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腾空一路上飙着快车,连闯几十个红灯,真想立刻跪在袁芷仪面前,向她道歉,说他有多愚昧才会相信左安琪那女人的谎言。
一进入医院,他跌跌撞撞地直奔病房,引起走廊上所有病人的侧目。
一位护士朝着他说:“龙先生,你来找龙太太啊,她已经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龙腾空双手按着护士的肩,激动地摇晃着她,“你说什么?她出院了!”
龙腾空转身欲追出医院。
“龙先生,你等等啊,这是龙太太忘记带走的资料。”护士将手上的牛皮纸袋交到龙腾空手上。
龙腾空拿出资料,看了看;他爱上的这个女人果然不是袁芷仪,而是……沈芯语!
龙腾空笑笑,再继续看下去。
什么!
“她、她已经有两个多月的身孕!”龙腾空快杀死人的模样教护士不知该如何是好。
“龙太太没跟你说吗?”真是奇怪的一对夫妻,太太怀孕居然没让先生知道。
龙腾空再度想转身追出医院。
“龙先生,你等等啊;龙太太好像恢复部分的记忆了,因为她一直跟我说,她已经想起以前的事,还有什么她不是龙太太之类的话。”护士思索着模糊的记忆。
“真的!?”龙腾空又转身欲走。
“龙先生,等等啊!”护士气喘吁吁地追着他,不懂他干嘛这么猴急。
“有什么话,你可不可以一次说完啊!”龙腾空不耐地瞪着她。
“我只是想说,龙太太今天下午坐一点的飞机飞往纽西兰,你快追吧!”
龙腾空没耽搁半秒钟,连谢谢也没说,立刻拨一通电话,接着直奔出医院。
什么嘛!真是好心没好报;小护士吐了吐舌头。
“咦?”真奇怪!
怎么这么大的飞机上,没有半名乘客呢?而且起飞的时间已经过去,怎么还不起飞?
沈芯语扶着爷爷女乃女乃到位置上坐下来,强压住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以为是自己对飞机有恐惧症,于是故作镇定地以眼角余光望了望四周。
实在太奇怪了!
突然,飞机上的广播传来空中小姐美妙的声音,提醒着乘客将要起飞的消息,以及如何使用逃生工具等等事情。
“芯语啊,怎么这架飞机上只有我们三个人?”老妇人讶异地望向沈芯语。
“女乃女乃,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这一班飞机有什么大人物要搭乘吧!”沈芯语胡诌一通。
“对啦!老伴,应该就是这样。”老翁安抚似的握住老妇人的手,也跟着附和道。
忽地,一名空中小姐推着餐车往他们走过来。“小姐,这是你们点的餐点。”
“没有啊,我们还没有点餐啊。”沈芯语急忙否认。
空中小姐不理会沈芯语的解释,迳自将盖着银盖子的餐盘端至他们面前放妥。
这架飞机怎么这么奇怪?就连空中小姐也奇怪。
算了!
吃就吃吧!谁怕谁。
空中小姐先将老夫妇面前的银盖子打开,一阵香味传了出来;那是一客美味的义大利面。
接着,空中小姐朝着沈芯语微微笑,打开沈芯语面前的餐盖。
沈芯语瞪大眼睛,呆愣了几秒钟。
盘子里没有餐点、没有食物,只有一只手表;那是她送给龙腾空的手表,不,不对,那是一只和她送给龙腾空手表款式相同的女用表。
沈芯语迅速泛红眼眶。
说好不再想龙腾空的、说好不再伤心的,她怎么又为他哭了呢!
她站起身来,望了望四周,压根儿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没多久,空中小姐又端上第二道菜。
这次,她很合作,没有阻止,只是让控制不住的心狂跳。
空中小姐露出比上次更大的微笑,打开餐盖。
沈芯语的泪像水库泄洪般,止都止不住;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只能隐约看见餐盘中放着一只戒子。
那是一只镶着钻石、闪闪发亮的戒子。
飞机上的广播突然开始播放起结婚进行曲。
她看见龙腾空手里捧着一大束海芋,正露出迷人的微笑朝她走过来。
砰!龙腾空在她面前跪了下来,深情款款地凝视着她,伸出手温柔的替她拭去泪水,并轻声细语说:“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宝贝,原谅我好吗?”
沈芯语偏过头,不理会他;她虽然很感动,但她还是忘不了他有多绝情,不但放她一个人在医院,一次也没来看过她,还赶她走。
龙腾空握住她的手,撒娇道:“宝贝,原谅我嘛!”
“绝不要。”沈芯语捉弄他似的说。
“不要这样嘛!你如果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不起来。”龙腾空用苦肉计想乞求她的原谅。
“起来啦!”
龙腾空开心了一下,以为沈芯语已经愿意原谅他,正欲起身时,却听见——
“要跪就去旁边跪,不要在这里碍着我的眼。”她双手环胸,口气冷淡地说。
龙腾空装得可怜兮兮,极小声说:“真绝情。”
“我绝情?我哪有你绝情啊!我在医院这么多天,你有来看过我吗?把我一个人丢在医院,自己却在外头逍遥快活!”她一想到那天看到的香艳刺激画面,就觉得自己很委屈。
“我每天晚上都有去看你啊!”龙腾空无辜地说:“只是你都在睡觉,没有看见而已;别生气了啦!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能没有你,嫁给我好不好?”
“不要!你误会我的人格,谁知道嫁给你之后,你会不会又随便相信别人拿来告状的假照片。”沈芯语不满地提出控诉。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我实在是被怒气冲昏头,对不起。”龙腾空觉得惭愧地道歉。
“我不会原谅你的!那天你眼睁睁看着我被别人赏耳光,不但没有拦着那个女人,也没有心疼我。”沈芯语既无辜又委屈地想着那天的情景;她怀着宝宝被别人欺负,而宝宝的爸爸居然视若无睹、袖手旁观。
“对不起,是我不对,我掌嘴。”龙腾空说到做到;力道十足的两巴掌立刻打在他的两颊上,使他脸上瞬间出现两个火红的掌印。
“你祭出苦肉计也没有用。”沈芯语其实心疼地想要他停止自虐的行为。
“你不原谅我,我就一直处罚我自己。”龙腾空死皮赖脸地拼命掌掴自己,大有沈芯语不原谅他,他就不住手之势。
“芯语,嫁给他啦!这么有诚意的男人很难找耶,女乃女乃看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至少比你爷爷好上几百倍。”老妇人在一旁凑热闹附和道。
“什么!老太婆你在说什么?”老翁爷瞪了爱妻一眼,朝沈芯语说:“芯语,别嫁给他,他哪有爷爷的一半好啊!”老翁赌气道。
“啊!”老翁大叫一声。
原来老妇人暗地里捏了老翁一下,让他痛得喊叫出声,然后以自认为小声,但却大得足以让全部的人都听到的音量说:“芯语肚子里的孩子八成是他的!”
“是吗?”老翁讶异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龙腾空。
“一定是的!”
“好啊,臭小子!”老翁挽起袖子朝龙腾空挥出一拳,使他应声倒地。
“爷爷!”沈芯语大叫:“你怎么可以打人啦!”她连忙扶起龙腾空。
“他这么欺负你,我为什么不可以打他?”
“爷爷,他是宝宝的爸爸耶。”沈芯语心疼地察看着龙腾空可有受伤。
“宝宝的爸爸又如何?就让爷爷帮你打他打个痛快,顺便替宝宝揍扁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人家他又没说不负责任。”爷爷是不是重听啊?龙腾空刚刚不是向她求婚了吗,哪里不负责任?
“负责也没用,反正你又不嫁给他。”
“谁说我不嫁。”沈芯语一急,就失言了。
“那就是要嫁罗?”沈老爷、沈老太太还有龙腾空,异口同声问。
沈芯语讶异地看着这三个人;好啊!她爷爷哪有打龙腾空,根本是在演一出没有剧本、不必排演的戏给她看,目的就是要逼出她的真心话
要演戏是吧?好啊,那就来演吧!
“看他的表现再说,所以爷爷,你暂时不可以打他。”她羞红着脸低下头。
“好,很好。”老翁朝着龙腾空眨眨眼。
“如果你没有嫁给这小子,爷爷就找十个、八个兄弟,砍他个十几二十刀,替你出口怨气。”老翁江湖味颇重地说着。
龙腾空回一个道谢的眼神给未来的爷爷、女乃女乃,开心地将沈芯语拥入怀中,喃喃道:“我的宝贝,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真是不错,爱情有完美的结局,自己还可以客串一下,体会当演员的乐趣。
“你又要变什么花样啊?”沈芯语坐在驾驶座右侧,眼睛被龙腾空蒙上一块黑布,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见。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龙腾空的嘴角噙着笑意,看着身边即将临盆,大月复便便的沈芯语。
自从上次她在飞机上拒绝他的求婚后,他们两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胶着下去,她甚至不肯跟他回龙宅。
她还怂恿爷爷女乃女乃在台湾度假,顺便买了一幢房子,一家三口便欢天喜地地住进去。
每当龙腾空提到有关结婚的事时,沈芯语就四两拨千斤,跟他打起太极。
不管他动之以情还是诱之以利,沈芯语就是无动于衷。
一定是有什么环节弄错了,沈芯语才会这样闪躲他。
眼看着她肚子里的宝宝一天比一天大,诞生的日子又迫在眉睫,他越来越紧张,可不想让孩子一出世就变成私生子。
沈芯语垂下肩,好笑地想着,这几个月来,龙腾空三天两头就变出一些把戏,目的无非就是希望她开口答应婚事。
她也很想嫁给他啊!
沈芯语抚了抚微凸的小肮,感受着肚子里宝宝的跳动。
倏地,一股暖流将她的胸腔填充得满满的。
可惜这个呆头鹅、木头人、蠢蛋,老是猜不着她想要什么;她不想挑明告诉他,因为这样就失去意义了。
毕竟她对于这段感情还是存着某种程度的不信任。
大概就是因为缺少那么一点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