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了!”毫不犹豫地命令,没有任何的不舍与可惜,屠硕雅一改在荆灵香面前的温文儒雅,脸色冷厉得像是从地狱来的修罗。
还烧?!
那可是一锭锭的真金白银耶!
虽然东西不是他的,可也够教人心疼了。
“呃,可不可以别再烧,用抢的就好了?”
至少这样他还能弄点银子来花用。
啧,只要有了那些银两,花魁艳艳就会将他奉为上宾,只要一想到那含娇似嗔的声音,他浑身上下都酥软了。
但这些都得要有银子啊!
所以为了那白花花的银子,他得更努力阻止师兄再这么发神经,把那些价值不菲的东西给烧了。
“你不愿意?”听到师弟白剑仁的话,屠硕雅挑起俊逸星眉,轻问。
那一脸的云淡风轻真是气人。
“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有点舍不得罢了。”
毕竟用烧的,他们可是什么好处都没得捞,但若是用抢的,那意义就不同了。
要知道赫连又槐是个目光独到的商人,但凡他愿意出价收购的东西,必有一定的价值。
若是不烧,拿去变卖,那可是一座金山银矿耶!
扇柄毫不留情的往师弟头上敲去,深沉的眸子微眯,屠硕雅脸上虽然波澜不兴,但就是能让人察觉他的不悦。
“要想扳倒赫连又槐,就不能舍不得。”
烧光东西,让他就算有银两也不能把东西买回来,到时候无法向宫里交差,可是能将赫连又槐的根从宫中剜出来。
如果运气好些,惹得皇上震怒,那赫连家在京城的势力要一夕垮台也非不可能。
“可是,如果真这样做,荆姑娘不就也要跟着受委屈了吗?”
其实对于师兄和荆姑娘的关系,他也是一头雾水的,只知道向来对人冷淡的大师兄独独对她特别的有耐心。
有时,甚至还能瞧见他对她笑着,最神奇的是,还不是那种虚假的笑,而是打心底绽放的笑容。
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白剑仁此话一出,立刻换来屠硕雅恶狠狠的瞪视。
这个道理他会不知道吗?
就是怕她跟着受委屈,才会这般用尽心机地想帮她在事发前月兑离赫连家,偏偏天不从人愿。
他安插在赫连家的人昨儿个送来消息,赫连又槐和灵香在长辈的安排下圆房了。
“圆房”两字像把利刃刺进心底,屠硕雅的手倏地紧握成拳,但旋即松开。
昨日,和赫连又槐交手时,对方眼底那对灵香的强烈占有欲,他不是没瞧着。
他甚至相信,如果昨儿个灵香没有冲入两人之间,赫连又槐恐怕真会与他战个不死不休。
以一个男人的直觉,他知道赫连又槐爱上了灵香。
像他那样的男人,不该有弱点,但他却有了,而且还招摇得不怕别人发现。
所以他知道,要给赫连又槐最致命的一击,关键绝对在那丫头身上。
可是……
“师兄,你要不要为了荆姑娘再考虑一下,或者至少等你将荆姑娘弄上手,确定不会牵连她之后,咱们再……”见师兄似乎有所动摇,见猎心喜的白剑仁更加苦口婆心地劝道。
“闭嘴!”只消想起又赔上一个,屠硕雅心中的怨恨便又增添一分,利眼朝着师弟一横,他扬声低喝。
拒绝被任何人说服,要扳倒赫连又槐的信念早已根植在心中,不容任何人撼动。
即使是灵香那丫头也不能!
“你若不愿意烧,我亲自去也成。”
这么连着几天的烧,他就不信赫连家的根基还能稳着。
“去!”眼见师兄铁了心,白剑仁就算再不舍,也得应了。
风光明媚,景色宜人。
那湖心上,几艘细致画舫来来去去,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面对那美景和心中的企盼,荆灵香不一会就忘了心头的不快。
一双眼骨碌碌在湖心上兜转着,伸长脖子,就想见着幼时的姊妹。
“别急,她乘坐的画舫等会就到了。”
既要从商,自然得有最精密的情报网,这京城里大大小小的事也就很难逃过他的法眼。
当他想讨好灵香时,就已经让人将居从蝶和柴书南的状况都调查得仔仔细细的。
所以才知道,今儿个柴书南上了潘家的画舫,准备到这儿游湖。
“她真的会来吗?”荆灵香仰首,目露企盼。
“当然!”赫连又槐含笑点头,当那华丽的画舫映入眼帘,他立时牵起妻子的手,遥指道:“瞧,这不就来了。”
“那快快让咱们的船夫大哥驶近些。”荆灵香迫不及待,赫连又槐瞧着她那孩子似的雀跃模样,正要开口叫唤摇桨的船夫。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像是彩蝶似的从潘家画舫一跃而出,然后“扑通”一声坠入湖心。
“啊!”惊见柴书南落水的荆灵香,想也没想的,脚步往前迈出。
赫连又槐快手快脚地扯住她。“你想干么?”
“救人啊!”
这料峭春寒的时节,那湖水必然冰得能冻死人,书南姊姊一个弱女子这么跌下去,怎么受得了?
一想到这,她开始猛力挣扎,想要摆月兑赫连又槐的箝制。
“你给我站住。”
这丫头是疯了吗?
那湖上隐隐还浮着一层透光的薄冰,就连三岁孩童都知道,在这种天气下湖,就算不被冻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她竟然如此不自量力他的心房忍不住揪了揪。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瞧着书南姊姊出事。”
说着,荆灵香脑中蓦地浮现出当年她们三个小娘子,互相鼓励打气的模样。
那情景再加上眼前湖水中载浮载沉的那抹湖水绿,她的心顿时纠成一团,一颗颗晶莹珠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夺眶而出。
不能再这么瞧下去了,她得去救人啊。
“你快放开我!”她使尽吃女乃力气挣扎着。
怒眼横瞪,对于她这种为了旁人几乎不要命的行为,赫连又槐当然怒火中烧。
偏偏她的泪像是一根根刺,都扎进他那刚硬的心儿里。
很显然的,这个女人将任何人都上了心。
昨儿个的那个男人、柴书南、她的弟妹和娘亲,每一个都值得她用生命去护卫,独独他,在她的心里像是空气一样,显得丝毫不重要。
想要带她出门,还得又哄又骗的,甚至使尽心计。
气呵!
“你……”眼见他不但不放,还愈抓愈紧,荆灵香心一急,低头觑准他的手背,低头张口就要咬。
但赫连又槐可没傻傻地让她得逞。
“你给我记得了,你欠我一回,回去你得还的。”
他这天外飞来的一句话,让心焦的荆灵香一时之间模不着头绪,正想开口问,但他却没给她这个机会,在恶狠狠地横瞪她一眼之后,他颀长的身影已经跃入湖中。
“喂!”完全来不及阻止的荆灵香心一紧。他这究竟是在做什么?
那水好冰的啊!
向来不顾他人死活的他干么这样急着往水里跳去啊?
望着水中那两道载浮载沉的身影,荆灵香一颗心悬着,倒也分不清楚她为谁多担忧一些。
“没事逞什么英雄嘛,你以为我会因为这样就感激你,原谅你们赫连家害我家破人亡的罪行吗?门都没有……”
嘴里叨叨念念的,可是那只手却紧紧地握成拳,即使指甲深深地嵌进她柔女敕的手心里,她也浑然不觉得疼。
“啊……”见赫连又槐和柴书南被拖进寒水之中,她忍不住地惊叫一声。
一颗心,就这么随着水中人儿上上下下的。
终于,在好半天的挣扎之后,赫连又槐拎着已经失去意识的柴书南浮出水面。
毫不温柔地将人给扔上画舫,刚好就落在荆灵香的脚前。
一上船,那料峭寒风吹得人浑身都起疙瘩,赫连又槐瞧也不瞧甲板上,他冒着生命危险救上来的女人,就要进船舱。
“书南姊姊……书南姊姊……”瞧着那几乎失去血色的容颜,荆灵香试着将人扶坐起来。
但柴书南已经被冻晕了,不论她怎么摇,没反应就是没反应。
人她又抱不动,终于她眼角瞥见步伐直往船舱而去的高大身影。
“可不可以……”她眸露乞求,虽然无语,可赫连又槐的心就是这么不争气地软了。
“你……晚上得还!”双手环胸,居高临下,他就像是个帝王一般地索求着。
“你这叫趁火打劫。”荆灵香气呼呼地指控他卑劣的举措。
赫连又槐毫不在意地耸了耸肩,“你当然可以不从。”
在商言商,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吗?
“你……”
视线在他充满狡笑的脸庞和面无血色的柴书南之间来来回回,终究只能屈服。
“我要她毫发无损。”
“行!”
即使浑身泛着寒凉,但赫连又槐的脸上却漾着满意的笑容,他走过去,一弯腰就将柴书南给横抱起来,大步迈进舱里。
瞪着他散发着愉悦,只差没吹起口哨的背影,荆灵香有些傻眼。
他明明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商人不是吗?
如今却为了想要她的“回报”,不顾自己生命危险,跃下湖中去救人,即使狼狈万分,还能开心得像要飞上天去。
这究竟是为什么?
为她吗?
应该……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