就这么白白被人糟蹋了。
所以这次她来申家,就是要来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顺便吐吐胸臆中的那抹怨气。
“姨娘,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那时是云羡年纪小,不懂事,骄纵了些,怎能怪得了姨娘呢!”
“羡儿啊,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让你嫁给表哥好吗?”
“当小的吗?”她面露难色的问。
“当大当小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别瞧你暮德表哥总是和和善善的,一固执起来,可就没人拿他有办法,所以当大当小也只能瞧你自个的手腕。”
她这一段话,简直就是默许让自己兴风作浪,王云羡自然心领神会。
缓缓勾勒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她柔声说:“姨娘,云羡不会让你失望的。”
“好,希望你真的不会让姨娘失望,当初是姨娘瞧走了眼,才会让那目中无人的女人进了门,这下姨娘可全指望你了。”
“嗯。”王云羡颔首,如今有了姨娘当靠山,谅韩凝笑是个多么厉害的女人,怕也只能靠边闪吧!
这申家少女乃女乃的大位,她可是坐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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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门宴!
名副其实的鸿门宴呵!
凝笑款步轻移的步入中堂,望著眼前的阵仗,脑海便浮现出这四字。
瞧著眼前那笑意灿灿的美艳女子,再瞧著婆婆对待她的那股热呼劲儿,凝笑便知这顿饭美其名是接风,实则想给自己下马威。
不过这王云羡倒也真是个美人胚子,一张瓜子脸,弯柳眉下一双清亮水眸,再配上一弯红艳艳的樱唇,还有抹那甜滋滋的笑容,在在都只能让人用一个美字来形容。
包别提在她的艳丽中,傲微透著一股迷人的冷傲,那合该是向来让人捧在手掌心上的美人儿才能拥有的傲气。
凝笑更加确定婆婆执意要让她来家里作客的理由。
因为她的确是一个美得足以勾人心魂的美人胚子,婆婆要她来,只怕便是要她来勾勾夫婿的三魂七魄,好早日给自己休书一封吧!
“娘、夫君,凝笑来迟了。”笑意虽不达眼底,但该做的,凝笑可也没忘,她微微的敛裙为礼,却换来申老夫人的一记轻哼。
倒是申暮德却出乎她意料的起身扶持,将她妥贴的安置在他身边。
“哼,做个主人家却姗姗来迟,你这有申家少女乃女乃的样子吗?”瞧著儿子的殷勤样,申老夫人立刻发难。
凝笑还来不及回话,申暮德已经率先开口。
“娘,是我要凝笑替我瞧些账目,她才会晚来的,你就别怪她了吧!”
“哼!”又是一记丝毫不给面子的哼声,申老夫人怒目往媳妇和儿子的方向一扫。
苞著转向王云羡时,马上换上一张笑容可掬的脸,“云羡啊,让你见笑了。”
“姨娘怎么这么说呢?咱们都是自己人。”以绣帕掩口,王云羡轻笑的说。“表嫂这么能干,姨娘该开心才是。”
“开心了!”她很不悦地说:“有啥值得开心的?做生意本是男人的事,女人家懂什么,自古以来女人就应该乖乖待在家里相夫教子,谁知是不是咱们申家家门不幸,出了个能干的少夫人,可却生不出一个男丁来。”
面对婆婆羞辱的话语,凝笑脸色一变,一股气就往头顶上冲,正要开口,置于膝间的手却突地被握得紧紧的。
她转头看向自己的夫婿,只见他脸上漾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然后朝著她摇摇头。
他应该是要自己忍住气吧!
如果换作是平常,她当然忍得下,可当她清楚的瞧见王云羡眸中流转的讪笑时,胸臆中的那股气就怎么也忍不下去。
“娘,你以为我很想出去抛头露面吗?要不是府里的男人除了暮德之外,一个个都不长进,只会吃喝花用,我犯得著舍不得他一个人忙得像条狗吗?”
她在为自己喊冤之前,还不忘先为夫婿抱屈,可她的一席话,却叫申老夫人气白了一张脸。
“什么忙得像条狗?!你是在说咱们申家的人全都是专找麻烦的人吗?”气怒的重重一掌往桌子上拍去,力道之大连置于其上的碗盘也发出震动的碰撞声。
一时之间,大厅的气氛凝重至极,每个人都一脸的不悦,唯独王云羡依然一脸粲笑。
“娘,凝笑不是那个意思,她只不过是心疼我。”眼见两个女人的战争愈演愈烈,申暮德只好出面打圆场。
“她心疼你,我就不心疼你吗?你是我的儿子,难道我会眼睁睁的瞧著你累?!可这家本来也就不好当,你也得想想有多少人巴望著这个位置,你能不做到面面俱到吗?”
“这个位置谁希罕谁拿去,我相信暮德不稀罕!”凝笑皮笑肉不笑的说。
在她眼中,申暮德根本就是个敦厚之人,居大位却不够心狠手辣,除了累死自己,完全无其他好处。
“凝笑,你少说一句。”申暮德没好气的睨了她一眼,显然是在斥责她的出言不逊。
被他这么一斥责,凝笑可委屈了,只见她紧抿著唇,一双眼直勾勾的瞧著他,无言的控诉他的不知好歹。
“云羡,你大老远的来作客,表哥敬你一杯。”
申暮德俊逸的脸上勾勒出一抹醇厚的笑容,且立时得到王云羡回报的一抹粲笑。
两人默契十足的仰首饮尽杯中醇酒,王云羡还忙不叠的执壶,殷勤的又替他加满酒。
“表哥,咱俩往日情谊深厚,但终究已几年不曾见面,让云羡敬你一杯。”
哼,好个浓情蜜意啊!这你一杯来,我一杯往的,瞧得凝笑心中的酸意横陈。
她将原本伸出去准备同夫婿一同敬酒的纤手收紧,独自举杯,仰首就将那烧辣辣的烈酒往自己的檀口灌去。
那辛辣让一时不防的她呛得满脸通红,兀自咳个不停。
“哼!丢人现眼。”申老夫人见状,立刻毫不留情的批评。
“我……”
凝笑正要回嘴,申暮德却抢先一步开了口,朝著立于妻子身后的婢女交代,“冬儿,送你家夫人回房。”
“这……”想起主子的烈性子,冬儿一时之间竟不敢应是,只是怔怔地望著自个儿主子。
“你要我走?”凝笑定定地望著夫婿。
“凝笑,你醉了,今天也累了一天了,是该回房休息了。”申暮德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愠色,但也不见往昔的温醇。
“我……”一杯酒醉得了人吗?
银牙紧咬,她必须承认自己的心受伤了。
她的夫婿,为了他多年未见的表妹,竟然斥离她?!
一股心酸蓦地漫起,凝笑缓缓地起身,扫了一脸喜滋滋的婆婆和王云羡,然后毫不犹豫的回身,昂首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