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蓉蓉叹了口气,认真地一根一根拔去发夹。
就是怕他又随便解开她的头发,她才特地请人帮她盘起发髻,没想到人算还是不如天算。
章蓉蓉卸下一根又一根的发夹,几缕长发开始流泻在肩头。
不过,有几根夹得死紧的发夹一直不愿离开,她拧着眉,费力地想扯开。
痛!她扯下了几根发。
“我帮妳。”他走到她身后。
“不……用……”
“妳如果想拆到半夜十二点,顺便在我这里过夜,我可是一点意见都没有。”章蓉蓉低下头,乖乖地任由摆布。
他的身躯紧贴着她的后背,她的肌肤起了鸡皮疙瘩,甚至必须咬住唇才能忍住轻颤。
萨德解开那几根发夹后,顺势将她的长发拂到同一侧。
“好了吗?”她声音微喘地问道。
“还没。”他低头吮住她雪白颈子,一手扯开她颈间丝巾,悸动地看到她仍戴着那条红宝石项链。
他的唇像火融化她的肌肤,舌尖眷恋着她肌肤上的香味——这是她最敏感的部位,有时甚至容不得他指尖太过碰触。
“不要……”她双膝发软,忍住一声申吟。
下一刻,她整个人被旋过身。
她的声音被他的唇吞没,他的唇紧贴着她,压得她发疼。他的指尖探入她的发间,扣住她的后颈,激切的深吻像是想将她吞入肚里一般。
“我想妳。”萨德在她唇间低语着。
“我也是。”她勾住他的颈子,紧紧地偎在他怀里。“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因为那天会议室里有摄影机,我们现在才算是真正地独处。”
章蓉蓉抚着他的脸颊,凝望着这个不让旁人看出太多情绪的男人,此时脸上所流露的宠爱神色,心头霎时一暖。
见他眼神一定,生怕他就要开口要求她重新开始,她马上转移了话题。
“我们可以谈公事了吗?你刚才答应过我的。”她摆出公事公办姿态。
“说吧。”他勾唇一笑。
“请停止对你下面的公司施压,我希望拿到这些案子是因为他们真心地认为我们公司适合和他们合作。”她说。
“如果集团总公司对于你们百货公司的评估极差,妳认为我会强迫他们把案子交给妳?”萨德好整以暇地反问道。
“你会。”她用力地点头,柳眉紧蹙地瞥他一眼。“然后,你会再去找人帮我把这个市场做起来。”
“妳怎么这么了解我?”萨德大笑出声,搂过她的身子,拇指抚过她的脸颊。
“我现在是很认真地在跟你讨论这件事。”她不高兴地瞪他一眼。
“我承认我让哈里曼打过电话去关照。但是他们给我的回复多半是,不景气的状况下不宜设据点。但是,我大略看过妳的企划案,也让人评估过商圈利益,我认为妳的做法是可行的。”萨德说道,大掌随意一挥,认为事情就此定案。
“真的吗?”章蓉蓉的眼眸啪地亮了起来。
“妳怀疑我?”他一挑眉。
她摇头,整个人散发着光采。她开心到拉住他的手,一直笑一直笑。
“我怀疑的是我自己。”她老实地说道,眉眼盈着笑意,水亮得像是月光。
“我一直很认真地在做那些案子,每个专柜我都当成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们有着最好的出路……”
“妳做得不错。”他说。
“哇。”又被夸奖一次,她觉得自己简直快飘飘然起来。
萨德可不是个会因为喜欢谁,而在工作成绩上胡乱称赞的人呢!
“这几年,妳看起来过得很好。”他挑起她的下巴,仔细地打量着她的每一寸面容。
“我喜欢努力工作的感觉。”
“我知道妳很努力,妳还一个人到美国读书,不是吗?只是,妳的家人不放心,派了人暗中注意妳。”
“天啊,他们居然还派人跟着我……”章蓉蓉皱起眉头,对于她总是保护过度的家人,也只能无奈地叹着气。
幸好,这一、两年来,他们已经改变很多了。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们的担心。”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他们派了人?”她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也派了人。”他淡淡地说道。
“你没必要这样!”章蓉蓉大声说道,急到猛跺了下脚,小脸焦虑地皱成一团。
“我不能让妳再因为我而有任何危险,等到妳求学完成回台湾之后,我就撒掉那些警备了。”萨德压住她的肩膀,沈声说道。
“你不该在你还维持婚姻的状况下,对另一个女人挂心……”她内疚地红了眼眶,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自己有罪。萨德将她的发丝拢至耳后,捧住她比他的手掌还小的脸蛋,嘎声说道:“我不敢看那些关于妳的近况报告,因为只要看了一眼,我就会知道我为了家族与事业、责任,牺牲了什么……”
章蓉蓉承受不了他眼里的深情,她蓦低头将脸颊埋在他胸口里,听着他激烈的心跳。
随着他手势的搂近,她偎得更紧,整个人几乎融化在他身上。
她呼吸着他身上的木香,心跳从激烈缓缓地转至平静。一时之间仍没法子适应,他与她居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可以紧紧拥抱着,却再也没有什么风浪与威胁横亘于他们之间。
“有时候,我会觉得那段时间像是一场梦,虽然我很难说是美梦还是恶梦居多……”章蓉蓉仰头看他,小手贴在他脸上。“不过,我很庆幸没真的被卖到风化区。”
说完,她还是打了冷颤。
“背上的伤,应该好了吧。”他的手抚住她受伤的部位,模着她的发,像抚着一个婴孩。
“早就痊愈了。”被他的味道包围着,她不自觉地闭上眼,躺入他的臂弯间,被他呵护地拥着。“你……为什么离婚?”
“沙宾娜有了喜欢的对象。”
章蓉蓉松了一口气,原本压在胸口的大石瞬间被飞抛出去,轻盈到连嘴角都不自觉地上扬。
“你有没有专心待她?”他醇厚声音传入她耳里,她觉得自己正陷在一场美梦,根本不想醒来。
“我待她和她待我的程度相同。”他抚着她的发丝,凝望着这张美好得像梦的脸孔。
“我一直害怕自己成为婚姻里的第三者。”她睁开眼,望入他的眼里。
“除了妳之外,我的心里从来没有第三者……”
“不要说这种话。”她捣住他的唇,严肃地摇着头。“再怎么样,你有将近三年的时间和沙宾娜维持着婚姻关系。”
她挣扎地想坐起身,但他不允许。“难道妳希望我心里有沙宾娜?”他浓眉一皱,倾身向前,居高临下地逼视着她。
“当她还是你的妻子时,你就应该如此。”
“我和沙宾娜都对婚姻尽了义务。”萨德不耐烦地说道,不想再为不能改变的过去浪费时间。他的大掌撑在她的后背,要她更靠近自己。“妳呢?这些年有没有其它男人曾经让妳动心?”
“你早就调查清楚了,否则不会到我身边,不是吗?”她用了然眼神瞥他一眼。
“我要知道妳和那个皮仁杰交往到什么程度了?”萨德脑子浮现照片里,他们在书局里相视而笑的一幕,麦色脸庞随之变得紧绷。
“怎么不提我在公司的表现?”
“妳在公事上的表现不会让我不舒服。”他老实说道。
“你吃醋?”她的唇边飞出小小笑花。
“我没把他看在眼里。”冷哼一声,脸色却铁青得足以让人后退三丈。
“如果我说,他才是最适合我的!”
“不可能。”萨德打断她的话,口气严厉了起来。她跪坐在沙发上,用一种和他的视线平行的高度,啾着他脸上薄怒神态。“我和皮仁杰处在同一个世界,而你离得那么远……”她喉咙干涩地说道,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就因为我住在另一个国家,妳就要把我撇除在妳的世界之外?”他再次打断她的话,这回连浓眉都狠拧了起来。
“你希望我抛掉手边一切到你身边,不是吗?”章蓉蓉望着他峻厉面容,痛苦地摇着头。“但我不能。”
萨德脸色更加冷凝、不快了起来,他以为这回再见她,她应该要迫不及待投入他的怀里才对。
“为什么不能?”他沈声问道。
她的指尖陷入掌间,声音微弱地说道:“经过这些年,我有我的事业与生活。台湾才是我想长住的地方……”
“一点机会都不会给我,什么都不尝试改变,就把我判出局,就是妳现在女强人的作风?”他握住她的肩膀,恨不得把她脸上的犹豫全摇到外层空间。谁反对他,他都可以无关痛痒地解决,但她怎么可能会违逆他?她向来比谁都懂得他的心情,总是最懂得如何让他感到平静。更何况,他们现在终于能毫无顾忌地在一起了啊。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法子不在乎你,但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女生了,除了待在你身边,我还有许多想做的事。”她抚着他的手臂,说着连自己听了都会难过的话。
“待在我身边有什么不好?”他咄咄逼人的气息直逼到她眼前。“妳想要的事业、感情,我难道不能给……”
“我不要人家给,我要的是自己双手努力的成就感。”她打断他的话,双眸乞求地看着他。他一定能懂得她现在矛盾的痛苦心情,对吗?对吗?
“妳的意思是妳不会跟我回去。”萨德冷冷地瞪着她不妥协的双眸。
“对。”她有她的生涯规划。
章蓉蓉表情很镇定,眼眶却含了太多的湿气。
他为什么不站在她的立场想想?她只是想知道他在意的是她,而不是她的百依百顺。她只是想要他告诉她,他愿意妥协地找出最佳方法,好让两人重新开始。
“妳会跟我回去的。”他说。章蓉蓉望着他强硬神色,心情也随之沈落谷底。她爱所有的他,但他爱的却始终都是柔顺的她,这样好不公平……
“我们早就没有关系了。”她掉头走人,生怕自己失控地痛哭出声。
但她只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拉入他的怀里。
“那我就重新开始我们之间的关系。”萨德不由分说地打横抱起她,大跨步地走进卧室。
她惊呼出声,脸庞辣红着,手脚拚命地想挣扎离开。
“你……你不可以!”她心慌到落泪,偏偏手又要去推他,根本没有空去抹眼泪。
“不可以哪样?”说话之间,萨德已经将她压入床榻里,黑眸逼到她眼前。
“这样。”她的眼泪拚命掉,觉得他就是会欺负人。
他封住她的唇,指尖蓄意在同时抚上她细滑修颈。
“不可以……”她说出口的话像申吟。
“妳知道我有多想妳?这几年来,我白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好让自己不去想妳,但妳却总是在夜里不请自来地干扰我,妳知道那些时间有多难熬吗?我甚至希望妳不曾走进我的生命……”萨德双手撑在她脸庞两侧,用唇吻着她的泪水。章蓉蓉从模糊视线里望着他的眼,总觉得他的眼里也有泪光。
她伸手去触模,他却蓦地低头将吻落在她的肩颈。
他在发抖。当他的身子与她相贴时,她清楚地感觉到这件事,泪水于是落得更凶了。
“妳想过我吗?”他的吻洒落在她的肩颈,他的大掌解开她的衬衫。
“我从没忘记过。”她低喘出声,但却紧抓着他的手,不许他再逾矩。“可是,我们不该这样,我们甚至不确定还能不能在一起……”
萨德的唇贴在她的唇间,呢喃地说道:“先别想那些事,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
章蓉蓉抚着他的脸颊,望着他刚毅的脸庞,整颗心都失落了。
她怎么舍得推开他呢?她想了他好久好久好久啊。
只要一夜,让她再拥有他、也让他再拥有她一夜,有什么关系呢?章蓉蓉的意志力被抛到九霄云外,她揽住他的颈子,芳唇怯怯地贴上了他的。他吻住她的唇,言语至此已是多余。两颗思念太久的心急着要合为一体,才是今晚最重要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