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亮,紫嫣已在花房里捍卫她美丽的花朵。
因为更早前,她就已被吵杂的声音吵醒,循着声音的方向离开房间,发现声音像是从在昏暗天色下犹带蒙胧的玻璃花房中传出。
“你们在做什么?”隐约觉得不对劲,她马上快步奔向花房,只见一向幽静的地方,此刻有着一堆不相识的人。
楚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用漫不经心的态度说:“妳怎么那么早起来,还可以再多睡的。”
“你……”她看到一个壮硕的男子正将她种植的白色郁金香整株拔起,还粗鲁的弄断绿色的花茎,她停下到口的话,心痛的奔向前将折枝的花朵抢救回怀里。
“不许动我的花。”星眸散发着怒意,环视散布花房内的刽子手,“你们每一个人都立刻离开这里。”
霎时间空气静默了下来,每个人都望着她,再望望楚昊,终于有个人为难的开口了,“楚先生,这……”
“你们先出去。”楚昊摆了摆手。
“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她淡淡的将话说出口,并背过身蹲在地上,默默的收拾着被那些人粗手粗脚弄散的花叶。
一滴又一滴的泪掉落在地,瞬间在地面渗散开来,她没有抹去泪水,放纵晶莹的泪珠颗颗掉落。
心好疲惫啊,她永远搞不懂他的心究竟在想些什么,既然不懂,又如何能接近?
紫嫣不吵不闹,不向他质询,更没有半点言语行动上的控诉,只是她这样安静的逆来顺受,看在他眼里却犹如无声的抗议,声声严厉的抗议着他的独断,道歉的话不由自主的想溜出口,然到了嘴边却又被他习惯的霸道给逼了回去。
“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爱怎样便怎样。”话里有些强辩的意味,甚至带着些许的解释,他向来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行为,可却在不知不觉中为自己的一时冲动感到后悔。
她没有回头,蹲在地上的小小身影也倔强着。
突然他的心泛起了对她的爱怜,于是--
“抱歉。”天知道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是多么希罕的名词。
她摇摇头,不以为他的歉意是真心的。“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你的,你不爱,我又能说什么。”
不只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一砂一石,甚至是她曲紫嫣,全都标明着为楚昊所拥有,他爱如何便如何,她又有权利说些什么。
楚昊看着她的背影,将心怜强自压下,哄人他不会,或许一串珍珠又能让她开心吧,脚跟一转,他向外走了去。
听闻他离去的脚步声,紫嫣将头埋在臂弯间,不再压抑的痛哭出来。
哭泣过后,紫嫣站在花架前,将一盆盆的盆栽重新置放好,想着楚昊,她的心茫然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倏地,一声轻佻的口哨声从她的身后传来,随即一只大手勾上她纤细的柳腰,“比我想象中的还美嘛!”
突如其来被一个陌生人搂着,她慌乱的拚命挣扎,然耳边的低沉声音却又轻佻的响起。
“挺带劲的嘛,我喜欢。”
“放开我!”忍不住,她希望楚昊此刻人就在身边,至少他绝不会让她受这种委屈。
“急什么?何不趁着楚昊不在的时候,咱们好好的来享受享受。”登徒子邪邪的开了口。
“你!下流!”她极力想挣月兑,奈何她纤细的身子被他强壮的手臂箍得紧紧的,别说挣月兑,就连返身想看看那下流胚子长什么样都不能。
“啧啧,淑女可是不能口出恶言的。”那人却偏不将她的羞愤当一回事,反而在她粉女敕的颈上用力的亲了下去,登时她雪白的颈项呈现出一块红色印记。“嗯,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人轻薄了去,紫嫣又气又恼又恨,却无力解月兑,忍不住,她哭喊了出来,“昊,救我呀--”
“在我的家里调戏我的老婆,你的胆子真是愈来愈大了。”响应了她的求救,楚昊低沉淡漠的语调冷冷传来。
紫嫣泪眼婆娑的看着他径自优雅的定到他惯坐的长沙发坐了下来,直勾勾看着他们的双眼仍是一贯的冷然,只是那冰眸里明显闪着两簇火焰。
“你的老婆?很快的她就会愿意与我比翼双飞了。”登徒子一点放开她的表示都没有。
“还不放开?”楚昊的声音里怒气隐隐发作。
看到她身陷于其它男人怀里,感觉是如此的恶劣,再加上方才她委屈无奈的哭喊着要他救她,他的心更是被拧痛了,恨不得将抱着她的男人狠狠的大卸八块。
他毕竟还是在乎她的!
登徒子无谓的笑了下,然手上的劲道却也在此时松了些,紫嫣马上挣月兑他的掌握,直直的向楚昊飞奔而去,无论他是如何待她,她的委屈难堪似乎只有到了他怀中方能消减得去。
抱住她,他温柔的轻抚着怀中的佳人,手指来到她颈项上的粉红印记,忍不住加了些许力道。
紫嫣连忙想遮住那吻痕,却让他一手阻挡,下一秒他冰冷的唇已落在吻痕上头,温柔的吸吮着。
“妳的身上只准印下我的味道与标志,其它人的,我一律不许。”
好霸道的宣称,却让她的心安宁了下来。
她也宁可自己只烙印上楚昊一人的味道,其余人的,她不想要,她喜欢他为她消去方才那令人憎恶的一吻。
“老大,小气什么,鹿死谁手还不知呢!”登徒子的语气总带上那么几分游戏人间的笑谑。
他叫楚昊老大?他们两人认识?紫嫣自楚昊占有性的臂弯抬起头,望向前方那与他相似的挺拔身影,忍不住一声惊呼自她口中逸出。
一样浓黑的眉,一样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一样俊挺英气的鼻梁,他们英俊的五官都似同一人用心刻划出来的。
而两人不同的是,楚昊的唇总抿成一抹淡漠的线条,而登徒子却在唇畔划出一道嚣张自负的笑容。
“我就是楚冕。”那语气活像是全天下人都该认得他一般。
然而,也的确如此,楚氏一族,都是在强力聚光灯包围下成长的,那种唯我独尊的气概,睥睨旁人的自信骄傲,每每引得女人们蜂拥围绕,八卦杂志上更是常见其踪影,这样风骚的一号人物,怎么能不令人久仰大名呢?
“你还有事吗?”楚昊冷哼一声,表现出没事快滚的样子。
但楚昊却没阻止紫嫣的疑问,更没拦着楚冕回答,当初为何想拥有她的理由他自己知道就好了,若说因而有什么其它的附加利益,那可从没在他的算计中,一切只是顺便而已。
“这真有趣,妳竟然不知道有一群男人等着因妳而让自己的身价一飞冲天?”楚冕眼中闪过趣味,“妳父亲和我及楚昊死去的老爸是生死之交,而妳父亲去世之前,将妳托付给老头,也就是我和楚昊的爷爷,盼他能好好照顾妳,老头看在他早死的儿子与妳父亲情同手足的交情,以及妳父亲长期以来一直代替他那不孝儿子侍奉他,于是就说话了。
“凡是能娶到妳的楚家继承人选,可无条件获得楚家名下所有企业百分之六十的股权,这么大一笔天文数字,想当然耳的吸引死人了,结果在这消息公布出去的两个月后,妳就嫁给咱们老大,这样青天霹雳的新闻可震碎不少人的美梦啊,想想明明是我可以到手的钱呀,就这么飞了。”
她曾问过楚昊,当时他为什么愿意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孩,而当时他说了句“他要她”打发一切,现在她懂了那个“要”字的意思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必须要她,这样才得得到他要的一切。
而她,只不过是这过程中他必须的负担。
心伤了、痛了,她可以原谅他对她的所作所为,却无法释怀事实对她的伤害,难怪当她“求”他要她时,他虽然不愿却仍接受了,面对这了然的一切,要她情何以堪呀。
她宁可自己没有这些附加价值,宁可他要她纯粹只是因为要她而已,管他是要她的心还是她的身,都比她只是个“必须”要好。
如果曾经对他或许还有一点可能会爱上她而心存希望,那么现在,也该是梦醒的时候了。
“小美人,妳随时都有后悔的机会,他待妳不好没关系,这里--”楚冕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会是妳更好的机会,不只供妳衣食无缺、钻石珠宝,待妳还会比他更温柔百倍呢。”
这个楚冕,天下不大乱他是不会罢休的。不再任由他说得天花乱坠,楚昊冷冷的开口了,“话说完了,你还不走。”
“我在等小美人的答复。”楚冕皮皮的说。
“她不会给你任何答复的。”楚昊几乎是要用眼神杀他了。可恶,竟敢诱惑紫嫣起异心。
“那可难说了,你婚后对她冷淡霸道不说,还一天到晚和莫莉搞出一堆花边新闻,说不定小美人早就想离开你,只是苦无退路咧!”楚冕无视眼前的杀机,转向她道:“小美人,只要妳一句话,咱们就可从此过着王子与公主般的幸福日子去。”
尽避紫嫣脑中早已一片混乱,心也疼得无法思考,但要她离开楚昊……
至少这一刻她不愿去面对这个问题,无论楚昊是拿什么样的心思面对她,她对他长久累积的爱意仍存在,是她傻吧,宁可依着现存的模式继续下去,也不愿离开他。
只是,一思及爱这个字眼,就像花瓣片片凋零洒落,心碎,也心痛啊。
“小美人,考虑得如何了?”楚冕笑笑的拉回她不知飘浮何方的心思。
“没有什么好考虑的,你好走了。”拦下她到口的话语,楚昊扬着怒气径自接了口。可恨,她竟然还煞有其事的考虑。
抑下翻腾的怒气,他望向她苍白的小脸霸气十足的宣告,“妳是我的,不准妳心里存有其它念头,除非我同意,否则妳只能是我的!”
楚冕本就抱着来惹是生非的心态,现在游戏玩完了,他才不会再继续留下来等着当炮灰呢。总之脚底油一抹,先溜为妙。
他从容走出主屋大门,沿路林木郁郁葱葱,庭院深处悄悄静静,四周好山好水的,这里该要有的是温馨,而不是似寒冬一般的冷酷。
他相信曲紫嫣那温婉又坚强的性格,是足以与楚昊周旋的。
才到大宅门口,一辆黑色的高级房车滑行到他身旁停住,他微微的皱了下眉,但笑容很快的又漾上了他英俊的面容,车门打开,他上了车。
“死小子,跑到这来做什么?”楚氏的大当家楚清乐不待他坐好,劈头就是质询与警告,“你最好别是来调戏你嫂子的。”
“警告来得太慢了。”他嘻皮笑脸的,“老头,你要早告诉我曲紫嫣是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别说娶她一次,娶个十次我也心甘情愿。”反正木已成舟,风凉话随他说。
“呿!我可没忘那时你这小子逃得比谁都快。”楚清乐调侃的笑道。这死小子一张嘴说得天花乱坠,真要他去娶妻生子,他不哀叫连天才怪。
“我也很无奈呀!谁知那时德国刚好有个展,身为楚家的一分子,合该是要尽尽心力的。”他的心力的确贡献良多,将异国的美女们各各迷得酥麻麻的,将台湾男人的“神勇”大大的给他扬威海外。“否则撇开小美人的花容月貌不说,光是那三辈子也吃不完的财产,就迷死我了。”
“迷死你?”楚清乐嗤之以鼻。一个楚昊,一个楚冕,他最看好的两个臭小子偏对他的大好江山都兴致缺缺,甚至还表现出一副避如蛇蝎的死样子,难不成钞票会咬人呀,怕成这样。“这样吧!为免你遗憾,说我这做人爷爷的不公平,我就将另外百分之四十的股份给你,如何?”
“别吧,否则要我对其他的兄弟如何交代?”
楚冕不爱不表示其余堂兄弟也不爱,事实上大家对这块大饼可都觊觎得很,偏就这两个兄弟,搞什么另类!
“哼!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为别人着想啦?”楚清乐才不认为他会将旁人放在眼中,这样不可一世的狂妄,不知是从谁身上遗传来的。
“就从现在开始,人总是要学着成长进步嘛!”他皮皮一笑,江山美人各有所好,无法强求选择啊。
“就会耍嘴皮子。”楚清乐哼了声。跟这小子东扯西扯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到这的原因,“没事少在这里破坏人家夫妻的感情。”
“还需要我破坏吗?他们的关系已够诡异的了。”真不知方才是谁在人家花房里兴风作浪呢,“我不过是去提醒老大该正视自己的感情了。”理所当然的口气,好似人家还得跟他道谢他的搞破坏咧。
楚冕就爱怜香惜玉,当然看不得紫嫣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老是被欺负,她该是要受尽疼宠的。
“鸡婆。”楚清乐嘴上骂,心下却也不反对,他那个酷孙子,是该要重新拾回热情了,“既然这么闲,不如先将自己的婚事搞定。”
“我是想呀,只是台湾的法律不允许一夫多妻制,要我为了一个女人而伤害其它女人,这么残忍的事我可做不来。”三两句仍是不离他的风流性子。
“看来要指望你帮我添个曾孙子可难了。”楚清乐咳声叹气。
“不难,改明儿我到各大育幼院巡巡,说不定可以认几个回来。”楚冕完全无视于爷爷的锐眼瞪视,径自说得畅快。
楚清乐看了看眼前笑得很乐的楚冕,再想想屋子里那一定紧绷着俊脸的楚昊,忍不住仰天长叹。
明明他各方面的性格都正常,而他那短命的儿子也没缺陷,为什么偏偏这两个小表都个性特异呢?
然叹气归叹气,他对他们兄弟却又十分满意,俊挺的相貌,聪明的脑袋,若是他们再多个十分的温顺,那就太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