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珠的“尼楚赫”,是与以往完全不一样的“尼楚赫”。
“啊!榜格、格格!尼楚赫格格!”一群侍女的惊叫声、呼唤声,不绝于耳地从宫墙内的某处传来。有个小爆女抓了急急路过的小太监,着急地道:“太后在哪儿?快去请太后来,格格这里出事了!”
小太监被尖叫声炸得头晕目眩,一时蒙了神志急急地向太后的“栖凤宫”赶去。
“尼楚赫出事了?”太后惊得重重地放下茶碗,从椅上站起。昨天才冷战过,怕不是想不开,一刀抹了自己的脖子,以死明真情吧?猜测到这儿,太后也急了,“她怎么了,快说啊?”
“奴才、奴才也不知。”小太监没看清状况便来急报,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
“没用的东西。”太后一脚踢去,怒斥道。
“皇女乃女乃别急,儿臣扶您过去。”皇上缓缓放下茶碗,扶住皇太后舶手臂,柔声劝道:“别急坏了您的身子。”
皇太后睁眼瞥了看似乖巧的孙儿一眼,气恼地道:“说得好听。当初要你派人去捉,你一推再推,最后派了三个没用的肉脚,泄了身份,让他们有了警觉和防备。也奇怪,额森那孩子一向乖巧,这次怎么不听话呢?”皇太后在途中唠唠叨叨地问着孙儿。
额森乖巧?皇上心里直叹气。真要是乖巧,就不会偷偷溜出“隐苑”见珍珠了吧?更不会胆大包天地藏起她,直接违抗皇命。皇女乃女乃老了,很多事情已看不真切,实际的皇权,是时候交由他自己手中了,只差某个时机而已……寒光从皇上眸底闪过,但他孝顺地低垂着头,心事藏得极深。
“皇女乃女乃您看着门槛。”皇上提醒她小心,并一同踏入“隐幽宫”。
不用抓小太监来问明,只听院内热热闹闹的一团,便知珍珠在哪儿了。
“左边一点点,还差一点点,格格,啊,快到了,格格加油。”年龄小的宫女们,在树下仰头拍手欢叫着,压根儿没看见身后的来人。
“什么差一点点?”太后随着她们的视线抬头,当即“啊”地大叫一声,“妳在干什么?”
皇上在一旁苦笑着摇头,就知道珍珠不是乖乖地按牌理出招的人。
两只花盆鞋,甚至雪袜都月兑了,东一只。西一只,随便丢在树根处。裙摆被撩到腰间打了个结,露出雪白的长内裤。两只白女敕女敕的脚丫子,正踏在粗糙的、只有手腕粗的树干上。衣袖卷到骼臂上,细长的手臂,正紧紧抱着另一枝树干,大胆地向前挪动。
“皇……皇太后、皇上吉祥。”小爆女们回头看见来人,吓得连忙跪地,忘记了树上的新主子。
“吉祥什么?快点儿带她下来!”太后气得一阵头晕,晃了晃身子,被接应的太监扶住。
“珍珠,玩得有点儿过分了哦。”皇上倒一脸开心。仰头冲她叫道。
“可是风筝得拿下来啊。”珍珠不管来人是谁,边说边伸手去够,今早她取了些在宫内可以玩的东西,比如风筝,不准侍女们打扫宫院,和她一块儿在后院玩耍。宫里的气氛太沉闷,她只有自己寻开心。本来挺好,可惜风筝被吹挂在了树上,所以她义不容辞,爬上树来取它。
“拿不下来没关系,明儿个我叫人送些更好的来。”皇上笑道。
“但我就喜欢这只……啊,你是欺负乌兰巴尔红的奇怪男人!”珍珠抽空瞄了眼和她说话的人,认出了他。
除了皇上,他身边所有人的嘴角都一阵抽搐。
“是啊,谁叫乌兰巴尔红很可爱?”皇上手痒了,又想捏捏小猴子的脸。
“那当然,他可是我弟弟。”珍珠笑得一脸得意.嘿哟,勾到风筝弓,她抱着到手的宝贝。稳稳地坐在树干上休息,晃荡着两只脚丫子。
爆里有教养的格格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皇太后除了嘴角抽搐,身子也跟着一起哆嗦,“岂有此理,这哪像『尼楚赫』该有的样子?”
“『尼楚赫』该是什么样子?”珍珠玩着手中的风筝反问道,“我珍珠在慈安堂中长大,上树捉鸟、下溪捕鱼、上山挖野菜、下地耕田、生火做饭、买肉算账,样样都会,就是不会『尼楚赫』的样子。”
“妳妳妳……”太后气得已有晕倒之疑。
“我做我自己--慈安堂的小当家、平安的亲亲娘子,让我乖乖当『尼楚赫』,不可能。”珍珠下了挑战书。这是她昨夜辗转反侧的结果。
“不可理喻。”一翻白眼,皇太后晕倒了、
接下去便是人仰马翻般的呼救。珍珠在树上不雅地翻着白眼,嘀咕着:“随便拆散我和平安,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送太后回宫。”皇上器宇轩昂地挥挥手,冷静地下令。待太后的人马消失在院墙外后,他轻灵点地,在侍女和太监的惊呼声中,稳稳地坐在了枝头上,和珍珠成了邻居。
“平安说你站在我们这边?”珍珠不当他是皇上,只当他是顽劣的欺负弟弟的奇怪男人。
“妳觉得呢?”皇上反问。
“天下哪有白占的便宜。”珍珠扁扁嘴,年轻的小脸,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与通达,“除非是至亲的人,帮得无怨无悔。平安,我哥哥、他的哥哥都是。你呢?”
皇上笑了,“平安有眼光。”他毫不保留地赞道,“我要妳和平安唱出戏,戏终,我夺回权力。”
“那我和平安的好处是--”
“有情人终成眷属。”
“成交。”珍珠伸掌。
“这是什么?”皇上奇怪她的手势。
“笨啦,击掌为盟。”抓起皇上的手,与自己的手轻击一下,交易成立。珍珠甜甜地笑着,侧首看着他。
“说我笨的人,妳是第一个。”皇上不恼,只觉得有趣,“如果妳不是『尼楚赫』,或者妳不是平安的人,我一定娶妳当妃子。”
“你喜欢的,不是乌兰巴尔红吗?”珍珠弯着细颈问道。她时常静默的日光里,其实看懂了一切。
沉静了半晌,皇上忽然笑了。
平安的珍珠,果然是一颗遗世明珠啊。
接下来,珍珠在皇宫的半个月里,不是抢了宫女的活计,忙着打扫宫殿,就是闯入厨房,洗菜做饭打打下手。闲暇时玩玩风筝、扑扑蝴蝶,唱着小调--当然是鼓动隐幽宫里的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闹腾得不亦乐乎。总之,皇太后每每听到关于珍珠的报告,就气得额间可以夹死几只蚊子。追去隐幽宫问话,常常是竖着进去.横着出来--气晕了。
“这还有何规矩,成何体统?”太后拍着桌子叹气,也不担心伤到她长长的凤甲。
皇上则悠悠然,不发一语。
“皇上就任她胡闹下去?”太后失了往日的风度,看来被气得不轻。
“珍珠长于市井,像普通格格或者女孩子们一样闹闹,无可厚非。”皇上摆明了偏心。
“这里是皇宫。”
“她不是自愿来的。”
堵得皇太后无语,扶着椅手慢慢坐下,苍老的面容许久未有表情,只低喃道:“皇上果然大了……”
“儿臣已十六岁了,是大人了。”皇上吹着茶碗上的浮叶,细细地抿一口,接着道:“皇女乃女乃也是时候对儿臣睁只眼闭只眼了,无须事事过问。”
早太后看着一手养大的孙儿,直接问道:“你一心向着额森和尼楚赫吗?”
“我可没这么说,皇女乃女乃。”皇上放下茶杯,满脸是笑地道,“不如这样,珍珠大概在宫肉憋坏了,明天儿臣不是和群臣去木兰围场打猎吗,带上她吧,散散心也好。”
明知这样珍珠会和平安见面,皇太后沉默了一会儿后,还是点了点头。
再度端茶品茶的两人,没有说活,心中有着各自的算计。
“翠儿,妳带我去哪儿?”珍珠被翠儿拉着,不停地向茂密的丛林深处走去,不禁觉得奇怪,四处张望地问道。
“人间仙境。”翠儿调皮地卖着关子道。
不会吧?珍珠抬起头举目四顾,比她人还高的杂草树丛,整个一个荒野之地,没什么美感可言,哪来的仙境之说?翠儿妳别开玩笑了……翠儿?”
除了她,密林望哪还有人影?
珍珠愣了半晌,怕其余的侍从听到她的声音,知道了她和翠儿偷跑出猎场来玩,只敢压低了声音,悄悄唤道:“妳在玩捉迷藏吗?再不出来我走了哦?”
依旧无声。
“翠儿……翠儿?翠儿!”珍珠此时不免着急,提高了声音,“我真的要走--啊!”
温暖的怀抱从背后睡圈住她,熟悉的味道冲到她的鼻端,不用回头,她知道来人是谁。
“平安……”话语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转,珍珠舍不得泪水模糊了眼睛,看不清他的模样,使劲眨巴着眼睛,捧住他的脸,傻傻地直笑。
平安也笑了,笑得眼底有盈盈闪动的光。他低头依恋地吻上她的唇。思念了好久好久的甜美味道--珍珠的味道:“想我吗?”他的大手一遍一遍摩挲着她柔女敕的脸颊,轻声细语地问。
“……不想。”珍珠又哭又笑地嘟起嘴撒娇,见平安故意板起面孔,开心地笑出声,补充道:“才怪……”
“小妖精,看我怎么罚妳。”平安脸上没绷住,笑容如朝阳四射,光艳夺目。他伸出“狼爪”,贼兮兮地扑I甸珍珠。
“呵呵呵……平安别闹,我最怕挠痒痒,啊……”珍珠求饶,“你再碰我我就和你绝交,绝交。”
“那可不行,妳是我定下的娘子,岂能说绝交就绝交?”平安玩得开心,和她耍嘴皮子。
“羞羞羞。你对我既无问名,也无定婚,更没下聘,凭什么我得做你娘子?”珍珠偷溜出他的怀抱,往树林间躲去。
“是哦,没凭没证。”平安状似苦恼,其实手脚更快地扑向她,两人滚作一团,“那只有今日此地,生米煮成熟饭,抢定了妳再说。”
“平安!”瞪压住她的男人,珍珠嗔道。她心口跳得慌乱,不知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只觉得平安的脸色,变得成熟不似往日那般的孩子气。
“妳也知道了吧?什么『索诺木讷木结』,骗人的鬼话,皇太后被先帝的事吓得不轻,才把我们当做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治国平天下,是靠人力而非天命,她真是老糊涂了。”平安说得直白,一点儿也不客气。
“……如果你还想说什么,可不可以先从我身上起来?”珍珠尴尬地笑着道。
“不要。”平安一副八爪鱼模样,巴住她不放,
“先煮饭。”
“饿了回家去吃。”珍珠不知是真不懂还是装的,敲着他的额头哄道。
“我要现在吃。”平安装无赖,在她脸上有一口没一口地啄来啄去,痒得珍珠乱笑一通,两人滚来滚去,身子藏在草丛间,渐渐看不清了。
“我说大哥,平安哥哥能吃掉珍珠姐姐吗?”某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二人不远处,悄声问身边鬼鬼祟祟的二号。
“不行也得行。生米成熟饭,才能让死老太婆乖乖闭嘴,不再管这事。对不对,博穆博果尔?”二号问三号。
“鄂勒哲,她好歹是我外祖母,不用骂得这么难听吧?喂,你这个直系孙儿都没意见吗?”三号推四号道。
“你都管不住他那张坏嘴,我有什么办法?”四号耸耸肩,无奈地说。
“喂喂喂,我哪里坏嘴了,实话实说也有错吗?”二号声音变天。
“哼,臭脾气。只有博穆博果尔才受得了你。”四号不屑。
“你不要以为你是皇上,我就不敢揍你。”二号扑向皇上。
“来啊,我还怕你不成?”四号不怕输地迎战,嗓门越拉越大,吓得一号扑上前摀住他的嘴。
“都给我住嘴!”三号沉声怒吼、“我们不是来看好戏的吗?怎么窝里斗了?”
“还不是怪他!”二号孩子气地伸脚踢皇上,皇上再反踢回去,闹到最后--
“不见了。”一号乌兰巴尔红低低地冒出一句。
“啥?”二号鄂勒哲“腾”地挟草丛间窜出,张大眼仔细看。
“不会吧?”三号博穆博果尔和四号臭虫,异口同声地问,“刚刚不是还在这里吗?”
“笨蛋,都怪你啦,讲话那么大声。”鄂勒哲干脆放开嗓门吼皇上。
“是我的错吗?明明是你骂皇祖母在先。”夺权固然重要,多年的祖孙情分他也要念及。
“心软了小心救不了珍珠和平安。”鄂勒哲冷冷地反讥。
听着两人斗嘴,在一旁的博穆博果尔摇头低叹:“你们两人不能安静一会儿吗……”
“你们也知道要安静啊?”从头顶上飘下没好气的声音。
四人同时抬头,“平安!珍珠!”
不知何时跳坐在树枝上的两人,用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责怪树下四个笨蛋。
“你们刚才不是--”乌兰巴尔红比比他们滚来滚去的地方,再比比树上。
“怕我们听不到你们说话啊?”瞪向四个人,平安搂紧了珍珠,“搅得哪有气氛继续『洞房花烛夜』?”
“平安!”珍珠的脸羞成了红苹果。
“现在还没到夜晚啊?”乌兰巴尔红傻愣愣地道。
“笨死了你!”鄂勒哲吼弟弟。
“皇上,大哥吼我。”乌兰巴尔红蹭到皇上身边,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鄂勒哲你有气我撒,别没种欺负小猴子。”皇上护着心爱的小宠物。
“谁没种?你有胆再说一次!”鄂勒哲气得脸发白。
“你,鄂勒哲,族姓瓜尔佳,封号安亲王的笨男人。”皇上的嘴皮子极其利索。
“欠扁啊!”鄂勒哲挥舞着拳头要打。
“怕你不成。”皇上撩起袖子,两人的战火再起。
“唉……”平安抱头叹息,真不知自己和珍珠的未来能否由他们决定。他抱起珍珠跳下树枝,“我说,逃走的路线布置妥当了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明明被鄂勒哲压在身下死扁,皇上还笑瞇瞇地插话。
“如果皇外祖母能放过珍珠……”博穆博果尔心存最后一丝希望,“我们已经给了她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可结果仍一样。”平安搂紧怀中的小人儿,“真能放过我们就好了,珍珠也能跟我少吃些苦。”
几个男人陷入沉默,此时的珍珠颤巍巍地举起手,“我可不可以问个问题?”
平安宠爱地对她微笑,伸手挥去她唇边的细尘,“尽避说。”
“刚才,我没听错吧?逃走?”珍珠不敢置信天外佳音,问得小心翼翼。
“当然了。妳在宫里闷了半个月,我们在宫外忙着布置一切,只想快些救妳出来。”平安笑得好生满足,“等我们去了江南,再开了个慈安堂,我负责收养女圭女圭,妳负责生女圭女圭,一大家子,说有多热闹便多热闹。”
“生、生女圭女圭……平安你没羞!”珍珠被逗得耳根子都红透了,使力捶打平安。
正在笑闹间,远处传来一阵阵呼叫:“皇上!皇上您在哪儿?”
“啊呀,找人的来了。乌兰巴尔红,去唤翠儿回来领珍珠悄悄回去。我们剩下的只说打猎遇着便好了。”皇上拍着身上的乱草,临危不乱地吩咐道,“珍珠,狩猎会在未时结束,妳只需在轿内乖乖地呆着不动,自有人顶替妳回宫。随后妳会被带到船上和平安会合,一起下江南。明白了吗?”
点点头,珍珠忽然想起子什么,“慈安堂的孩子们……”
“皇太后派来监视的人早被远遥解决了,孩子们已被安全地带到船上等妳。”安亲王恢复了邪美的笑容,“我苦心安排他在你们身边,当然自有用途啊。”
“难道,你们从很早起,就预感到今天的麻烦吗?”珍珠一脸惊诧加崇拜。那时平安才刚刚到慈安堂啊。
安亲王、承泽亲王、皇上和乌兰巴尔红闻言齐刷刷地瞄向平安,动作整齐划一,问话一致:“妳还没告诉她吗?”
“告诉我什么?”珍珠傻傻地反问。
“珍珠……”瞪了四个落井下石的坏蛋一眼,平安抱住她,有些严肃地说:“听完妳不可以骂我。”
“嗯。”珍珠点头。
“也不可以打我。”
“嗯。”珍珠再点头。
“还要继续做我的娘子。”
脸一红,珍珠还是点头。
“妳没发现,妳被皇太后追查出『尼楚赫』的身份,是遇见我之后的事吗?”平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因为我是『索诺木讷木结』,所以皇太后密查我的逃踪,顺便查到了慈安堂的背景,发现数十年如一日,你们接受两代承泽亲王无故接济,然后顺瓜模藤,查明了慈安堂的小当家,原来是多年前失踪的『尼楚赫』。”
“……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吗?”珍珠的声音没高没低,听不出情绪。
“珍珠妳成语用得好棒。”平安赶快拍马屁。
“从知道『隐苑』起,我便觉得奇怪。它和慈安堂离得好近。”珍珠挑起眉,瞄着头越来越低的男人。
“是啊……”平安答得不干不脆,也不敢抬头看她。
“无意间寻到慈安堂的落难书生……你当时是这么说的吧?”珍珠的语调已听得出怒火渐扬。
“嗯……”平安嗫嚅得几乎无声。
“骗子!你明明早知道慈安堂的存在。”珍珠冷哼,随即灵光一闪,“你该不会……故意找上门的吧?”她这句话已接近肯定。
“我、我、我--”平安挤了半天,吐不出半个“不”字,老老实实垂下头,作承认状。
“平安你还我的平静生活!你这个坏蛋!你这个大扫把星!”珍珠气得冲上去手脚并用,连啃带咬地泄愤。
“珍珠……”平安任她又叫又踢,搂紧了她的腰不放,“不能怪我嘛。背着『索诺木讷木结』的名声,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隐苑』,我很无聊啊。听博穆博果尔讲到妳的事时,我好妒忌。同样是被预言选中的人,为什么妳可以矗期对面过快活日子?一半是不甘心,一牛是好奇励:瞒相怜的你,我才逃了出去,游了大半天的金湖,才游到慈安堂。当时我又冷又饿,我容易吗?”他指着自己装可怜,“可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做这些,因为可以认识妳,让妳做我娘子,和妳守一生,我觉得值,也很幸福。”
最后几句话,平安说得深情款款。珍珠哪敌情郎这般柔情,挣扎渐止,羞红了小脸,缩在他怀中,再不出言责怪。
其余几朵壁花,被迫听肉麻兮兮的情话,扶着大树作呕吐状。
“你们那是什么反应!”眼尖的平安看到后,哭笑不得地叫道:“妒忌啊?”
安静了三秒钟,大家同时大笑。正在此刻,“找到了,皇上在这里!”有个小太监在不远处高声唤道,见势准备跑过来。
“翠儿,带珍珠回去。小心不要被人发现。”平安恋恋不舍地放开珍珠,柔声叮嘱,相系的两只手,在即将松开的那一刻,他实在忍不住,又拉她入怀,狠狠地亲吻。
“平安……”双手紧紧揽着他的颈,珍珠喘息着嘤咛,眼神迷蒙。
“好好保重自己,千万别慌乱。只等到未时结束,我们便会再会,记得吗?”平安实在不舍松手,细细地边吻边说。
彼不得四周一堆壁花,珍珠主动回吻,使力点头,“一定要等我哦。”
“格格,我们快走吧,找皇上的马匹已快过来了。”翠儿硬下心肠出声分开两人。
咽回哽咽,珍珠抓过翠儿的手,头也不回地向小道冲去。
不敢回首,害怕回首,只柏看见他别离的那一眸,就扑入他怀中,再也不想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