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落地窗前的木质地板上,沈昕亚一面听着百万音响播放的优美音乐,一面抱着自己最喜欢的草莓冰淇淋享用。
“啦啦……啦……”随着男高音的抑惕顿挫,她有事没事也跟着哼上两句。
程曜东坐在一旁笑望她。“喂,冰淇淋别吃太多,当心变成小胖妹。”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敝人我天生丽质,怎么吃都吃不胖。”她又挖了一大口送到嘴里。“对了,这个周末晚上你有没有空?”
“干嘛?”他走起眉头。
“我朋友在家里开生日Party,他们希望我带你一起去。”她笑道:“他们想见见东太子的庐山真面目,你要不要满足一下大家的愿望?”
“唔,妳要去帮别人遇生日……”他故意斜睨她一眼。
“哎呀,别这样嘛!”她讨好地在他脸上亲了亲。“下礼拜三是你的生日,人家可没忘记。”
“礼物呢?”他向她伸出手。
“准备中喽!”她调皮一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的。”
她挖了一口冰淇淋送到他嘴里。“乖,这个周末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周末我有固定的聚会。”他笑着摇摇头。
“这个我知道。”她又喂他吃了一口冰淇淋。“能不能破例一下?就这一次好不好?”
“用两口冰淇淋就想收买我?”他嘿嘿地笑,“不行、不行,只要破例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真的不行吗?”她嘟起嘴。
“对不起,真的不行。”他歉然地吻了吻她。
她掩不住脸上的失望。“没关系,下次有机会再找你参加好了……”
“妳打算还要吃多久?春宵苦短妳知不知道?”瞪着她手中的冰淇淋桶,他迅速转移话题。
“拜托,现在不过十点半而已。”她眨了眨眼。“晚我可以留下来,我们会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你不要心急嘛!”
“是吗?”他忍不住笑问:“天妳又找什么借口溜出来过夜了?”
自从两人开始交往后,沈听亚三不五时便会溜来他位于半山区的家中过夜,不过为了瞒着父亲两人正在交往的事实,她只好不断找借口出门。
“今天嘛……”她思忖了会儿。“和朋友到PUB玩通宵喽!”
“妳何必这么辛苦?”他建议道:“干脆跟妳爸说清楚讲明白,直接搬到我这里住不就好了?”
“再过一阵子吧!”她摇摇头。“等我们的关系再稳定一点。”
“稳定?”他挑起了眉。“妳所谓的稳定是指什么?”
“这个嘛……”唉,要怎么说呢?这样事情但凭感觉喽!
“该不会等肚子大起来才算稳定吧?”他失笑。
她羞红了脸,一拳槌向他。“啐,谁要跟你生小孩?”
“妳啊!”他信誓旦旦。“除了我,妳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帮妳这个忙。”
“你可别太自信了。”她哼了一声。“以我沈大小姐的条件,还怕没人顶替你的位置?”
“不可能有人顶替我的,妳才舍不得咧。”他自信得很。
“少在那里臭美了。”她扮了个鬼脸。“追我的男人没有十打也有九打,随便找一个都行。”
“是吗?”他撇撇嘴。“那为什么在我之前妳都没把自己推销出去?”
“没办法,本小姐眼光太高了嘛!”
“所以说喽……”他笑眯眯地。“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看得顺眼的男人,妳才舍不得不要我。”
“我才不会舍不得你!”她嘴硬道。
“妳一定会,因为……”他杨起嘴角。“妳太爱我了!”
“不许拿这个取笑我!”她气愤地反驳,自尊心隐约受了伤。
自始至终她一直坦然公开自己的感情,而这个男人似乎总处在被动接受的位置,时至今日她依旧没有把握他对自己的想法。
有点喜欢?很喜欢?有点爱?还是很爱?
也就是如此,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一直很缺乏安全感。
“我绝对没有取笑妳的意思,我一直很感激妳对我的情意,而且很高兴。”
靶激?高兴?
“你对我就只是这样?”这四个字明显不是她希冀的答案。“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喜欢我?”
“我当然喜欢妳弥啊!我程曜东会和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吗?”
“只是喜欢?”她是那么的爱他,而他只是喜欢她?她满心不是滋味。
“要不然呢?”耸耸肩,他反问。
闻言,她的小脸不禁黯然了。
她为他付出了所有,却只能得到他的喜欢?
靶情的事为什么这么不公平?
“我想起来还有点事……”她终于放下冰淇淋桶站了起来。
“昕亚……”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
“我先走了。”未曾抬头,她迳自甩开他的手。
“弥生气了?”如弹簧般跃起,他上前挡住她的去路。
“没有。”人家并没有强迫她,谁教她没事去爱人家呢?
“还说没有?妳明明生气了。”他一把将她楼进怀里。“不要生气好不好?刚才我是跟妳闹着玩的。”
他又亲又哄地。“我当然不只喜欢妳,像妳这么可爱的女孩有谁能不爱妳?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她的心情略微好些。
“只不过……”他犹豫了数秒。“有些话我不习惯当面说出来,但那并不表示我不在意妳或我不爱妳。”
“你说真的!”黯淡的小脸骤然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他抱紧了她,认真的语气中带了几分戏谑,“我的爱向来是用做的不是用说的,这样妳就该知道我有多爱妳了吧?”
“你……”她的脸蛋倏地绯红。
现在两人几乎天天见面,每次见面总会热情地欢爱上好几回;如果就频率和次数来计算,这个男人爱她的指数绝对有满分的标准。
只不过,这就是爱吗?经验不多的她实在无从判断。
或许男人和女人对爱的定义似乎天生就不大一样,书上不都这么写的吗?
“你、你做什么?”疑惑之中,程曜东已经拉着她倒向一旁的大床。
“当然是证明我有多爱妳喽!”他的大手开始不规矩。
“可、可是……”对于自己三言两语就被他给收服了,她有点不甘心。
“别再可是了!”他阻止她继续说话。
“那个……冰淇淋……”她心爱的冰淇淋还剩下半桶,它们可等不了这个男人的证明。
“乖,改天我再买一桶给妳。”胀痛的身体极欲发泄,他还顾得了这么多?
“可……呜……”
不待她出声,他瞬即吻住了她,也吻去所有的抗议和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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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看起来不错……这个嘛也还可以……
沈昕亚独自逛着中环的名品店,努力为自己的男朋友挑选礼物,打算在他生日的当天送给他。当然喽,最棒的礼物将保留到最后,她会用蝴蝶结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然后跳进他怀里。
她一面翻动成排的衣物,一面开心地想象他脸上的惊喜;正当她拿起一件休闲外套准备仔细端详时,身后突然有人叫住她。
“请问……妳就是沈昕亚吗?”那是一个十分轻柔的声音。
拿着衣服,沈昕亚情不自禁地转过头。
“妳是?”她好奇地看着眼前这个全然陌生、略显苍白瘦弱的女人。
“我是……”细细打量了她半晌,女人脸上隐隐透着几分欣羡和妒意,隔了会儿才下定决心般。“我是程曜东的妻子,李淑婉。”
什么?程、程曜东的妻子?
他、他、他结婚了?
饼度的惊骇令沈昕亚愣在当场,手中的衣服掉落在地。
叹了口气,李淑婉替她把衣服拾起,跟着挂回衣架上。“如果我没猜错,妳是来替曜东挑选生日礼物的吧?”她的声音轻柔依旧,眼中有着一丝同情。
她、她知道程曜东的生日!
骇然的晕眩中,沈昕亚对她的怀疑立时又减了几分。
“妳看看这个……”李淑婉跟着将皮包里头那张缩小的照片递到她面前。
那是一张护贝过的结婚照片,尺寸虽然已经缩小,不过还是可以清楚地看出里头新郎新娘的长相,尤其新郎倌那头特出的长发教人难以错辨,绝对就是程曜东本人没错。
“我只是想尽快证明自己的身分,免得妳怀疑我是伪装的。”李淑婉淡淡地道:“有必要的话,妳可以到我家坐坐,一起等曜东回来当面对质。”
她的语气透着几分苦涩。“我不住在半山区的房子,那是曜东平时约会的地方,我住在浅水湾附近,曜东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回来。”
周末?他周末有固定的约会……
所谓固定的约会,难道就是回妻子的住处?
所有的事兜在一块儿,沈昕亚即使想怀疑也无法再怀疑些什么,她只是呆呆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程太太”,脑袋里一片空白,全然无法思考。
“妳放心,我不是来找妳吵架的。”在她尚未从震惊的情绪中回复过来,李淑婉已接着道:“我知道妳并不清楚曜东已经结婚的事实,是我丈夫故意隐瞒已婚的身分去接近妳;因为在娶了妳、成为沈明义的女婿后,他便可以名正言顺、不费吹灰之力取得青帮的一切。”
为了青帮?他和她在一起的目的只是为了青帮?
李淑婉的一席话宛如一记重拳击中沈昕亚的胸口。
本来她多少还期待这个男人隐瞒自己已婚的事实,是因为喜欢她、放不下她,相不到……
“妳为什么要背着夫告诉我这些?”他们是夫妻,应该联手一起完成目镖,不是吗?
“因为……”李淑婉低下头。“一旦曜东娶了妳,我就永远只能做个地下夫人。虽然曜东要我体谅他的野心,也表示会在其他方面补偿我,可我是个女人,我无法接受曜东把太多的心力花在妳身上;更无法接受和其他女人共同分享我的丈夫,所以我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妳。”
她叹了口气。“就算是为了妳自己,请妳离开曜东好吗?”
怎么会?
沈昕亚倚着樯勉强撑住虚软的身体,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爱上这样的男人。
他不但打算脚踏两条船,更可怕的是对她没有半分真情,只有算计和利用。
他口中的喜欢、口中的爱意,全都只是哄骗她的手段。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这个男人才总教她捉模不定,教她感受不到热切的主动。
而她居然傻傻地付出一切,将自己的心、自己的人全都交给他。
可恶!真的太过分了……
“妳放心,我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抑住即将落下的泪,沈昕亚恨恨地揪紧自己的衣襬,雪白的手背因用力而浮起了淡淡的青筋。
这个男人想利用她……她是绝对不会让他称心如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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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沈昕亚离开了香港。
与其说是离开,不如说是逃离更恰当些。
即使被欺骗的人是她、被伤害的人是她,她却没有勇气找上程曜东理论;毕竟理论换不回什么,只会凸显自己的愚蠢和可笑,况且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那个男人。
利用她之余,那个男人定也暗自取笑她的付出;想到自己的感情竟被当作工具和笑柄,她便感到万分的心痛和羞辱。
即使她不舍留下孤独的老父、即使她能义正辞严地和程曜东呛声分手,她却无法若无其事地面对他;只要见到他的人,她便会想起不堪的一切。
受伤的自尊教她无法再次面对那个可恨的男人。
所以,她只有选择离开。
只有离开,她才能逃离他带给她的痛苦和羞辱。
为了不让生病的父亲受到刺激,她隐瞒自己受骗的事实,耿以不适环境为由未曾再多作解释,唯一令她感到安慰的大概只有程曜东的挫败;这个男人在发现自己苦心安排的棋子竟然不翼而飞时,该会有多么的震惊和气愤?想到他扼腕跳脚的模样,她多少好过一些。
然而,精神上的胜利并不能抵销心中的痛苦,她只能藉由不断的工作,甚至和陈华方步上红毯的方式来忘却过往的伤痛;想不到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放下过去、迎接未来的时刻,他竟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包可恨的是,他还不择手段逼她解除婚约,胁迫她一起搭机回香港。
思绪由过去拉回到现实,沈昕亚愤恨地瞪着他。
“好了,所有的一切如你所愿,现在你还想怎么样?”此刻她不但和陈华方解除了婚约,还乖乖地和他上了飞机。
程曜东笑看着她。“当然是继续我们未完成的游戏喽!”
厚,这个可恶又无耻的男人!
“你打算怎么继续?让我做你的情妇?”她不会忘记他已经娶妻的事实。
“我知道妳见过淑婉。”面对她尖锐的质问,他沉下了脸。“而妳居然连问都不问过我,单听片面之辞就定我的罪,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片面之辞?”她怒道:“隐瞒结婚的事实和我交往你就该死,你敢说李淑婉不是你的妻子?”
“是,她是我的妻子,但只是名义上的妻子。”他沉声解释。“我娶她是因为受人所托,并非基于感情因素。”
“受人所托?”她哈的一声挖苦道:“有人拜托你就娶了?看来你的妻子肯定不只一个……”
“我会接受这个请托当然是有原因的。”他严肃的说,“淑婉当时得了肺癌已时日无多,她喜欢我,想和我在一起,所以她父亲才会拜托我跟她结婚,希望能够满足她最后的心愿。过去她父亲曾有恩于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拒绝。”
他定定望着她。“半年前淑婉已经过世,我也完成朋友的请托,所以我决定找回妳,和妳重新开始。”
什么?他的妻子过世了?
错愕之馀,沈昕亚不由得回想起李淑婉的苍白瘦弱,确实有几分生病的样子。
“就算你娶她当真是受人所托,也不代表你对我就是真心真意。”她冷然的控诉他的罪行。“你妻子曾经对我说过,你接近我只是为了利用我,想藉由我名正言顺的取得青帮。”
“利用妳?似乎不需要吧?”他挑起了眉。“青帮不是已经在我手上了?”
确实,依目前的情况来看,他并没有利用她的必要;况且他的妻子也已经去世,这个男人所陈述的一切合情合理,带她回香港似乎是真的为了和她重新开始。
如果真是这样……
沉寂已久的心不禁鼓动了起来,她多么希望这个男人是真心的爱她呵!
“你说你是受人所托才舍娶她,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受谁所托?”然而李淑婉的一席话有如挥之不去的阴影,让她无法百分之百的相信这个男人,所以她需要佐证,证明他所言一切为真。
“是一位长辈。”他略微迟疑。
“长辈?哪一个长辈?”口说无凭,她需要证据来支持自己对他的信任。
“妳……不认识。”他摇摇头。
“那好,你带我去见他。”她要求道。
“没这个必要。”他一口回绝。
“为什么?”面对他的拒绝,她的心立时凉了半截。“是因为根本没有这样的长辈存在,对不对?”
她咬牙又问:“其实是你藉着自己妻子病逝的机会,掰了刚才那一堆鬼话又想来欺骗我,打算再次利用我是不是?”
闻言,程曜冻脸部的线条霎时变得冷硬。“下好,妳说。我又想怎么利用妳了?”
“谁知道?”她瞪着他。“说不定是你压不住阵脚,非得娶我才能名正言顺的接掌青帮,教那些反对你的人不能再反对你!”
想起堂叔沈明全的态度,她完全可以理解程曜东在接下青帮后可能面对的困境,青帮的老臣不可能就此臣服一个空降的老大而不反弹。
“妳……”他嘴角一抿。“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妳就只能嫁给我。”
“谁要嫁给你?”她怒气冲冲地驳斥。
“只怕妳没有选择的馀地。”他眯起眼打量她。“既然开始了这个游戏,就再也无法结束,这辈子妳只能是我的女人。”
她气得浑身发抖,正待开口反驳,机舱的服务人员即在这个时候送上餐点。
沈昕亚一点胃口也没有,只是动也不动的瞪着盘中的食物。
“别挑嘴,多少吃一点。”虽然是头等舱,飞机餐毕竟不够美味,程曜东将牛肉往嘴里送的同时,忍不住劝道。
“不用你管。”她撇过头,望向窗外。
“我怎么能不管妳?”他淡淡地道:“诚如妳所言,我还得倚仗妳帮我顺利掌控青帮,是不是?”
接着,他的口气有着命令。“现在就乖乖吃饭,听见没有?”
“要吃你自己吃,少来烦我!”她近乎抓狂地尖叫。
他不客气地瞄向她的胸脯。“妳现在只剩B罩杯了,对不对?”
“关你什么事?”被说中了尺寸,她不由得惊怒交加,本能地遮住胸部。
这两年来她全心全意投入工作,吃睡都不正常,的却比过去瘦了一圈有馀,想不到这个男人眼睛如此尖利,居然看出她身材的变化。
“当然关我的事。”他含笑警告。“从现在开始,妳最好给我养胖一点,我对洗衣板没兴趣。”
突然,他又拉下了脸。“不吃也无所谓,只要妳一顿不吃,我就让妳老爸陪妳饿上一顿,到时候就看是妳撑得久,还是妳老爸撑得久?”
丙不其然,一旦无法再以谎言欺骗她,这个男人立时露出恶魔般的狰狞面貌。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蛋:你怎么可以……”见他打算拿自己的老爸开刀,她不由得气急败坏。
“我不可以吗?”他冷冷一笑。“或者妳想试试我的能耐?”
呜……不必试她也知道这个男人绝对可以。
在掌控了青帮之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和他的势力相互抗衡;现在的他绝对能够呼风唤雨,更不用说伤害她父亲这种小事。
“有什么了不起?吃就吃……”含着泪,她只得乖乖拿起刀叉。
除了臣服,她再也没有其他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