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艾欣把一些资料交给衣筱岚,脸上带着鼓励和打气的笑,好象她对筱岚真的满意透了。
“我决定调妳的薪水。”
衣筱岚笑笑,钱不是她在意的,她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成为一个好作家、好编剧。
“再把中规的那个新剧交给妳去处理。”
衣筱岚知道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可以进军八点档,而且可以打响她自己的名气,不是她要名,而是她要做出点成绩给她的爸爸看,她不是到台北来混,是真的学了些东西。
“卓女士,我会全力以赴的!”
“现在公事谈完,我们聊点轻松的。”卓艾欣卸下原本是谈正事的脸孔,她露出温暖的笑意,而且走出她的办公桌,和筱岚一块在沙发椅上坐下。“妳和伟然好象在冷战是不是?”
其实全工作室的人都知这次筱岚和卓伟然不交谈、不说一句话,在他们彼此的眼中,他们就好象是隐形人一般。
“卓女士,我和他没有冷战,我们只是不交谈。”筱岚非常委婉的说。
卓艾欣笑了,她多少知道陈荣美来闹过的事,连陈荣美自己都打电话向她抱怨过,不过她是完全支持筱岚,也相信伟然的眼光。
“妳对伟然的印象怎样?”卓艾欣若无其事的问。
衣筱岚一个不愿回答的表情。
“没关系,说出妳心里的真实感受。”
“卓女士,我知道儿子是自己的好,而我真的不想伤妳的心。”表面上衣筱岚是没有骂卓伟然一句,但是只这两句话,她就表达了她对卓伟然的所有观感。
卓艾欣一向欣赏有幽默感的女孩,而衣筱岚是幽默感十足,而且她聪颖、机智。
“妳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卓艾欣眨眨眼,表示她完全能懂。
“希望妳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卓艾欣知子莫若母的表情。“伟然那小子是傲了些、狂了些。但是他有他的条件和本事,如果不是有那么多的女孩惯坏了他,我想他今天就不会对女性这么的不知尊重。”
“他就很尊重妳。”
“我是他妈啊!”
衣筱岚也淡淡的一笑。
卓艾欣乘机说自已儿子的好话。“其实伟然是那种吃软不吃硬的人,他怕女孩子的眼泪,怕女孩子受伤,只要能把他的内疚感激出来,他会乖乖的令人宰割,和他硬碰硬是一点用都没有。”
“那他和我的个性一样嘛!”
“所以你们打算一辈子不说话?”
“很有可能。”
“你们这种情形会影响到工作室的整个气氛,破坏整体的效率。”卓艾欣想解决这种现况。
“希望妳不是要叫我走路。”
“我知道妳是个人才,也知道这不是妳的错,我没理由叫妳走路。”
“那……”
“你们必须把问题谈清楚,找出一个相处的方式。”卓艾欣就事论事。“我不希望工作室分裂成两派,一派支持他,一派支持妳,这样我不如弄两个工作室。团队精神很重要!”
衣筱岚知道卓女士的话没有错,但是叫她先低头和卓伟然说话,她宁可去死,反过来卓伟然八成也是持这种看法,他们好象就是没法好好相处。
“我也会和伟然谈的。”
“我怀疑,有用吗?”
“你们都不像是这么顽固而且不识大体的人。”卓艾欣两个都骂。
“我和他犯冲。”
“我不相信那些什么犯冲、八字不合的。”
衣筱岚就相信,像她和何珍珍就是八字既合而且星座、血型都合得不得了的例子。有机会她要问问卓伟然,看他是什么血型、什么星座,当然是在“有机会”的情形下,不过恐怕没什么机会。
“卓女士,我会尽量把我分内的事做好,至于我和卓伟然……”衣筱岚故意顿了下,她相信卓女士会知道她想说什么的。
“好吧!我不会勉强妳的。”
“谢谢妳。”衣后岚起身。
“妳今晚有空吗?”卓艾欣显然还不想结束这个话题,她说是不勉强,但她还在努力。
“我要留在工作室加班。”
“妳每天加班,放自己一天假吧!到家里来吃个晚饭。”卓艾欣邀请,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想和衣筱岚多亲近。“伟然不在,今天晚上他要到录音室,所以妳不必怕会碰到他。”
“我并不怕碰到他。”衣筱岚死不认输的硬脾气。
“那妳今天晚上会来啰!”卓艾欣知道成了。
“我……”
“晚上七点开饭。”
“卓女士……”衣筱岚想去的并不强,而且万一碰到卓伟然的话,他铁以为是她去摇尾乞怜,是她去巴结奉承,那太划不来了,不过现在说不去的话,似乎又有些不通情理。
“什么都不要带。”卓艾欣正色的说:“好好来吃一顿饭就是了。”
“那我吃过饭就告辞。”筱岚先小人后君子。
“可以!我知道妳是个工作狂,和我当年一样。”
等衣筱岚一走出她的办公室,卓艾欣就洋洋自得的笑着,她就不相信她没有办法使这两块顽石点头。伟然不在,她刚接到录音室来的电话,说今天晚上的录音取消,黄大牌的心情不好。
就是今晚了。
卓艾欣有信心打破僵局。
※※※
看看表,衣筱岚准时的出现在卓家的大门前,她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不喜欢早到,也不喜欢迟到,她觉得一个能注重小节的人,才有成功的一天,而守时是一样看似简单却不容易做到的事。
有一秒钟的工夫她想掉头走,她可以打通电话过来,就说她不舒服,她不想过来了。但是这么一来,卓女士铁会认为她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既来之则安之,她按下了卓家的电铃。
片刻工夫,传来了卓女士清脆的声音,她也露出笑脸,门一开,她将手中的一篮水果递上。
“不是叫妳不要带东西吗?”卓艾欣笑骂道。
“只是水果。”
“这么见外!”
两人一块走进客厅,卓艾欣有个高雅、充满艺术气息和书卷味的家,家如其人,没有奢华的布置、没有庸俗的摆饰,令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帮我摆两副碗筷。”卓艾欣边走向厨房边说:“碗筷在妳左手边的柜子里。”
“好。”她走向卓女士指的柜子,很高兴真的只有她们两个人,她没有被骗。
但是她的喜悦没能持续太久,就在她把碗筷摆妥,而所有的菜也都陆续上桌时,她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然后她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就站在她的面前。
卓伟然的意外并不亚于衣筱岚,说什么他都没有料到会在自己的家中见到她。平时在工作室见面是万不得已,没想到出了工作室还碰得到。
情形非常的尴尬,尴尬到他们只能瞪着对方,不知道该说什么打破沉默的话。
卓艾欣由厨房走出,她不只是是一个好编剧、好作家,她更是一个好演员。做出一脸的惊讶,她望着儿子。“你不是要到录音室吗?”
“改期了。”他闷闷的说。
“这么巧!我刚好找筱岚到家里来吃舨,顺便聊一些剧本的事。”卓艾欣从容不迫的样子。
“哦!”他漫应一句。
衣筱岚觉得自己像白痴、像傻子,如果她可以马上转身走,她不会犹豫半秒钟。但是看眼前的场面,她只有硬着头皮的吃完晚饭,然后找个理由火速的离开,她一分钟都不想看到卓伟然。
“既然你回来了,我们就一块吃饭吧!”卓艾欣笑道:“你知道碗、筷放哪儿。”
卓伟然可以找个理由不吃,但是他没有必要和自己的胃过不去,更何况这里是他自己的家。于是放下公文包,他从容的走向放碗筷的柜子。
“筱岚,上桌了。”卓艾欣招呼。
衣筱岚勉强的点点头。
三个人坐上了餐桌,表情不一,卓艾欣是一脸热烈、好主人的模样,卓伟然则是一张像戴了面具似的脸,筱岚更是打鸭子上架的表情。
“我菜做得不好,妳不要笑话了。”卓艾欣谦虚的对筱岚说:“年轻时忙着事业,没有好好的学烹任,妳妈妈一定很会做菜。”
“我妈妈是很会做菜,不过十年前她就过世了。”
“我很遗憾。”卓艾欣有些替筱岚难过的说。
“我已经适应了。”
卓伟然却直直的看着衣筱岚,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她说她母亲已经过世十年,他就升起了一股想保护她、怜惜她的。人家说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有了母爱,衣筱岚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多吃点。”卓艾欣充满母性的说。
“我自己来。”
卓伟然很想帮衣筱岚夹菜,但是又怕她当着他母亲的面给他下不了台;他也想结束这种冷战、好象仇人的局面,因为是他错在先,他利用她去挡陈荣美。不过一看到她那张女罗剎般的脸,他就放弃了。
沉默的进餐,除了卓艾欣几句招呼的话,整个饭桌上是寂静无声,忽然铃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整个的宁静。
“我去接。”卓艾欣飞快的起身。
卓伟然和衣彼岚还是低着头的吃饭,好象他们对不起对方,不敢看对方似的。
卓艾欣接了电话并没有三言两语的就打发对方,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和对方聊得起劲,顾不得吃晚般似的,她轻快、愉悦的声音在客厅中响起,不知道她是故意给年轻人制造机会,还是对方真是她的老朋友。
一时她是不打算回餐桌。
卓伟然先看了客厅一眼,然后目光停在衣筱岚的身上。“对不起!”
她抬起头。“对不起什么?”
“那天的事。”他指的是陈荣美。
既然他都道歉了,她也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我是无所谓,只怕你的女朋友会受不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
“但是她说你们快订婚了。”
“衣筱岚,我的品味真的那么差吗?”他问她。“不是我往我自己的脸上贴金,也不是我不给陈荣美面子、让她难堪,而是我希望她能知难而退,我不可能去爱像她那样的女孩。”
“她可是一片深情哦!”
“用错了地方。”
衣筱岚这会儿不禁同情起陈荣美,倒追男人本来就不是一件多光荣的事,如果再被对方拒绝的话,那真的是惨上加惨。
“我们就忘了这回事吧!”他建议。
“你还要道歉一件事。”她没这么容易的就算了。
“哪件事?”他一头雾水。
“你说我想引起你的注意。”
“我说错了吗?”他到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衣筱岚原本已经柔和的脸,立刻又燃起了熊熊的怒火,如果不是考虑到卓女士在场、如果不是顾忌到这里是卓伟然的家,她会立刻和他吵得天翻地覆,非吵出结论不可。他到现在还这么想!
看看情形不对。“好,我道歉!”卓伟然好男不与女斗,吃点亏无所谓。
“你最好记牢了。”她得理不饶人。“在其它女人的眼中,你可能比李察基尔或是华伦比提还有魅力,但是在我衣筱岚的眼中,你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不要自作多情。”
“妳一张嘴非要这么刻薄?”他无奈。
“是你说错话在先。”
“妳要不要判我死刑,把我推出午门斩了?”
“现在没有午门,也不流行斩首示众。”她万般遗憾,好象真想这么做。
“妳就是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也要看这个人值不值得饶。”她刁蛮状。
“我已经道歉了。”
“很了不起吗?”
“妳──”他差点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又冒火了,不过他按捺了下来。“我不和妳吵。”
“不错,你的控制力有进步。”
“我只是突然的想起了孔子说过的话:『唯女子与小人难养』,既然孔子都已经说出了这句话,我又何必和妳一般见识,吵赢了也不光荣嘛!”他一副大丈夫的气魄,好象他能忍别人所不能忍的。
衣筱岚不打算中他的圈套,再顶回去又如何?两个人像小孩子似的吵个没完也不象话,所以她故意对他一笑,表示她不是那个“难养”的女人。
“不吵了?”
“我没有你那么好的精力。”
“停战了?”
她一哼,自顾自的夹她的菜,其实她心里也很高兴已经停战了,毕竟天天在工作室面对一张好象和自已有仇的脸也不是好事,她宁可和卓伟然当一个可以沟通的工作伙伴。
“一会儿我送妳回去。”他月兑口而出。
“鸡婆!”
“现在肯当『鸡婆』的男人不多了。”
在客厅讲电话的卓艾欣偷偷的笑了,虽然她在讲电话,但是她一心二用,也去注意两个年轻人在谈什么,她很欣慰她使了点小计谋,而且成功了。
真的成功了。
※※※
坐在卓伟然的车里,衣筱岚一边吃着糖,一边看着车窗外的夜景。这顿晚饭吃得还算愉快,而且僵局已经打开了,他们感觉得出卓艾欣非常的高兴,而他们两个则是被设计了。
不过就算是被设计,至少也有一个好结果,在现今的这种社会,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听我妈说妳来自高雄。”卓伟然打开话匣子。
“不错!”
“怎么会想到由高雄到台北来?”
“求发展啊!”她瞄他一眼,好象奇怪他怎么会问出这种话。“虽然高雄也是一个大城市,但总没有台北进步,而且我又是朝着文艺这方面去发展,所以当然要到台北来了。”
“妳家里还有些什么人?”他好象开始对她好奇。
“只有我爸爸。”
“日子过得去吗?”
衣筱岚差点爆笑出来,改天她要戴上她那颗镶有五克拉钻石的戒指到工作室,不过就怕他不识货,现在她还不打算让他知道她的家世。
“还撑得下去。”她妙答。
“当独生女的感觉如何?”今晚他好象有一箩筐的问题要问。
“那你当独生子的感觉如何?”她反客为主。
“寂寞。”
“寂寞?”
他笑着看她一眼,当她老朋友似的,好象他们之间不曾有过如宿敌般的关系。“真的是寂寞,我和妳一样,我爸爸也过世了十几年,我妈忙着她自己的事业,我又没有兄弟姊妹,所以总是一个人,做什么都是一个人,那不是寂寞是什么?”
他的话令她的心一震,似乎她可以在瞬间感受到他的那股寂寞。她成长的过程还有个何珍珍,而卓伟然可能是个独来独往的独行侠。
“但卓女士对你很好。”
“我妈对我当然好,但我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他的手轻松的抓着动力方向盘。“小时候,在家陪我的总是保母和家庭老师,我很难对她们产生什么感情,才会造成今天我有些孤僻的个性。”
“你不孤僻。”她柔声的说。
“我平易近人?”他逗着她。
“我想我的脾气也不太好。”她自己招认。“我从小就主观意识过强。”
“妳自己也知道?”他揶揄她。
“我想是我的父亲太宠我了。”她自己分析。“他想我已经失去母亲,所以在他做得到的范围,他都尽量的顺从我、纵容我。”
“妳父亲一定非常爱妳。”
“我是他的掌上明珠。”
卓伟然微笑,很俐落的闪过一辆车,原来他和衣筱岚还有不少的共同点:她没有母亲,他失去父亲;他们都是独生子女,同样的自视颇高,一样的牛脾气、一样的自负;但是在肯讲理的时候,非常的明理。
他发现自己开始喜欢她了。
“妳的感情生活呢?”
“你是在身家调查吗?”其实她并不介意告诉他。
“只是问问嘛!”他摊了下手,好象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订过婚。”
“妳订过婚?”他没有想到她会订过婚,不过由她的口气,那好象是过去式,他就不懂,她不像是那种做了才反悔的人。
“不过解除了。”她说:“你接下来一定要问为什么对不对?”她好象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我当然会问。”
“订了婚我才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爱我,他是为了其它的目的和我订婚。”她保留了蓝晓野想娶她是为了她爸爸的钱。“而且那时他有一个很要好的歌星女友,所以我解除了和他的婚约。”
“明智之举。”
“好象我很笨似的。”她嗔骂道:“你想我会去嫁一个并不爱我的男人吗?”
“妳是不会。”
“所以我又成了自由人。”
他很高兴她成了自由人,有些女人是抱着一种小媳妇、逆来顺受的心理,明知道不合理,对不起自己,但还是会默默的忍受下去,而衣筱岚不是这种人,她发现了错误之后就会改正这个错误。
“你呢?”轮到她来审问了。
“我没有和任何女人订过婚。”
“陈荣美呢?”
“她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他不厌其烦的说:“以前帮我母亲的工作室安排过一些节目,介绍过一些制作人给我们,我和她吃过几顿饭,如此而已。”
“但是由她的口气听来,你和她好象已经海誓山盟似的。”她故意阴险的一笑。
“还海枯石栏,此情不渝呢!”他自嘲。
“其实她也不错。”衣筱岚似褒亦贬。“虽然有些千金小姐的脾气,但至少有钱,而且长相、身材都过得去,反正讨老婆嘛!又不是要选中国小姐,将就一些啦!她已经当你是她的所有物。”
“既然妳对她印象那么好,妳娶她好了。”他热心的建议道。
她给了他一个卫生眼。
“那天我为什么会拿妳当挡箭牌也是万不得已,我要让陈荣美知难而退,叫她别再缠着我。”
“我有那么强吗?”衣筱岚有些飘飘然。
卓伟然趁着等绿灯的空档看看她,然后不是很满意的表情。“不怕妳伤心。妳也不是那么强啦!只是妳刚好强过她,而且整个工作室里只有妳能搬得上台面,所以我才会抬出妳来档她。”
她才刚开始要给他好脸色、要对他以礼相待时,他又把她给弄得七窍生烟。
见她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他笑道:“开个玩笑,轻松一下嘛!妳不要老是一副随时准备和人家吵架的样子,一点亏都不肯吃。”
“难不成你打我的左脸,我还得把右脸送上去?”她怒气冲冲。
“我道歉!”他息事宁人,不打算把好不容易得来的和平又给葬送。
“管好你自己的嘴。”
看她那副气嘟嘟的样子,他也忍不住的开怀,虽然追她可能会碰钉子、会撞得满头包,不过还是得试试。他还没有真正的追过女孩子,而他现在却有一种蠢蠢欲动、想大展身手的感觉。
“明天晚上请妳看电影!”
她闻言的反应是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他。
“看电影,又不是找妳上宾馆。”
“你找我去看电影?!”
“还是妳想唱KTV?”他一副可以由她决定的表情。“妳明知道我的歌喉不比那些歌星差,而且我一拿到麦克风,可能会占着不放。”
她还是无法置信的看着他,今天晚上之前他们还像仇人,还无法容下对方似的,但现在他却要约她出去看电影,这不是很奇怪的事吗?难道一顿晚饭就让他月兑胎换骨的变了个人?
“妳不敢是不是?”他用激将法。
“我为什么不敢?”她这个人就是经不起别人的激将,她宁可死也不会承认自己有不敢的事。
“说不定妳怕自己无法抗拒我的魅力。”他故意看着路面,好象他算准了她不敢答应似的。“我不会怪妳的,我知道女孩子对我的反应,妳不要勉强自己,我怕到时伤了妳的心。”
她的手指抓着座椅,很想将他那张自以为是的脸抓个稀烂,看他还敢不敢把自己当刘德华的化身。
“算我没提好了。”他不在乎的态度。
“几点?”她狠狠的说。
“妳要去?”他望望她。“不必勉强──”
“几点?”她吼道。
“结束了工作室的工作就去。”他小心的没有把得意之色显示出来。
奏效了!
衣筱岚知道自己今晚又中了一次计,不过既然答应了他,她就不会临阵月兑逃。而且她也想知道和卓伟然去看场电影是什么滋味。为什么有那么多的女孩子迷他?陈荣美为什么非他不可?她要自己去发掘了。
※※※
“砰”的一声,衣筱岚办公室的门被陈荣美用力的摔上,而陈荣美是一副兴师问罪的表情,好象在抓自己丈夫的奸,而衣筱岚是那个第三者似的。
衣筱岚知道她今天没好日子过了。
调整了下坐姿,她一副奉陪的样子,冷静而且神色自若的看着陈荣美。
“妳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陈荣美尖锐的声音。
“妳说了什么金玉良言吗?”她反问道。
陈荣美站到她的办公桌前,准备说她的罪状似的。
“妳和卓伟然一起出去了五次,在短短的两个星期之内。”
“天啊!”她故作低呼状。“原来妳一直在跟踪我们吗?”
陈荣美像个复仇女神。“你们吃过两次饭,看过一次电影,跳过一次舞,唱过一次KTV,而且今天晚上你们还准备去参加一个制作人的生日宴会。我没有漏掉任何一件事吧!”
“没有。”衣筱岚佩服的表情。“妳比我还清楚。”
“我不准妳再和他出去。”陈荣美强制性的说。
“妳是谁?”她问。“卓伟然的太太吗?”
“以后会是。”陈荣美大言不惭的说。
“那等到那时候妳再来说这句话。”
“卓伟然是我的。”
“问题是妳抓得住他吗?”
陈荣美如果心够毒的话,她会找人把衣筱岚毁容,她会叫人把她丢到淡水河,但她还没有心狠手辣到那个地步,所以她只能试着用比较文明的方法解决,希望用话就能让衣筱岚退出这场战争。
“衣筱岚。”陈荣美捺着性子。“妳配不上卓伟然的,妳根本就不是他理想妻子的人选。”
“妳就是吗?”
“我是!”陈荣美肯定的说:“我能帮他发展事业,妳呢?妳顶多只能写写剧本、小说,而会拿笔的多得是,妳没什么特别。”
衣筱岚笑而不语。
“卓伟然只是和妳玩玩。”陈荣美强调。
“他告诉妳的?”
“不用他说。”陈荣美一副是在救她的模样。“新鲜感过去他就会拋弃妳,他曾说过婚前他要好好的玩,而妳只是他玩的对象之一,有天妳会受伤的,如果妳还继续和他出去的话。”
“所以我应该感谢妳?”
“我是在救妳。”
衣筱岚知道陈荣美是一派胡言,陈荣美是为了自己才这么说卓伟然,她和卓伟然共事了一段时间,出去过五次,她就不信自己是瞎子,她就不信自已会不知道卓伟然的为人。卓伟然绝不是公子,他也不会玩一个甩一个。
不过她也不必和陈荣美说太多,多说无益,陈荣美只想她和卓伟然不再来往。
经过这两个星期的接触,她了解到卓伟然的更多面,也发现到他会受女性欢迎是有原因的,连她都忍不住的喜欢上他,一次又一次的答应和他出去,只是不知道陈荣美派了眼线盯他们。
“陈小姐,我很感谢妳,不过妳对我的关心是多余的,我自己知道怎么做。”
“妳要和他断绝往来?”陈荣美抱着希望。
她摇摇头。
“所以妳是存心要和我作对?”陈荣美的脸变得很难看。“妳这个人是敬酒不吃偏要吃罚酒?为什么我好好的和妳说了妳还不听?”
“是妳自己执迷不悟。”
“卓伟然不会爱妳的。”陈荣美拍了下衣筱岚的桌子。“他不会爱妳!”
“那我就等他拋弃我,妳也可以省省三天两头到工作室来闹的举动。”
知道说的没有用,陈荣美由皮包里拿出一张支票,丢到了衣筱岚的面前。
衣筱岚没有去拿,只是看了下支票上的数目字。
“有了这三佰万,妳等于有了一笔嫁妆,可以为自己找个好男人。”陈荣美施恩的口吻。
“陈小姐,妳真大方!”衣筱岚一股冷漠的笑意。
“收下吧!”
“妳通常都用钱来解决事情?”衣筱岚交握着双手,一副沉思状。“钱可以为妳买到妳想要的男人?妳想要的婚姻?妳想要的一切?”
陈荣美耸肩。“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
衣筱岚抓过支票,想都不想的就撕了个粉碎。
陈荣美怒不可抑。
“妳的钱买不到我的自尊、我的傲气和我的自主权!”衣筱岚也站了起来。“姓衣的人不多,妳花点钱到高雄打听打听,看看我衣筱岚是什么人,我的父亲又是谁,妳会吃惊的。”
陈荣美第一次露出意外的表情。
“有种人喜欢炫耀,其实她根本就没什么好炫耀的;有种人不喜欢炫耀,即使她有一堆可以拿出来炫耀的事。”衣筱岚已经表示得很清楚。“如果妳真的懂得知己知彼的话,去一趟高雄吧!”
陈荣美的心一沉,她真的在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