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仲绍没去医院。
这是从上了医学院,到医院实习以来,他首度破例请假,而且还是拿祖传的火焰针灸术与无条件帮忙完成一份解剖报告,才得以换来总医师的恩准。
一早,他算准了时问,打探好军情,开着车子就出门。
丙然,他将车停好后,走到电影院门口,就瞧见一个染着一头金发的大男孩等在前方。
他看了眼手表,八点二十五分,距离约会时间还有五分钟。
经由密探——菟丝的姊姊邬可颂传来的可靠消息,应该就是眼前这个男孩没错。
卫仲绍走近他,在他面前停下。毫不避讳地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后,他根本没将这个头号情敌放在眼中。
“你就是祝聪明?”没想到可颂挺有形容人的天分,不仅说得贴切,还丝毫不差。
“你是……”祝聪明推推鼻粱上的墨镜,摆出一个很酷的姿态看着他。
“一会儿你除了要跟菟丝看电影之外,还要去哪里?”他的表情看来儒雅且亲切。
“你认识菟丝?”拿掉墨镜,祝聪明很惊讶。
这温文的男人跟菟丝是何关系?又为何出现?该不是菟丝表面上答应了他的约会,却带了个超大型的电灯泡一同来吧?
“说认识就太生疏了。”卫仲绍考虑着该如何让敌人知难而退。
“听你的说法,好似你们很熟?”祝聪明的想法自然朝悲观的一边靠拢。
“熟?”卫仲绍笑笑,伸来一手拍上他的肩。“我跟她岂止是熟。”
他故意将话说得模糊而瞹昧,让人忍不住往坏的方向去想像。
“你是她的……”落在肩上的手,让祝聪明感到压力颇重,而卫仲绍锐利的眸光,更是让他感到不安。
“你说呢?”卫仲绍笑笑。
他那儒雅的笑,顺利攻破对方仅存的自信。
“但是,菟丝说她没有男朋友。”祝聪明有些失望,但仍做着垂死前的挣扎。
“不知男朋友、男的朋友,和爱人这三者之间,该不该被划上等号?”卫仲绍的态度充满绝对的自信,勾起的嘴角已晕开胜利的笑。
“你是说,你是菟丝的爱人?”咚,祝聪明一颗心正疾速掉落到无底深渊。
卫仲绍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再度误导对方。
“既然你是菟丝的爱人,为何还要让她来跟我约会?”祝聪明已心死。
单就外表而言,这个男人不知比自己好过多少倍,菟丝会选择他,他也无话可说。
“她有交朋友的自由。”卫仲绍表现得很宽容。
“你对她真好。”他的宽容与泱泱大度,换来祝聪明的好感。
若换成自己,可绝无法容忍自己的女友去与别的男子约会。
“她值得。况且结婚前,她都有交友的自由,我只是来确定一下,你不会伤害她,那么,就可以放心回去。”他真佩服自己的演技。
“你真是个君子,能遇上你是菟丝的好运气。”祝聪明崇拜地道。
这样一个男人真心爱着的女孩,他怎能横刀夺爱?若下得了手,他就猪狗不如了。
“好说、好说。”知道两人的交谈该进入尾声,卫仲绍使出最后的手段。“如果将来我们不成为情敌的话,我想,我们可以当朋友,我现在在医院里实习,如果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欢迎你随时来找我。”
“你在医院实习?”那他不就是医学院的学生?
原来,人家不仅外表条件好,甚至连内馅都是最棒的。
以他目前的成绩算算,大学毕业后能找到一家大公司上班就已不错,岂敢妄想能与一个未来的医生相较。
“是的,不过,其实我早就有医师执照了。”这句是真话,不过说来话长,而且不是重点。“今天还是很高兴认识你,一会儿后,菟丝就麻烦你照顾了。”
说着,卫仲绍还不忘很有礼貌的伸出一手来,与祝聪明一握,才转身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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菟丝很失望。
她以为看完电影,两人应该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相处,至少找家餐厅坐下来喝杯咖啡、聊聊天之类的。
但很显然的,祝骢明与她的想法不同,他一副急着与她告别的模样。
“你有急事吗?”邬菟丝的声音细柔,加上外表柔弱无骨的模样,是很容易勾起男人的保护欲的。
她今天穿着一件粉蓝色的纱质削肩洋装,颈子上系着一条同色系的小丝巾,那飘飘然的感觉,如仙子。
祝聪明怎可能不为她心动呢?无奈名花早已有主,佳人甚配才子。
而且,就算早先没见过卫仲绍,眼力不差的他,隐约间也瞄到了菟丝有些松月兑的丝巾下,刻意掩藏的铁证。
“我没有急事,也谢谢你今天出来陪我看电影,但,我还有起码的尊严。”他实在不懂,她答应他的邀约,到底是抱着何种心态?
是纯粹的贪玩,想试试与不同男子交往的感觉,还是同情他一直以来对她有着好感,抑或是……
“尊严?”菟丝拧皱了一对细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否则,前后也不就过了几天,他的态度怎会判若两人?
“误会?”祝聪明笑着,笑纹是属自嘲。
碰巧一阵风吹来,无预警地刮飞了菟丝颈子上的丝巾,那细如白瓷的颈肤上,印着刺眼的点点痕迹,教人很难不往暧昧的方向去想。
“我觉得你不该列在坏女人的行列中,也许我们的年龄还小,应该要多看看,但人的一生中能遇到一个真心相待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把它称为幸运,你应该好好珍惜。”
看着她颈子上烙印着的刺眼草莓,事实已胜于一切雄辩。
菟丝是惊慌的,对于他突然抛出的话,还有那阵不该刮起的风。
她只能以双手拚命遮住自己的颈项,尤其是那烙在上头的两排齿印。
天啊,她真后悔!昨晚不该去向卫哥求教,否则就不会有这些痕迹,也不用在一早发现这些引人遐思的痕迹时,惊慌得不知该如何处理。
“对、对于……”大家都称这些痕迹叫“草莓”吧?“我、我能解释!”
一向伶俐的口齿已不管用,菟丝此时是无措的。
“算了。”祝聪明挥挥手。
“这种事怎能算了呢?”他可是她的初恋加暗恋呀!何况,他方才还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不呢?”祝聪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看她了。
或许她并不清纯,认为有了个深爱她的男子还不够,得真的玩过、交过许多男友,才会想到该安定下来。
“关于这些痕迹,我能解释的。”菟丝使尽了看家本领,泛着水光的黑瞳眨呀眨,看起来既清纯又无辜。
她伸出小手,轻轻地拉了他的衣摆一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祝聪明差点就要迷失自己,但很庆幸自己能及时悬崖勒马。
“你又知道我怎样想?”对于她的动作,他以此地无银三百两来解释。
“就是、就是……哎呦,这不是亲亲的痕迹啦!”她气得一跺脚。她已使尽了所有本事,连矫揉造作、平日不屑为之的动作都已用上。
看着她半撒娇的跺脚模样,祝聪明虽心动,理智却还在。但怕把持不住,他于是说了很难听的重话——
“邬菟丝,别让我看不起你,也别毁了我之前对你所存有的好感,你跟我现在都还只是大二生,别学社会人士玩乱七八糟的恋爱游戏!”
“你!”对于他的指控,菟丝完全无法应话。
她记得自己说的是地球话,而他也不是火星人,但怎么老是牛头不对马嘴?而且他的指控还越来越不客气!
“别在我面前装无辜了,如果你有这个时间的话,就多回去陪陪那个深爱你的男人!”说完,祝聪明瞪了她一记,随即转身就走人。
看着他匆匆消失的身影,再想想被瞪的模样,她的初恋加暗恋结束了吗?就在方才的那一刻间?
谁来告诉她,到底发生什么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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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已西下,当华灯盏盏为夜披上璀璨的外衣,小山樱门口排队的人群终于散去,面包店里如被狂风扫过般,架子上仅剩零星几个餐包。
“卫哥,我听贵圮妈妈说,你今天不是该回医院去报到?”邬可颂边擦着架子上成空的托盘,边问。
通常这个时间在店里帮忙的不是她,但今天菟丝不在,老爸还在和面粉,而甜甜又正巧在厨房里煮饭,所以只好由她来了。
卫仲绍收回了落在店外的目光,答非所问:“天都黑了,菟丝怎么还没回来?”
难道是他的计略失算,那个看似不起眼的大男孩,仍旧不肯死心地缠住菟丝?
“你不是说,她去约会吗?”可颂笑着说。
卫仲绍难得显露出忧郁的脸色。
看着他的表情,可颂轻笑出声,“卫哥既然那么担心的话,何不干脆去把人给接回来?”
卫哥对她而言就像亲哥哥一样,他从小就极尽呵护地照顾着她们,本以为他们之间有着的该是兄妹之情,但在两年前,却让她给瞧出了些变化来。
对卫哥来说,她和甜甜或许是妹妹没错,但菟丝可就不同了,他对她已不再是纯粹的兄妹之情,之问还有着微妙的男女之爱。
“……”卫仲绍抿着唇不说话。
“我说呀,你都敢向我打听她的事,而我也昧着良心向你提供许多线索,难道你都没出面去阻止,我那爱作梦的妹妹那愚蠢的初恋幻想行为?”
嘴里虽这么说,但可颂却百分之百认为他不可能没有行动。
卫哥虽风度翩翩,宛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文人雅士,但这完全不影响他的行动力,他没道理会放任自己喜欢的人,依偎在别的男子怀中。
终于,他抬起头来,不过意外的黑眸中含着笑意。
“可颂,这件事我劝你别再提。”如果让菟丝知道出卖她的竟是她的亲姊姊,以她的性子,恐怕将来可颂的日子会不好过。
“为何不可提?”可颂走回收银台前,开始低头一一擦起托盘。
“你又不是不了解她的性子。”卫仲缙走过来,放下手里拿着的面包夹。
“谁?”停下手上的动作,可颂再一次俏皮地问。
“你的二妹!”看了她一眼,卫仲绍摇头叹息。
眨了下卷翘的眼睫,可颂调皮的笑着,“你是说她那做作娇柔无力的外表,还是温柔的性子?”
卫仲绍让她的表情给逗笑了。“她娇柔的外表是真的,倒是性子是有点假,不过,我就是喜欢她这点。”
听着他的话,可颂故意一叹。“卫哥,你还真是个怪人耶!”
“我哪儿怪?”他可不认为。
“我们一家子虽了解菟丝,却还常常因为她判若两人,仿佛双重人格的言行举止感到适应不良,而你居然会认为这是优点?”
“你们会适应不良?”卫仲绍笑着,他可不认为。
这一家子的情感好极了,好得足以当选模范家庭呢!
“算了、算了,言归正传吧!”放下手上的抹布,可颂突然靠了过来,双眸直瞅着他。“对於菟丝今天的约会,你到底有没有努力去搞破坏?”
“你说呢?”聪明如他,当然不会坦言承认。
可颂左瞧瞧他、右看看他,然后举起一手来,“一定有!”
卫仲绍但笑不语,没承认也不否认。
“我就知道,你怎可能放着她去和别的男人约会呢?”而且还没准时回医院报到。
“不是男人,不过是个大男孩。”卫仲绍更正她的错误。
“是、是、是,是大男孩、大男孩!”这下,可颂更能确定,卫仲绍连对方可能都见过了!
唉,这对菟丝来说,该是好运还是歹命呢?让这样的男人喜欢上!
“不过,也怪了,这么晚了,她怎么还没回来?”没理会可颂半揶揄的笑,卫仲绍再度将眸光拉向店外。
他的心思全落在店外,焦心于心爱人儿的身影,而可颂则是乐于欣赏他难得显露出的焦虑,所以两人都没注意到不远处,邬家楼梯转角的那抹纤细身影。
其实邬菟丝已经回来一会儿了,因为在街上闲逛了大半天,没赶上回家看店,怕被骂,所以选择走后门,也因此,让她发现了这件天大的秘密。
原来是他在故意搞破坏,难怪昨晚他会那么卖力地指导!一手轻轻压上粉颈上的草莓,菟丝气得全身颤抖。
想着昨晚她还感谢他的不吝赐教、卖力指导,还因自己对他的吻心动而感到羞愧,谁知……
莫名地,一股风暴骤然形成,怒火充斥于邬菟丝的心扉。
此仇不报,绝非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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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卫仲绍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就是难以成眠。
离开邬家时,墙上的时钟已走到将近九点的位置,但却迟迟等不到菟丝归来的身影。
就在他怀着一颗忐忑的心被母亲催回家吃饭时,可颂拨了通电话来,说菟丝早就回到家了。
是老爹眼看夜越来越沉,心想不对劲,准备出门去找人时,她才懒懒地由卧房里走出来。
而且她是穿着睡衣出现,一副已在卧房里睡了一觉的模样。
她是何时回到家的?卫仲绍越想越不对。
心烦地翻身,他揉揉发疼的额角,索性坐了起来。
“喵呜——”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猫叫声。
是她吗?卫仲绍的心蓦地一跳,本能的站起,走向窗边。
砰锵——玻璃碎裂的声音传来,还好有窗帘挡着,否则卫仲绍可能会被飞喷的碎屑给割伤。
他打开墙上的壁灯,发现滚落到脚边的小石子。
正当他弯下腰来,准备捡起石头时,第二粒,第三粒石子接二连三的飞来,当然也都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标,将两面玻璃窗打出几个孔来。
或许冈为夜静,玻璃碎裂的声响太大,卫家的老爹和妻子很快赶了过来。
“仲绍,发生什么事了吗?”卫老爹的声音紧随着敲门声后传来。
卫仲绍蹙着眉,拨开窗帘朝外瞧,夜一样宁静,除了街灯孤影,街道上可说空无一人。
“爸,我没事,只是丢东西不小心打破了玻璃窗。”
“打破了窗子!那伤到了没?你开门让我进去看看。”这次传来的是杨贵妃紧张的声音。
“爸、妈,没事的,夜深了,我累了,要睡了,你们也回房去睡吧!”看着手中捡起的几粒小石子,卫仲绍神情凝肃地说。
“这样啊,好吧,那你自己小心点。”卫老爹说着,拉着妻子回房去。
直到确定房门外已无声音,卫仲绍才又再度掀开窗帘,望向窗外。
夜一样静,不过寂静中还带着些微诡谲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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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夜之后,每次他由医院放假回家时,总会发生一堆怪事。
像今天,他发现亲手栽种了六年的茉莉花,不仅花苞全被打落,叶子还被人全数剪下,整棵光秃秃的,似一夕之间被理了光头一样。
于是他痛下决定,绝对要揪出那个捣蛋的人来。
又到了深夜时分,他关掉房间里的电灯,将身躯蜷缩在垂地的窗帘之后。
丙然,没有多久,他听见了轻缓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传来。
来人似乎为了不被察觉,还蹑手蹑脚地,一等转进了防火巷,就直接奔到他的窗前,拿出预藏的塑胶袋,贴墙前进。
“太好了,窗子没关,真是天助我也。”抬高手,来人在窗子上模了模,准备将塑胶袋里的东西倒入他的房间。
蹲在窗帘后,耳边听着再熟稔不过的声音,卫仲绍蹙起了一对剑眉。
黑暗中,他一对锐眸亮如星子,紧紧盯着使坏的人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托人好不容易才找来的,这下看你过不过瘾!”窗外的人咯咯笑了几声,踮高双脚,将手伸进窗内。
就在塑胶袋被打开,那人准备将里头的东西往房子里倒时,卫仲绍刷地由窗帘后站起,一把抓住对方的双手。
“菟丝,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晚了还玩游戏的习惯?”皱着眉头,他的眉心有个浓得化不开的结。
邬菟丝被他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松,手里的塑胶袋便飘落到他的卧房里。
“是呀,这阵子的事都是我做的,怎么样?”当场人赃俱获,这下她无心再扮娇柔,干脆板起脸来与他大眼瞪小眼。
他毁了她的初恋,所以就别怪她搞这些小人手段。
“你……”瞧她一副不知悔悟的趾高气昂模样,卫仲绍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责备她。
“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否则我一定会想出比这阵子还要歹毒十倍的花招来算计你!”她恨死他了,菟丝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卫仲绍看着她许久,没说话也没动。
“放不放手?”她忿忿地瞪着他。
看着她晶亮如点着两盏火炬的黑瞳,卫仲绍蓦地一笑。
“不放!”他明白她气些什么,还有近来为何老是找他麻烦了。
“你再不放手,我就要叫了!我叫了大家就会出来,到时候看你……”
“看我怎么解释你被我抓着双手,是吧?”她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抢白。
“你……”菟丝忿忿的神情中,出现了清晰可辨的惊愕。
“要不要我告诉街坊邻居,最近老找我麻烦,到我家作怪的人,就是你?”她的惊愕引来他的一阵低笑。
“你到底想怎么样?!”现在她总算认清了他,更为自己过往的有眼无珠懊恼不已。她怎会认为他温文儒雅、胸怀广阔、值得信赖呢?
一切都是他掩饰得太好,才会让大家一直误以为他是个谦谦君子!
卫仲绍发觉自己喜欢极了她目前的模样。“不怎么样,进来谈吧!”
看来是到了表白真心的时候,他一点也不介意对她坦承爱恋,他甚至愿意将整颗心剜出来送给她。
进去?她怕有命进去,无命回家!“我才不要!”
“那么,你是要一直与我僵持在这儿,等大家发现你就是那个使坏的小人吗?”他的嘴角噙着笑意。
“你说谁是小人?”菟丝死命瞪着他。
“这儿就剩我们两人了,不是你的话,难道我会说我自己?”他紧紧抓着她的双手不放,任她如何使力也无法挣月兑。
就在这时,卫仲绍的房门外突然传来杨贵妃的声音:
“仲绍呀,怎么样?抓到那个坏人了吗?”近来他们一家人可被那坏人搞得睡不好、吃不下,烦恼极了。
“怎样?要不要进来?”卫仲绍眸光飘向房门,压低声音对着菟丝说。
他摆明了是威胁!如果她敢说不,恐怕他就要将贵妃妈妈给叫进房里来,导致东窗事发。
“仲绍。”房外又传来杨贵妃的催促声。
“怎样?”卫仲绍再度压低嗓音问了菟丝一次。
她又懊恼、又气愤地瞪着他。
迎着她瞪人的眸光,卫仲绍突然开口:“妈……”
菟丝被他吓了一跳。“好!我进去。”
她承认自己没胆,但她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
“妈,没事,我想‘她’今晚应该不会来捣蛋了!”卫仲绍对着房门外喊,接着一弯身,钳紧菟丝的腰肢,便将人给抱进屋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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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娓娓述说着对她的爱意,但邬菟丝的脸上却看不到半点喜悦。
当卫仲绍将话说完时,她由椅子上站起,冷冷地说:
“我可以回去了吗?”要是以前的她,或许会傻乎乎地相信,还会感动地将一颗心捧在掌上,端着献给他。
但,她现在已看清了他的真面目,所以怎么也不敢相信他的话,说不定下一秒,他又会使出什么整她的手段来。
“就这样?”她毫无表情的模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说了那么多,还告诉她对她的爱恋是如何一点一滴地累积,她却只是回他简单的一句——我可以回去了吗?
“要不然咧?”菟丝自觉已无须在他面前扮淑女。
他占了她的便宜,不仅夺去她的初吻,还将她的颈子亲得青一块、紫一片,最可恶的是,他居然还在上头咬了一口!
就因为那一排的齿痕,毁了她几年来的暗恋和初恋!
“你……不考虑我的提议?”他伸出手来拉住她。
为了不给她压力,他提议两人先以普通男女朋友的模式交往,等她大学毕业,再进一步告知双方家长,如果她愿意,两人可以马上结婚。
“考虑?”菟丝望着他笑笑。她要是还信他,才有鬼咧!
他根本是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
这只狐狸太聪明,对于周遭的一切太热悉,还常常装出兔子的模样来骗人,却在背地里将所有人耍得团团转,然后乐在其中。
“是的,我会一辈子只钟情于你,宠你、疼你、照顾你。”他修长的指节轻轻抚上她的红唇,为她带来一阵颤栗。
菟丝赶紧撇开脸,闪避他的抚触。“你说得好令我感动!”
不过,她不相信!
“那么……”他黯黑的眸光中带着深情。
菟丝深吸了一门气,回过头来看他,嘴角掀起的笑没有热度。
“我拒绝。”
“你拒绝?”卫仲绍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否则呢?”菟丝抬起一手来,落在他胸膛的同时,用力地推了他一把。
“你凭什么认定,我一定得答应你?想想你做的那些可恶的事,你毁了我的初恋,你以教导为名,无赖地吻我,你不要脸地在我脖子上印上一堆草莓,还可恶地留下齿痕,甚至还去对祝聪明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你……”
她细数着他的罪状,越说越气。
看着她的模样,卫仲绍蹙眉沉思了片刻。
“你真这么气我?”他问。
“当然!”菟丝恶狠狠地答。
他又凝视了她一会儿,然后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是因为我吻你而气我,还是因为我毁了你所谓的‘初恋’而气我?”
“都有!”她又瞪了他一记,然后转身就要朝外走。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及门把时,卫仲绍的笑声突然传了过来——
“菟丝,你从那里走出去,不怕曝光吗?搞不好我爸妈还没睡,这个时间你从我房里走出来,他们看见了会怎么想?”如果她以为这样,他就会放弃她,那么就太小看他的真心和执着。
菟丝倏地停下脚步,缓缓转回身来。“你笑什么?”
她圆瞪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回来。“不过,谢谢你的提醒,像你这种小人,我不会让你顺心如意。”
越过他,她笔直的定到窗边。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回去!否则,万一让卫老爹和贵妃妈妈知道,她和这个无赖独处一室,岂不进了他的圈套,让人以为他们是情侣?
双手一摊,卫仲绍无辜地一叹。“你这么说我,根本有失公平。”
菟丝懒得再理他,纤纤双手攀上窗台。“公平只该留给正直的人,还有,你以后别在我面前装无辜,无辜不适用在你这种人身上。”
看着她的身影,见她使尽力气想爬上窗台的模样,卫仲绍又摇头一叹。
“要不要我帮忙?”说着的同时,他已来到她的身后,伸出双臂一抱,将人给抱上了窗台。
一向是这样,她的脾气虽悍,但身子纤弱是事实,就算使尽全力,全身恐怕凑不到几分力气。
“别以为我会谢你!”站在窗台上,她居高临下的瞪着他。“记住,你最好别将今晚的事说出去,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看着她那倨傲的神情,卫仲绍打从心底想发笑。
“是的,我的小菟丝,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说的!”
她居然在威胁他?!呵呵,这么可爱的她,他怎舍得交给其他男人呢?这辈子,她是休想由他掌中逃走了。
“知道就好!”窗台不高,她纵身一跃,回到地面。
“喂,你还没告诉我,你今晚又丢了什么东西进我房间?”他整个人趴在窗台上,看着窗外的她。
菟丝本想不理他,走了两步,却突然回过身来,朝他扮了个鬼脸。
“跳蚤,至少可以让你痒上—两个星期的强力大跳蚤!”抛下话,她飞快拔腿往家门的方向跑。
跳蚤?!卫仲绍怔愣了下,突然觉得身体好似真的有些痒起来,先是脚盘,再来是小腿、大腿、腰月复……
天啊!跳蚤!亏她想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