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几乎可以说是被奕诉拖著走。
奕诉将秋水带到他房里后,才松手放开她。
“你到底是谁?”奕诉厉声质问。
秋水没说话,只是睁著一双美目凝望著他;到了此刻,她不再奢望他还能够记得她。
她的眼睛,那双含著泪水的眸子,让他胸口骤起心疼与怒火,她不该这样看著他,她该是要笑的。
“说啊。”奕诉的音量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秋水被他突如其来的雷般吼声吓著,害怕的缩了缩肩膀,满月复委屈的瞅了他一眼。
她小媳妇似的可怜兮兮模样,令他又气又怒,更升起一股怜惜,想也没多想的,他将她拥入怀中,狠狠的吻住她柔女敕的唇瓣。
而这一吻,更让他心惊不已,唇瓣相贴间,竟让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想一试再探!
秋水瞪大眼眸,他霸道的吻让她想起他初次吻她时的那股惊讶、悸动。她永远也忘不了他吻她后,他眼中所散发出来的深情、温柔。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自她的女敕颊滑落。
湿热的泪水沾染上奕诉的脸,他惊愕的离开她的唇,瞪看著她那张惹人心疼的泪颜。
“你在哭什么?”他的口气略显暴躁。他并不是会轻易动怒的人,但他却为了她三番两次的冒火。
“我……”泪眼蒙眬中,秋水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他不甚好的口吻,惹得她的眼泪掉得更凶。他们之间又回到了原地,而这一次,她不敢想他们还有未来。
“有话就坦白说出来,我呀我的听了就让人讨厌。”
或许是他不耐烦的语气,也或许是她不甘心,秋水突然握紧双拳,捶打他宽阔的胸膛,抱怨道:“为什么你要忘了我?为什么?”
从来没有女人敢在他面前撒泼,更别提说会被女人打,事实上她的力气小得跟麻雀似,不痛不痒。
可他不但任由著她无礼,脑海竟还生出一种疯狂念头,希望她能因此而消气。
天呀,真是见鬼了!她生不生气与他有何关系,他又何必去在乎她的情绪?
发泄过后,秋水也累了,无力的瘫在他温暖的怀抱中,低声哭泣著。
奕诉愣了一会儿,突然张手抱住她,紧紧的将她拥在怀中。
“不要忘了我,不要……”秋水喃喃地重复低语,眼皮缓缓的垂下。
她累了、倦了,更重要的是,他的怀抱还是和往日一样温暖,一样令她觉得心安。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奕诉低头一瞧,凝看半晌,他将她的身子打横抱起,往身后的大床走去。
动作轻柔的将她放在床上,他坐在床边看著她的睡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秋水突然翻过身去,震醒了痴愣的奕诉。
天呀,他到底是怎么了?竟会让一个卑贱的丫头睡在他床上,他疯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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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水幽幽转醒,已是翌日清晨。
她坐起身,有好半天回不过神来,仿佛仍置身在不真实的梦境。
“你醒了。”
熟悉的女声自耳旁响起,秋水慢慢的回过神,对上袖儿那张过于灿烂的笑颜,心起不安。
“袖儿姐。”对于袖儿这位高傲丫头,秋水有说不出的惧意。
“秋水,你想吃些什么,我亲自下厨做给你吃好不好?”袖儿很好心的道。
“不用了,我不饿。”秋水连忙拒绝,依她对袖儿的了解,她是不会随便对他人示好的。
袖儿无所谓的笑笑,“秋水,你和将军到底是什么关系?”她怎么也没想到秋水还会回京来,更令她震愕的是将军的态度。
将军不但将秋水带进屋,出府前还交代她要好生伺候秋水;更重要的是,秋水手上怎么会有将军的玉如意?这其中的缘由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秋水粉脸一沉,不做任何回答。
不是她不愿说明,而是不知该如何说起,若她实话直说,绝对没有人相信她已是将军的妻子;至于要她编谎,她也编不出来,倒不如不说。
袖儿瞧秋水的神情,直觉认为秋水不把她放在眼底。哼,要不是将军看重她,她连和她说话都懒。
“秋水,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伺候的?”
“不用了,谢谢。”
袖儿瞧秋水那副不爱搭理人的模样,不想再自讨没趣,要笑不笑地道:“既然没事,那我先下去。”
秋水点了头,半晌,像是想到什么,急忙唤住袖儿:“奕……爷他在哪儿?”
“将军上朝去了,他吩咐下来,要你待在屋里,一步也不准踏出。”这回袖儿的语气有些冷淡。
“喔。”轻轻的应了声,秋水陷入沉思,她想不明白奕诉的用意为何?
袖儿又瞧了秋水一眼,悻悻然离去。
而秋水当真遵守奕诉的命令,一步也没有离开,只盼能再见到奕诉一面。
但当她再见到奕诉时,却已是三天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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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谨贵妃寿宴的关系,奕诉必须镇守在宫中,维护宫中安全,于是他便在宫里住了三天。
这三天来,他是人在宫里,心却不知飞往何方,这种空虚的感觉是他从未有过的。
一回到府邸,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往主屋走去。
他从来没有这种归心似箭的心情,迫不及待的想见某个人。
在主屋前站定,奕诉竟然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他觉得可笑的笑了声,扬手推开房门,大步跨入屋内;满室的寂静让他心生不悦的皱起眉头。
她上哪儿去?
正当他想唤来袖儿一问,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令他欣喜,他急速转过身,一见到来者是袖儿,心顿时一沉;这种大起大落的心绪,是他不曾有过的。
“将军。”
奕诉面无表情地看了袖儿一眼,过了半晌,突然问:“她呢?怎么没在屋里?”
袖儿知道将军指的是谁,她怕被责怪,急忙解释道:“奴婢有把将军交代的事转达秋水姑娘,可她闲不住,上后院去帮丁婶的忙了。”
奕诉俊颜一沉,他要她在这里等著他,结果她竟敢违背他的意思,她把他奕诉当作什么?
想到她敢违背他的命令,奕诉怒火一扬,迈开大步出了屋,往后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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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诉走到后院,果真见到秋水正在帮丁婶洗菜,顿时怒火中烧。
让她待在主屋是天大的恩赐,她竟然不懂珍惜,还跑来后院当丫头,她就如此自作践吗?
后院的一干奴仆见到奕诉,先是吓了一大跳,在看到奕诉目光紧锁著秋水,顿时明白奕诉是冲著秋水来的。
秋水认真的洗著菜苗,压根儿没发现到周围不寻常的寂静。
此刻能够撩起她的心、激起她的注意力,恐怕就只有奕诉一人。
盯著她纤细的背影,看著她认真做著工,奕诉只有更加生气。
他不知道来得又急又大的不满怒火从何而来,不过他清楚地知道,她不该过这种生活。
她该是让人捧在手心上细细呵护的!
一干奴仆见秋水没发现奕诉到来,全都慌了,有好几位故意咳了几声,要提醒秋水。
饼了好一会儿,秋水终于发现不对劲,她抬起头见大家都战战兢兢的站著,觉得奇怪,扭头一瞧,见奕诉沉著一张脸站在那儿,也吓了一大跳。
“谁准你出来的?”
瞧他怒火中烧的模样,秋水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那几个月的夫妻生活,让她对他霸道专制的性子很了解,一旦他说出口的话,不喜他人违背,所以到最后她只能睁著晶亮的眼眸瞅望著他。
她的无言、她的柔顺,看在奕诉眼中反倒像是对他的指责,责备他没有好好照顾她,让她过这种苦日子。
“答话呀!”
“我……在屋里待得有些闷,才会出来的。”
奕诉眯起眼盯著她那显得心虚的小脸观看半晌,突然问:“只有今天?”
秋水点头。
“是这样吗?”
秋水再次点头。
“她说的是真的?”奕诉突然问站在旁边的奴才。
被点名的奴才当场吓傻了,说什么也不敢欺瞒主子,老实的回道:“姑娘昨日、前日都有过来。”
奕诉深吸口气,极力压下胸口的怒火,“好,很好,竟敢说谎欺骗本将军,你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秋水低下头,不为自己说任何一句话。
奕诉越瞧她越生气,“既然你爱待在这里,那就留在这里好了。”话落,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秋水没有抬头,泪水在奕诉走后滚落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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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烦气躁!
奕诉重重地哼了声,烦怒的将笔抛在案桌上。
他惊愕的发觉,自从那一日后,他的心再也无法保有以往的冷静与自制,他的脑海总会不自觉浮上秋水那张楚楚可怜的娇容。
无时无刻,让他无法将她从脑海抹去!
“该死。”低咒了声,他起身离开案桌,出了书房。
奕诉来到后院,一抹纤细的背影定住他的脚步、目光。
心疼的感觉骤扬,让他胸口的怒火更添一层。
“你就这么爱做粗活吗?”
正专心洗菜的秋水,被身后乍扬的问话吓了一跳,却又不敢转过头,怕自己是因为思念他,才会产生幻听。
那一日,他的眼神、言语和所表现出来的厌恶,让她的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撕成一片一片。
瞧她无动于衷的模样,奕诉再也克制不了地冲上前去,将她一把拉起来,逼迫她面对他。
“我问你话,你没听见吗?”语气略显暴躁。
他不懂,他为什么会对一名小丫头有这么深沉的怒火?这不像是他冷静果决的作风。
秋水起初吓了一跳,随即被泪水模糊了双眼。
她的爱人就在眼前,熟悉的怀抱让她回忆起过往,一幕一幕,飞掠过脑海,就像她的心已烙印上他的身影。
奕诉胸口的熊熊怒火,在见到她晶莹的泪珠后顿时熄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怜惜。
“别哭了。”语气出奇的温柔。
温柔的语气,让秋水的眼泪掉得更凶、更多。
瞧她泪水没有停止的迹象,奕诉突然低下头,吻去她脸上的泪。
“不是说了,要你别哭吗?”话似指责,语气里却净是浓浓的疼宠意味。
秋水吸了吸气,他的温柔让她再也克制不了的投入他怀中,低声哭诉著她的委屈:“我不是故意要违背你的意思,而是我好害怕、好孤独,才会想要找些事情来做,我想藉由忙碌来填补对你的思念。”
一句句溢于言表的思念之情,令奕诉心一动,不自觉地张手拥抱她。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他的话让秋水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小手紧紧揪住他的衣襟,“奕诉,不要忘了我,不要。”
上天是在惩罚她的贪心吗?要不怎会让他忘了她?
她的泪颜、她的请求,打动了奕诉那颗冷硬的心,铁臂再次一缩,紧紧的将她拥著。
秋水抬起头来,盯著他俊俏的脸庞,说出内心的感受:“你的陌生让我无所适从,你让我的心好痛、好痛。”
冷硬的心再也禁不住她充满凄凉的哭求,奕诉心一动,俯首吻住她的柔唇,直到她娇喘连连,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开她。
一吻过后,秋水柔顺的贴在他胸前,汲取他的温暖。
饼了片刻,奕诉突然道:“乌木说你曾在这里当过差?”
他本以为她是打哪来的野女子,结果乌木竟向他劝言,说什么被赶出府的丫头能再回来当差吗?这不符合军令如山的府规。
他一惊,追问之下,才从乌木口中知道他很早以前就认识她,只是,脑海对她的印象却是一片空白,无法想起。
秋水身子一僵,慢慢地抬起头来,看著他俊逸脸庞,“是啊,你忘了吗?”说话的同时,她觉得好伤心,原来他把她忘得这么彻底。
奕诉盯住她那双漆黑的眸子,暗叹著这么美丽的眼眸,不该承载著哀伤、痛楚。
“我醒来的时候已是在回京的路上,我最后的记忆是我奉皇令下江南捉叛党,大意中了他们的迷香,我凭著意志力追上去,没让他们成功逃月兑,后来我硬撑著一丝清醒,回头要找我的下属。之后的事我再也想不起来,总觉得有一大段记忆是空白的。”他醒来后就觉得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为什么……
秋水讶异地瞪大眼睛,看著他充满困惑的表情。
当初她救他时,他只有头部受伤,难不成这回又发生什么意外,让他再次失忆?
“你之前也是忘了我。”
奕诉眉一扬,不再认为他只是单纯的忘了这几个月所发生的事。
没道理他什么事都记得,唯独对她却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可乌木却知道她曾在他生命中出现过。
“告诉我,我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盯著他执意要得到答案的表情,秋水决定告诉他一切,因为他不是忘了她,而是失去了某段记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被他逐出生命之外,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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奕诉沉著脸,静静的听完秋水详细的述说。
她所说的一切让他觉得非常荒谬,包括他出手帮她一事。
但是,他对她那股说不上来的奇特感觉,还有在她手上的玉如意,又逼得他不得相信他们或许曾有过一段情。
“奕诉,求求你,把我们共有的过去记起来好吗?”秋水哀伤的请求。
奕诉不发一语地盯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冷硬的表情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软化。
秋水望著他充满严峻的俊颜和不信任的眸光,一股交杂著无力的失望顿时涌上心头。
其实她老早就清楚,他们二人之间不会有交集的,是她自己藉著他的失忆,放纵自己的心,顺从他的意思;是她自讨苦吃,怨不得谁。
“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一切很荒谬?”此刻想来,她也觉得老天爷在跟她开玩笑。
“不错。”没多加思索,奕诉直言道出心中的感受,种种巧合反倒成了不合理的事。
丙然是这样!秋水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的确是没资格要你相信。”
奕诉皱起眉。她的话让他觉得她像在道别。
秋水抬起水眸,盯著他英俊的脸庞,目光专注、热烈,仿佛想将他印在脑海、心里。“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
“什么意思?”奕诉扣住她的手腕,仿佛怕她突然消失。
秋水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挣开他。“我该回去了。”
奕诉再次伸手握住她的手腕,冷声问:“你要回哪里去?”
秋水转过头,盯著他黑眸里那抹慌张的情绪,很想问他,是因为她的关系吗?可她又不敢问,怕是自己多想了。
“当然是回我该回去的地方。”再留在这里,只有让她更加伤心。
“你哪儿都不能去。”奕诉霸道的说。当他听见她要离开的那一刹那,心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慌乱,仿佛即将失去重要的东西。
“为什么?”
奕诉瞪著她好一会儿,淡淡地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没有我的允许,哪儿也不准去。”
“奕诉?”
“如果你真的想要我记起你,那就让我时时刻刻都能看见你,说不定久了,我就能记起来。”
秋水一听到奕诉最后选择相信她的话,她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只要能够让奕诉记起她,要她做什么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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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飞逝,眨眼间已过了一个月。
这些日子来,秋水努力的想让奕诉记起她,所以对他说了很多在江南的事,却是徒劳无功。
不过,她并不气馁,她相信总有一天,奕诉一定会记起所有的事,但他今日的问话却伤透她的心。
“我今天记起一些关于你的事。”在用晚膳的时候,奕诉突然道。
秋水的心狂跳,停下箸,抬起头来望著奕诉,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你记起什么了?”语气极力平静。
奕诉盯看著她微微发抖的小手,知道她是因为期待而慌乱。
“我记得你曾在这里当过差。”
“是的,还有呢?”
奕诉眸光深沉的盯看著她灿烂如花的笑容,反问道:“你为什么会离开将军府?”
他突来一问,让秋水不知该怎么启齿,只能咬著下唇,瞅著他瞧。
奕诉盯著她那双含泪似的水眸,突地眸光一变,冷冷地道:“你是因为偷窃才被赶出府。”
秋水心一紧,直勾勾的看著冷漠、充满鄙视的他,“如果我说我没有偷,你会相信我吗?”话问出口后,她觉得自己是多此一问,如果他信任她,就不会问出这种话。
奕诉盯著她那张楚楚动人的娇颜半晌,缓缓地吐出一句伤人的话语:“人心难测。”他老实的说出心中的感觉。
要他相信一个人也不是件难事,只是她的出现方式太不可思议,让他对她的话存有质疑。
秋水伤心地别过脸,“那你可以不用再问。”
“秋水……”她幽幽的神情令他的心一揪。
“我看你从头到尾就不相信我,认为我是在欺骗你,可我真的是你的妻子,事实不容得改变。”秋水不懂,若他真的付出情爱,怎会忘记那一段爱恋。爱一个人怎会说忘就忘呢?
看著她泫然欲泣的小脸,奕诉深吸好几口气,才将胸口窜起的烦躁压制下来。“这问题不适合再谈,先用膳吧。”
秋水静默了半晌,后来选择依令拿起筷子,只是吃进嘴里的饭菜全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