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她顿时一怔——他也太无情了吧?
陪伴自己的孩子也需要安排一份日程表吗?
睦杰是他的孩子,不是他应酬的对象吧?
释慈真的觉得自己是破天荒听到这种事,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哭该笑,感觉一切都很荒唐。
“你的意思是说,你根本没有花时间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我给他的全是最好的,包括生活、教育。”
“那只是物质上的供给,心灵上呢?”
“我不重视那个。”他回答得很理所当然。
她听了之后,简直有股想掀桌子的冲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社会病了?还是这个姓郑的男人有病?
“你不重视,你想过睦杰重不重视吗?”
没有一个孩子不需要被爱、被关怀,他不知道吗?
从郑豫冷漠、不在乎的眼神里,她读取到一个可怕的讯息——养育睦杰,像是在养育一条狗!
“我说过,我从不想左右他的思绪。”
“这不是左不左右的问题,关心这个孩子是你的责任,他是你的儿子,不是外人,你不应该用如此冷漠的态度对他。”
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神和力气,她竟然会这样和他谈论这种家务事,她有资格与他谈这些吗?
她是孩子的老师,站在为人师表的立场,关心自己的学生是应该的,只是关心的范围应该到达甚么地步呢?
她运在学着拿捏中。
“你不用为他担心,我会让他习惯这样的父子关系。”
“你——”
释慈真的差点为之气结。
无论她说甚么,他总是有话可以反驳她,而且反驳得很漂亮,几乎让她无话可说。
“如果你想说的,只是这些无意义的话,我认为我可以不必浪费这十分钟的时间。”
他是在提出警告吗?
释慈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他说话的气势不怒自威,确实很吓人。
“既然你不愿意对自己的孩子付出关心,那……睦杰的母亲呢?”她真讶异自己有勇气去问这种事。
因为从他脸上逐渐阴沉的表情推想而知,她所提起的人——睦杰的母亲——应该是一大禁忌吧!
是呀,一个拥有母亲关怀的孩子,再怎么样都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副冷冰冰的模样。
由此可见,郑先生和郑太太的婚姻,应该是出现不小的问题。
“呃……我——”
“时间到,我们的谈话就此结束。”郑豫从沙发起身,完全没有再和她交谈的意思。“小祝,送他们回去。”
“是。”
“郑先生!”释慈想喊住他即将离开的步伐。
“赖小姐请,我们老板还有事情要忙。”祝权横出一只手挡下了释慈,阻止她的企图。
释慈在心底无奈地叹了口气,感觉整件事情算是不了了之。
为甚么会感觉这么无奈呢?而且她觉得有股失落感正迅速涌上心头,她是想来了解睦杰的家庭环境,可是却了解得很模糊,闷窒的心绪倒是增加了不少,她到底算不算自找麻烦?
正当释慈在心里叹息,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挨近。
“谢谢老师。”
在他的印象中,每个人对他的态度都一样,没有谁比较特别,但今天他总觉得老师给他的感觉,和其他人不太一样,至少……爸爸刚才说话的态度有点不同——
这就是不一样的地方吧?
年纪尚幼的睦杰,并不能思考太多、太复杂的事情,但是爸爸对老师说话的语气有所改变,他还是能清楚察觉出来。
释慈在睦杰面前蹲来,忍不住对他微笑,伸手轻抚他的发顶。
“谢谢老师甚么?”
这个孩子懂得说谢谢,表示他并不是一个对任何事情麻木的人。
看着老师对他笑,心底有种莫名的感觉,他还太小,说不上来那是甚么与众不同的感受……
可是他清楚知道,老师是个好人。
“少爷、赖小姐,请坐电梯下楼。”
释慈瞪大双眼看着祝权,全身忍不住泛起一股寒颤!
一想到要坐他开的车,就头皮发麻——
“不、不用了。”她吞了口口水,慢慢站起身。“麻烦你送我到一楼,我可以自己坐计程车回家。”
“送你回去是总裁的交代,请不要让我难做事。”
这是甚么道理呀?
她不能让他难做事,所以他就可以勉强她来坐他的车吗?
出门有宾士车代步是无上光荣的事,但是她不稀罕——因为性命安全还是比较重要。
“我——”当她想坚持要自己搭车回家时,袖口忽然被一只小手扯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拉住了她。
“睦杰?”
他用一双清澈无邪的眼眸望着她,像是同时渴望着甚么似地。
她不能确定地问道:“你希望我陪你坐车回家吗?”
他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迳自瞅着她瞧。
最后释慈投降了,首肯道:“好吧,我们就坐这位祝先生的车回你家之后,我再自己搭计程车回我家。”
释慈不知不觉地在对这个孩子付出,尽避她觉得这样的付出没甚么,可是却让一颗小小的心房,承受了回然不同的感受。
她不知道有这回事发生,因为小小年纪的他,没有机会对她表达内心的感觉,只能用最直接的反应告诉她——他希望她多留在自己身旁。
如果释慈知道他小小的心意,心底的失落感就不会这么多了。