彻夜未归,虽然是韦天允过去常做的事,但经过这些日子以来,已经大大的不同。
偷拍的照片虽然有些模糊,但仍能轻易地分辨出他的模样,很难让人误会吧。施馒舒瞪着薛彼晶带着歉意拿来的杂志,独自坐在客厅中,眼角的湿润已经渐渐地干涸。
悲哀是女人的宿命,或者该说是她的吧。眼前摊开的杂志上登着硕大的照片,她的丈夫韦天允热情地拥吻当红的女明星,大刺刺地彰显著她第二次婚姻的失败。
好可悲,才刚以为自己真的有机会重来一次,没想到全是自己骗自己的谎言,禁不起任何的考验。
韦天允带着疲倦的面容,拿着钥匙开门进来时,正巧碰上她抬起的眼睛。
天哪,她真美!简直难以用言词形容,就算她穿着最保守的睡衣,还是令男人血脉债张。
欲求不满,没错,他从不否认这一点,却为了许多的理由,至今仍尊重她的决定。此刻的韦天允只是定定地望着她,没有半点愧疚与心虚,最后还是施馒舒主动别开头,打断两人之间的牵连。
“你今天起得真早,或者是因为睡不着,出来晃晃?难得压。”他半带椰榆地说。
韦天允低下头想给她一个颇吻,却让她避开。
“我还没睡。”施馒舒正色的脸上没有笑容,只有严肃与自持。
“难道是因为我还没回来?”
“没错,我坐在这边是专程为了等你。”
“呵,看来有不得了的大事劳驾你亲自由马。”他只是笑笑,像往常般,打算揉揉她的秀发,没注意形成的风景。“好吧,需要我提供什么样的帮忙吗?”
“借你看看这个。”施妇舒避开他的碰触,挺着肚子站起身来,用力地将杂志扔到他的身上,彩色的硕大照片和斗大刺目的标题,正是他与女星郑妍顾亲医共舞的照片。
韦无克丝毫不以为仲,拿起来端详着照片中的形影。
“在昏暗的光线下,还能拍到,很不赖嘛!”准着眉片刻,仔细端详后他颇为自得。
“你很乐吗?”她望向他的目光冷冽森寒,“是谁曾说要保持良好的关系,省得在旁人面前出批漏的。到最后,原来都是我无聊,误解了你的意思,真是太妇笑了。”
“那不是我。”他简单地说。
唉,那小子也来台湾凑热闹,想必是从天恨那里听到什么消息,迫不及待前来凑热闹的吧。
“开玩笑,如果那个男人不是你,难不成还会有别人吗?”她的声音突然拔高起来,“你到外头问问,哪个人会说这种荒谬的答案。我不是三岁小孩子,骗人也该有个限度。”
当真是别人啊.长得像他的另一个韦家人,特别在昏暗的环境中.总是难以分辨。皱着眉头.韦天允很清楚,那张照片拍摄的日期,他整个人都在医院中,根本没有离开半步。
很多人都能达他作证,但此刻,在她已经认定的当下,无论什么样的言语,都无法让她满意吧。
很好,反正她就是无法相信他,就是宁可往最坏的方向想,也不给彼此一个机会。
“你有没有想过,当我看到这些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你心中早已经有答案,何必硬要我回答。”
住然若泣的脸上,表情是如此的愤访,“你连句否认的话都不说,根本就欺人太甚。”
真好笑的说法,没否认吗?方才他开宗明义就说过,照片中的男人不是他呀,女人呵
韦天允心上的烦躁渐生。累积多日的工作压力外,还得面对她的无理取闹。拜托,他何必为此解释太多,反正都是空话,是或不是,对馒舒而言,除了导因于面子受伤外,根本不具意义。
呵,如果这就是婚姻生活,将来的生活都得如此,是的,他当初所设定的未来,还比较符合他本身不羁的性格。
渴望自由的心开始诡变,压力全化成言语,如数射出。
“男人嘛,不过是逢场作戏,你很清楚。”
“你怎么能期望我接受这样的戏码?在你对我说过那些话之后……”施馒舒别过头去,硬是忍着不落泪。“拜托,我的丈夫怀中拥着其他女人,而我却是最后才知道的人。”
韦天龙冷笑,“哈,你听起来很像个妻子。”
“我是你的妻子。”
“哇,我听见神话了a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以我的妻子自居?”锐利的目光全数集中在她的脸上。
想到她月复中的孩子,将来在没有父亲的爱滋润下成长……幄,不,那本来就不是天允的骨肉,不是她和他的结晶。
示弱的唯一命运就是被吃掉,当她捧着自尊送到他面前时,他竟然当面探碎,没有丝毫的怜惜。
太傻了,他们当初就是权宜之计的婚姻,最后的下场丙真如她所料,只是心还是疼痛啊。为什么历经这么多事的她,还有如此梦幻的想法,以为这个天地间,只有他是她唯一的救赎?
回避尖锐的询问,施馒舒吞了吞口水,深深吸了口气,“当你将情妇如此公开时,我很难说服别人相信。就算咱们彼此真的互不相干,也请你好歹看在敬的面子上,留点尊严给我。”
从她口中冒出的那个属于禁忌的名字,再次刺痛韦天大的心。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心上偏偏就只容纳得下那个人吗?
被了,何必浪费那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为了一棵树放弃整个森林。老天爷真爱开玩笑,让他这个天之骄子首尝败绩。
活人怎么与死人争宠呢?横亘在两人记忆中的身影,没有随着时间逐渐消逝,反而变成她生命的重心,同时更左右着他的未来。
韦天允捞起月兑下的外套,用力地甩上门,再次离开此地。
留下施馒舒一个人,兀自在黑暗中哭泣着。
“我能给的,她全都不放在心上,到底她要什么?”
冲进饭店中的房间,韦天允像头受伤的野兽,无力地来回走动,完全静不下心来。
自从那天吵架后,他负气地搬到饭店住,没想到,等气消后再次回家时,却发现她索性连锁都换掉,更将离婚证书寄到医院中,摆明了两人之间已经没有任何关系……无论是法律上还是实质上。
“不会吧?!天底下还有女孩子拒绝得了你?”
背对的人缓缓地转过身来,一张像从同一个模子中雕刻出来的面庞出现,只除了年轻点、邪气点、阴柔点,外加勾魂点。
此刻,那男子伸手推推鼻梁上的那副眼镜,配上玩世不恭的表情.语气却十足的轻柔。
没有错,眼前的男子正是八卦杂志中刊登的男主角,韦天君。
身为韦家的三子,比起上头的两个兄长,其实他的知名度并不高,生活虽豪放但低调,所以才能保有更多的自由空间。
“除了她之外。”
想起施馒舒,韦天允就有满肚子的气。女人当真如此小心眼,完全变不下男人的半点缺失吗?
“反正你不缺女人,何必在意她。”韦天君好笑地看着难得受到挫折的大哥,此刻犹如困兽之斗。
“她不是那些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女人,你到底懂不懂?”他不由自主地替她辩驳着。
“我懂.问题是她要什么?”具有深意的笑容出现在使美无疑的脸上。
“她什么都不要。”韦天允再次大声地咆哮,“如果明讲她的需要,我还好处理些,偏偏……”
不讲不气,愈讲愈生气。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连他的面都不见,摆明了两人之间已是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瓜葛。
没错,他承认当时自己是冲了点,若能多点耐心,好好地解释,今天就不会酿成此种灾难。但为了她的事,他几乎改变曾经奉行的铁律,努力想变成新好男人,如今却……
“没问题的,过两天她就会气消了。女人嘛,总是爱拿乔,你若不理她,很快就会主动动上来。”眼前的罪魁祸首却似个无事人,悠哉地倒了杯咖啡,姿态优雅地品尝着。
“都是你的错。”韦天龙眼神阴郁地瞪着他。
“夫妻吵架,别怪罪无辜的旁人。”
“你干么被八卦杂志拍到,教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O”
“冤枉啊,被偷拍难道是我的错?还是喜欢美女有错?”他挑挑眉,“人都喜欢美的事物,更何况是女人,总得赏心悦目才成啊。”
“你爱玩归爱玩,何必让我背黑锅。”
“嘿,你的埋怨很不公平幄。”他回以无赖的笑容,“第一,我没想到台湾的狗仔队已经横行到几近失控的程度。第二,他们根本不会先开口问吧。第三,拍照后,他们才问我:是不是韦先生?没错啊,我是姓韦,性别是雄性,难道不能被称为韦先生吗?”
面对强辩的弟弟,韦天允也只好认了。
他叹了口气,颓然坐在椅子中,“我现在该怎么办呢?”
“既然软的不成,那就来硬的吧。”抛个媚眼,韦天君专注于眼前的咖啡中,闲闲地给了建议。
嗯,这似乎也是个好主意,纵然胜之不武,总比生困愁城好。
韦天龙的心开始转动,苦思良方。
扁天化日,在众目睽睽之下,韦天允大刺刺地闯入冰心画廊中,直接架走施馒舒。
“做什么?当心我报警,告你绑架。”
被扛到车子上之后,她始终铁青着脸,直到车子停在僻静的山林间,才终于开了口。
“没听说过老公带走自己的妻子还有罪的。”他皮皮地回答。
“你要什么?”
“我不要你……”
“这个我们早就达成协议,你无需特地重申。”她冰冷的消颜上,没有半点血色,但在表面上,依然维持着尊严。
“听我把话说完。我不要你,却又放不下,这种着了魔似的感觉,一点乐趣都没有。”
“你是个有责任感的好人。”她后角微微勾起,没有因此展露欢颜,“谢谢,但我不需要太多的关心。”
韦天允烦躁地拨着头发,“告诉我,你为什么执著于这个孩子?想生的话,我可以给你更多更多。”
雄性特有的占有欲,让他无法承担她的眷恋,纯粹导因于肚子中的孩子是何敬纯的……不,虽然实质上父亲是他,但在馒舒的心中,那个男人却永远占有一席之地,这才是最教人气结的地方。
是男人的话,就该彻底地占有。他要她的心中只有他一人,但在这许多的不确定之下,如何能与她安稳地过一辈子?
“很好笑的笑话。当初我去求你帮忙时,你说过人生规画中,从来没有孩子的位置。”晶莹的眼中含着泪水,她露出冷淡的笑容,“记得吗?这是我要求的,从头到尾,你唯一提供我的协助,是给予这个孩子一个名分,让我能顺利地怀孕,如此而已。”
“我对你而言,只是如此而已吗?”
“没错,我不要求更多,你走吧。”
被了吧,是谁的又怎样?都是她衷心期待渴求的,与旁人无关呀。为什么一个单纯的生命,最后仍换来许多的难堪?
韦天允从眼角的余光查探,眉头马上紧紧纠结。才短短数日未见,她的疲惫全写在脸上,该是丰腴的面容与身材,意外地竟十分瘦削,以及瘦弱得连医生都得提出严重警告的身材……
她到底以为她在搞什么?
他怒火上扬,“你到底值不懂得照顾自己?”
“哼,”施馒舒瞟了他一眼,“听起来你很有经验。”
“我是医生!”
“真可借,我不是你的病人。”
气恼地拿方向盘出气,韦天允决心下最后通雕。
“没错,我或许现在拿你没辙,但将来呢?记住,孩子名义上是我的,将来打官司,你的胜算并不大C”
她大眼目瞠.仅看到外星人似的,“你说什么?”
“你要孩子,或者选择独居?”他的意思很清楚“如果想要孩子,就得保有这桩婚姻,否则两者都不能得到。
“孩子跟你无关。”
“对,如果你否认的话,就当着法官与众人之面,你大可用同样的话辩答。如此,对何家的人来说,也是另一个好消息吧。”
天啊!她吞了吞口水,打从心底发起寒意。“你究竟想怎么样?”
“要不要跟我回去?”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要还是不要?你现在的言语,和当初简直差异十万八千里呵。你直接告诉我,别再教我无止境的猜测你的心意,那实在太累人了。”睁大乌黑的眸子,施馒舒平静地说。
他承认早已习惯别人遵循他订的游戏规则行事,但她是一个特例,打从提出结婚的要求开始,就持续地考验他的耐力。
愈是温婉的女人,恨起来愈难排解。早已打成死结的怨气,到底该如何下手,才不会让男人永远觉得做错事?
“很简单,我们一起生活。”
“不要。”她嫌恶地别过脸。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记得吗?”
“很抱歉,我自从心胸狭窄,难容眼中的沙,所以无法接受自己的丈夫搂着别的女子频频出现在杂志上,然后再让别人同情我。”气恼还未消除,她怎么也无法说服自己平心静气。“为什么不干脆离我远一点?反正咱们根本就不相干。”
“我说过,那个人不是我。”韦天允捉住她的手,逼迫她的注视,“听着,那是我的三弟,韦天君。”
“要自己的弟弟背黑锅,真是难为情。”她摆明了根本不信的态度,“要是你愿意放手,无论谁都会活得更快乐些。”
“我做不到,否则也不用在这里了。”他用手爬着乱发,自从认识她之后,这个动作似乎很常出现。“听着,回去之后,我会介绍他给你认识,他会很乐意告诉你,杂志上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你无需为我花太多心思。”
“我愿意。”
施馒舒的心一动,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闹你别对我施舍,我们本来就是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别开玩笑,世界并非真的那么大。”韦天允低吼,“就算活在上流社会中,那又怎样?我见识过世界上皇家贵族之类的人,他们也跟一般人一样,也要吃,也要喝,也要睡,也需要爱情,更会生病。他们没有比较快乐,为什么你就这么排斥成为其中的一员呢?”
“他们的思考逻辑与众不同。”
“那只是你的偏见,并非所有的人都像何家一般。”
“真的?”
“真的。”他强调地点点头,“就像你我一样。”
“你不快乐吗?”她轻抚上他的烦,“当然不,你总是像个旁观者,将自己关在最深沉的角落中,暗自嘲笑曹面前的人生百态。为什么?生为天之骄子,你该拥有许多。”
“但也同时失去很多很多。”
“只要你愿意,其实幸福就在身边。”
“如果你不留下来,我根本没有幸福可言。”
他方才说的都是真的吗?揣着自己的嘴,施嫂历的泪已经落下。那是出自他的肺腑之言,抑或是另外一个数响的手段?
“你永远不会知道,除非亲自尝试。”韦天允仿佛猜出她的心思,诚恳地给予答案,“相信我,或许过去有种种的问题,我们都共同度过了。现在我实在看不出来,还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共度未来?”
“我们的价值观不同。”
“那又如何?只要我们愿意彼此退让一步,就算眼前有重重难关,谁又能说我们无法克服?”
“你没有去当律师实在太可惜了。”虽然含着泪意,但她后边已有笑容,“凭你这张嘴,应该能说眼很多人吧?”
“我只想说服一个人。”他捉住她的手,“而且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把握,是否已经让她回心转意?”
“我不知道。”
在那双目光热烈的注视下,她真的很想相信他的话,渴望投入他的怀中,寻求一个支撑。这些日子下来,她已经累了,如果能有双坚强的臂膀倚靠,是否会容易些?
“走吧,我带你去把误会解开。”他发动车子。
“随便。”老实说,她井不抱持太大的期待,只是经过敬的死之后,她多少懂得谷人留些后路,总比将来后悔好。
“放心,我所言皆用实。”
似乎了解她的迟疑所在,韦天允打包票,一路奔驰回去。
“看来,你就是让老人恼怒万分的女人。”
薄唇中带着笑意,一袭合身的笔挺西装,加上令人难忘的朗朗清目,他是个会让人惊艳的对象。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打量着施馒舒的眼神中,带着几丝戏谑。
闻声的施馒舒转过身于,带着几分的气恼,“别以为换了衣服、变了声调后,我就不认得。”
“瞧,我早说过,咱们两人长得很像嘛。”韦天君无奈地耸耸肩,对着后方出声。
他对谁说话呢?
看到另一个韦天允出现,施馒舒被搞混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两个男人并肩而立,一个带着嘻皮笑脸的神情,一个则有着无语问苍天的无可奈何。很显然,若非同时看见,任何人都很容易误认的。
“如果你在这里,那,方才的那个男人……”她希望能厘清混乱的情况。
“我是韦天君,你在杂志上看到的人。”韦天君认命地举起手自白。
“怎么会?”望着两张几乎相同的脸庞,她忽然之间懂了。
没错,用不着仔细端详,都得出相同的答案,如此明显的差异,怎么会认不出来?摆在面前的两个人散发出的气质截然不同,亏她还自讶为美的鉴赏者,实在太丢脸了。
“就是这样。”
“对不起,是我错了。”叹了口气,施馒舒很大方地道歉,“没有把真相弄清楚,居然还对你发脾气,抱歉。”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韦天君笑着接话。
当然,他立刻遭到韦天允的白眼。吐吐淘气的舌头,他索性安静地站到旁边,等着看好戏。
“现在你该知道,当初生的气有多无谓。”
她兀自强辩着,“谁教你们长得那么像,会弄错也是应该的。”
“小姐,你可别转移焦点幄,问题是你从不给我机会说话,从来就只会抹黑我而已。”提起这个,他可有许多的不满,“而且你每次生起气来,都自己事先预设立场,我还能怎么办?
“男人都要有度量嘛!被小小误会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当你回不了家的时候,就知道了。”
“就是说嘛,他成天窝在我的房间中,害我连半点自由都没有。”韦天君在一旁发出抱怨。
“他是你哥哥。”
“却是你丈夫幄。”
“我……”
“既然知道是嫂嫂,体得无礼。”韦天光环住她的肩,保护性十足。
“是是是。”韦天君叹了口气,“莫怪人家说,见色忘义。有了妻子后,连兄弟都不要了。”
“你到底有完没完?”
“说完啦。”韦天君对着施馒舒眨眨眼,“没事的话,我先告辞,不打扰两位情话绵绵了。”
他还是赶紧闪人,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