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双双前脚才踏进餐厅,就见到和她联络的王秘书早已坐在角落边的桌子朝她招手。
“不是古先生找我,怎么没看见他?”突然打通电话找她出来,害得她匆忙出门,还编了个很烂的理由,结果当事人反倒没有出现。
“今天古先生有会议要开,所以由我代替他过来。”王秘书扯出一抹僵硬笑容,天知道他坐在这里已经一个小时了,这女人究竟搞什么,迟到这么久!
“不好意思,我因为有些事耽搁,所以来晚了一点。”
“没关系。”迟到一个小时还叫作晚了一点,真没时间观念!
“请问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秦小姐……你该不会是忘了吧?”白痴!找她出来当然是要听报告,笨!
“可是我明明三天前才向古先生报备过文先生的情况。”
“我老板是关心文少爷的情况,所以想多知道一些关于文少爷的消息。”啰唆什么,要她说她就说!
“不过真的没什么特别的事,文先生还是一如以往,每天按时用餐和做复健。”
“那他的腿可以走了吗?”他要听的又不是这个!
“复健的成效不会这么快,当年医生提的时间是半年,可已经拖了这么久,所花的时间可能会更多。”
“那文先生的态度呢?有没有积极一点?”
“这点就是我希望古先生亲自和文先生见面的原因,如果有亲人的问候,我想文先生对复健会更加积极。”
“我老板太忙了。”他挥手打断这样的话题,“对了,文先生最近有没有特别找人聊天,比方说邀请朋友来家里坐坐,或是常和人讲电话?”
“这个我不清楚,我又不是去监视文先生的,没必要知道他有没有打电话给谁。”
“说得也是。”笨蛋,花那么多钱请她,就是要监视文以风的一举一动。
“不过倒是有个人每个礼拜几乎都会来探望文先生一次,只是每次来就是和文先生在客厅闲聊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走了。”
“又是沉云杰?”不过是个浪荡的败家子,和文以风在念书时认识,不足畏惧。
“是呀!昨天他也来过。”
“那他们有谈什么吗?”
“我不清楚,好像是聊到了高中时代,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是嘛!好吧!谢谢你的回答。”真是白白花钱,找了一个连聊天都不清楚聊什么的笨蛋。
“王秘书。”
“什么事?”
“以我一个在医院工作了几年的护士角度来看,”秦双双神色相当认真和凝重,“我觉得你需要去医院看精神科。”
瞧他眼角不时上下抽动,嘴角要勾不勾的,像是神经失调的征兆。
王秘书的嘴角再次印证她的话,抽了一下。“谢谢你的关心,有时间我会去的。”他这副模样还不是被她的愚蠢给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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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双双才回到别墅,一进门劈头就听见——
“哟!没想到现在的看护这么好当,随时想出门都可以,在外头鬼混一段时间再回家,薪水还是拿一样多。”
那个讨厌鬼,正是常常来拜访文以风的沉云杰。
秦双双真不明白,文以风这样的斯文人怎么会交到一个这么令人讨厌的朋友?
先不提她是哪里惹到他,每次他一来,那双不安分的眼睛就爱往她的身上瞄;那张嘴巴更是可恶,不是故意挖苦她,就是在言语上吃她的豆腐,若不是看在文以风的面子上,她早就给他圈圈叉叉了!
“不是我要说,以风,请这样的看护真是在烧钞票,你把人家当朋友,人家会不会这么看还不知道,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认真照顾你的护士?我可以帮你找。”
被点名的文以风嘴角勉强一扬,微笑没开口。
倒是秦双双忍不住回了几句,“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早上有跟文先生提过要出去办点事。”她有免死金牌,不怕这个男人乱嚼舌根。
可沉云杰没打算在嘴上放过她,“要我花钱找个不做事的人,我还宁可把钱拿出来救助穷人。”
秦双双迳自绕过他,不与他计较。
“以风,你家看护的态度还真是骄傲耶!不过这样才带劲……瞧瞧那高挑的身材、丰满的胸部、修长的美腿,啧啧,就可惜那张脸了,普普而已,不然就真能说是那个倒什么国倒什么城的了。”
秦双双的动作一顿,秀眉更是紧紧一揽。
“是倾国倾城,不是倒。”文以风纠正。
秦双双的眉皱得更深了,不禁再次问自己,以文以风的身家地位,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连中文都乱说一通的朋友?
像是读到她的内心话,文以风抱歉的解释,“云杰以前曾当过一阵子的小留学生,高中毕业后又到国外念书,直到去年才回来,有时候用字遣词不大恰当。”
“你干嘛跟她解释这些?”沉云杰才不希罕文以风的解释,“还有,我中文好得不得了,一点也不需要你帮我换词说,听不懂就是有人的水准太低。”
语毕,沉云杰开始狐疑起来,因为他见到好友出现一脸愧疚的神情。
真奇怪,这家伙口口声声说要赶走小看护,怎么到头来的表现一点都不配合,从头到尾都只有他在唱独脚戏、扮坏人!
蓦然,他了解了,男人嘛!嘿嘿!“以风,我能理解每天看著一个女人在面前晃来晃去会受不了,不过嘛!现在不流行斯文礼让那一套了,你有那么多机会居然都不用,实在太浪费!”
“云杰,适可而止,别说了。”文以风干笑两声,因为他瞧见秦双双的嘴角突然诡异的上扬。
“怕什么?我说的是事实,哪个男人会把这种女人当看护?想要人家就大声说嘛!”
文以风摇摇头,就怕好友待会儿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沉云杰吊儿郎当道:“秦小姐,不然这样好了,我给你双倍薪水,你到我那里,就别做什么护士了,找个强壮的男人夜夜照顾你不就好了!”末了,他还不忘发出下流的耻笑声,谁教电视上的坏人都是这么演的。
“沈先生,你的提议听来不错,有没有兴趣坐下来用点心,我们慢慢谈?”
沉云杰挑眉,得意的望了望自己的好友,瞧瞧,这女人果真被他给激出本性来,他乐得回答,“当然好。”
没多久,秦双双从厨房端出一小盘饼干。“请试试我刚做好的营养点心。”
小巧的五官这么一笑,像是多了什么魔力,还真是美得不得了。
沉云杰恍神了,倒是文以风面带迟疑的瞅著那盘颜色相当诡异的“点心”,想提醒的话还在口中,就眼睁睁见好友把饼干塞入,不,是直接吞入口中。
只能替他祷告了,活该,谁教好友要玩火呢!
“妈的!这……这什么……”哇一声,一口饼干全让沉云杰吐了出来,他忍下满嘴烧起来的辣味,愤怒的望著秦双双,“你在饼干里放了什么?”
“我把饼干浸在辣椒油里,再拿去烤箱烤了一下,怎样?够味吧?”
“你这个女人……”
“我这个女人又怎样?我绝对比你这个不中不西的假洋人聪明能干太多了!”
“我……”
“你还说!你这几年书都白读了,一点礼义廉耻都不懂,你才该觉得愧对社会大众、国家子民,我真替你的家人难过,与其浪费钱出国念书,还不如把钱捐出来帮助社会。文先生都没埋怨过我,就你在那边说个什么劲?那么爱说,现在怎么不说了?”
“哈……哈……哈……”沉云杰被堵得说不出话,当然,也是因为嘴巴实在太辣,辣得都快哭了,哪有本事说话?
目睹惨案的文以风脑中突然有个回忆闪过——有这么巧吗?
“不用瞪我,是你自己不好好管管嘴巴,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把我惹毛了一样让你好看,看是你狠,还是我比较狠!”
霎时,文以风的眼中出现了笑意,如果记忆无误,那句“看是你狠,还是我比较狠”让他应证了,秦双双就是当年那个让他悬念好久的人。
当年他被一个打工的小女生给煞到,就是那种莫名其妙的念念不忘,回到家满脑子都是那个少女的身影。
虽然事后他有单独去她打工的地方想认识她,却发现那名少女已经离职不做了,害他难过了许久,没想到……
“文以风,你还傻在那边做什么?你朋友是怎么当的?我是为了你才这样说那个女人……可恶……那个该死的女人……”
文以风回过神,冷眼旁观那个直跳脚的好友。
“靠靠靠!文以风,快拿杯水给我,我快辣死了!”
文以风叹口气,把管家唤来。
“什么事,少爷?”
“去给云杰倒杯……”他思忖了一会儿,小声的改口。
避家挑了挑眉,没有多问便闪进厨房。
“快点!文以风,你家管家倒水怎么那么慢!”
当然慢,少爷要他准备辣椒水,总需要工夫和时间吧!
沈少爷那副痞痞的调性是该受点教训,活该惹到妖女,也不看看妖女现在是少爷在罩,居然敢当著少爷的面想调戏她,被整活该!
“郝管家!你是人老了,动作也跟著迟钝了吗?我快辣死了!”
避家眯眼,心一横,顺手将一大罐辣椒油全都倒进杯子里,敢说他老,辣死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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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好,我绝对不道歉。”秦双双气鼓鼓的站在房门口,见到敲门的人,态度非常坚决。
“我没有要你道歉。”因为是沉云杰做得太过火,活该欠骂。
像是有些意外,秦双双挑眉,向前推起他的轮椅,目标——复健用的休息室。“他是你朋友,我这样整他,你都不生气?”
“我虽然是残废,但是还知道谁是谁非。”
她突然不走了,绕到他面前,凶狠的瞪著他看。“你不是残废!”要她说几遍才懂?
他浅笑不答。
反倒是秦双双不知是哪根筋不对,愈来愈见不惯他无所谓的模样,一肚子莫名火起来。“这世上有多少和你相同遭遇的人想站起来,可是他们不能;而你却放著机会在面前让它跑掉,完全不在乎……”她讨厌他那种消极无所谓的态度。
“能走与不能走真有那么重要?”
秦双双一时语塞,对于逆来顺受的他确实是无所谓,但全然没有遗憾的神情却令她起疑,“为什么我觉得你一点想要站起来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我认命呀!”
不对!照理来讲,他应该是颓废自责,所以没有动力站起来,可他的表情却是太过自然的“认命”。
从认识他以来,他一直都是很认命的不是吗?他一直都对双腿不抱希望,尽避她一再跟他说可以复原。
秦双双直觉他很怪,但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她继续推著他的轮椅,决定不再去想这个固执病人的想法,免得愈想她愈气、愈烦。
“你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他注意到她的手上一直拎了个黄色大塑胶袋。
“哦!这个呀!”没有隐藏的意思,她大方的把东西秀出来,反正本来就是要给他的。
一个长相很怪的……软垫?
“你别瞧这个坐垫很丑又怪,因为它是依照人的身形而制作,靠在腰后可是舒服得不得了。”
他怔然的盯著她将坐垫塞在他的背脊和轮椅中间,困惑道:“这是给我的?”
“当然啦!我注意到你每次坐轮椅坐久了,腰杆就会不舒服,我记得以前有个病人跟我强力推荐过这个坐垫,非常的符合人体工学,不仅不会让你的背脊不舒服,又能调整你的坐姿……”
秦双双自顾自忙著将坐垫调整好,没去注意文以风脸上由诧异转为笑意的表情。“不过就是麻烦了点,因为得订做,所以得把你的身形和轮椅的机种告诉厂商;我早在一个礼拜前就订了,结果都过了一个礼拜,今天还差点拿不到,如果不是我在现场催,恐怕还得再过个几天呢!”
文以风盯著她的眼神不自觉变柔了,原以为这女人出门是去向舅舅通风报信,没料到她竟然还会带这个回来。“那你等很久了?”
“可不是,足足耗在那里一个多小时呢!”她吐吐舌,“结果害我跟人约会迟到,不过幸好那个约会一点都不重要,而重要的是,这个坐垫终于可以让你用到了,以后你就可以更舒服的跟我去院子晒太阳啰!”
谁说秦双双不是个好看护,他就觉得她真是好极了。
“你那什么表情?”看得她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不会是太感动了吧!”
他点头,“如果我说是呢?”
秦双双突然笑了出来,手指头往前一比。“那就从今天起,乖乖给我做上半个钟头的复健课程……”
呃?她傻眼的看著空空的休息室,那家伙居然推著轮椅就这样溜了?猛一回头,她急急追上那个仓皇逃离的背影,“文以风,你这个懦弱的胆小表,给我回来!”
砰一声,书房门就在她的面前关上。
望著紧闭的门,文以风好笑地听见她在外头不断的碎碎念和咒骂,骂到她累了,他听见钥匙喀啦一声。
她以为自己还会笨到再被锁一次吗?他早就请管家准备了一把特别钥匙,用来打开书房和隔壁空房间的隐藏小门,嘿嘿!
“以为你可以从旁门逃出来吗?你那个意志薄弱的管家早就被我逼供出家里所有的门锁位置,就算你打得开中间的小门,你也打不开客房的门,因为那里也被我用钥匙堵住!最后,你不用寄望管家会去救你,除非你乖乖跟我去做复健,不然你就等著一整天都被关在里面,连厕所和餐厅统统不准去。”
文以风的笑容一僵,他的伎俩居然被她给识破!
不到五秒,他却蓦地笑出声,这才是他认识的秦双双——独立又强悍,为达目的,什么狠手段都会使出来;但有时却细心得让人不得不震撼和感动。
怎么办?那个曾让他心动的少女,现在这个有趣的看护,他好像愈来愈不想赶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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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说,再坚强的人也是有弱点的!
但他万万想不到秦双双的弱点是……怕黑?
停电了!
不用怀疑,即使再豪华、再高级的别墅,线路出现问题,一样会停电,黑漆漆得伸手不见五指。
吃完晚饭在书房阅读书籍的文以风面对一片漆黑的景象,也只能安分的放下手中的文件。
“少爷别担心,我马上去找手电筒。”郝管家的声音宏亮得从大老远就可以听见。
“没关系,你慢慢找,小心楼梯。”停电对他而言只是早点上床休息罢了,找不找得到手电筒其实一点都没关系。
不过当眼睛看不见时,听觉却是异常清楚。
隐约间,他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他凭著记忆小心翼翼的把轮椅推出书房。
砰砰!这回听仔细了,像是什么东西相撞,接著,他听见闷哼一声。
面朝前方,文以风想起那是秦双双的房间,轮椅在黑暗中缓缓停在她的门前。“双双?”出于关心,他毫不迟疑的敲起门来。
没有回应。
“双双?”
仍是死寂一片。
方才的声音绝对不是他的错觉,她的房间内应该有什么东西跌倒或是摔落,文以风扭了扭门把,察觉门并没有上锁。
怕她在淋浴时遇到停电匆匆出来,要是没穿衣服的话……虽然看不见,文以风还是很有礼貌地大声道:“双双,我现在要进去啰!”
还是静悄悄。
避不了那么多,他推开门,轮椅慢慢的朝黑暗里前进。
不久,当双目习惯黑暗,能够藉由窗口透进的月光视物,他眯起眼环顾四周,担忧的心因见到床上缩著的人影而松了一口气。“双双?你还好吗?”动也不动的缩在床角,看来不太好。
她还是没回应,文以风开始担心了。
“双双?”他缓缓靠近,轻轻伸手拍了她一下。
“是谁?”
还能说话,那就可以放心了。“这房子是我的,你觉得我是谁?”
“你……文以风,你做什么进来?”她的声音掺杂著慌乱。
耙情这女人是将刚刚他的敲门和说话声都当作空气了。“我刚刚在房间外听见有东西掉到地上,而且我也说了要进来看看……”注意到她的声音不似以往的嘹亮“你还好吧?”
“我没事!”她回答得太快,有欲盖弥彰的感觉。
“你一直坐在床上……没动过?”是因为黑暗让她有这样的反应吗?
“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秦双双要请假,你快滚开啦!”她选择把头埋进膝盖间,蜷曲著身子缩回床角。
他好笑道:“你在说什么?我是要问你刚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你摔倒了吗?”
“我说过秦双双不在,你快滚出去啦!”
仓促赶人的声音中夹杂著害怕,月光洒在隐隐瑟缩的身影上,令他恍然大悟,原来她怕黑呀!
敝不得常在傍晚见到她在房里测试手电筒的亮度,他还笑她要手电筒跟管家拿就好,为什么要自己准备,原来是以防万一。
“手电筒呢?我记得你房间里有一个。”他好笑又好气的望著把自己隔离在小角落的女人道。
怕就怕,有什么好逞强的?一直赶他出去又不能减低她的恐惧。
许久,闷闷像是在哭的声音从蜷曲的人影那边传来,“没电了。”
“郝管家已经去找其他手电筒,很快就上来。”
他似乎听见了嗯一声。
真好笑,那个连蟑螂、老鼠、蜘蛛都不怕,一跳脚就让人皮皮挫的女人,居然会怕黑耶!讲出去恐怕会笑死人……
可是他却笑不出来,眼中那抹惧怕的身影让他感到很不习惯也很不喜欢,更有一种烦躁感出现在他的胸口。“双双,你别担心,很快就会有电了。”关心的话就这么自然的说出口。
她没说话,但他知道秦双双听见了。“这栋房子几十年没停过电,可能是附近工地在赶工,挖错了电路,这种事以后发生的机率不高,你不用再担心。”
“我没事……你别说得……我好像很怕黑一样。”
你是呀!没有戳破她逞强的自尊,文以风缩短了轮椅和蜷曲身影的距离,他撑起身子,一坐上床缘。“双双?”
“干嘛?”
“你在发抖吗?”
“……胡说,我才没有。”
第一次感觉到她是如此的倔强,文以风不晓得心中的烦躁感是什么,只知道他控制不住自己,大掌已握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在这里;只是停个电而已,没什么好怕的;待会儿我会叫管家多放一支手电筒在你床边,以防下次发生同样情况;另外也会准备好电池,让你方便替换。”
也许是他熟悉的温柔声音,也可能是他温热的手温,抚平了她的恐惧。“我没有怕。”
她仍然在逞强,但掌中的小手却停止了颤抖;文以风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也跟著消失了。
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
“少爷,手电筒找到了!你人在哪?”
“我在双双房里。”
“哦!双双房……啊!”
一抹灯光照来,刺眼得让文以风一时睁不开眼,伴随著的是杀猪般的叫声。
掌下小手因尖叫而颤了一下,文以风有一丝的不悦。“你叫什么?”
郝管家吞了吞口水,一双眼目不转睛的瞪著前方的景象。“我叫是因为……”当然是因为见到了不该见到的恐怖景象!
首要恐怖的是,他家少爷的手居然和小护士的手紧紧相扣,教他怎么不抽气;其次,秦双双的模样也太吓人了吧!
“因为什么?”
“因为她!”手一比,郝管家把自己失常的表现全都往秦双双身上扔。
扁线往秦双双身上照去,清楚可见蜷曲的膝盖上,白色的棉质长裤沾了点点的红迹。
那是血!
文以风飞快的将她的裤管卷起,这时候已经顾不得礼貌了。
映入眼帘中的是一片不知怎么刮伤的痕迹,他气急败坏的问:“你怎么弄伤成这样?”
目光牢牢盯著她膝盖上的割裂伤,文以风发现,烦躁的感觉又莫名其妙回来了。
“我没事。”有了一丝光线,秦双双没那么紧张了,苍白的脸蛋上仍有著不愿妥协的固执与倔强。
想抽回脚,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秦双双,这个时候你还逞强什么?为什么受了伤不告诉我?”
就在此时,电突然来了,光明重新回到文宅。
房间里是大眼瞪小眼,秦双双这时才像是从大梦中初醒,发现自己的衣衫……还算完整,但却和眼前的男人维持了一种奇怪的姿势。
两人的距离好像靠得太近了,她的一条腿还在别人的掌握下,她狼狈的扭开头,但却抽不回让温暖大掌紧紧扣住的腿。“不过就是小伤嘛!是我刚刚不小心摔倒弄伤的啦!”
实情是因为停电,她一时慌了手脚,只顾著冲上床,完全没注意到桌上的玻璃杯,在撞上桌子、弄破杯子,也跌了一跤后,就把自己弄伤了。
文以风紧抿著唇,完全猜不透他对这样的答案有什么看法和想法。
“请问,我可以抽回我的脚了吗?”
不行!文以风突然下令,“郝管家。”
“我知道了,去拿医药箱过来。”管家就是管家,少爷的一个动作、眼神,都能模得一清二楚。
秦双双叫著,“不用了啦!我都说是小伤,拿医药箱来做什么?”
“你给我闭嘴别说话!”烦躁让文以风头一回在她面前失去耐性,态度坚硬道:“从来不知道你这个护士也会有欠人骂的时候,受了伤就该上药以防细菌感染,这个道理你怎么会不懂?看看你,停电就不该莽莽撞撞的,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叫我呀!为什么受了伤都不出声?”
秦双双闭紧嘴不再说话,因为他的话并没错。
偷偷瞄了一眼碎碎念完,便仔细从医药箱中取出碘酒的男人,好意外他也有如此温柔的一面,尤其是他替她上药的神情好专注。
但是疼痛让她呼叫出声,无法偷看下去。
“对不起,你再忍一下,得先消毒才能涂药,现在痛总比之后感染细菌的痛来的好。”
他小心翼翼的哄著她,擦药的动作却是一刻也没停过。
“没想到你还会哄人耶!”秦双双说出自己的内心话,最没料到的是她居然要让病患照顾,难为情的羞红难得出现在她脸上。
“你还好意思说,有什么事不能叫人来帮你,非要自己在房间里冲来冲去,黑暗中跌倒是最危险的你不知道吗?”在碎碎念当中,上药的工程终于完成了。
文以风满意的瞧著自己的上药成果,随即将该收拾的东西交给管家,继续念,“是护士就该更懂得小心谨慎……”
“停!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婆婆妈妈耶!”秦双双阻止他的唠叨,随即比了比自己的膝盖,“虽然你真的很唠叨,不过谢谢你。”
见她恢复生气,露出笑容,文以风再一次发现心头上的烦躁感又神奇的消失了,真是太诡异了!
瞪著她膝盖上自己精心上药的杰作,文以风的心中倏地一惊——那种烦躁的感觉原来叫作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