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那些东西绝不降价!”魏无仪狞恶地朝眼前人抛去一眼,神色之间尽是无庸再谈的意味。
“魏爷,那一区正在闹灾荒,而我们还有许多存粮,可以帮他们——”陆真不屈不挠地劝说著。
“我是请你来做慈善事业吗!”魏无仪一拍桌子,铁青的脸色足以吓死人。
“那至少拨些仓库的米粮赈灾。”早已把自己的去留置之度外的陆真说道。
“拨粮?救灾?我为什么要救灾?那些人的死活与我何关?我年少落魄潦倒於街头时,也不见有人支援我一分一毫!”
魏无仪并不能名之为俊美的五官,在怒气之中反倒显现出他独特的张狂气势,一种正常人不愿招惹的暴戾气质已经与他整个人互为表里。
“当初若有人支援一文不名的魏爷,魏爷定然会感激莫名。为什么不让您成为无数个可能的魏无仪呢?”陆真没有闪躲开魏无仪朝他砸来的一只算盘,只能按著自己肩膀强忍著剧痛。
算盘滑落到地上,算珠发出嗡嗡声响。
“养出那么多魏无仪做什么?与我竞争吗?当初就是因为没人帮我,我才有法子撑持成今日占有北方杂粮及无数土地的大地主。有本事,就凭自己过活!”魏无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因为你的管帐能力不差,你以为我没事忍耐你说这些鬼话做什么,被我放逐到边陲管帐五年,你还不知道要收敛自己的多管闲事吗?别以为你是引荐欧阳无忌给我的人,就可以放肆妄为!”
“魏爷,我只求您再听我一言您厌恶当年那些踩在您头上的人,就千万别让自己变成跟他们同样的人。”
“你再说一个字,我立刻让人放把火烧了那些粮草——”魏无仪把帐本一用,怒吼出声。
岂料,门板却在此时被悄悄推了开来。
陆真屏著气,正悲叹著来人的倒楣命运时,范青青就走了进来。
轻飘飘走著路的她,身著织金青衣,下系同色纱裙,裙摆之缘所刺绣之花纹,正是魏府的饕餮标志。
魏无仪抬头,易颢怒气的浓眉开始纠结,瞪著她的眼神有著相当程度的不悦。
陆真向前走了一步,正打算为她挡住魏无仪的怒气,然则主人的举动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那个以暴戾闻名的魏爷,朝她伸出了手。
“过来——”语调称不上轻柔,但已是他人从未听过的平静。
范青青拖著脚步,才半坐上榻边,人立刻软软地偎到魏无仪怀里。
“我最近都好想睡觉——”她将头埋入他胸口,小手掩去了一个呵欠。
陆真看著她旁若无人的姿态,初是有些赧颜,后来方在意到她根本没注意到魏无仪旁边还有其他人。
“想睡,就去睡。”魏无仪没有举起手来抚模她的头,反而拿起榻几上的报告。
“现在睡了,晚上会睡不著。”他身上的气息和她喝的花露水有点像,她喜欢。
“那就去找点事情做。”他仍专注在报告之间。
“你和我说话,好不好?我以前读书读到想睡时,洛君大哥都是这样对我的。”她娇憨地要求著,将手腕上冰凉的镯子贴在颊边——好舒服!
“谁规定他做什么,我就得跟著做?!”他不痛快地低吼出声。
“你的声音好大。”她闭著眼睛,小手胡乱地模上他的脸庞,轻摇住他的嘴。
“范姑娘——”陆真被她的举动吓得睑色发白。
范青青听见自己的名字,茫然地眨了两下眼,这才看到了屋子里有另外一个人。
“你是谁?”她捉著魏无仪的衣襟半坐起身,并不知道两人的姿态是暧昧的。
“在下是魏府的管事——陆真。”好年轻啊!他万万没想到能让魏爷如此容忍的人儿,竟是这样一个未知世事的娇女敕女娃。
“我没见过你。”范青青柔柔地一笑。
“在下刚从西北回来,正想为当地受难的百姓请命。”陆真的眼神中有著坚定。
“滚出去!”魏无仪僵冷了脸色,已算计到他的招术。
“那边的百姓怎么了?”有人和她说话时,她的精神便会好些——她不喜欢整日昏沉沉的感觉。
“益州百姓陷於困苦,若魏爷肯拨出一丁点的粮食,百姓就可以过得好一点。”陆真无视於那道杀人目光,执意将话说完。
“你不帮那些人吗?”范青青坐起身,扯了下魏无仪的衣袖,并伸手去模他又开始纠结的双眉。“如果要花很多钱,就把我的画变换成银子给他们。”
“什么都用你的鬼画来抵!你以为你的画价值连城?!你以为那两、三幅画可以救得了什么吗!”魏无仪扯下她的手,讥讽著她的天真。
“我只是很努力地想帮他们啊,我知道你不是不帮,你只是不想负担那么多的苦难。你会帮我,当然也会帮其他人嘛。你最好心了。”她没注意到旁人的怪表情,只是开心地朝魏无仪笑著。
陆真在一旁扶著自己几乎吓掉的下巴——魏爷,好心?
“我可以把你帮我做的衣裳卖给别人,去帮忙那些灾民吗?”范青青兴奋地说。
“不许!”他勒紧她的腰身,瞪回她乞求的眼神——她的注意力应该只针对他。
“一两件就好嘛!我知道这些衣服一件就抵得上正常人家二两个月的伙食。”她习惯性地将柔软身子贴近他,软声要求著。
“那些衣服的价值是哪个丫头说的?”嘴碎!
“她们全都——”范青青顺口便想解释。
“范姑娘——”陆真及时地插了句话,知道魏爷已经开始在泄忿了。那些丫头恐怕会被赶出府。
“她们全都说你对我很好,所以才会让我穿这么好的衣服。她将话说完了后,才回头看向陆真——
“你要跟我说什么?”
“范姑娘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陆真此时方松了口气。
“他好心,我比较没用,什么东西都是他给我的。”她朝魏无仪甜甜一笑,没有介意魏无仪的手掌正轻抚她后背的亲密动作——他一向喜欢碰她。
“魏爷,关於赈粮一事——”陆真趁机追问道。
“你不是早料定她会站在你那边的吗?拨出相等於一月份食粮收入,给那些饿鬼。而拨粮一事定要让地方官府知情,我可不打算做默默行善的大好人!”魏无仪厉色地瞪著管事说道:“办完这件事,结完春季的帐,你就给我回去那个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辈子也别想回来!”
“我很乐意用这样的方法离开。”陆真向范青青微笑著:“谢谢范姑娘。”
“不用谢我啊,是他答应给你那些东西的啊。”她回以一笑,揉了下眼睛,小小脸蛋不自觉地又贴回他的胸口。
“范姑娘的影响力可远比你自个儿想像的还大。”陆真淡淡地说道。
范青青胡乱地点了下头,毫无防备地靠在魏无仪的肩膀上,完全地放松。
“她能这么想是最好。”魏无仪莫测高深地说道。
避事弯身做了个揖,却在起身时看到魏无仪的笑容那笑容诡异得让人心生防备。他打了个冷颤,便想退出房间。
“让欧阳无忌把那三个人带到门外。”魏无仪命令道。
门未掩拢时,魏无仪的大掌便轻抚著她的发——她的柔顺是初饮西域奇花的放松症状。待她再习惯这种东西一些时日,她的一举一动便会随他而起舞。
“你方才提到丫头们说我待你如何?”她若再多点这种错觉,将来当他的态度丕变时,她的怨恨就会更惊人。
“唔——说你很宠我、你会听我的话——更奇怪,我又没叫你听我的话。”她舒服地呢喃了一声,竟然微打起盹来。
“喝点水。”他拿起她系在腰上的小水瓶,送到她唇边。
“嗯。”她顺从地喝了几口。“西域的花是睡觉花吗?为什么我一直喝就一直想睡觉?”
“可能是你还不习惯这样的水吧。”他语带玄机地说道,望著她的笑容著实不怀好意,然则躺在他胸口合眼的她却没有发觉。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低喃著。
因为我别有用心!他在心中忖道,双唇却不由自主地侵占了她娇憨的姿态。
炽热的薄唇占领了她的唇,硬是逼迫她的少女清纯神态一转为娇娆的柔弱女子。
“要不要看看我今日替你带回了哪些人?”魏无仪松开手,邪笑地望著她睑上的意乱情迷。
“什么?”她拢紧自己被掀开的外衣,仍是脸红心跳。
“叫他们进来!”魏无仪朝门外低喝道。
一对夫妻及一名婴孩顿时出现在门边。
“小芸儿!”范青青这回是真的清醒了,她跌跌撞撞地跑到小女圭女圭面前,开心地握住孩子的小手。“小芸儿!我好想你啊!大哥大嫂,你们好不好?好不好?”
“被这个混蛋找到,有什么好的。”田福禄的双眼瞪得铜铃一般大。
田氏撞了他一下,没有忽略范青青凌乱的双鬓及微敞的新衣衫。
“他不是什么混蛋,他对我很好。”范青青直觉护著魏无仪。
“他如果真是好人,当初就不应该逼走一帮子农民!”田福禄大声说道。
范青青咬著小指,很想努力帮魏无仪找一个理由,却想不出他会坏心肠的原因。
“为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因为那时候还没有遇到你。”魏无仪也不解释,就是看著她。反正,她的脑袋会替所有人找出最善良的藉口。
“不要听他的鬼话!遇到你之后,他也没有改变什么!一肚子坏水就是一肚子坏水!”田福禄硬是站到了范青青和魏无仪之间——
“你这个没安好心的人,她还是个单纯的小泵娘,你别想对她乱来!”
“我想做什么你倒是说说——”魏无仪眉一挑,故作不经意地朝范青青伸出手,而她直觉地就走了过去。
田福禄气愤地拉住范青青的手。“别过去!”
“她是你可以碰的人吗?”魏无仪随手执起一柄玉尺,不留情地就往田福禄的身上抽打了过去。
“啊——”范青青惊叫出声,立刻握住田福禄的手。
“你再碰他一次看看。”魏无仪手上的尺逼得范青青放下了手。
“你怎么可以乱打人!”范青青泪眼迷蒙地控诉著,脑筋全混沌成一片。
“现在你知道他的真面目了吧?”田福禄握住自己被抽出血痕的手,痛得不住倒抽著气。
“你是我的人,别人不许动!”魏无仪深沉的眼瞳锁住她的,从容不迫地走到她面前,以额轻抵住她的,知道服用了西域奇花的她意志力其实是薄弱的。
“懂了吗?你是我的人。你答应过我会永远相信我的,对不对?”他诱哄的气息在她鼻尖轻吐著。
他有浓茶的气味。范青青一个分神,意识随即被他炫亮的双眼所迷惑。
习惯了相信他,也就傻傻地点了头。
“乖女孩。”魏无仪的唇轻拂过她的唇瓣,丝毫未曾在意还有一对面红耳赤的夫妻站在一旁。看著她全然信任的表情,他大发慈悲地对她说道:
“他们来到京城,最好做些小生意。只要你开口,我都会为你办到。”
“帮他们开间小店好吗?”她的眼中燃出了光亮。她就知道魏无仪不是那么坏心的人——她知道的。
“不好!”田福禄暴吼一声,吓得小芸儿哇哇大哭。
田氏撞了他一下。前日芸儿发烧又用了一笔钱,卖画的费用全帮经商不善的妹妹还了帐,他们现在没有什么能依靠的。
“看看你妻子和你的孩子,再大声拒绝我啊。”魏无仪冷笑地朝他们瞥去一眼。“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妇道人家的识时务。”
“去你的识时务!”田福禄气结地拉过妻女,就往外走。
“在这里住几天,好吗?”范青青连忙奔到田氏身边,扯住她的手臂急忙说道。
“谁要跟这个恶人扯上关系——”田福禄气呼呼地快步跨出门槛。
“我好久没和芸儿一块玩耍了。”范青青渴望地看著小芸儿憨睡的小脸。
“来人,把他们安顿在客房。”没待田氏夫妻回答,魏无仪的命令已然出口。
田氏夫妻还来不及反对,几名下人已迎了上来。
“我偏不住在这个恶鬼家里!”田福禄推开一个,挡开两个。
“这位大哥,请别让我们为难,你知道我们爷的个性。”下人低声下气地拜托著,田福禄也只能气得一甩手,随他们而去。
范青青见状,笑著走回魏无仪怀里。
“你真好。”小脸泛著光采。“告诉我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你会知道我想要的报答方式。”魏无仪望著她眼中的依恋,冷冷一笑。
是时候了!
※※※※※※※※※
“这是什么东西?”范青青好奇地趴在大木桶边,数著那些飘在水上的花朵。“看起来真漂亮!”
“这可是加了西域奇花的鲜花浴水呢,是魏爷特别让我们照著后宫的秘方给您准备的。您不要只是看啊,快下去试试水够不够暖啊。”婢女们扶住范青青的手,尽责地替她解开腰间的衣带。
“下去?”范青青这下可呆掉了,她连忙摇手,拒绝再接近那大桶水。“我每天都到花园里让花朵吐出的气息清洗身子我很乾净的。”
“这也是花啊,你何妨下去试一试呢?”婢女们早已习惯她说起话来有些不一样,因此为她宽衣的动作始终未停过。
范青青才呆愣了下,身上的衣服就被剥得差不多了。
她低头看到自己的胸部,立刻蹲到地上,用手臂环抱住自己——
她从没在光天化日下看过自己的身子。很丢脸哩!
“快进去吧,万一生病了,魏爷怪罪下来,我们如何担待。”两名婢女一人撑架著一边,就把她拥入了木桶中。
“好热!”范青青被烫出了一声惊呼,却只敢害羞地把自己全缩到水面下——光溜溜地好羞人啊。
“你们先出去。”浴盆间的热气让她头昏。
“你害羞什么呢,魏爷如此宠爱你,是你的福气啊。待你一会儿穿上这件天蚕纱衣,魏爷会对你更好的。”婢女嘻笑著拿起一件薄裳。
“有穿跟没穿一样啊,那衣服跟树上蝉儿的翅膀一样薄。”范青青的话引起婢女们抿著唇直笑。
“这可是最上等的天蚕纱。等会您穿上这件衣服时,魏爷铁定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到时候,你要什么有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你们快出去吧。”她额上冒著汗珠说道——好热!
“这水这么大桶,真要下去,那我不被淹进去才怪。”一见她们离去,她立刻站起身子,谁知门又再度被推开来,她闪躲不及地与魏无仪四目相接。
她惊叫了一声,整个人倏地埋进了热水里。
“好烫!好热!”范青青叫了一声,在水桶中直跳著脚,雪白的身躯在水波之间更显诱人。
“我没有穿衣服,你赶快出去!”她辣红著脸看著他肆无忌惮的视线,决定自己宁可被煮熟也不在他面前跨出木桶。
“你穿不穿衣服都无所谓,你会在今天成为我的人。”他接近了她,舌尖轻滑过她的耳垂。
她的双臂环在自己胸前,拨不出手模耳朵,只得摇头——她不懂他的意思,只觉他的眼神和水温一样炽人。
“她们说——你会喜欢那种怪怪的衣服。”她吞吞吐吐地指著那件放在他身后的天蚕纱,只盼他回身走开。
他干么转身转那么快!她紧张地瞄了他一眼,更缩进到木桶里。她快晕了。
他拎起那片天蚕纱,早已透过水面看遍她的身段,深沉的眼因为而更黝黑。
在她的惊呼中,他以薄透的天蚕纱衣裹住她的身子。衣料勾勒出她因为热水而泛粉的肌肤,再清纯的女子在这样的装扮下,都显妖艳。
当肌肤上的水气蒸发时,她的身子开始散发西域奇花的独特香气。
“别看!快放我下来!”范青青睁著眼,连忙遮住他的眼睛。
“别遮了,我早晚会吻遍你的每一寸肌肤。”魏无仪封住她的唇,以舌尖引诱出她的娇吟。
热水让她头昏,他的吻也是。
因此,头昏的她没注意他的唇已经吻向她的颈、肩,她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一把火在烧。是故当他的唇吻下她的胸口时,她已经昏沉沉地失去了反抗的力量,就此放纵自己在一阵阵难耐的酥麻快感之间——
於是,他们的关系从这一夜开始改变——
生涩的她拒绝不了他所挑惹起的情潮,从被动地接受到两情缠绵,终夜未休——
晨光从窗边射入时,范青青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她眨了下眼,腰间传来的热气让她不解地皱了下眉头。
长长睫毛眨动了两下,却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魏无仪的脸庞。
她害羞地转开头,然后又悄悄地回眸凝视著他。娘没看过她赤果的身子,洛君大哥也没那样对待过她——有些她一辈子也想不到的事,他昨晚全部做了。
她咬住了下唇,在想起洛君大哥时,内心自然浮起重重的内疚感——她虽然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该称之为什么,但她知道那必然是极亲密的事。
回去之后,该用什么心情去面对洛君大哥?
不安让她不愿再待在魏无仪身边,她挪动了酸痛的身子,轻手轻脚地起身。
找不著自己的衣服,只得套上他的外袍。纤手拎起过长的下摆,缓缓走到门外的庭院一靠近花圃,她随即整个人倒卧在花卉鲜草之上。
当花朵的香味渗入她的四肢百骸时,她满足地喟出了一口气,全身的不适也正在减轻之中。大自然的花朵就是她调理身体最好的药材,她不需要什么奇怪的西域奇花。
然则,在习惯了西域奇花的香味之后,她若一日不喝则会有些奇怪的感受——精神会恍惚、心跳会变很快,但若一旦真饮入了口,她的身子又会变得没有力气。
“青青啊——”从小径一头走来的田氏低声唤道。
“田大嫂,你怎么也这么早起?”她轻声说道。
“你和魏爷——同住一间房?”田氏结巴地问道看著她身上的那袭男人长袍,实在想不出其它的理由。
“对。”范青青老老实实地点头,亲吻了下花瓣上的露水——她还是最喜欢清晨的露水,喝了不会没有力气。
田氏看到她颈上的粉红吻痕,倒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和魏爷有了——亲密关系?”田氏坦白问道。
范青青呐呐地点了头,不知所措地红了脸。那些肌肤相触的片段一经别人提醒,竟是如此令人难堪啊!
“你这样跟著他有名份吗?”田氏好心地问道。青青救过他们一家人,她身为一个已婚妇人,至少可以多提醒一些。
“什么名份?”范青青果然傻傻地问道。
“娶你啊,魏爷说过要娶你吗?”田氏这回可著急了魏爷那双暴戾的眼看起来就不像好人。
“做了那件事就要娶我?”她还是模不著头绪,但隐约之间已感到事情并不对劲。
“当然要娶你!你和他做的事是夫妻间才能做的事啊!”田氏忌惮地回头看了一眼屋宅,还是决定把她带到角落说话。
“那是夫妻才能做的事!”范青青的脸色惨白,贝齿完全陷入唇办之间。
那些亲密的事,居然是成亲之后才能做的事!他为什么没说?!
“你娘没有告诉你吗?”田氏同情地拍范青青的肩头。
“没有她正打算说时,我就离开家了。”她现在终於明白娘那天要告诉她什么了。
可惜太迟了——范青青止不住轻颤,无助地看著田大嫂。
“你们做了很多次了吗?”田氏握住她的手,尽量给她安慰。
“不止一次。”她打了个冷颤,觉得寒意不断地侵上心头。
“你喝了避孕的药汁吗?你知道那样会有孩子吧?”田氏抱著希望问道。
“我不知道——我们昨天才——”范青青的呜咽声溘出喉头,细柔的声音连简短的句子都说不完全——为什么他没有告诉她?为什么?
“你别担心,我现在马上去大夫那里拿些避孕药方,应该还有效——啊!你能喝药汤吗?”田氏皱著眉问道青青只喝花露水啊。
“如果是花朵熬成的就可以。”她低声地说。
“那就成了。你得快点喝下药汁,免得还没成亲却先有了孩子,那可麻烦了。还是魏爷打算很快迎你进门?”田氏小心地问道。
范青青没有回答,她压住自己抽痛的鬓边,失神落魄地看著身旁一株绿意盎然的新株,手指无意识地轻碰了下叶片,新女敕绿叶竟然在她手下顿时乾萎。
她惊惶地抽回手,抬眼看著田大嫂。
田氏叹了一口气,从她的模样早已得知了一切真相。
“青青——”魏无仪的声音却在此时传来。
范青青红著眼眶,用力地捣住自己的耳朵。
“我听到你在外面说话的声音,进来——”他仍是一贯的命令语气。
“快进去!也许有好消息。”田氏快手扶起她。人在屋檐下,总不能违逆魏爷。
范青青被动地被推到门口,却仍是一动也不动。
“你搞什么鬼!!”房门霍然被打开来,仅披著单衣的魏无仪不耐烦地看著她。
她惊骇地向后退了几步。
“一大早跑到外头做什么?”他一伸手就要扯她入室。
“我——我自己会走——”她打了个哆嗦,闪躲著他的目光。
一见他带上门栓,她马上绞著衣带,飞奔到离他最远的榻边。
“怎么了?”魏无仪眯起眼,注意到她的防备姿态。
“没事。”表情完全不像无事人的她,乾哑地低鸣了两字。
“怎么了?你究竟发生什么重要的事,要让我问上两次!”他不耐烦的神情明白地显示出他的想法她记挂在心的事,顶多是件鸡毛蒜皮之事。
这样的表情刺痛了她,她突地月兑口问道: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昨天的事是要夫妻才能做——”
“那重要吗?”原来是这件事!
看来有人多嘴了。魏无仪若无其事地走近她,仍然没将这事认真地放在心上。
“重要!当然重要!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洛君大哥的——”她激动地嚷道。
“你如果真的对他有意,昨晚就不会没有一点反抗。”在她的闪躲中,他仍然成功地抬起了她的下颚。“你们还未成亲,你究竟在吵什么!”
范青青噤言,心里的痛楚猛地刺上心头,她用力挥开他的手,奋力就想往外冲。
“穿这样想跑哪?”魏无仪暴怒的一脚踹上门板,任她使尽力气地推拉不开。
长臂一伸,扯住她的手臂,拽她入怀。
“小心,别著了凉——”他双手绕过她的腰间,将她的背脊贴到他的胸口。
“你放手!”她又气又急,双手双脚都拿来反抗——他摆明了是想欺压人!
“能放早放了。”他的唇齿轻咬了下她的耳朵,诱哄地说道:
“我们这样没什么错。你想想,我怎么会做出让你难堪的事?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看著我,别闭上眼——除非你希望我抱著你到床上。”最后一句带些胁迫。
范青青乍然睁开眼,从他算计的眼中知道自己根本逃不出他的掌握。
此刻,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的内心却开始产生怀疑——如果他连这么大的事都可以瞒著她,那他有什么不能欺骗?
“如果有了孩子,怎么办?”她直接问出心中最害怕的一点——不成亲,怎么能有孩子!
“难道你至今还想若无其事地嫁给石洛君!”魏无仪的神色一变,手劲加大地瞪著她倒抽了口气。
“你回答我的问题。”看著他没有表情的脸,她逐渐有了防备之心。
“你想听到我说什么?!我不曾对任何女人如此用心,若不是用了真心,我不会抱你。你自己想想你终究是要离开的人,若我执意要与你结为夫妻,你会答应吗?”他咄咄逼人地追问著。
看来,她还是不够相信他,否则不会对他的举动有所怀疑。
“你至少可以告诉我——”被他的气势压倒,她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小。
“告诉你,然后等你反抗我?!”他嗤笑一声,手掌却温柔地捧起她的脸庞:
“我是个商人,我会找任何对自己最有利的方式我要你,我想真实地拥有你。你为什么不替我多想想?我一直以为你的善良绝对可以原谅我的独占。”
魏无仪的唇轻抚过她的脸颊,停留在她的唇畔,耳语似地温柔低语,硬是让她无力挣月兑。
范青青睁眼看著他,明明知道他在强词夺理,却想不出任何话来反驳。
口虽服,心却是有些不服。
“对了,我已经找到鼎了,待我和主人谈妥了之后,我就请他们把鼎送来给你。”他打横抱起她到榻边,拿起花露水喂了她几口。“怎么,还不相信我吗?别想太多了。你刚才又哭了,对不对?以后不许再听别人瞎说,有问题就直接来问我。难道我对你的感情,不如他们对你吗?”
她没有答话,又咽下一口含有西域奇花的香露,身心正逐渐地放松之中。
“相信我,你只该相信我。”他身上的气息哄得她的脸颊发热。
她傻傻地点了头。
“我累了。”她掩了个呵欠,心中纵使还有疑问,脑中却混沌得无法思考。
“我陪你休息。”他的大掌探入她的衣襟,让她清楚地知道何谓休息。
“不要——”沉重的罪恶感压在心口上,她伸手推拒著他。
“你会说要的——”他的唇边漾出一个诡魅的笑容,低下头吻住她的唇,再度以感官肢体的交缠,攫去了她的所有心思。
这日,她没有忘情在他的拥抱中——她只是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