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希尔顿饭店某客房。
电视上正转播着新闻,全美黑白两道所畏惧的杀手组织“致命”总部遭到警方攻坚,几位重要人物遭到逮捕,枪战中双方各有伤亡,连带也提到几天前的枪击案凶手代号“黑”的男子被判处无期徒刑,目前已送至内华达监狱服刑。
停下收拾行李的动作,戎芸菩愣愣地看着新闻画面。
“怎么了?小菩。”戎方生正要进房间帮女儿提行李,见到她发愣的模样,关心的问。
“我总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了什么……”他不该入狱的,如果那天不是她绊住他,他能逃走的。她看得出那人虽然年轻,却比抓他的警察更为厉害。
“嗯?”戎方生浅浅一震,“女儿,妳在胡说什么?他杀了很多人,甚至差点害死妳!”
戎纭菩低下头,知道自己不论说什么都是错,因为在父亲的眼中,那个男人是十恶不赦的恶徒。
“唉!我就知道不该答应妳的请求,让妳去法庭看他受审过程,看看妳……又给我动了那不必要的恻隐之心,真是……”
戎方生直摇头,后悔为了要让女儿躲过师父口中所说的大劫而带她到美国,让她陷入了更危险的处境,如今虽然幸运逃过大劫,她却惦念着那个差点杀了她的人。
到底他该怎么教这些孩子?
这半年来,一向刚毅严肃的戎方生遭遇不少折磨,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搂上女儿的肩头,“女儿,别想了……对方是位杀手……”他的声音出现了因恐懼而无法抑制的颤抖,“没杀了妳是有菩萨在保佑,妳就不要想这么多了。”
“我知道他杀了人,应该得到惩罚……”心里有一股不安在浮动,让戎芸菩好难过,“可是无期徒刑……他不过二十岁吧?真的有必要一辈子困在牢狱吗……”
“别说了!”戎方生制止女儿的话,他不愿去想,也不愿再面对差点矢去女儿的事实。“妳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忘了,在服务生来搬行李前,妳再检查一遍,我下楼办退房手续,若再不去机场就来不及了。”
“哦……”看着父亲高大却彷佛在半年中苍老十岁的身影,戎纭菩深感自己的不孝,哥哥戎莫醒的矢踪,姊姊戎纭绨的心伤,加上她今年的这场大劫,就算是身为将军的父亲,也几乎是要撑不下去了。
但是……她又看向电视屏幕,入眼的却彷佛是那男人的眼睛,深邃的黑,教人想逃避却又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那男人,很年轻,媒体说他二十岁,没有注销他的照片,却对他的生平做了简单交代。他是来自东南亚的市场甭儿,一群没人照养、往往被犯罪集团拐来卖掉或是当作工具使用的边缘人口。
可怜的人呀!他上辈子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的人生一开始,上苍就这样惩罚他?没有好的开始,甚至连个光明的末来都没有……
“喂!”
突然,一声低沉的呼唤在门旁边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以为是服务生,连忙扣上皮箱,开口道:“行李在这里!”
这时,电话铃声响起,她皱了皱清秀的眉,走向电话接起,“哈啰……”
“女儿!快点关上房门,不管是谁敲门,都不要让他进来!罢才我接到检察官的电话,说那个杀手逃狱了!女儿……小菩?小菩?!”戎方生慌张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还兀自说着,就感觉到电话这头的不对劲,他慌忙大叫,却得不到女儿的半点响应……匆匆忙忙挂上柜台电话、他吩咐柜台人员报警后便往楼上冲,但是房内哪还有人,只有行李箱好好摆在床上。
戎方生不敢相信!短短不到半个月,他竟然二度失去了小女儿……
平淡的苍白从山坡边缘缓缓升起,洒在戎芸菩身上,好象也因为是照在她身上而有了温度,一种圣洁又柔和的温度。
“嗯……”随着一声璎咛,长睫轻微颤动后,戎纭菩缓缓睁开双眼,也看见了旁边的人。
是他!
清灵的眸光从他刚毅的下巴移至厚实丰美的双唇,然后是直挺的鼻梁,最后再望进浓睫下的眼眸中。
他的眼神好空灵!
这是第一个震入戎纭菩心里的想法,除了空灵,还有一种冷冽迫人的戾气,给她的感觉好沉重。
为什么会是沉重呢?或许是因为他那被压抑住的灵魂在隐隐发出不甘的呼救声。
忍不住地,白柔的小手在月光中缓缓抬起,轻轻地用滑女敕的手背贴上他的脸,再顺着刚毅的颧骨线条移到微冒扎人责髭的唇边,但他赫然一退,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空虚。
“黑”瞇起眼看着她,眸底快速闪过一丝震惊,震惊于自己的动作,但他强自压抑下那种不该有的情绪。
“醒了!”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加重。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绑她来,明明她就要回台湾了,他只需要躲在暗处确定她平安上了飞机,然后就不关他的事了,就算有关也是十三年后,不是吗?
床上的小人儿看着他,又看看自己的手,久久才开口:“你的戾气好重,”稚女敕的嗓音中丝毫没有诧异或是紧张。
“黑”不自觉地模上脸颊,随即放下,古铜肤色的脸庞莫名地隐隐发烫。
“妳该知道妳面前的人是个杀手。”她怎能对他毫无畏惧,甚至用手触模他?她的举动让他有丝心慌,心头更是泛起一阵暖意。
“知道!”圆眸里溢满着浓浓的关怀,“但我也担心你!”
担心?这两个字陌生得教他几乎不知道该如何响应。
“妳的命是我的。”言下之意是她不该担心他,担心她自己比较重要。
“但你却得在监狱里待上一辈……”秀眉突然皱起,像是发现事情的不对劲,她从床上弹坐起来,瞪着他道:“等等!你不是该服刑?难道你逃狱?”
“对!”阒黑的眸子第一次闪过类似笑意的光芒,“而且还多犯下一条罪名,绑架妳!”
“啊?”戎纭菩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你……你绑架我干什么?”
“怕妳赖皮去躲起来!”这些话就是莫名其妙的从嘴巴里跑了出来,连“黑”自己也吓了一跳。
“赖皮?”平静的稚颜初次让人看到不悦,小红唇微微嘟起,“我才不会赖皮!”
“我怎么知道妳不会为了保命而躲我?别忘了妳的命是我的。”
“我知道。”螓首微微一点,娇俏的唇角微扬,“十三年后。”她温柔又笃定的补充道。
“黑”瞇起眼,发现冷静的神情又回到了她的脸上,跟那时候明明居于下风、却还能掌控猜拳游戏的她一样;但他一点都不喜欢这种样子。
他看着她把双脚从床上挪到地上,与坐在沙发椅上的他面对面,穿著休闲米色长裤的膝头对着穿著黑色休闲裤的膝头。
挪了挪小,她像是坐稳了身子后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伸出手直到他的面前,“你好,我叫做戎纭菩,今年十四岁,住在台湾台北,地址是……”她自我介绍着,然后问他,“你呢?”
“我?”
“对呀!我已经跟你说了我的名字,也告诉你我绝不会逃走,”一只小手在半空中等着与他相握,握不到却不觉尴尬,反而镇定的收回,“现在就该换你了。新闻媒体从没有报过你的真实姓名,但因为我很关心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名字。”
她的问题让“黑”再度瞇起眼,心中莫名地起了震荡,来得狂急、来得悍然、来得教人慌张。
“名字……”黑眸黯了下来,他看着她,突然有一种正看着自己最钟爱甜食的错觉,竟然觉得她看起来很甜,很好吃……
“嗯!名字。你是东方人吧?新闻说你来自东南亚的市场甭儿,虽然你有一点混血儿的感觉,但你的中文说得很标准,应该是中国人吧?你来美国多久了?在东南亚时你住在哪?有去过台湾或大陆吗?你本来的名字是英文的还是中文的?啊!瞧我笨的,你应该是两者都有……”
戎纭菩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不怎么稳,她很少这么多话,但自从遇见这个男人后,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再也不会平静了。
本来她以为是因为劫数的关系,现在看到他,她才知道,并不是因为劫数的问题,而是因为他的关系。
“我的英文不好……”见他一直沉默,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但说个英文名字应该还不难,告诉我你的名字好吗?”
瞇着的黑眸缓缓地睁开了些,眸光闪闪地看着眼前温婉如玉雕般的东方女敕女圭女圭,没有想到她竟有张如此多话的樱红小嘴。
“还是你要我猜?我知道的英文名字不多耶!麦克?杰克?约翰?吉米?珍妮?啊!那是女生的名字呢!那……阿杰?阿龙?阿华?阿李?阿三?阿四?阿猫?阿狗?阿猪?阿花?三八……”
“我没有名字!”为了避免听到更难听的,他不得不开口,好制止她往下说。
“不会吧?”她太讶异了,却也怀疑是他不愿意说。
“我没有名字!”他又说了一次。他有数十个回家的护照和身份证,名字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没有名字……”她无法想象一个人竟然没有名字。粉女敕的容颜蒙上淡淡怅然。
“黑”看着她低垂下头,粉女敕樱唇被一排小贝齿轻咬着,同样一股感觉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他心里激荡不去,尤其是现在,他同时发现,她不只是那张嘴看起来好吃,就连她的脸以及垂挂在耳际的轻柔发丝看起来都可口不已。
“妳不需要道歉!”“黑”说道。他从不跟人说“请、谢谢、对不起”,也不爱听。
“为什么……没有名字?”他的表情平淡,一点悲伤都没有,这让戎纭菩不由得好奇。
“我不需要名字,那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你怎么能这么说?”
“对一个生存在……那种世界的人来说,名字没有任何意义!我不是妳,我没有朋友、家人,甚至是任何可以信任的人……”说完一连串话,他才愕然发现,这是个连他自己的理智都没有听过的心声,而他竟然对只见第二次面的她说。
“啊?”她怔然,没想到他竟然会给这样的答案。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一个人怎么能活得如此悲哀?
“我该现在杀了妳!”他突然对自己生气。
“无所谓呀!”她的答案也教他吃了一惊,“你要杀我可以,但先让我给你取蚌名字好不好?”
嗯?“黑”忍不住退后,凝视着她。
“我觉得没有名字太悲哀了,这样的话,要是我有机会上西天,如何祈求菩萨跟佛陀保佑你幸福呢?所以我希望你能有个名字,”
看着她闪闪发光的眼眸,一是之间他陷入自己无法掌控的思绪中,她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当他说要取她性命时,她竟然还想帮他向神明祈福?
见他不说话,戎纭菩想他是答应了。“你小时候有没有想过长大后要做什么?或是最想变成什么?要不就说喜欢什么东西也可以!”
迟疑了一下,他又不由自主的开口了,“都没有。”他过的日子一直都只有努力的在月兑离,月兑离一个又一个不同的地狱。
那一段被打骂以及禁食的回忆,并没有随着催眠而消失,六岁以前,他是个自闭儿,他被亲人遗弃在菜市场,靠着偷窃捡食维生,只知道拿弹弓打人,打任何会动的东西。
“那……”戎纭菩凝视着他的眼,心揪了一下,“那我帮你取蚌名,叫云。”希望你那被深锁的灵魂能重见天日。她在心底补充着。
“云?”
“嗯!就是天上飘来飘去的云呀!它可以变成任何你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话,你想要什么就可以变什么,很棒对不对?”
“是吗?”男人叫“云”?听起来是不是太柔和了一点?
“对呀!至于姓氏……就姓龙吧!因为我们都可以说是龙的传人,况且取别的姓氏会侵犯到你真正的祖先,姓龙就无所谓了,所以……”一击女敕掌,戎纭菩好兴奋,这是她第一次深切感觉到帮助一个人是如此快乐的事。“嗯!你就叫做龙云吧!”
“龙云?”“黑”皱眉重复着。
“嗯!这名字很棒对不对?”
他可不认为,反而觉得很可笑。
“但我觉得你已经戾气太重,这名字似乎还不怎么理想……”螓首偏了下,黑圆的眼儿转了转,立刻有了主意,“加个封吧!这个』封』字就当可以封住你的戾气,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永远忘却它的存在!嗯!就龙云封吧!”
她笑着站起身,小脸蛋凑到他眼前,对他露出灿烂无比、能令满室生辉的笑靥。
扑鼻的香味嗅入鼻中,感觉是如此謦甜,他看着她,突然有些呼吸困难,时间也彷佛停止一般。
戎纭菩对他傻笑了好一阵子,看他始终一脸呆滞,粲笑不由得越来越僵,渐渐转为轻浅怒意。
“龙云封!”她大叫一声。
“嗯……什么……什么事?”活了二十年,从没有过名字的他,突然要适应一个新名字,却一点也不困难……怎么会这样?
“你不会笑呀?”看他始终面无表情,忍不住地,玉自小手抬起捏上了他两边的脸颊。
她的笑、她的香、她的碰触,教他心中兴起一股莫名的火热,他再往后退,摆月兑她的触碰。
“我当然会笑!”远离她的香之后换来一股凉,教他不舒服,但起码一颗心平静许多。
“那就笑给我看呀!”平日总是心平气和的戎纭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恼怒,另外,她也觉得眼前这男人缺乏一种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人性”。
好半天都等不到他半点反应,她两手一摊,故意对着旁边的空气道:“看看他!竟然连笑都不会。唉……”
生平第一次,“黑”被激怒,虽然他自己并不知道,接着,牠用手势要戎纭菩看着他,看着他将嘴角往右上轻轻一扯,然后回复面无表情的问道:“这就是你们所说的笑?”
“啊?”粉女敕小脸上的五官顿时皱成一团,戎芸菩摇摇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脸“你已经无可救药”的表情。
丙然啊!灵魂若是堕落在暗沉地狱中,是有可能会连人类最原始的本能也忘记。
然而,菩萨说过要普渡众生,只要是有生命的都应该给予帮助。所以,她微微一笑,“来!我教你……”
这辈子,唯一让他觉得艰难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为什么当他想吃掉她时,张了嘴,就算只是在她嘴上咬一小口,他的左胸就会微微发疼?
只是咬一小口耶!他都会疼成这样,若是吃完了她,他岂不是疼得躺平到地狱里去?
“所以呀……”
细致的眉扬起,戎芸菩虽然疲累,却还是继续说着,“那只小白兔就很认真地看着大老虎,跟牠说要是被我追上,你就输了;大老虎喷气一想,小白兔说得也对,牠既然是森林之王,当然要有接受人家挑战的气度,所以牠就答应了小白兔的要求……”
戎芸菩努力发挥着平日在医院当小义工的说故事本领,比手画脚的讲着她所能想到的最后一个笑话。
“然后大老虎就开始跑……一直跑、一直跑,跑得气喘吁吁后,牠回头对着空广的草原大笑说:哈哈!小白兔,你输了,现在乖乖地进我的肚子吧!所以啰!你说这老虎是不是……欸!唉!”照例她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作为故事的结尾。
“说完了?”
照例,浓黑的刀型眉轻轻一挑,“黑”的脸上依然只有这一丝表情,当作对她辛苦说了这么多废话的慰劳。
“你真的……真的很让人沮丧耶!”
他都没笑!他真的不会笑耶!一向看事淡然、少有的戎纭菩,生平第一次尝到所谓的挫败感,只因为她狂说了一堆故事跟笑话,却只换来他挑眉这一个响应。
她一脸的挫败跟浓浓的失落感映在“黑”漆黑如子夜的眸中,霎时,一股温温暖暖的热流龑上他的心头,比之前那种心脏怦怦狂跳的感觉更教他迷惑不解。
“嘿!”看着面无表情的他,戎芸菩轻唤一声,同时伸出小手……
还陷入惑然中的“黑”一抬起头,就看见她对他扮鬼脸,滑稽的挤眉弄眼,好不可爱。
没预期看见这样一张鬼脸,讶然浮现黑眸,接着是柔和的笑光闪烁,丰厚美丽的唇线不自觉地优雅上扬。
表脸消失了,戎纭菩一脸的震惊。
他笑了!好美、好美的笑容啊!
她的表情今“黑”困惑,他微微的蹙眉,霎时又恢复了平日的面无表情。
“怎么了?”
“对!那就是笑!你方才那表情就是笑!”
她好感动!
要不是从小生长在台湾,东方人又向来矜持,她早就飞奔向前,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了。
“笑?”
“黑”看着她然后不自在的转开视线,没多久还是回到她脸上。
“那种感觉……很突然……”他试着捕捉刚才那种感觉,却怎么也抓不回来。
“嗯!是呀、是呀!笑是人类的本能,你只是不小心遗忘了,总有一天你会想起来的!”
戎纭菩知道此刻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可笑,因为她在傻笑,但她却是心满意足的,只因为能笑得这么纯然温柔的男人,一定也有个非常纯净的灵魂。
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了!
突然间,戎芸菩如此的坚信。
“我说过会让妳再活十三年。”他突然开口,吓了她一大跳。
“嗯!然后呢?”她只是一脸平静的等他说下去。
“妳想死吗?”他挑眉问道。
她摇摇头,“我不想死!而且我也不怕死。”
“没有人不怕死。”她也不会例外。
“因为我不怕你。”她笑道。
“黑”愕然地望着她,她的眼中柔光闪闪,彷佛春天吹起的和风,教人打从心底舒服起来。
“为什么不怕?”突然,他有点不想面对她的眼睛,试图凝聚一点杀气在眼底。“我会杀人的!”
“对呀!我该怕你的。”她心中有一种感觉,好神奇、好温暖的感觉,就好象她一直在找某个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东西,如今却在他眼中寻得。
“黑”说不出话,只因为她明明是同意他的话,却反而变成他语拙了。
“可惜的是,”戎纭菩浅浅开合着嘴唇,脸庞散发出柔情,“我就是不白!”
她凝望着他的眼神静柔得不见一丝波澜,她看着他的样子,好柔、好暖,好象他是个什么珍贵而重要的宝物一般。
“为什么不怕?”他的心中莫名有种漂浮多年、直到现在才安然落地的感觉。
“因为我不相信你会真的杀了我,再说,菩萨说过一句话,』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如果你真要杀我,要我下地狱,那我去就是了,我是真的不怕。”
“黑”突然感觉到她的笑容很刺眼,叛逆因子随着他的情绪逐渐冒出头,“谁管妳的菩萨说过什么?!我只要取人性命!”这句以往是事实的话,现在他说起来却有丝逞强意味。
“不论你决定怎么做,我还是会请菩萨保佑你早日月兑离这种杀欲的苦海。”戎纭菩有些失望,不希望他轻易放弃他自己。
“黑”的眼睛一瞇,怒气涌上心头,喉咙彷佛瞬间灼烫起来。
“我不需要菩萨保佑!”他的声音嘶哑。
“但菩萨还是会保佑你的。”
她那副从一开始就安然到现在的平静神情,终于彻底惹恼了“黑”。
她以为她是谁?小小十四岁年纪,竟该死的能说出如此让人动容的言语!他蹙起眉,气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生命,更气她不怕他,并非是因为她对他对他……他希望她对他怎么样吗?该死!
“妳的菩萨才保佑不了任何人,因为现在我可以选择绑妳十三年,虐待妳,然后用最残忍的方法杀了妳,妳知道吗?”他语带狂暴的威胁,他从不威胁人的,更别提狂暴,他向来是干净俐落的一枪毙命,不带任何情绪,可这女孩偏偏让他火大,更让他失控频频。
这下子,戎纭菩也莫名地月兑离了平常的冷静,语气激昂起来,“我知道!但就算你现在决定要虐待我十三年,我也要祈求菩萨让你月兑离苦海,月兑离那害你受苦的环境!从现在起,我就开始吃素,我相信菩萨一定会保佑你的!”
她的话再一次让“黑”的心一痛。
“该死!”
赫然俯,连“黑”自己都不察自己的行动,两瓣厚实的唇瓣便压上戎芸菩柔女敕香甜的小嘴。
两瓣热唇霸气又温柔地贴着她的,却动也不动,没有更深一步,不到三秒钟,他松开了她的柔软!
他竟然吻了她!
他瞪着她,神情中有怒、有温柔、还有一堆无以明状的情绪。
“我不杀妳。”他瞇起眼说道,“至少现在不会杀妳。”
这是初次,他动了渴望的念头。
“可是我要妳好好活着!”他沙哑着声音,压抑着想再度吻上她那生涩唇瓣的渴望,“教妳的菩萨好好保佑妳,因为十三年后我要妳!”
圆眸晶亮地睁着,戎芸菩震惊的看着他。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一股强烈的暖流刷过她的全身,冲荡进她的心底,撼动了她的灵魂。
“记住!妳的命是我的,这十三年之内,都是!”他再一次强调。她是他生平第一个让他产生占有欲的对象。
“嗯!”小小臻首重重地一点,澄澈的眼眸凝视着他,毫不犹豫的,承诺般的话语就这么说出口,“你也不要忘记了,从今天开始,你有名字,你就叫龙云封,而我会天天替你念经,请求菩萨帮帮你,活十三年,我就祈求十三年。”
他的心抽动了一下。十三年……她非得这么强调不可吗?好象十三年一到,她跟他就再也无瓜葛。
美丽深邃的双眸瞇了起来,“妳真的会等我去找妳?”杀她的念头,此刻已经不存在他的脑海。
“会的,就十三年,我等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