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淳点了一桌满满的菜,一半以上都是虾的料理,令欧阳玦廷不由自主地怀疑起她的动机;难道她不知道虾吃多了对男人会有什么影响吗?
"快吃吧!这道'酸辣生虾'可是招牌喔!"她才不跟他客气,自己先挟了一尾起来。
在外面晃荡了一整天,她饿死了!
欧阳玦廷看着她毫不在乎吃相的吃法,也拿起筷子,却没有动作。"你……很喜欢吃虾吗?"
"还好啊!怎么了?"难道他不吃虾?
"没事,我看你几乎都点虾的料理,以为你很爱吃虾。"
她拍拍额头,大笑着。"哈哈哈,那是因为他们是以虾的料理出名啊!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吃虾呢!"
"我当然吃啊!只不过你这种点菜方式,不禁让人怀疑,这中间是否有什么暗示?"欧阳玦廷戏谑地盯着她瞧。
"暗示?"淳淳看看他,再看看满桌的虾,突然,她爆笑出声。
"哈哈哈!我是不是应该再为你点杯龙虾血?"天啊!这男人竟然会以为她是在作性暗示?!
欧阳玦廷也陪着她笑。"不了,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的。"翻起袖子,故意露出自己的肌肉。
"嗯……勉强通过。"她玩笑地说。
两人一起大笑,让气氛变得更融洽。
"淳淳,新朋友?"小潘来到桌旁,好奇地问她。
小潘在垦丁街上经营一家"活动休闲馆",专门帮客人安排活动,尤其是带客人出海潜水;他可是垦丁潜水界的第一把交椅,许多客人都喜欢指定由他们来带团。
淳淳一见是好友小潘,开心地绽开笑颜。"对啊!新房客。"
"喔!我是小潘,欢迎来垦丁。"小潘热情地介绍着自己。
欧阳玦廷虽不习惯,却也礼貌的回应。"欧阳玦廷。"
"小潘,坐下来喝一杯嘛!"淳淳扯扯他的衣袖。
"好啊!我正好有事找你商量。"小潘毫不客气地坐下,完全没注意到欧阳玦廷一副被坏了好事的表情。
易淳淳向老板要了杯生啤酒给小潘,两人互乾了一口后,小潘才说明他的来意。"淳淳,下礼拜三有没有空?想请你帮个忙。"
"干么?难得也有你摆不平的事啊?"淳淳觉得意外。
小潘叹了口气。"唉~~你也知道,我拿小朋友最没辙,偏偏昨天又接到一团小学生,说什么毕业旅行要来垦丁,希望我能教他们浮潜。淳淳,你帮帮我吧!这团给你带啦!"
"帮你什么?店里那么多人,你还怕找不到人啊!"淳淳虽然也领有潜水执照,偶尔也会跟他们出海去潜水,但从没想过要自己带团。
"别闹了,那群没用的家伙,一听到是'幼齿'团,跑得比什么都快!"小潘一脸的苦恼。
"还说他们?你不也一样?"她毫不客气的给他一个取笑的表情。
"拜托啦!"小潘一脸的恳求。
"好啦!好啦!"看到小潘都这样苦苦哀求,她也只能心软的答应了。
欧阳玦廷完全不打算掩饰自己因生气而沈下来的脸色,这个小潘不但打扰了他的"约会",也打坏了他的好心情。
看他们两人一来一往的,彷佛他是隐形人似的,完全没理会他,这让他非常非常的不爽。
简直就像心电感应一样,小潘突然转过头来问他。"玦廷,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两个礼拜!"欧阳玦廷月兑口而出,他不但确定自己有要和对方较劲的意味,也很确定自己非常不喜欢听到一个男人这样唤他。
淳淳震惊地看着他。"两个礼拜?!你不是说只住三天吗?"
"我想多留一些时候。"他并不想多作解释。
其实他应该要在明天前把买地的事情解决,然后返回台北的,但是突来的冲动让他决定留下来,而且一待就是两个星期。
他不难想像自己的秘书会有多抓狂了。
"喔。"淳淳有点难过,因为他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是要住到其他饭店去。
欧阳玦廷注意到她变得黯然的神情了。"怎么了?"
"没事啦!只是不知道原来你要待两个星期,却只在梦海停留两晚而已。"她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难过的心情,毕竟房客来来去去是很正常的事,而且她也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异常反应。
小潘看他们俩之间,似乎潜藏着什么"诡异",识相的找个藉口便离开了他们这一桌,好让他们能"单独"谈谈。
"我没说我要住到别的地方啊!"他真想捏捏她圆润的脸颊。
"是这样吗?可是你只在梦海住两个晚上啊!"
看着她失望的模样,欧阳玦廷总算有点得意了。"我是临时决定留下的,当然也就还没跟你说要续住的事。"
"真的吗?"淳淳的眼睛都亮起来了。
经过一天的相处,她对他的看法完全改观,并且也发现他的确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虽然她是真的有点被他所吸引,但却只敢在心里承认而已。
"我真高兴你对我有些不舍。"他打趣道。
淳淳嘴硬地回道:"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舍不得两个星期的住宿费。"可是脸颊却很没个性地浮起一层火红。
"是吗?"
"当、当、当然是啊!"
好吧!他不会跟她计较这点小事的,反正他很确定她绝对是因为舍不得他,而不是为了什么鬼住宿费。
可是更令他意外的是,才短短的一天而已,他自己竟然也有些在乎她了……
来到垦丁已经一个多星期了,在淳淳的导览下,欧阳玦廷对于垦丁已经算是相当熟悉,而他也利用这段时间,暗自观察垦丁镑式饭店及民宿的形态,好评估开发度假村的获利百分比。
不过这几天他却发现了一个奇特的现象,垦丁的饭店民宿虽多,但盖到一半就荒废掉的半成品也不少。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难道在垦丁开发度假村,利润真的不如他所预期的丰厚?
淳淳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你看,今晚这边很多人喔!待会儿可能会有一些游客来这边放烟火,很漂亮的!"
星期六的垦丁比平常热闹许多,他们买了几罐啤酒,并肩坐在小南湾的沙滩上。
"真的吗?这里可以放烟火?"他拉回思绪,随口问道。
"嗯!以前是不行的,可是……大家总是得向现实低头,向'钱'看齐嘛!所以后来就开放了。只要别玩得太过火,一般的烟火是可以接受的。"
"嗯。"
两人又陷入一阵沈默,旁边嬉闹的游客并没影响到他们。
看他似乎有心事,淳淳忍不住开口。"你有心事?是不是公司那边……"
"不是。"欧阳玦廷打断她。
两人都相处了一个多星期,也该听听她的想法了。
"我听说有集团想收购梦海?"再过几天他就要回台北了,事情总是该解决的。
易淳淳换上防备的神情。"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她心底非常不希望他和那个集团有任何关系。
欧阳玦廷哂然一笑。"我也在饭店业工作,当然会知道这件大事。你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关心你而已。"当初他拗不过淳淳的追问,所以才向她说明自己也是个饭店人,这次到垦丁是来考察其他饭店,汲取一些经验的。
"真的吗?"淳淳仍然带着怀疑的口吻。
"当然!"他尽量让自己表现出镇定的样子。
淳淳选择相信他。"抱歉!我对这件事非常的敏感。"
"我了解。"
由于他的关心,所以淳淳决定让他知道她坚持不卖的理由,而这可是她从来没对外人说过的。
"梦海是用我爸爸留给我的土地,以及一笔小额的遗产,并且向银行贷款后,一点一点建造起来的,它也曾是我爸爸的梦想,只是他来不及实现就走了,所以我才会辞掉台北的工作,来这边帮他达成心愿。"想起过世已久的爸爸,她的声音还是略微哽咽了。
他轻轻揽上她的肩,也不催促她。
"后来我自己深深的爱上这个地方,除了要捍卫爸爸的梦想外,其实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所以我并不愿意将梦海卖给世侩的财团。"
吸了吸鼻子,她继续说:"这几天你也瞧见了,这里已经有好几间五星级饭店,更别提如雨后春笋的饭店及民宿了;其实这样就够了,如果他们还要来大兴土木,再盖一座度假饭店,那只会破坏这里已经少得可怜的美丽景致。
"虽然银行贷款的压力,常常让我累得想放弃,但是我始终舍不得梦海,所以我还是决定继续撑下去,我相信我一定能够撑过去的!"她坚强的替自己打气。
听完她的故事,他泛起一股心疼;这小小的肩膀,背负了多大的压力啊!
虽然心疼她,但开发案已是箭在弦上,不动工不行,即使他心底有些不确定,怀疑自己是否会继续坚持要在这里兴建度假村,但他却选择忽略心底这个微乎其微的渺小声音。
"经营得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考虑将地卖给饭店集团?要是改由大集团经营,绝对会经营的更好、更多元化!"他说的是事实,至少集团雄厚的财力绝对会把度假村经营得有声有色。
"不可能!"她想也不想的断然拒绝。
他没有回话,只是扬起眼眉,带着疑问地看着她。
"梦海虽然比不上大饭店,这里却绝对有他们所没有的温馨与热情,只要看到每个来梦海的旅客,能够尽兴而来,然后更尽兴而归,我就会跟着感到很愉快!相信我爸一定也会很高兴我把梦海经营得这么成功,只要住饼梦海的人再来垦丁,一定都会再回来梦海,就算没住宿,也会回来看看、和我聊聊天。"
她啜了一口啤酒后继续说:"贷款压力虽大,对我来说却是甜蜜的负荷,因为它装载了我和爸爸,以及许许多多喜欢梦海的人的梦想,所以我绝不可能将梦海卖给饭店集团的!"她强烈的口吻与坚定的眼神,在在显示出她不会动摇的决心。
"可是……你……"看她这样坚定的态度,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再开口劝说。
"我知道像你们这样'专业'的饭店人所看的角度,和我们看的角度不一样,但是套句我老爸所说的话,人生短短数十寒暑,何必如此汲汲于名利呢?"她也曾经做过上班族,当然了解每天忙着上班、加班、下班的滋味。
他想开口反驳她,却被她接下来的举动所制止。
淳淳抬起头来,左右甩甩。"别说这个了,今天是愉快的周末夜,我们应该让自己愉快的!"
"嗯……没错,我们是该让自己快乐一点。"看来今晚是说不动她了,而他却意外的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欧阳玦廷打算暂时不再去想恼人的并购案,一切就等到时候再说吧!
离两人不远处的一对情侣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只见男孩用砂堆出一个心形砂雕,在心的周围插满仙女棒,并在不远的四周分别放上烟火筒,然后迅速的同时点燃,接着就在绚丽的烟火之中高喊:"小芬,生日快乐!我永远爱你!"
女孩高兴得直鼓掌,并献上热情的一吻。
"真浪漫,那女孩一定感动死了!"淳淳感动地望着那对小情侣。
欧阳玦廷却对这样幼稚的行为相当不以为然。"只是一些小烟火而已。"
她抡起拳头轻推了一下他。"嘿!浪漫一点,虽然只是一些烟火,但是你看那女孩有多感动?要讨一个女孩欢心,不见得需要花很多的金钱,用心最重要!"
"是是是,我错了,请原谅我这个城市乡巴佬吧!"
他逗趣的语气,确实让她逸出银铃般的笑声。
此时,那对小情侣正牵手往海边跑去,只见女孩拉高身上的沙龙,追逐着海浪,男孩则是在一旁高兴的翻斤斗,前空翻、后空翻、侧翻,最后还来个海军陆战队才会做的"抢背"。
欧阳玦廷忍不住大笑。"哇哈哈哈,他一定是海陆的,瞧那一板一眼的抢背动作,还有他那军人才会有的平头。"
"完了!"易淳淳突然惊呼。
"什么完了?"他收起笑容,紧张地看着她。
"完了、完了,你看他这样冲来冲去,翻来翻去的,他等一下一定会腿软,那重头戏怎么办?"淳淳戏谑地回望他。
"呃……哈哈哈,放心吧!军人的体力很好的,不要轻视我们的国军喔!"
两人相视开怀大笑。
"淳淳。"他突然安静下来。
"嗯?"
气氛有点诡异,似乎有什么事即将发生……
是了,欧阳玦廷已经掳获她的唇瓣,也得到她生涩的回应了。
靶谢那小子制造了一个如此浪漫的气氛,让他"自然"的情不自禁吻上她:还好她的反应不是拒绝他,否则他一定会感到很难堪的!
这是不是表示──其实他们早已互相喜欢上对方,只是彼此都ㄍㄧㄥ着不说罢了?!
一切都发生得如此自然,也因为太过自然,以至于易淳淳到现在仍无法相信,昨晚她真的将自己交给了他──
毫不犹豫,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就好像自己等了很久的梦中骑士,终于来到现实生活中一样,她竟然就这么放心且毫无保留的将自己交出去?!
扁是想到昨晚属于两人的耳鬓斯磨,就让她情不自禁地羞红了双颊。
垦丁是一个热情的地方,虽然很容易让人迷失在这热情又浪漫的气氛里,但这么多年来,她从未沈沦过;直到昨晚和欧阳玦廷在小南湾热吻后,彼此都感受得到两人之间高涨的,她才会在回到梦海后,顺着当时的情境,让他留宿在她的房里……
连她自己也无法解释原因,她想,这就是爱情吧?!喜欢一个人是毫无理由的。
起身穿好衣服,淳淳准备出去将游泳池作一番打扫,顺便巡视一下客房;今晚将会有一批大学生来住宿,她得先作好准备。
"早!"欧阳玦廷侧躺在床上,以单手支撑着头,任由丝被滑至腰际,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早在刚刚她坐在床上发呆时他就醒了,只是看她想得入神,所以才继续假寐,直到她起身穿衣服,他才"醒"来。
看见他刚起床的慵懒神态,她有些意乱情迷。"早!"低下头,随意地拉拉衣服、扯扯裤子,好掩饰自己看到他的慌乱。
"要出去?"难得见她这么见腆,他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没有,只是今天下午有一批学生要住进来,所以想整理一下游泳池,顺便看看客房还有没有什要准备的。"淳淳完全不敢直视他。
"为什么不看着我?"
"哪有?"她仍将眸光放在自己的脚趾头上,就是不看他。
真是睁眼说瞎话!
"没有吗?什么时候你有斜视了?我看待会儿还是带你去看医生吧!"脸上挂着贼贼的笑容。
"不、不用了!"她慌乱地拾起头"正视"他。
他哈哈一笑,不再逗她,免得她因心脏麻痹而休克。"那整理完之后呢?今天的节目是什么?"反正那群学生是下午才会到,这段空档还是可以安排个活动。
"嗯……晚上他们要在游泳池边办烤肉,所以我得到恒春去帮他们准备烤肉用品及食物,然后我也该上网回信给网友,都已经好几天没上去看看了。"身体仍持续僵硬中。
"收到,那我先梳洗一下,待会儿我们一起弄吧!"
"好、好!"
他拿起昨晚被抛到床边的浴巾围着,自在地走到浴室门口,却突然转身对仍僵立在床边的她说:"是不是我昨晚吓到你了?不然你怎么会突然变得不太会说话,感觉很生疏?"
"什、什么?"要她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嗯?"
她静默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对他说:"对!不过是被我们进展'神速'吓到了,没想到我们才刚踩上一垒,接着就直奔本垒,所以我吓到了!"她的确是觉得不可思议。
他先是毫不客气的以大笑声回敬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因为昨晚我击出的是全垒打,而不是内野安打,所以当然是可以直奔本垒喽!"他在她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先进浴室将门关上。
等她反应过来时,他早已闪到安全地带,让她只能在原地羞红了双颊,瞪视着浴室的门,似乎想用眼神将它穿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