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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惹大男人 第6章

雹毅家里装潢,完全符合最新的潮流趋势,走的是冷调极简的木质风。柚木边柜、同系长桌、日式禅风拉门,还有只拉了三分之一的麻质窗帘,全都干净利落地找不出多余的线条,精致到可以拿来拍摄装潢杂志目录。

白心蕾看着角落那张以黑檀木打造的优雅红鱼椅,然后再转头看着柜上那座木头机械钟,她皱起眉,觉得这个地方冷冰到没有个人气息。

“为什么屋子里没有一丁点私人东西?”既然不想直接切入主题,让他知道她究竟在抗拒什么,她于是把话题转向她现在好奇的东西。

“私人的东西在那里。”耿毅的手往客厅落地窗前的长桌一指。

白心蕾走过去,看着桌上成堆的书籍和成叠的财经打印资料,心里一阵不舍。

他的私人生活就是工作吗?人不是机械,只忙着事业,怎么会懂得如何生活?

“我知道你为什么后来会近视了……”她的话戛然而止,视线突然停在某一个点上头。

雹毅突然快步向前,啪地一声用手盖住桌面那张纸片。但是,白心蕾已经看清楚那张纸片——

那是十年前她留给他的纸条。

她惊讶地抬头,他的面颊闪过一道狼狈的红。一股热气直冲上她的心窝,她很快地垂下眼,掩住眼里快要挣月兑控制的泪水。

不行,她不能心软,否则他们会老是被困在过去的激情里,永远没法子正常地开始。她的新人生有她的规划,而他不是那种能被规划的人。

白心蕾握紧拳头,强迫自己面无表情地睁开眼。

雹毅看着她佯作若无其事的表情,看出她闪避的心态。他愤怒地眯起眼,讨厌这种被她云淡风轻的感觉。

好吧!狼狈又怎么样?丢脸又怎么样?他心里一直为她留着一个位置,而且完全不在乎让她知道。

雹毅挑起她的下颚,干脆把纸条往她面前一横。

“还记得这张纸条吗?”他锁住她的眼,粗声问道。

白心蕾垂眸而下,故意不去看那些字句、也不予回应,只一迳看着他桌上的资料,却意外地看见“联合营造”几个字。

“我爸公司状况如何?他一直不肯告诉我。”她问。

“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你闪掉我们之间的问题。”耿毅不快地说道,把她推入桌前的办公椅里。

他把自己工作室的分析资料拿给她,并简单地说了下她爸爸公司的困境。

一年前,白德风和几个老股东因为理念不合,因此决定集体淡出管理阶层,改将经营权交棒给专业经理人马正。只是,因为没有合理监督机制,马正开始揽权、自以为是地扩张公司,紧接着就出现了成本控管及过度扩张频频跳票的问题。

“我不知道情况这么糟糕。”白心蕾抓着桌子边缘,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一回,眼眶是真的红了,就算她拚命咬住唇,却还是滑下了一颗眼泪。

爸爸公司都在危急之秋了,她居然还在为男女情爱伤神,她觉得好惭愧。

“如果让我处理的话,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我从侧面听说你爸打算拿股票去现金增资,你最好阻止他,洞不该用这种方式去补。”他把一盒面纸塞进她手里。

“你明天有时间跟我爸爸谈一谈吗?”她擦着眼泪,抬头望着他。

“那得看我对你的疑问,能不能得到完整的说明。”长指托起她的下颚,要她看着他回答。

白心蕾一愣,被他这一刀砍得措手不及。

“你还年轻,为什么要急着相亲?为什么要快点找到对象?”他问。

“我要在三十岁以前结婚生子,而我看不出来,你对结婚生子有任何兴趣。”她垂眸说道。

雹毅抿紧唇,因为她没说错。

他对婚姻这种制度,原本就没什么好感。两个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用特殊形式来规范?合则聚,不合则散,这样不是很简单吗?况且,他也没法子否认他对孩子的排斥感。

他们所想要的两人世界,显然南辕北辙。

雹毅望着白心蕾因为他的不语而黯淡的眼神,脑子很快地做出新决定——他相信他有法子说服她不要孩子。其它的事,他可以勉强忍受。

“你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把我排除在名单外,这样公平吗?”他问。

“公平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要交往的人,就是我要结婚生子的对象。我至少要生一个孩子。”她看着他拧紧的浓眉,知道自己踩到了痛脚。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结婚,你就不愿意和我交往?”耿毅瞪着她,故意将她的话只放在结婚一事上。

“没错,而且我希望三个月内就可以结婚。”这样她才能尽快怀孕。

“见鬼了。”他诅咒出声,非常不爽地踢了下桌子。他原本想慢慢习惯自己可能会结婚这事,没想到她却要求他用飞速前进。

白心蕾望着他横眉竖目、一脸不快的神态,心里闷痛得厉害。

早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了,痛个什么劲!白心蕾在心里痛骂着自己。

“你这里好冷。”她搓着双手,找理由起身。

雹毅直接把她扯入怀里,用双臂紧紧揽抱着她。

他的胸膛似火,好似要把她的后背整个燃烧起来似的,烫到她只想挣扎。她不能再因为这种激情而软化了,她有她的责任要尽……

“放开!”她手肘往后撞人,高跟鞋朝后一踢。

“不放。”他索性后退一步,让两人一同沈入他的大办公椅里头。

她落在他怀里,自在地就像她天生就该归属那里一样,但她完全不敢放纵自己,毕竟有些事一旦习惯了,就很难再回到原点。

“你不能每次都把我当成沙包一样地扯来扯去。”她转过身,揪着眉瞪他。

“沙包没有你这么柔软。”

他摘下眼镜,没再给她说话机会,直接吻住她的唇。

那吻轻得像最好的蕾丝,柔软地撩拨着她的感官。等到她动情了,才又从容不迫地深入与她纠缠,直到她放弃挣扎、直到再吻下去,又会是一夜缠绵……

“啊……”当他的唇落在她胸前时,她懊恼地发现了自己的失神,猛扯着他的头发,硬是把人抓起来。

“停!我现在要结婚生子,不要一夜。”直接拿出最泼冷水的话,以确保他不会再误闯禁区。

“结婚哪里重要?”他没好气地说道。

“我妈前年癌症过世,我爸一直想看到我结婚生子。他事业已经够不如意了,至少我在成家立业这方面,可以做一个让他安慰的乖女儿。”她昂起下巴,给他一个打不倒的理由。

“当个乖女儿有很多种方式。”他不以为然地说道。

白心蕾望着他,轻蹙了下眉,尽可能轻描淡写地说道:“前年我妈手术时,我才知道她和爸的血型跟我不符,那时爸妈才告诉我,我是他们认养的孩子。疼自己的孩子不稀奇,把一个认养的孩子疼成公主,我还能怎么样。”她的眼里有难过,但唇边的笑意却满是感恩。

雹毅下颚顶住她的发丝,哑声说道:“你一定很想她……”

白心蕾鼻尖一酸,想起妈妈多年来的疼爱,她把脸埋进他的肩里,眼泪汩汩地往下流。

“我真的很懊恼自己没有多陪陪妈妈,一直到她生了病,我才知道要后悔。我才知道原来时间根本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她待我比亲生的孩子还疼,而我却我却……”说到最后,她哭得喘起气来,什么话也说不成了。

雹毅眼眶灼热着,紧抱着她,因为完全明白她的心情。

他与她有过相同的遗憾,所以学会了不浪费时间在犹豫这件事上,而她则是选择了不让家人有遗憾……

白心蕾哭累了,软软地趴在他身上,在他大掌轻轻拍抚下,险些便要入睡。

她一甩头,凝聚精神回到刚才话题。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快点结婚的原因了。”隐瞒另一个她必须快点结婚的原因,她一耸肩佯作轻松地说道:“我爸已经六十八岁了,所以我最好是一结婚就能马上怀孕,这样他就可以快点退休含饴弄孙。”

白心蕾挤出一个笑容,知道自己现在应当是哭成了一张大花脸,但她现在没心情管了,吓走他最好!

雹毅重新挂回眼镜,黑眸严肃得连眨都没眨。

“给我一点时间,我没想过要结婚。”他哑声说道。

她的心被他的话掐住,狠狠痛了一会儿。可他黑黝眼神,又平抚了她这样的痛——她看出他是认真在考虑这事。

“你慢慢考虑吧,我先走了。”白心蕾唇边漾出温柔笑容,她紧握了下他的手掌,走向门边。

她拉开门,要离开时,又突然回头问道:“十年前,你为什么没来找我?”

“在我没有闯出一番名号前,我没有脸跟你联络。”他嗄声说道。“我二十七岁那年,在美国靠着买卖黄金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我当时第一件事想到的就是要去找你。但是,你搬家了、台湾的房子也卖了……”

白心蕾没预料会听到这样的回答,她觉得鼻子酸酸的,好想大哭一场。但她却微笑了,因为心里那处受伤的部位已因他的话得到了复原。

毕竟她比谁都还清楚,无常是最让人作不得主的啊。

“在你找我的前一年,我们全家就搬回台湾了……”她擦去一颗眼泪,挤出一

个微笑。“人生啊……就是会这样阴错阳差……”

说完,她慢慢地关上门。

雹毅看着紧闭门扉,他皱起眉,觉得屋子瞬间变得一片空荡,而他居然已经开始想念起她了!

“马的。”他猛戳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低头一看手表后,讶异地挑了下眉。因为这个时候,他通常已经在办公了。

不想再儿女情长,他走到跑步机前走了一公里,冲了个澡后,回到客厅的办公桌前,决定先调出她父亲公司的案子再进一步研究。

因为任何能得到她的筹码,他都不会放过。

在他的生命里,措手不及便失去的事情太多,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她离开。

雹毅紧皱的眉头,突然间松开来。

他是最不喜欢浪费时间的人,那么干么又要因为“结婚”这种形式而错失提前拥有她的机会。

当初,他混帮派时水里来火里去都不怕,闯事业时,一天二十个小时的辛苦也没让他喊过一声苦,他难道还怕结婚吗?

至于孩子的事嘛,既然她爸爸都可以接受认养这回事了,她为什么不行呢……

这事,总该换她为他妥协吧。

他不想再被任何一个生命牵动情绪了。白心蕾是他心里不能割舍的一部分,情况当然另当别论。至于还要他为另一个新生命牵肠挂肚,门都没有!

不过,这事可以暂时先按下不提。因为,当务之急便是先把她定下来,成为他的人。

而她目前最在乎的事便是——

雹毅开始专心地埋首在她父亲“联合营造”的几件工程诉讼案件的企划案里。

他有自信能在一星期内提出方案,然后,在她父亲同意重整的那一刻,也就是他准备向白心蕾求婚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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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一星期,耿毅与白心蕾的爸爸白德风密集碰面过数回。

雹毅的名字,白德风当然耳闻过,但让他真正开心的却是耿毅对白心蕾的感情。还有女儿在面对耿毅时,显然也十分在意的神情。于是,白德风开始乐观其成,等着他们报佳音。

这段期间,白心蕾待在耿毅家的时间愈来愈长。她爸爸和耿毅一天到晚开会,已经把他当成自己人,每天晚上都说耿毅如何如何又如何,显然十分欣赏他。

这段期间内,耿毅没再提过私人的事情,白心蕾自然也不会追问。

但她比谁都还清楚,自己现在所有心思都只在耿毅身上。她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是按捺住所有后续计划,为的就是等待着他的答案。

这一天傍晚,白德风、白心蕾与耿毅在“联合营造”的办公室里进行最后会谈,白德风已经决定要将公司重组的任务交给耿毅的团队。

签约之后,白德风有感而发地拍拍耿毅的肩膀。

“幸好,你提醒我不该用股票部分去现金增资的风险。”白德风说道。

“人有困难时,会去找最理所当然的增资方式,却忘了股价是会变动的。”耿毅轻描淡写地说道,不邀功也不指责错误。

白德风对他不卑不亢的态度,感到甚是满意,愈看他愈觉得顺眼。

“耿毅,白伯伯可是把一切都交给你了。”白德风瞄了女儿一眼。

“没问题,请放心。”耿毅坚定地看着他,眼神里有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好了,你们小俩口出去走走吧,我也要约几个好友出来喝茶、聊天了。”白德风笑呵呵地挥手赶人,让小俩口有独处的机会。

“爸,别喝酒。”白心蕾交代道。

“是,乖女儿。”白德风笑嘻嘻地说道,看到这一对走出办公室,满脑子都是婚礼的宴客名单。

白心蕾不会不清楚老爸的心思,只是她不想催促耿毅,于是什么也没提,只是与耿毅一同走出“联合营造”,坐进她的车子里。

“谢谢你。”白心蕾转身对他说道。

“谢什么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耿毅握住她的手,把她往他的方向一拉。“关于结婚的事,我已经考虑清楚了。”

白心蕾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等待着答案。

“你想结婚,我们就结婚吧,看是要下星期,还是下个月都可以。”耿毅一笑,捧起她的脸,给了一个很响亮的吻。

她瞪大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可他脸上的神采飞扬,让她知道他是真的以为结婚之后,就会天下太平、万事OK了。

她很开心他愿意和她结婚,但她不要他的勉强。他分明是为了她而迁就婚姻的,依她要求完美的个性,怎么有法子接受这种事。况且,更别提他不要孩子一事了。

“你没有理由拒绝。”他瞪着她脸上的犹豫说道。

白心蕾注意到他眉宇间的紧张,于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

如果他能够在追求过程中慢慢调整好心态,心甘情愿地踏入婚姻之中,她才有法子让他日后在生孩子一事上软化。

“我们连交往的基本步骤都没走完,怎么可以直接跳到结局?你应该以结婚为前提,对我进行追求。”她说。

“追你?”他一挑眉,恍若她说了什么滑稽到极点的事情,他只好强忍着不笑。

“没错!你一点努力都没付出,就想要抱得美人归吗?”

“都已经抱得了,干么还要浪费时间追求?”耿毅现在心情极轻松,大笑地说道。

白心蕾气得推开他,用手猛戳他,气到差点想骂脏话。

男人就是这样,永远都不懂得女人要的是什么!

“因为我是女人,我喜欢人家努力、用力地追求。”她脸臭臭地继续声明。

“追求只是一层表面。我当年为了达到你要的目标,一天工作二十个小时,只为了不让你失望,那才是最实质在乎你的表现。”耿毅理直气壮地说道,一副大事底定,追求甭谈的笃定模样。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到痛哭流涕吗?哈,你如果没遇到我,你的成就所荣耀的人,还不是你自己?这和你追求我根本就是两码子事。”白心蕾双手擦腰,气鼓鼓地说道。

“你以前生气时会跟欧巴桑一样碎碎念,现在倒是咄咄逼人、振振有词。”他

也不动怒,好整以暇地欣赏着她的模样。

“再怎么说,我都是一间公司的老板。”哼,拍马屁没用啦!

“是,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老板。”他拉她的腰,又想偷香。

她一只手挡在他的唇上,大声地宣布道:“在你追到我之前,不许有亲密关系。”

“你直接阉了我,还比较快。”他扯下她的手,将之反扣在她身后,迫得她只能贴近他。“我不接受你的但书,我要全部的你。”

他黑眸里的邀请,让白心蕾心跳加速,肌肤也变得敏感,但她没打算就此弃械投降。

她这些年可不是白混的,必要时候,她也很能演。

“我们之间的吸引力太强,如果不先把这层关系拿掉,我们永远没法子更进一步。你就不能多考虑一下我的心情吗?”她很快地看他一眼,眼里还闪着泪光,然后很快地颓下肩,微声说道。

一看她就快落下泪来,他手忙脚乱地松开她,握着她的肩膀,粗声说道:“感情干么要想那么多,顺其自然不就得了。”看得到,吃不到,简直是人间酷刑。

“我是打算你追求我一小段时间后,便顺其自然地结婚了啊。”

雹毅抿起唇,眯眸瞪着她,烦躁地看住她。“那么麻烦你告诉我,我究竟该追求到何等程度时,你才愿意答应嫁给我?”

厚,这么自信,以为自己一定追得到她吗?白心蕾双臂交握在胸前,身高虽然不如他,气势却比天高地说道:“当我愿意跟别人承认我们在交往时,那你就合格了。”

“你本来就是我的女人。”他不高兴地咕哝一声。

“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们以后可以不用联络了。”她现在可不是容易被摆平的十八岁。“我要回公司了,这两天别吵我,我后天有一场品牌发表会要做,没空跟你这种在家等着数钞票的大老板瞎混。”

“我的成就是靠我的双手努力出来的。”他大声抗议。

“你懂不懂什么叫幽默感啊?你如果真的是那种含着金汤匙的二世祖,我就不会说那种话。好了,我送你回家,你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吧。”白心蕾发动引擎,

踩下油门,轻快地哼起歌来。

车才上路,耿毅的脑子就已经做好了追求计划。

她要追求是吧,那他就给她一份最有效率的追求,让她不得不在最短时间内对外承认两人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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