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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寡妇 第六章

傍晚掌灯时分。

苏彩柔要到销魂楼去,终于和丘谕堂走出门外。

“天啊!雹芙蓉还在这儿。”苏彩柔的尖叫声充满惊讶,眼中还赤果果的露出鄙夷之色。丘谕堂表面不动声色,瞥了靠墙坐在地上的耿芙蓉一眼。

她似乎是累得睡着了。

他不禁皱起眉头。她真的在这儿等了三个时辰?

“走吧!”他牵起苏彩柔的手往胡同外走。

“堂,你是喜欢她的吧!”苏彩柔哀怨的问。

“彩柔,你管得太多了。”他虽然轻轻的回答,但眼中却毫无笑意。

苏彩柔察觉到他的不悦,态度随即改变。

“我只是觉得她那样的女人不能与你匹配。”

“不能与我匹配?那依你看来,谁才能与我匹配?”

苏彩柔知道丘谕堂只是不忍心对她说些难听的话,其实他言下之意便是连她也无法匹配他。“你生气了?”她眼神幽怨的看着他。

“只要你懂得分寸,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我的好妹妹。”

闻言,苏彩柔哀叹一声。也许这一辈子,她真的只能当他的妹妹了。

“算了!只要能天天看着你,要我帮你气死耿芙蓉都没问题。”

丘谕堂不回应她的话,只是指着已经在眼前的马车。

“上马车吧!免得老鸨说你大牌拿乔。”

“你不陪我去吗?”

“一个耿芙蓉缠着我不够吗?还想让我到销魂楼去受罪?”

也对,销魂楼里的那些姑娘一见到丘谕堂,全都会以要向他请教怎么取悦男人为由而缠着他不放。“好吧!你还是在家里比较安全。”苏彩柔无奈的坐上马车,不舍地向他挥手。送走了苏彩柔,家门口还有个大麻烦等着他。

丘谕堂眉峰紧皱的回到家门口,耿芙蓉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不动。

奇怪,不该是这样的。他紧张的蹲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芙蓉,醒一醒!”

雹芙蓉在迷蒙中听见丘谕堂发怒的声音,想要回答他,逸出喉咙的却是细微的申吟声。“芙蓉!”她睡死了吗?“快醒来!”

他拍打着她的脸颊。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脸色还红通通的?

丘谕堂伸手模模她的额头--该死!她竟然受了风寒,身体的温度高得吓人。

难怪她脸颊通红、意识迷离,怎么叫都叫不醒。

丘谕堂飞快将她拦腰抱起,穿门过槛的将她放上床,拧了毛巾为她降低额头的温度。良久,她总算是清醒了些,扇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才缓缓的睁开双眼。

“是你。”她有些惊讶于他脸上担忧的神色。

“你不要命了吗?谁让你在外头吹了三个时辰的风?”他的脸色难看极了,但是语气又充满关怀。耿芙蓉感到喉咙很不舒服,只能微哑的回答:“我在等你……”办完事。后面三个字她硬是说不出口。“等到了又如何?”

雹芙蓉拼命想撑起身子,无奈却力不从心,只能扯着微哑的声音低喃:“我有事想对你说。”

“我现在不想听!”他严厉的拒绝。

“你……非听不可。”

“要我听?你认为现在虚弱不堪的你,有办法与我的利舌辩驳吗?你能将要说的事情说得条理分明吗?”不理会她沙哑的抗议声音,丘谕堂走到房门口。

“等你觉得舒服一点再说吧!”

他心慌的反手关上房门。

雹芙蓉虚弱的模样让他潇洒不起来。

他认识的耿芙蓉总是坚强、自信,处事明快果决,曾几何时像今天这样口齿不清、几乎语无伦次过?是他让她生病的。

他不该将她拒于门外,虽然一点小风寒没什么要紧,但她虚弱的模样却让他心疼不已。他没想到耿芙蓉真的说到做到,竟然在屋外等他三个时辰。

唉!是自己被恨意冲昏了头,他早该想到耿芙蓉的确是一个说到做到的女人,他不该轻忽她倔强的脾气。该死!他竟然因为她感染了小小的风寒而心慌意乱,甚至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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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谕堂再度走进房里,凝视着耿芙蓉带着疲倦的睡容。

她为什么还要来他这里受屈辱?

难道他给她的伤害还不够吗?

他伸出大掌抚上她如白莲般的睡颜,流连在她秀丽又坚毅的脸上。

他不懂,这样一张与世无争的美丽容颜,怎么会为了秦家的财产而出卖自己?但事实摆在眼前。

她若非觊觎秦家的财产,为何会对一个弃她如敝屣的男人惟命是从,任由他糟蹋而不还口?就因为秦天生能给她锦衣玉食吗?

包气人的是她既然甘心为秦天生暖床,又为何要与他缠绵?

他更恨自己把心失落在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身上!

他硬生生的收回流连在她粉女敕双颊上的手,忆起耿芙蓉看见他所绘的画册时受伤的神情。他故意绘下那不堪入目的画,再派人送去给秦天生,也料到秦天生会为此事去质问她。这一切都依着他的算计顺利进行,但是他没料到秦天生竟然会无动于衷,反而是自己在看见她受伤的神情时,恨不得能剁掉自己这双伤害她的手。说来可笑,受他报复的秦天生发现这件事情之后意是不为所动,而自己的心绪却大受影响。他忍不住嘲弄起自己愚蠢的行为。

他伤害了一个不相干、也不想伤害的人,而最该被伤害的人却依然逍遥自在,还沾沾自喜的庆幸着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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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耿芙蓉梦见了秦谕清。

“谕清,你不能死,你说过要带我回家的!”

“对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不!谕清,别丢下我!”

“我也不愿意啊!”

“不要,我不要你死,你说过要带我去找回你弟弟的,你要实现你的诺言,我求求你!”“别哭,你要帮我找到……他……”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找!”

“我不行了……把这个交给我弟弟……”

“可是我不认识他啊!”

“放心……他会来找你的,只要你回到秦家去……他会来找你……”

“谕清,别丢下我!”耿芙蓉全身是汗的惊醒。

她茫然了好一会儿。是梦,只是一场梦……

“你做恶梦了?”

一双像秦谕清一样的湛深黑眸出现在她眼前,让她一时误以为是秦谕清,等她看仔细之后才发现,眼前的黑眸属于丘谕堂。“你……一直在照顾我?”她的语气有着不确定,因为她不相信丘谕堂会对她这么好。丘谕堂自然不肯承认自己一直是担心的陪着她。

“我是在房外听见你的叫声才进来的。”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住自己的自尊。“喔!”耿芙蓉在心里嘲笑自己,她怎么会以为丘谕堂对自己是有情的?他对自己的一切作为,不过是想报复秦天生而已。“饿吗?”他还是不知不觉流露出对她的关心。

“我不饿,我有话……”她想起这里还住着苏彩柔。“苏姑娘在吗?”

“她到销魂楼去了。”

“如果你喜欢她,怎么还让她去销魂楼?”这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她有什么资格质问他?果然,对上她的是丘谕堂嘲弄的目光。

“失礼了,我不该多嘴。”

“你真的不在乎吗?”他痛恨她的故作无事状。“如果你真的不在乎,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难道不明白我对你是怎么一回事吗?”“我知道。”她当然知道丘谕堂接近她只是为了想报复秦天生。

“你最好知道我接近你是怀有目的、是不安好心的,我只是把你当作是一颗棋子耍弄而已。”他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多可恶。“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能不能不要一再重复的说自己只是他的一颗棋子,不要不停的刺激她?“既然你都知道,为什么还要来?”丘谕堂再也无法平静,他情绪激动的对着她大吼:“回去秦天生的身边,他对你够宽宏大量了,竟然不在乎你偷汉子。”他的神情越来越激动。“为什么他如此作践、糟蹋你,你还死心蹋地的跟着他?”他歇斯底里的胡言乱语,“还是你终于知道自己无法在他心里占有一定的分量,所以才找上我?”越是这样猜测,他心里的无明火就越烧越旺。“我告诉过你,我只是个靠女人吃饭、没什么出息的男人,在我身上捞不到什么油水的。”“我从来没想过要图谋谁的家产,或是在哪个人身上捞油水。”对这些侮辱、嘲讽,她已经麻痹了,剩下的只是深深的疲惫。“你还是认定我是那种人吗?”丘谕堂心里清楚,她不是。

但就因为她不是,才让他更生气!

既然她不是为了秦家的财产,为什么要匍匐在秦天生的脚下,任他予取予求,任他糟蹋、辱骂?难道她已经爱上那个从年轻风流到老的秦天生?

不想还好,越想他就越火大。

她有个性、有主见,为什么会像一滩水一样,任秦天生任意摆布?

秦天生除了有钱,到底有哪一点值得她做这样的付出?

她……竟然做出这样一件荒谬的事!

在他气得无法自持的时候,望见她凄楚的容颜,那怒火又奇异的消失,换成自己冲动的想紧紧拥着她,好好的安慰她一番。“我从来都不曾是秦老爷的女人,从来都不是。”她哽咽的解释着。“但我却心甘情愿的为秦家做牛做马。”“告诉我原因!”这样的解释不会比她是秦天生的女人让他更觉得安慰。“如果他开口要求你为他献身,你也会照做吗?”“秦老爷不会这么要求我。”

虽然秦天生恨她,但他也不会做出让谕清生气的事。

“为什么不会?”秦天生那种人,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因为他恨我。”她开始酝酿说出事实的情绪。

她知道一旦说出事实,只会让丘谕堂更难过、无法接受,而且更恨她。

但是她却不得不说。

“秦天生为什么要恨你?”丘谕堂不懂,为什么秦天生恨她,又要将她留在秦家,还让她掌握秦家的大权?“因为……我害死了秦天生的儿子--秦谕清。”

“你……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虽然丘谕堂只和秦谕清有过一面之缘,但秦谕清知道他是他的弟弟,而且真的把他当弟弟看待,甚至在两人短短的相处时间里,秦谕清给了他将来相认的信物。秦谕清是秦家他惟一不恨的人,只可惜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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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谕清离家出走,而我刚刚丧父,因为没钱安葬我爹的遗体,所以在街上想卖身葬父。”耿芙蓉红着眼眶,陷入回忆,娓娓道出三年来藏在心里,没有人了解的伤痛。“谕清看我可怜,于是慷慨解囊安葬了我爹,而我便跟着他,执意以身相许来报答他的恩情。起初他执意不肯,但是我苦苦哀求他,使尽苦肉计,说我一个小泵娘,举目无亲的,容易受人欺负,他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和我草草完婚。我们的确过了一段快乐的日子,他教我读书识字,教我算帐、做生意,承诺我要带我回秦家,不过前提是要找到他失散的弟弟。我们就这样一路做小买卖、一路找他弟弟,直到有一天……”耿芙蓉哽咽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有一天我们错过了村庄,只能在荒郊野岭露宿,突然冒出两个盗匪,我们将身上的钱财都给了他们,盗匪却还不满足,见色起意的想玷污我;而谕清为了保护我,叫我一个人快跑,自己则死命的挡住他们。而我心想,与其等死,不如赶快找找看有没有人能帮助我们。可我万万没想到,等我找到人帮忙,再回去找他时,谕清已经奄奄一息的躺在那儿……”丘谕堂听完后怔在原地。

他好后悔前些日子说谕清是因为受到秦天生的孽障而遭到报应!

他没想到谕清是那么的善良,因为想保护自己的妻子而身亡。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学学秦天生的自私?

为什么他不和耿芙蓉一起跑?

雹芙蓉见他伤心难过,拼命的向他道歉:“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跑的……我不该为了保护自己的清白而害了谕清……我该死--”“好了!别再说了!即使你死一百次,谕清也不会活过来!”

他明知道她是无辜的,却还是无法释怀,因为如果没有她,也许谕清就不会死;如果没有她,他就还有一个认同他的兄弟。可是如今什么都没有了,娘死了,他惟一想见的兄弟也不在了,教他如何不恨、教他如何不怨?“我就是知道即使一命偿一命,还是无法挽回谕清的命……”从谕清死后到现在,她的歉意一直藏在心底,因为秦天生不愿意听她的歉意。“所以我才会到秦家,想代替谕清为秦家做任何事。”秦谕清死后,她曾经努力的想找寻他的弟弟,希望能完成他的心愿,但是她没有找到。最后她只得遵从秦谕清的遗愿,来到秦家报死讯。

“你这样做,秦天生感激过你吗?”傻瓜,如果谕清还活着,怎么可能做现在她做的那些事。“我不需要秦老爷感激,我只是想赎罪。”

“你觉得这样任秦天生差遣、侮辱,罪孽就会减轻了吗?”他冷冷的嘲笑她的天真。“虽然不能减轻罪孽,至少我遵照着谕清的遗愿,来到秦家,等到了你。”丘谕堂冷哼一声。

“等我做什么?等我的报复吗?”他突然发觉耿芙蓉不但天真,而且还愚蠢。“不是。”耿芙蓉从脖子上拿下一块由红丝线系住的半方玉珮。“谕清死的时候,手上就是紧紧握着这半方玉珮不放,要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到秦家等着你回来,然后把玉珮交给你。”丘谕堂颤抖着手,接过那象征他们只有过一天的兄弟情……

“起先我一直怀疑,你真的会回来吗?”她的语音微颤。“现在我总算知道了,谕清很了解你。”她看着丘谕堂紧紧将玉珮握在手心。

“我一直将它挂在胸前,把它当作是谕清,在伤心难过时,谕清都会安慰我。”她流下难忍的泪水,“现在东西已经在你手上,我也算是对谕清有了交代。”伤心不已的丘谕堂虽然觉得耿芙蓉说的话很奇怪,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细想,因为耿芙蓉又提起令他生气的话题。“回秦家去吧!秦老爷需要一个儿子。”

“他需要一个儿子,你就帮他找一个儿子回秦家;我需要一个哥哥,你能找一个哥哥还给我吗?”他恨耿芙蓉一心一意站在秦天生那一边。“能让我回秦家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谕清,可惜他已经死了!所以你可以回去告诉秦天生,这一辈子我都不会回秦家了。”耿芙蓉知道丘谕堂现在的心情就和当初她失去谕清时一样,没有了谕清,她的世界就变得没有希望……她现在是一个大家都恨之入骨的人,却不知道要怎么样求得秦家人的原谅。“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消除你心中的恨意?”眼前的泪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看不清楚丘谕堂此刻脸上的表情。丘谕堂也不知道,如果知道如何消除恨意,他也不会恨了秦天生那么多年。耿芙蓉拽住他的衣袖,满脸的恳求,红唇颤抖得像随风雕落的花瓣。

“我不知道!”他转过头去,不想、也不忍心让她在悲伤中恳求。

没错!的确没有人能帮她,因为没有人能让秦谕清死而复生。

而她永远也无法弥补丘谕堂和秦天生失去亲人的伤痛。

雹芙蓉掩面哭泣,却不敢哭出声音,只能悄悄流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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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稍平静之后,耿芙蓉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劝丘谕堂回秦家。“谕堂,你不觉得你之所以会对和你没什么感情的谕清的死如此伤心,是因为你心里对秦家还是有着牵挂吗?那毕竟是你的根源。”“你还是不放弃你的责任?”他还在讽刺她。

可耿芙蓉已经不在乎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将来有遗憾。”她轻轻的叹息。

雹芙蓉的神情震慑了他。

现在的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哀伤,以及他从未见过的温柔。

这时他才发觉,他竟然完全不了解她。

她在他面前总是变化多端,刚认识她时的骄傲、倔强早已不复见。

“为什么你能如此对待秦家的每一个人?秦天生和我都曾经利用你、践踏你,甚至不把你当人看,为什么你都不恨、不怨?”“我不是圣人,当然会恨、会怨。”此时她已经非常非常的平静。“但这一切也是我咎由自取。”“可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是造化弄人?”

“没错!的确是老天爷的安排。我害死了谕清,所以必须受秦家人的苛责,必须忍受秦老爷的怒气,必须忍受你的报复,即使我受了重伤,也只能孤独的自己舌忝舐伤口。”她将一件错综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你很爱谕清?”

“我自己也不知道,当时我只知道要报恩,后来只懂得享受他给予的呵护,完全没想过这个问题。之后他死了,我就开始在愧疚中过日子,更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如果她是为了爱承受这些责难,丘谕堂也许会为她的爱赞赏,但她却愧疚多于爱,甚至搞不清楚自己到底爱不爱谕清,这让他难以接受。但他不是也应该恨她吗?因为她害死了谕清。

可他却不忍心看她如此苛责自己,心疼她受秦天生欺侮,又默默承受他对她的伤害。这是什么样的感觉?是爱吗?

这个念头让丘谕堂惶恐不已。

不!先前他是因为将她当成报复的棋子,所以才接近她,如今她却是谕清的妻子,也算是他的大嫂,他怎么可以爱她?看着丘谕堂一瞬间数变的表情,耿芙蓉知道自己为他带来了困扰。

“请你好好珍惜谕清留下来的玉珮,那是谕清留下的惟一一件东西,它陪了我整整三年……”现在玉珮属于谕堂,她不该再妄想戴着它。“这玉珮对你很重要?”

“不!我只是必须负责让它找到主人。”谕清的意思就是想将玉珮留给谕堂,她不能自私的想将它占为己有。“我走了,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也许谕清留下玉珮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回秦家,代替他尽孝道。”她该离开了。“我……走了。”她想说后会有期,但只怕是空谈,所以她没说,只是起身默默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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