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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面律师 第二章

“华小姐,谢谢你接受我们的访问。”

杂志记者起身和华宁宁握手道别。

“谢谢你。”华宁宁礼貌性地微笑,目送记者离去。

唇边的笑来得快,去得也急。当她一侧脸看向咖啡厅的落地大窗时,又是一幅漠然的神色。

懒得与人交际,却无法推掉所有的访问。她喜爱舞蹈,但舞蹈需要群众。表演艺术该走向大众,也需要大众购票支持。

没有名气的舞者吸引不了大多人欣赏。

所幸,她的经纪人会安排这些人际应酬,她只需配合性地露脸参加即可。

华宁宁啜了一口茶,杯缘却碰疼了她受伤的唇瓣──一处被激情吮伤的伤口。

瓷杯落回桌上,平静的修眉娟眸漾上一层愠色。

前夜莫名被夺去了吻,海盗强硬的拥抱让人推不开。

唇舌的亲密纠缠让她几乎窒息,她竟有些害怕那个男人堂而皇之的霸气,更害怕自己在挣月兑不了的情况下遭人强暴。

第一次知道男人与女人力气相差的悬殊。

懊庆幸海盗只是兴之所至吗?

在她极力的拳脚抗拒全被他熟练地架开,而她正打算不顾一切地放声大叫时,海盗却松了手,对着她的唇低语:

“再见。”

当然,她没有让两人“再”见。她不打算再出席“面具之舞”。海盗男人的举动感觉让她作恶。她讨厌太多的情绪反应,舞蹈中的激切情感足够她筋疲力竭了。

“华小姐。”清亮的男声打断她的凝思。

“辜先生。”华宁宁有些讶异地看着“面具之舞”的召集人──辜方文,站在她面前。

“可以坐下吗?”白净的脸庞,一百七的中等身材,辜方文的好看在于一种阴柔的美。

华宁宁“只能”点头。谁要此人正赞助龙院长舞团的金主呢。

“你昨晚没参加‘面具之舞’。”辜方文自在地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她的冷淡。

华宁宁不是个喜欢笑的女人。

“少了我一人,还有其他四十九位女士。”近乎透明的纤纤十指放在桌上,华宁宁没有太多不安。

“我希望你出现。”年轻的脸庞有一股习惯下令的威仪。

“我前天出席过。”

“原则上我希望你五天都能莅临。”辜方文拿起水杯敬她。

“这是威胁?”

“算是协议好了。龙贞婉女士的舞蹈团恰好由我赞助,就当你替龙院长还人情好了。你一天没来,我就删一百万经费。昨天你已经帮龙院长花了一百万了,”辜方文以指节轻敲着桌面,发出单调的扣扣声,

“我没义务用我的身体去筹措经费。”她排斥地挺直背脊。

“我对你的身体没兴趣,我只要求你出席。你愈是不让杂志拍些生活照!你那些舞姿美丽的剧照就更让人遐想。不少企业少主是冲着你华宁宁来的,一场成功的宴会需要宾主尽欢,只要交情建立了,我和他们谈生意就不难了。”辜方文支肘于桌面,脸孔看似年轻单纯,眼神则是深沉。

“我会拒绝他们进一步的要求。”她生硬地说。

她不是棋子,却跳不开下棋人的摆布。她不可能为了自己而让龙院长三个月后的公演去了赞助经费。她不想欠院长人情债,即使院长不会向她讨这笔恩情。

“我说过我只要求你出席,至于你身上的温度是否会把人冻伤,那就不关我的事了。”他说。

华宁宁头一偏,又看向窗外,沉静的神情一如水晶雕像,神秘而炫目。

“我介绍个朋友让你认识。也许你们前天曾碰过面。”辜方文朝门口一位西装笔挺的男人挥手打招呼。

“很抱歉,我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华宁宁站起身。

她不想和不相干的人进行无意义的寒暄。

可惜,她离开的动作不够迅捷,她推开座椅时,正好与来人对上照面。

海盗!她停止所有动作。

“龚允中,这是华宁宁。”辜方文站起身,他并不高的身量正巧烘托出龚允中的修长。

“华小姐,你好。”龚允中客套地伸出手,儒雅的眉眼间有一丝打量。好眼熟的脸孔!

华宁宁将手放到他掌中数秒,随即抽回了手。她安慰自己──他不是海盗。

报允中只是个和海盗体型相仿的男人而已。她迎上他温文的眼,再次斥责自己的心慌意乱。

前日那么深的夜,她却能轻易地从海盗眼中看见玩世不恭;而眼前龚允中正派的专业形象根本和那个男人迥异非常。

“华小姐本人比文化会刊上的照片还高雅。”龚允中乍然想起一篇报导。怪不得他觉得她的脸似曾相识,他在杂志上看过她跳舞的剧照。

美丽的女人总让人印象深刻。

“谢谢。”华宁宁轻抿了下嘴角。原来这么多人看那本文化会刊。

“第一次参加‘面具之舞’有没有什么建议给我?”辜方文转向龚允中问道:“发了一年的帖,你前天才愿意大驾光临,真是让人意外。”

“刚结束一件官司,所以有空过去见识一下。气氛餐点都让人赞赏,一群人戴着面具穿梭,这个主意也满有意思的。在不知道谁是谁的情况下,聊起话来比较没负担。”龚允中始终以一种不疾不徐的口吻叙述着,平稳的声调让人听来十分舒适。

“找到你的另一半了吗?”

“没那么幸运。”龚允中看着辜方文干净的脸孔。这人和关正杰真是一明一暗的组合吗?

“失礼了,我先走了。”华宁宁开口的同时,脚步已向前跨了一步。

何必无趣地站在这里。

报允中回过头,“再见”两字却卡在喉中。原来他觉得华宁宁眼熟不是由于看了杂志,而是因为──

华宁宁像伊棱!

他打量着她侧脸的轮廓──小巧挺直的鼻梁、秀丽细致的柳眉及美丽的尖巧下颚。华宁宁像伊棱?五成的相像度。

他盯着华宁宁的背影沉思着。

“龚律师,你怎么那样盯着人?你和华宁宁不是素不相识吗?”辜方文打破沈静。

“没错,我们是不认识。只是,她让我想起一位朋友。”龚允中的笑有些勉强。

奔方文注视着龚允中眼中一闪而逝的落寞。有伤心往事的男人大多,这种会为情伤神的男人,该是温柔的吧?至少,至少龚允中看起来有颗心,不像那个人啊……

报允中喝完手中的威士忌,透过面具寻找着他的目标──严少强,

也许他只要先找到华宁宁,就会找到严少强了。他倚着吧台玩笑式地想着。

严少强喜欢长发女子早已不是什么新闻了。这位自认为有文化素养的大少爷,喜欢附庸风雅地举办一些艺文活动。严少强的气质提升了多少尚待评断,不过,严氏公司的收支不平衡却是铁的事实,

奔方文邀请华宁宁,是为投严少强所好?

或许不只严少强,华宁宁那种冰山美人的神态,会引起多数男人的狩猎天性。

“先生,需要再来一杯吗?”酒保亲切地问。

“麻烦你,”递过空杯,接下他今晚的第三杯酒,他怀疑自己想把自己灌醉。

唯有喝醉,才能解释一些不合理现象。

一连几天来到“面具之舞”,他没有为卢凯立探得什么消息,却差点把自己弄成精神崩溃。早晨醒来,任凭他用了多大力气回想,总有些记忆是怕回想不起来的。

昨夜他的衬衫有女人的香水味,然而他不记得曾经拥过哪个女子入怀。

报允中又喝了一口酒,酒精的热气让他扯开了衬衫的钮扣。

“嗨,还记得我吗?”娇滴滴的女声偎近了他。

“你是哪位?”龚允中盯着女人涂成朱红的薄唇,她的唇型像伊棱。

他狠狠地甩了下头,不明白为什么近日碰见的女子都会让他想到伊棱。

“昨天在凉亭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吗?”女人依恋的手指划过他的颈,甜腻的花香味随之沾上龚允中的衣袖。

“昨晚──我们──”龚允中僵直身体!这种味道就是他衬衫上的香味!

他到底做了什么?

“你今天载了半罩的面具,还穿得这么规矩,我差点认不出来。要不是──”女人笑得妩媚。他解开衣扣时,她才敢确认,因为全场只有他敢做这种不羁的打扮。“要不是记忆犹新,我还不敢确定就是你呢。你今天看起来好乖乖牌喔。”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他不相信自己会不记得曾经共度一宿的女人。他更不认为自己会随便与人发生一夜。

那股香味一定是他不小心沾上的。

“可是你和他──”女人眨眨眼,显然有些迷惑。体格很像啊!虽然昨晚那人的说话声音比较低沉。

“我想这其中真的有些误会。”收拾了心头的慌,龚允中再度挂出平素安抚人心的笑容。

“是……吗?”她怀疑地说。也许只是很像吧?眼前这个男人少了份邪气,多了份温柔的居家特质。昨夜的那人不会这么礼貌……。女子打了个兴奋的哆嗦,那人的坏是种会让人上瘾的毒啊!

“我弄错了。”女人做出决定,迅速离开,去寻找她的坏情人。

报允中将酒一饮而尽,入口的辛辣冲淡了几分不安。他伸手揉着胀痛的两鬓,试着呼吸一口夜里的清冷。

正打算纳入足够的空气时,他的目光却扫射到右前方一个纤纤人影。

华宁宁。

见鬼!他在心里诅咒了声,就着吧台的旋转高脚椅转了个方向,背对着她。

难道他的潜意识里深爱着伊棱?否则他何必努力地在每个女人身上寻找她的影子?

剧烈的头疼让他丢开了形象,他俯身趴在吧台上的桌面。

他身后的华宁宁正踩着不疾不徐的脚步穿越供应餐点的长桌。步伐纵然优雅,不过下颚的线条却已然从漠然转成冰冻。

别来理我!是她黑衣长衫下散发的讯息。华宁宁以冰冷的指尖碰触着微微抽疼的前额。发髻盘得太紧了,头皮僵得非常不舒服。

她爱长发垂下的自然轻便,却讨厌那些恋发癖男子的追逐,所以她的头发只有在她独自一人时才能和她的肩膀亲密依偎。

她该剪掉这头长发的,太长的发是舞者的负担。但,始终动不了手,从她十岁父母双亡被送到育幼院后,她的长发就一直跟着她。

头发是她最亲近的东西。

华宁宁快步走过一个一脸急欲与她交谈的男子。如果不是辜方文,她不必在这里像个待价而沽的女人。

经过吧台,一个趴在桌面的背影让她放慢了脚步。

是龚允中吧?她注意到方才当她向这里走来时,他蓄意别过了身子,避免与她打照面。

他看起来有些痛苦,那他干么来参加这种无意义的社交应酬?

华宁宁在他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为什么有些在意他?因为他曾让地想起那个海盗吗?

报允中的背影才动了下,她立刻转身离开。

她站在这里做什么?找男人搭讪吗?

脚跟转了个方向,走入微暗的小径;她想躲到湖边,就当是无声反抗辜方文好了。

她在心中冷笑自己的怯懦。别人说什么她清灵不解世事,殊不知她只是一直消极地活在世界上。就连一个月前,她唯一的朋友罗莎因过度使用毒品而死于舞蹈练习室时,她也只是整整两天不发一语地坐在罗莎常坐的那张椅子上,没有去安慰罗莎的家人、没有协助警方回想罗莎可能在何时何处取得毒品。

她就是这样消极的活着。生来是一个人,也该一个人走完人生。舞蹈是她的全部,除了舞蹈,她什么都不需要。

然而心里为什么总觉得不舒坦?自从罗莎走后,心就彷若悬空了一样──

华宁宁缓缓地走至湖边:她弯身钻入一处与人一般高的树丛之后,确定四周无任何窥伺的人影后,将高跟鞋丢弃在草皮上。

她想跳舞,为逝去的罗莎而舞。

便在胸口的那种窒息感是愧疚吧?如果她对罗莎多关心、多付出一些,罗莎也许就不会被毒品所书。

手臂微举,她的脚尖已让身躯旋转了好几圈。未穿舞鞋的脚趾剧烈地疼痛着,她却欢迎这种锥心的痛苦。没有任何章法,她不断地用脚尖持续旋转着,不在乎手与脚的角度是否美妙,她自虐一样地压迫自己的双脚。

“这么痛苦的舞,别跳了。”醇厚的男声侵入她的独处空间。

一个失神,她的身子撞上了树丛,岔出的枝桠在手臂上划了道口子,她纷乱的呼吸声在晚风之中清晰可闻。

华宁宁扶着手臂,胸口因为剧烈运动而快速地起伏。

海盗!

“头发乱了。”海盗走到她身旁,挑起她颊边的一丝长发,白麝香的气味飘在她的鼻间,竟是连她的呼吸都欲侵占!

“偷窥是失礼的行为。”她拉长了呼吸频率,开始感觉到脚尖热辣的疼痛。

“我道歉。”海盗行了一个华丽的宫廷礼,手却在下一刻间抽出她的发簪,打乱那一头长发。

“美丽该表现出来。”他逾矩的手揽住她的腰间,凝视着她云鬓飘散时的另一种风情。

震惊过后,他的放肆开始让人不悦。柳眉微蹙,华宁宁冷冷地说道:

“放开。”

“你不觉得这样的对话很多余吗?我会不会放手,你心里有数。”海盗的唇欺上她的颈间。见她打了个哆嗦,他低笑道:

“原来公主的脖子是她的敏感地带。”

“你有什么企图?”她抬起下颚,两道钻石般冷硬的目光瞪上他面罩下发亮的双瞳。

“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

海盗男人毫不修饰的回答,让华宁宁的指甲陷入掌心。

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随意对女人进行身体或口头上的侮辱?!

“你可以去找那些对你感兴趣的女人。”她侧开脸,不想理会他,有了上次被侵犯的经验,她多少有了些应付的底。

这里毕竟是公开场合,就算是海盗,也不能为所欲为。

“我只要你。”口气挑逗。

“我不要你。”她的回话一迳冷淡且带些不耐烦。“请离开,否则我将告诉辜方文你的逾炬行为。”

“想拿对付王威铭的手段来对付我吗?”海盗己身向前,揽住她的腰,硬是将她胸前的柔软欺压在他胸膛上。

华宁宁一抬腿,反射动作地想踢向他最脆弱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我欣赏有精神的女人?”他的大腿强行分开她天鹅绒下的双腿,让她的反抗全化成空气。

她冷凝着眼,看出海盗眼眸中的掠夺光彩。轻薄双唇一启,她清楚地喊着:“来人──啊──”

才说了两字,唇瓣却已沦陷在他霸道的吮吻之中,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掀开她的面罩!

华宁宁推拒他身躯的双手,被他单手束缚住。力气强抵不过海盗,于是她放弃了挣扎,任由他火热的舌纠缠入她的口中。没有任何反应,只觉他的吻让她作恶,她讨厌这种被碰触的感觉。

华宁宁睁着眼,任他的丝绒面罩拂过她未覆面员的下半部脸颊。

忽而,她被扣住的双手放松了手心,指尖诱惑地滑动过他的手腕,双唇间溢出轻声的嘤咛。

天鹅湖舞剧中诱惑王子的假公主,是邪恶巫师的化身,但是王子却依然无法抗拒……

随着她的改变,更激情的吻袭向她的唇间,华宁宁被释放的双手,攀上海盗的胸口、抚上他结实的身躯。

反被动为主动地,她热烈地投入两人的吮吻,挑逗他的舌尖更深入她的唇间。

在海盗的双手盈握住她胸口的雪白时,华宁宁被海盗制伏住的双腿,彷若不堪激情地不断蠕动,终至将两人的姿势做了个翻转。

黑色削肩的洋装凌驾敞领衬衫的上方,一双细白的皓腕捧住了海盗的脸庞。

所有的意外全发生在一瞬间。

“你!”海盗猛然推开她的肩,吃疼地尝到口中的血腥味。他愤怒的手伸至脑后系住几乎被她扯下的面罩,高瘦的身躯在被她一脚踹中“致命部位”时,只能以倒抽冷气来维持最后的形象。

女人!他系紧了面罩,握住自己的双手不去碰触那痛得要命的男性器官。一双阒黑的眼神盯着前方沐在月光下的华宁宁。

依然挺直背脊,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这算咎由自取吗?亲爱的公主。”出乎她意外的,他挑起了一道笑,仍旧朝她跨了一步。

“那是正当防卫。”这人为什么还不离开?华宁宁蓄意忽略他渐近的身影,只是将自己安置到堤岸的白石阶上。

夜风拂过水面,飘起几圈涟漪。

这男人的厚颜无耻也任地少见!

“我该落荒而逃吗?亲爱的公主。”属于海盗的气息侵入她的鼻端。

华宁宁抿住唇,半句话都不愿说。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马上离去!

“一点都不想听听我为什么一再找上你的理由?”海盗挑起她的发梢到唇边一吻,却落得她回手反拍的回应。

“说完后,请你立即离开。也麻烦你不要再出现任何不合礼的举动。”

“没问题。只要我说完理由之后,你肯答应我的要求,我保证尽量克制我自己,”若自制力当真失控,他也无能为力。

海盗挑起眉,修长的手指将覆在额间的发拨离眼睛,好让他更仔细地看清楚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不接受任何无理的要求。”她说道。

“我的要求合情合理,你只需撇开你的骄傲,冒个小小的险。”

“什么要求?”绕着问题打转,既拖泥又带水,她并不想跟这个男人相处太久。

“我要你帮我……。”

海盗的低语吹拂在她的耳畔。

而华宁宁半罩面具下的纤柔下颚,拉紧成青白的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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